第3章
「堇歡,岩基通知明天請你去簽約。」在下班前十分鐘,江明月走進桑堇歡的私人辦公室,告訴她這個消息。
「我?合約是你談的,你去不就好了,為什麼指名一定要我去?」桑堇歡的眼睛盯著電腦螢幕,十根手指沒停過,她才笨,要她羊入虎口,門都沒有。
江明月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誰說指名要你去啦?你忘了嗎?我明天要陪我爸爸過生日,我們這是好久以前就說好的,你不可以黃牛。」她開口提醒著她,也順便斷了她的後路,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可以讓它錯過呢。
桑堇歡一聽,不禁呻吟出聲,手指也停了下來,她怎麼忘了明天是江伯伯的生日,只好苦著一張臉,「明月。」
「別叫我,是你自己答應我爸爸的,你現在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爸爸準備了好多節目,你若是想讓老人家失望,你自己去開口,別扯到我頭上。」江明月極力撇清關係,不想去蹚這渾水。
桑堇歡無話可說,也只能乖乖認命。江伯伯一向待她不薄,她怎麼忍心讓他失望,而且明月陪他的時間已夠少了,她怎麼還好意思再剝奪這難得的天倫之樂呢?明天她只好硬著頭皮硬上了,不然還能怎樣?
隔日一早,桑堇歡如約來到了岩基,雖然她已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對於該如何與他相處她心裡還是沒一個準則,但在避免日後他再來糾纏的前提下,她選擇了永絕後路、冷語冰人的方式相待。
「嗅,明月怎麼沒來?」邵提亞拿著契約書,笑容可掬的走向桑堇歡。
「她今天正好有事不能來,我們可以簽約了嗎?」
邵提亞雖明顯感受到她的冷漠,但他依舊咧嘴而笑,「可以。」翻開契約書,他推到她的眼前,「請你仔細的讀完內容,若無異議,就可以在上頭簽字蓋章,契約即可生效。」他刻意的靠近她,拉近彼此的距離。
桑堇歡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契約書內容,接著完成合法的簽約手續後,拿起其中的一份契約書起身便欲告辭離去,但邵提亞快她一步,成功擋了她的去路。
「邵總裁還有事嗎?!」桑堇歡冷冷地道。「沒事,只不過是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
「抱歉,我很忙。」桑堇歡斷然拒絕,繞過他往門口走去。
這時,邵提亞猛然抓住她的手臂,她不得已只好轉過身,「邵總裁請自重。」她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只是漠然的與他對峙。
「你一直是這樣冷若冰霜的嗎?」他沒有放開她,滿眼的疑惑,在這麼熱的天氣裡,她卻穿著一襲藍色套裝,從頭到腳裹得緊緊的,只有那張巧奪天工的臉孔與纖纖玉指暴露于陽光之下。
「這與你何干?」她微仰起頭,毫不畏懼迎視著他。
邵提亞掛在唇邊的笑意擴大,「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低下頭,以鼻尖輕觸著她的鼻尖,他原本以為她會因此而退怯,但是她沒有。
「是嗎?」
此時,她隱約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但這並沒有動搖她的意志,儘管她從未與任何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就這樣兩人四目交接了許久,桑堇歡依然不為所動,但邵提亞就沒有她這麼好的定力了,他克制著想親吻她的衝動,赫然放開手。
「今晚岩基有個舞會,我五點去你公司接你,你不可以說不。」不讓她有反駿的機會,他接著說道:「記住,不要想挑戰我,也不要低估我的能力,你可以走了。」語畢,桑堇歡轉身憤而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邵提亞不敢相信,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只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歎息。
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為何面對他除了冷言冷語外,就無其他的思緒,她是怎麼做到的?她是怎麼做到如此超然、如此的目空一切?
他的男性自尊被她踩在腳底下,這讓他感到有些欲振乏力,他愈是接近她,愈是覺得她難以捉摸,他不能理解為何自己打動不了她的芳心,難道他表示的還不夠清楚明白嗎?不,不可能。
或許這就是人性,愈得不到的就愈想要,他撒下了一張網,而她也已在網中,但為何會覺得她隨時都有可能會消失?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在他禱躇之際,她就化成泡沫,飄向無垠的天際。
他並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為何遇到她,就變得如此患得患失了,一顆心全懸在她身上,像一隻無頭蒼蠅般,漫無目的亂闖,失去了敏銳的判斷力,迷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堇歡啊堇歡,可否讓我一圓擁有陽蝶精靈的美夢,讓我今生不留遺憾……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遭受打擊,雖然在他心底並不願承認這是個事實。
這一場追逐遊戲,他已經起跑了,便不會停下來,他就不相信成功之日不會到來,為了擁有她,他將不惜一切、傾盡所有,今生今世他非得到她不可,他抬頭凝望蔚藍的天空,在心中暗暗的立下誓言。
桑堇歡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的待在辦公室裡,她不斷的自問,自己怎麼會遇到如此霸道的男人呢?他竟然威脅她,若她不依照他的意思做,她就準備去喝西北風,明月先前的認知完全無誤,他果真是個虎假虎威、欺人太甚、有恃無恐到無法無天的小人!
她繞著狹小的辦公室,走了一圈又一圈,她雖不想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卻又苦無脫身之計,他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人,而且又財大氣粗,他若是真的斷了她的財路,那她不就真的玩完了。
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破壞了她所有的計畫,她若再不想個辦法對付他,她就只能當他手中的玩物,聽命于他,任他使喚,這豈不是太可悲了嗎?不行,她必須有所行動才行,況且沒有人可以掌控另一人的命運,尤其是一個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她更不能遭受這種不人道的迫害,現在明月不在,她只能靠自己,但此刻她的腦子裡竟是一片空白。
「堇歡,可以走了嗎?」桑堇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默默調整好不安的思緒,她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朝他走去。
邵提亞隨意地看了工作室一眼後,便帶著她跟隨著自己的腳步,坐上車,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而他也專心的開車一句話都不說。
從上車到下車,她完全配合著他,他知道她是在做無聲的抗議,但他依舊我行我素,不顧她的感受,摟著她的纖腰,走進了一間造型工作室。
「提亞,我的小親親,今天怎麼有空來啊?」造型師彼得嗲聲嗲氣捶打著邵提亞的胸口,雙眼則上下打量著站在他身邊的桑堇歡。
「想你啊。」邵提亞也學他說話的語氣輕浮地道。
「少貧嘴了,你這個人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快說,今天來做什麼?」其實彼得心裡早已有數,但他就是要明知故問,這是他慣有的說話方式。
邵提亞將彼得拉到一旁,桑堇歡則面無表情的環視工作室的擺設,她並不明白他為何要帶她來這裡,直到彼得拿著一件晚禮服,拉著她走進更衣室後,她才明白,但她不想做這種無謂的裝扮,然而卻半點由不得她。
彼得頻頻的探頭催促她更衣,她只好委屈換上那件禮服,當她著衣完畢時,她不禁尖叫出聲,聞聲彼得立刻而入。
「小姐,你在鬼叫個什麼勁,是想嚇死我不成?」
「你、我……」桑堇歡被鏡中的自己嚇得魂都快飛了,她雙頰緋紅,雙手下意識護住胸前,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幹麼遮遮掩掩的,你不覺得很美嗎?」他拍掉她的雙手,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審視了她一圈後,出其不意從背後扯下她的內衣。
他這個侵犯性的動作,又引來她的驚聲尖叫。
「我拜託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我又不是要吃你豆腐,就老實告訴你吧,我有斷袖之癖,對你,我可沒有興趣。」他表明立場後,推她坐上梳粧檯,開始了下一步的改造。
邵提亞在門外靜心守候,經過漫長的等待,彼得牽著桑堇歡的小手,從布幕後緩緩走了出來,邵提亞霎時看傻了眼。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露背低胸晚禮服,將她的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絲綢的衣料,緊貼著她玲瓏有致的身軀,讓她看來更顯得飄逸動人,微露酥胸、半裸背肌、雪白臂膀,全都讓人引發遐想。
「怎麼樣?還及格嗎?」
「彼得,你在什麼開玩笑?何止及格,我給你滿分。」邵提亞豎起大拇指,視線久久無法離開桑堇歡。
「算你有良心,不過這位小姐真不是蓋的,不只有五官長得正,膚質也細得沒話說,身材完美得令我無從挑剔,頭髮也保養得柔柔亮亮,可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標準美人胚子,你帶來的女人中,就數她最搶眼,你可真有眼光。」彼得這話酸溜溜的,就恨不得自己是桑堇歡。
「那還用說,我是何許人也……」
桑堇歡站著被人品頭論足,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她的長髮往上盤成髮髻,又穿著無袖禮服,令她感到有些涼意,她雖真的很想問問有沒有外套可以穿,但最後她還是說不出口。
不知站了多久,邵提亞才帶著她離開工作室,半途中他又下車一趟,之後他們才火速趕往會場。
在進入會場前,他取出一個絲絨盒子,也是方才他半途下車的原因。
「送給你的,我幫你戴上好嗎?」他打開它,裡頭是一整套的鑽石首飾。桑堇歡有些受寵若驚,全身僵硬的任他將飾品一一戴上,這段期間他輕柔的觸碰,濃濃的陽剛味,令她平靜的心湖掀起了一波波的漣漪。
「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今晚,她是他的女伴,儘管這不是出自她所願,但她依然很識大體的給他面子,挽著他的手臂,讓他引領著自己進入會場。
當他們一踏進會場,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她的冷豔讓在場的男士看得忘我,而他的英俊挺拔,也讓其他女士猛吞口水。
這是一場由岩基主辦,宴請各家廠商及客戶的私人宴會,目的是要介紹新上任的總裁給大家認識,因此,邵提亞一步入會場便走上台,拿起麥克風簡短的說了幾句話後,便擁著桑堇歡走入舞池中央,為整個舞會拉開序幕。
當他們共舞之際,其他人則聚成無數個小圈,在一旁竊竊私語,其談論的話題不外乎是猜測與邵提亞共舞的女人是誰,而桑堇歡不同於往常的裝扮,令大部分的人都認不出她來,但吃過她閉門羹的男士,卻是一眼就識出了她的身分。
陽蝶精靈的名號一出,便喚起了所有人的記憶,因為她是女人的大敵、男人的夢中人,如今她卻與年輕的企業钜子一起出雙入對,怎麼能不令眾人扼腕。
在這一場宴會中,女士遠多於男士,而她們又是為何而來,其答案可想而知,單身又多金的邵提亞,自然是她們獵捕的對象,但陽蝶精靈的出現,卻令她們芳心更冷了一截,怨妒的眼光,自然全投向無心參與戰局的桑堇歡。
敏感的桑堇歡,很快就發覺自己成了在場單身女士的公敵,在舞完一曲後,她便挽著邵提亞離開舞池,走向他專屬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時,邵提亞也感覺到她的不自在,貼心的也不再勉強她,「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和長輩打個招呼。」見她點點頭後,他才安心的走開。
「提亞,不賴嘛.,真不愧是情場高手,品嘗過後的滋味如何啊?!」一票損友趁他與長輩說話的空檔插了進來,由其中嘴巴最毒的那位最率先開口。
「喂,嘴巴不要那麼賤,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那番話讓他倍覺刺耳,便語出責難,此舉令大夥兒吃驚得瞠目結舌。
但這人只是一時驚詫,立刻又恢復吊兒郎當的惡趣味開始嘲弄他。「咱們邵大少何時變得這麼有良心了啊?大家快來看啊,天要下紅雨嘍。」語畢,一票損友笑成一團。
邵提亞只好陪著笑臉乾笑了兩聲,「很好笑哦!」
此話一出令整個情勢急轉直下,損友各個趕緊收口,他不同於以往的反應,明確告訴他們這個玩笑是犯了他的大忌,膽小如鼠的一行人當下作出了明智的抉擇,彼此使了個眼色,一溜煙便如鳥獸散。
待他們全散去後,女士見有機可乘,便立刻一窩蜂的將他團團圍住,在座位上的桑堇歡望向豔福不淺的他,突然覺得他好可憐,因為此刻的她正和他同病相憐,不過或許他很享受這樣眾星拱月的感覺,但她可不然。
被女人排擠是常有的事,她已學會如何處之泰然,但被男人包圍卻一直是她最痛苦的事,往常都有江明月替她擋著,但今天她的救星不在,這會兒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苦不堪言。
邵提亞雖被一大堆女人纏得分身乏術,但他仍絲毫不敢懈怠地盯著桑堇歡看,只見她一動也不動優雅的坐著,而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愈來愈多,這不禁令他醋勁大發,隨即突圍而出,往她的方向走去。
「我們走吧!」一把拉著她便後門口離去。
他們這番匆匆來去,眾人也只能望而興歎,但看在邵士傑眼裡,卻是無比的新奇。剛才那人是他的兒子嗎?提亞是怎麼啦,難不成轉性了嗎?還可真是天方夜譚啊!他這個兒子,換女人的速度一向比換衣服還要快,若這個女子對提亞來說是特別的,那麼他要抱孫子的心願,不就為期不遠了嗎?
早在多年前,他就相中桑堇歡,想她當他們邵家的媳婦,只不過那時兒子的心性未定才令他裹足不前,但如今看來,又有一線希望嘍。
邵士傑在心裡盤算著,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和桑昱儒聯絡、聯絡感情,他們雖然一年才見幾次面,但他們之間的交情卻是極深,只因各有一片天,所以長年以來都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們若是有緣能結為親家,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可同日而語。他抬起手,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尋覓著妻子的蹤影,待確定方位後,他便踏著興奮的步伐,預備向妻子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你家到了。」邵提亞將引擎熄了火,含情脈脈凝視著桑堇歡。
「謝謝。」她禮貌性地向他致謝,隨即就拎起放在後座的袋子,急欲下車。這時,邵提亞快速按下中控鎖,將車門鎖上,「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和我多相處一分鐘都不願意嗎?」
他有些懊惱地說,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討人厭的時候。見狀,桑堇歡停頓了幾秒,簡短的回答,「沒有。」
「沒有?那麼你是喜歡我的嘍。」頓時他的心情重振不少。
但這話卻令桑堇歡不知如何開口,他的是非是如此分明,但這不是她看待事情的邏輯,不過她也不想開口明說傷害他,畢竟傷害人也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她遲遲沒有回答,這令邵提亞心亂如麻,「堇歡,回答我。」他激動的抓著她的肩,將她轉向他,「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但她仍舊不語。
「有這麼難嗎?這個答案有這麼讓你難以啟齒嗎?」
他與生倶來的驕傲,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臉上有著挫敗的沮喪。
才和她見過幾次面,他的銳氣便被她的冷漠磨滅得蕩然無存,他不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會令他手足無措得難以自處。
他一直以來都高高在上的,有時候甚至無須言語,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而她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他的自信心完全摧毀。
凝望著他真切的雙眸,桑堇歡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輕撫他的雙頰,「你這是何苦呢?滿天的星星任你摘,你又何必一定要我這一顆呢?」她感性的細語低問。在夜空之中,她雖不是最閃亮的一顆星,卻是最遙遠的,難道他看不出來卿?
他是個令女人很難說不的男人,在他的眼神中,她看見萬人迷的風采,但此刻的他竟然流露出如此無助的神情,這點令她有些詫異,這並不是她印象中的他,他應該是個蠻橫、跋扈的男人才對,怎麼會像個要不到糖吃,就哭喪著臉的孩子呢?她實在無法理解。
在這一刻,她自然反應出的情感,早令他陷在她的柔情蜜語裡,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將頭埋入她的頸間中,「不要拒絕我,請你不要拒絕我。」他的心防被她完全瓦解,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為何會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他親吻著她的香肩,渴望能得到她的回應,但片刻的溫存,並沒有改變她的態度,依舊是冷冰冰的,只是多了一些肢體上的碰觸,而她沒有馬上推開他,是因為明白他不是蓄意的,所以她不會因此而責怪他,若是此舉能給他一些溫暖,她是不會介意的。
不過這就是他的另一面嗎?在退去層層偽裝後,他的內心世界是一片荒蕪,貧瘠得草木不生,猶如沙漠一般,只能枯等天降甘霖,滋潤他的心房。
桑堇歡搓揉著他的髮絲,對他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你不需要我,真的,今晚過後你就會明瞭,你需要的從來不是我。」她輕聲安撫著他,他的世界太遼闊,身邊也有太多的空位,只是沒有一個位置適合她。
她說出真心話後,緩緩推開他,「放我下車,我該回去了。」
邵提亞依依不捨地望著她,不想放她走,「不能再多陪我一會兒嗎?!」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狠不下心拒絕,只是輕輕看著他的臉,默許了。
在得到她的首肯後,他降下了車窗讓空氣流通,車外傳來陣陣的蟲鳴聲,他調整了椅背,半躺在車子裡享受她無聲的陪伴。
閉上雙眼,他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直到她聽見了沉穩的呼吸聲,這時她才發覺他竟然睡著了,在昏暗的月色中,她試圖看清他的五官,漸漸他的臉在她腦海中,不再模糊不清,這是她除了親人和江明月以外,唯一一個可以將名字和長相連起來的人……他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她不想驚動他,卻又怕他會因此而著涼,所以她試著拿下他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替他蓋上,雖然她的動作輕柔,但還是驚醒他了。
「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關係,是我不對,我請你留下來陪我的,而我卻睡著了,該說抱歉的人是我。」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真誠的說著。
「我可以回去了嗎?」她再次輕聲問著。
這回,他可不敢再挽留她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開中控鎖讓她下車,當她下車走了幾步後,他又追上她。
「夜深了,你會凍著的。」他拿起外套替她披上。
「謝謝。」她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家門。
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他的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寂寥,他站在門外,燃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望著滿星夜空,回想她說的話。
確實是滿天星星任他摘取,但可惜的是,他只看得見她這一顆,也只想摘下她這一顆,而她會願意化作一顆流星,為他墜落凡間嗎?
一陣陣的煙圈,消散在空氣之中,想擁有她的欲念更加的強烈,他發覺自己對她的想法已經不再單純,他正渴求著一份真愛,而她是他最好的選擇,他不該再遲疑下去,因為他飄泊的心可以為了她靠岸,但是婚姻……
躺在床上的桑堇歡輾轉難眠,白天和夜晚的邵提亞,差別實在相差太大,他一切強勢作風,就只是為了和她在一起,雖然有些令她難以接受,卻不至於令她感覺難受。
畢竟他是尊重她的,他的行為並沒有踰矩,只是她不懂,他為何會看上她呢?以他過人的條件,他想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他會花費這麼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就算真的得到她之後又如何,只不過是又多了一項戰績罷了,又何須如此強求?
他不應該執著於她,她是一個等愛的女人,而他卻不是一個肯給愛的男人,所以他們並不適合,在感情的世界裡,他已經習慣獲得,卻不懂得付出,他只會為了性而性,而不會只為了愛而性,這就是男人與女人不同的地方。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他是跟她一樣的,都是一個孤獨的人,因為他們有類似的成長背景,只在於性別的不同,以致造就他們兩人截然不同的個性,為此她也對他產生了惺惺相惜,所以今晚她才會破例讓他接近她。
但他們兩人的關係,也僅僅是如此而已,不可能再進一步了,因為現實總是很殘忍的,太多的幻想只會讓自己嘗盡苦果,她向來就是個實際的女人,自己該是什麼身分,她便會扮好自己的身分,將其盡善盡美的展現出來,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她望著窗外的月兒由衷的祈禱,希望他別再來煩她了,因為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陪他玩遊戲,她的夢想就正在不遠處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