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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撩不敢當》第43章
第43章 惡鬼的小新娘

 小出租屋的燈光昏黃,不是溫暖的柔黃色, 而是氣力不足、半死不活、昏昏暗暗, 一看就有問題的顏色, 梁楚不中肯的評價。小出租屋很破舊, 家徒四壁, 年頭也很久了, 牆壁剝落了一塊又一塊的牆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這裡顯得異常陰冷。

 板牙熊往梁楚那邊蹭了蹭, 堅定地道:「是心理原因。」

 梁楚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繼續自己嚇自己:「唉……我一點兒都不熱了,真消暑。」

 板牙熊趴在床上, 前爪支著下巴問:「您咋慫了,害怕啊。」

 梁楚心裡像是抱著一個包袱:「不是啊,是人都怕離開這個世界吧……那什麼來找我能有好事兒嗎,我是怕離開這個世界, 不是怕那啥。」

 板牙熊問:「那啥是什麼。」

 梁楚躺在床上, 想蓋被子, 但床上沒被子,梁楚道:「白天不說人, 晚上不說那啥,說啥來啥,好的不靈壞的靈,睡覺吧,來。」

 結果沒睡著, 才剛睡醒怎麼睡得著,雖然一人一熊很窮,但大大方方的讓燈亮了一晚上。到了後半夜才朦朧睡了過去,沒多久便被刺耳的鈴聲吵醒了。

 這鈴聲來的十分聒耳,跟拖拉機鳴笛似的,梁楚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清晨的陽光從小的像是天窗的破窗戶投射進來,四下一找,才知道發出聲音的是杜肚的手機。

 不是時下流行的智能手機,梁楚在手裡翻了翻,想著這玩意兒能賣不少錢的吧,這哪兒是手機,分明是古董啊!又笨又重的大磚頭,比老人機還老人機些,這種手機別的優點可能沒有,但發出的聲音巨響,一般手機鈴聲都是『最炫民族風』什麼的,恨不能十里八鄉都能聽得見。

 現在響的是拖拉機鬧鈴,不是來電,梁楚掐斷聲音,坐起來發呆。

 板牙熊從床上爬起來,一副睡不醒的模樣,沒骨頭似的往旁邊倒,正好靠在梁楚身上:「您見過拖拉機嘛。」

 「見過,」梁楚慢慢吞吞地說。

 板牙熊睜大小黑豆眼:「什麼樣的?」

 梁楚說:「那樣的。」

 板牙熊問:「哪樣的?」

 梁楚揉了揉臉,咯吱咯吱的轉動鈍住的大腦:「頭小屁股大,跑起來很吵。」

 板牙熊想像了一下,感覺應該有點像是蟾蜍青蛙癩□□。

 梁楚拿起板牙熊和它的蛋殼,掀開蚊帳下床,然後小心掩好了別有漏蚊子的地方,走出去洗漱。這一層有七□□十個房間,大部分住客都起來了,走廊裡少有說話聲,光著膀子來來去去,看起來都在趕時間。

 梁楚慢慢走到走廊的盡頭,正是夏季,一腳還沒踏進去就有一股尿騷味撲鼻而來,熏得人直想往後倒,廁所外面是水房,水池上面有兩個帶著水鏽的水龍頭,一時半會還輪不上他,有排隊的。

 梁楚屏住呼吸堅持了一會,最後還是沒扛住,掉頭去上班了,去小超市解決吧。

 杜肚在附近的一家超市上班,不遠,十多分鐘就到,走了一半的路看到日常用品店,梁楚思量片刻,還是進去買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這具身體是杜肚的沒錯,裡面早就換了靈魂,雖然實際上還是用杜肚的牙刷刷杜肚的牙,但感覺上又有點像是用別人的牙刷。

 杜肚上班的超市很小,說超市是抬舉了,其實就是小賣部、便利店,旁邊有一所中學,賣的都是書本鉛筆小零食,孩子喜歡的一些玩意兒。他是超市裡面的總管,總管的意思就是總的來說都管,負責看店、收賬、服務員、搬貨、擺貨,除了進貨是由老闆負責,其他的都歸杜肚管,都歸杜肚干。

 超市後面有一個小小的洗手間和水管,這時候還不到上課的點,基本沒什麼客人,梁楚趕緊去刷牙,在最短的時間解決了所有問題,坐到櫃檯後面守著。沒多一會進來一個叉著腰的女人,梁楚認出這是老闆娘,又摳門又潑辣,天熱了杜肚就著水管洗把臉去暑都要被吼一頓的:「少用點水,水不是錢啊?!」

 梁楚乖的跟小狗似的坐著,尾巴也不敢搖,他可能不怕什麼達官貴人,但對這種典型的市井女人有天生的畏懼,這種人一般能說會道、能打會罵、斤斤計較,一張嘴皮子端的是厲害無比,嘴笨拙舌的跟她吵一架,可以深刻領會到什麼是語言才能殺人,氣性高的能活活把自己氣死。

 老闆娘進來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大的問題,還算滿意,讓梁楚把地掃掃、把櫃檯擦擦、那邊的貨亂了,重新整理整理,屋裡這麼多蒼蠅,用蒼蠅拍打打。別一天天老閒著,發你工資可不是讓你坐著吃閒飯的。

 梁楚立刻吭哧吭哧擦桌子,心說你們就是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

 沒過多長時間,陸陸續續有學生進來買東西,小超市就上學、下學的時候忙,學生一旦去上課了就沒什麼好忙的了。但老闆娘不能看見杜肚閒著,坐兩分鐘歇會兒好像就對不起她發的那幾百塊工資,梁楚拿著抹布站著偷懶,聽到腳步聲就擦兩下,腳步聲一遠又繼續發呆。

 板牙熊說:「偷懶的老實人,您看哪個老實人偷懶。」

 梁楚誠實地說:「我們老實人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不瞎糊弄人的,說不想幹活就不想幹活。」

 小超市裡冷冷清清,外面熱熱鬧鬧,老實人偷了十分鐘的懶,老闆娘走進門叫他出來幫忙,老實人放下抹布走了出去,看到外面放著好幾大筐蔬菜。胡蘿蔔、白蘿蔔、茴香、香菇等等,賣包子的對菜類的需求量大,要擇菜洗菜,有時候杜肚會出來幫忙,老闆娘拿他來送人情。

 梁楚找了個小木板凳坐下擇菜,把壞的部分去掉,老闆娘掀開門簾,打開了電視機,一邊說話一邊看電視。許多飯館和超市都有這樣的設計,電視架在高高的櫃子上,老闆娘打開電視,裡面『赫拉』跳出一個穿黃大褂的大師,揮著一把木劍跳來跳去的起壇作法。

 「這小孫子!」老闆娘低低咒罵。

 老闆娘搬了凳子過去站上,打開櫃子露出裡面的DVD機,取出一張光碟,是捉鬼的合集,老闆娘氣得『咔嚓』折成兩半。

 包子店老闆道:「你們家秦秦還看這個吶?」

 老闆娘氣沖沖道:「世上哪裡有鬼,天天沉迷這個,學習一團糟,看他回來我收拾他。」

 包子店老闆笑說:「孩子嘛,除了唸書沒別的事兒干,精力也得往別處放放,大點就好了。」

 老闆娘扔了碟片,回來重新打開電視,裡面開始播放電視劇。

 梁楚手裡抓著一把菜,想到剛才的電影畫面,嘆了口氣。現在是白天,太陽熱烈,周圍也有許多人,梁楚記掛著昨晚說了一半的任務目標,問道:「昨天說了一半忘了再問,這個任務目標怎麼回事,什麼身份,怎麼去找他?」

 板牙熊擺弄著蛋殼觀察了一下,搖頭道:「您忘了我沒忘,您不想知道我也得告訴您啊,不過現在就知道不是人,其他資料還沒有顯示出來,我們再等等看吧。」

 幫著包子店擇了一上午的菜,中午時包子店送了兩籠包子來當午飯,又過了一下午,傍晚孩子們放學,忙了一個多小時,等學生走乾淨了,這一天也基本上結束了,不會再有其他客人,但不忙也得等到天黑。

 梁楚坐在門口拍蚊子,想著一會回家的時候從旁邊買倆包子回去當晚餐,這時聽到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抬頭往外一看,看見一頭惹眼的紅毛,單肩搭著書包,手腕啷裡啷噹帶著一串鐲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學生,那是身份尊貴的殺馬特貴族。

 紅毛殺馬特由遠及近,走到超市外面,一挑門簾走了進來,是老闆娘已讀高中的兒子。梁楚想他上的一定不是什麼學校,不然教學主任不可能不把他剃成光頭,踢回人間重新做人。

 紅毛走到櫃檯喝了口水,拿著遙控器開電視,調到DVD界面,屏幕一片表示沒有碟片的藍色。紅毛殺馬特跟他媽一樣低低咒罵一聲,踩著凳子看DVD,放著的碟片果然沒有了。殺馬特踢了凳子,抓了抓尊貴的紅毛,隨後沒好氣的看向梁楚。

 梁楚莫名其妙回看一眼,心道我頭髮是黑色的,跟你們尊貴的非主流殺馬特不一樣的。

 紅毛被老闆娘搞的心情不太好,問道:「杜肚,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梁楚在心裡說我那個世界不咋相信,但你們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紅毛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嗤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這些長著黑頭髮的凡人,走過來彎腰道:「我相信。」

 梁楚說:「哦。」

 紅毛放下書包,敞開雙臂發表演講:「在我們的世界,有一股不為人知的巨大力量,就是鬼魂的能力,只要可以掌握訣竅,控制利用他們,我還在這裡賣什麼鉛筆盒啊,我可以借調陰兵陰將,可惜啊,可惜你們這些人總是不相信我,但我會朝那個方向一直努力。」

 梁楚沒忍住,道:「那你看電影有什麼用,電影上面鬼都是人裝的,就算真的能行,也不見得輪得上你啊。」

 紅毛橫眼道:「你拿戲子跟我比?我呸!」

 梁楚心道這是我不追星,戲子長得比你帥,賺錢比你多,人家還有粉絲迷弟迷妹們,你要是呸別人的愛豆要被打死的。

 跟紅毛說了兩句話梁楚就回去睡覺了,想著不關我的事兒,沒想到過了三天就被打臉,那天晚上下班,紅毛神神秘秘拉著梁楚說話,說我們今晚有一個盛大的、開闢性的、前無古人的活動,需要你的參與,缺你不可。

 紅毛對杜肚一向沒什麼好臉色,杜肚沒什麼朋友,因為父母雙亡所以性格比較內向,平時就是上班、回家,生活很簡單,高中畢業就進了超市工作。老闆娘潑辣無比,撒嬌也像是撒潑,這幾年磨出了杜肚逆來順受的性格,一般都是別人說什麼他都照做。

 但梁楚不是杜肚,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於是警惕地看著紅毛,一聽果然沒什麼好事兒,他們要請鬼!

 梁楚聽完這個頭髮都要炸了,請什麼鬼啊躲還躲不及呢,你們知不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啊,臭小子!梁楚說我不干,扭屁股往外走趕緊回家鑽他的小蚊帳保護圈裡面去。但為時已晚,店門已經關上了,紅毛找了兩個幫手,是他們殺馬特家族的紫毛貴族和黃毛貴族,黃毛說你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別給臉不要臉,要是成功了可以名垂青史的。

 梁楚說:「你們這是給命不要命啊。」

 這群貴族膽兒小,但挺聰明,聰明又缺德,留著梁楚是留著當擋箭牌的,準備了一件紅色衣裳。萬一真的請出鬼神來了,好鬼還好說,至少給人說話的時間和餘地。要是惡鬼的話,還有什麼好言商量啊,大開殺戒不就完了,電影上說惡鬼會找穿紅色衣服的人開刀。

 梁楚想著你們這是請鬼呢還是請牛呢。

 紅毛打開電視,重新換了碟片,裡面正在演捉鬼的電影,紅毛按著快進,一直到擺壇做法的橋段,這是真的要按照電影裡的方法來做了。梁楚微怔,放下心來,還以為是要請碟仙、請筆仙什麼的,很容易鬼上身的遊戲。

 板牙熊道:「那都是糊弄小孩兒的,要請鬼還得上真傢伙。」

 梁楚不以為然,道:「哪兒有那麼容易,先不說電影上的方法是不是對的,就算步驟對,但他們沒道行啊。」

 這時候殺馬特已經拉出了一張破桌子,上面鋪了一張不倫不類的被單,被單上面又放了一個小碗,插了幾根香,裊裊香菸升起,空氣裡瀰漫獨特的煙火味,隨後又摸出十多張黃符。

 殺馬特湊在一起商量,他們這是第一次請鬼,要抱有足夠的誠心誠意,鬼才會來,首先從現在就開始烘托請鬼的氣氛,表示他們努力了很久了,鬼神大人給點面子。然後等到半夜十二點整,陰氣最重的時刻,也是請鬼的良辰吉時,準時開壇做法,最容易成功,一定可以成功。

 看得出來他們演練了很久了,動作有模有樣的,跟跳大神似的,跟著電視機上嘰裡呱啦唸咒語。

 什麼也沒招出來。紅毛說:「沒關係,還沒到半夜十二點呢。」

 梁楚扒了被單放到一邊,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無聊的看小孩瞎胡鬧。

 世上的大部分工作都需要門檻,就算是賣菜賣水果的也得熱情會說話,站那兒跟個木樁子似的生意肯定不好。更何況是陰陽先生這樣行走在陰陽兩界的工作,門檻更高,招鬼驅鬼都需要一些修為道行,不然的話,豈不是大街上隨便一個普通人都能做這份活了啊,陰陽兩界必然大亂。

 再說請鬼驅鬼的符咒一般也沒人會畫,這十多張黃符是殺馬特們跟著電影自學成才,電影那是娛樂產物,怎麼當真。這回起壇作法,漏洞多的連馬蜂窩都得甘拜下風,還能請得出鬼那真厲害了,天才啊。

 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時間還沒到,殺馬特們累了,坐到一邊休息,黃毛看向梁楚說:「那個誰誰誰,什麼杜的。」

 梁楚感覺很不可思議,杜肚這個名字多奇葩啊,你再怎麼說也不能記住杜記不住肚啊。

 梁楚道:「喊我幹嘛啊。」

 紅毛道:「你過來試試。」

 梁楚說:「我不行的。」

 紅毛肅容道:「我告訴你,我們這是很嚴肅的事情,讓你幫忙是看得上你,再說我們三個準備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才幾天啊,有現成的還不要,忒不識相了,這麼好的好事兒分給你你咋還不領情的,過來試試。」

 梁楚想著我試也沒有用,乖乖走過去拿了張黃符,跟著電影念了一遍咒語,胡亂弄了一下:「天門開,地門開,幽冥地,鬼魂來!」轉變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直都是靜悄悄的安靜如雞的黃符唰然起火,溫黃的火光照亮小小的空間,梁楚駭了一跳,黃符燒到手指,梁楚條件反射扔掉了符,符咒在地上繼續燃燒。

 殺馬特貴族集體懵了圈,眼睛瞪到最大看向梁楚的頭頂,翻著白眼差點沒暈過去,卻不是興奮的,張大嘴拚命的想要大叫,喉嚨卻像是卡住了一般,紅毛拚命扒拉脖子,像是被人勒住,只能發出拉空箱的嘶嘶聲,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梁楚心底一片冰涼,覺得不對,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顫顫巍巍抬頭一看,看到一雙飄在半空的腳。

 店裡的房門敞著,有風透進來,店裡只剩他一個人,梁楚直愣愣的捏著板牙熊的蛋殼:「姓板牙的……」

 板牙熊弱弱說:「我是姓熊貓的……」

 那雙腳就在他頭頂,梁楚嚇得路都不會走了,機智的把板牙熊揪出來,把它平攤在掌心:「你看、看看……」

 板牙熊憤怒地說:「您的心不會痛嗎!」

 梁楚眼睛不敢往上抬,直勾勾盯著那雙腳,他不抬頭,飄在上面的人一寸一寸降落下來,先是腳、後是膝蓋,然後是一條白裙子。

 梁楚後背發毛,白裙子飄了下來,梁楚看清了她的臉,不由愣了愣,白裙子長得一點也不嚇人,相反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也不像是梁楚想的那樣,披頭散髮一張大白臉。白裙子看起來很普通,及肩的短髮,身上也沒有裹著白森森的白光,除了腳沒沾地,她看起來和人類沒有什麼不同。

 一般情況來說,鬼魂會保持死亡那一剎那的模樣,她身上沒有傷口,看似死得沒有痛苦,但為什麼沒有投胎?

 看著不像厲鬼,梁楚乾巴巴道:「你、你好啊。」

 白裙子黑深深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不說話。

 梁楚被看的毛骨悚然,不斷往右上方的電影上瞟,暗暗叫苦,請鬼請出來了,怎麼送走啊,送鬼的咒語呢?

 電影上的主人公和鬼早已『砰砰乓乓』打起來了,白裙子還在和他對視,梁楚不知道說什麼,看她半天沒動作,好像沒什麼惡意,吞吞口水道:「我走了,你也快走吧,再見。」

 店裡堆著的桌子椅子還沒有收拾,梁楚一步一步往門口挪,不打算再做這份工作了。誰知他走一步,白裙子跟著飄一步。

 梁楚僵硬著身體把店門鎖了,不然招了賊他那三千塊錢不夠賠的,白裙子穿門飄了出來,飄到他背後看著他鎖好門。梁楚臉都白了,撒丫子狂奔起來,白裙子半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後,夜色已深,街上卻不止於一個人都沒有,梁楚沒敢回家,專往人多的地方跑,陰氣怕陽氣,想借用人的人氣把她趕走,白裙子渾然不懼,其他人看不到白裙子的身影。看她的架勢,好像招出來的不是厲鬼,而是一隻跟屁蟲,她好像缺了點什麼,腦子不會拐彎,以至於在路上行走時也不會轉彎,梁楚還得繞過一些建築物,她直接穿過跟上了。

 折騰了大半夜,路上零零星星沒幾個人了,梁楚累得沒話說,跟白裙子道:「你就算想找人上身,你也得找個同性別的啊,你睜眼看清楚,我是個男的!」

 白裙子木著臉不說話。

 梁楚擺了擺手,懶得再說了,是走是跑白裙子都跟著,梁楚慢吞吞回到家往床上一躺。

 板牙熊說:「跑啊,繼續跑啊。」

 梁楚道:「不跑了,陰謀,這是陰謀。」

 板牙熊道:「什麼啊?」

 梁楚看著女鬼說:「她想把我累死,我不會上當的,我要歇著。」

 那個破蚊帳好像比跑十幾里路還管用,女鬼沒有進來,在蚊帳外面飄著,她始終保持那一副表情,就是沒有表情,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

 梁楚看了女鬼一會,坐起身來,好好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你家住哪裡?」

 「你多大了?」

 「你為什麼跟著我?」

 「你是有什麼未解的心願嗎?」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女鬼一聲不吭。

 梁楚頓了一會,道:「你長得有點不好看。」

 女鬼沒有表情,好似什麼也未聽見。

 恐懼悄然褪去,梁楚開始正常思考,對板牙熊說:「不太對啊。」

 板牙熊道:「我也覺得。」

 這哪裡是鬼,分明是沒有喜怒哀樂的木頭人,她沒有目的性,既不害人,也不做表情不說話,好像缺了點什麼。

 梁楚道:「人有三魂七魄,她是不是少了點魂魄?」

 板牙熊道:「不知道啊。」

 梁楚說:「我也不知道。」

 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氣卸了下來,梁楚拿起拖拉機看了看,凌晨三點多了,夏天天長夜短,很快該天明了。梁楚躺在床上,關掉鬧鐘,道:「別放鬆警惕,我們輪流守夜。」

 板牙熊殘忍地說:「守什麼夜啊,看把您厲害的,就算她真的想做點什麼,咱倆也幹不過啊。」

 梁楚說:「唉,我睡著了。」

 好像就是才閉上眼睛,拖拉機巨大的來電鈴聲響了起來,高音貝刺激神經,梁楚立刻被驚醒,還以為是鬧鐘,摸索著去關掉,不知道按到什麼鍵,反倒接通了電話。

 大嗓門的老闆娘破嘴大罵:「姓杜的你他媽還想不想幹了?!現在都幾點了連個人影都沒有,店裡這是怎麼了亂糟糟的,快滾過來給我收拾了!」

 梁楚一下子清醒過來:「我辭職!」

 老闆娘大吼道:「你敢!」

 「辭職有什麼不敢的,賺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的心,一年到頭連個假期都沒有,又是掃地又是擦桌子,還管做飯洗碗,你雇的是保姆還是員工?我全包了是吧?賣包子的擇個菜也得用我,你把人當牛使呢吧?自己玩蛋去吧。」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拖拉機靜了幾秒,重新響起來,梁楚接起,老闆娘分貝降了許多,變得春風細雨起來:「小杜啊,你是不是聽什麼人的閒話了,雖然你幹的活多點,但我們對你也不薄啊,都幹了這麼多年了,還是回來上班吧,我給你漲工資怎麼樣?」

 梁楚聽得心裡十分舒坦,冷冰冰的拒絕,掛掉電話。這次更快的又響起來,梁楚直接關機,軟話剛剛說過了,這個電話肯定是打來罵人的,誰接誰是傻的。杜肚這樣任勞任怨逆來順受的員工太稀少了,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他連泥人都不如,老闆娘隔三差五來踩他一腳,但沒了杜肚,樣樣都親自動手,不抓瞎才奇怪。

 梁楚收起電話,側頭看向一旁,那白裙子的少女還保持著他睡之前的姿勢,像個假人。現在過了一夜,還守著她睡了幾小時,一人一熊都不怕了,梁楚坐在床上,問道:「這是不是我們的任務目標?」

 板牙熊揉揉眼睛,伸著倆腿兒坐在床上,和梁楚一模一樣的姿勢:「不是,是的話我會收到提示。」

 梁楚嗯了一聲,看向少女:「太陽出來了,你不用躲躲嗎?」

 白裙子一臉僵滯。

 梁楚放棄了,她確實缺點什麼。

 杜肚沒有朋友,關掉手機也不擔心會錯過什麼重要的訊息,梁楚領著一人一鬼過了幾天,女孩子年齡不大,長得也漂亮,看她的樣貌體膚不像是貧困人家的姑娘,還算有識別性。於是梁楚出門打聽了打聽,屁股後面跟著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女鬼,口袋裡裝著一個別人看不見的熊貓寶寶,簡直拉風。

 粗略掃過了近期的報紙,又找當地人詢問了一下,有沒有聽說附近有年輕的女孩子過世,倒是打聽出來了一些,資料一對照,對不上號,一無所獲。

 這麼拖了一週,梁楚想著不能坐吃山空,渾身上下就三千塊錢,怪不得杜肚生病不肯去醫院,這些錢還不夠用幾天藥的,他必須另找一份工作,但杜肚的形象太差了,為了省錢他的髮型都是自己胡亂剪的,不擋眼就行,亂糟糟的顯得氣質陰鬱,明明才二十多歲,看起來卻像是近四十歲的中年人。

 早上隨便吃了點東西,換了衣服想出去剪頭髮,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梁楚愣了愣,第一反應是老闆娘來返聘的,杜肚沒有其他熟人了,但前幾天既然沒來,沒理由今天會來。出租屋沒有貓眼,梁楚打開門一看,看到兩個人站在門口,一胖一瘦。

 打頭那個瘦的問道:「你是杜肚?」

 梁楚點頭:「你們是?」

 那胖的長得膀大腰圓,撥拉那個瘦的,和撥拉梁楚的時候就跟撥拉小雞崽似的,推門進來,似是覺察出不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鐵盒,裡面摸出兩片沾水的柳樹葉,在眼睛上一抹,貼在眉心,抬下巴又問:「這就是你招出來的那個鬼?」

 梁楚本來還想說干嘛呀你們強闖民宅啊這是,聽到這句問話訝然道:「你看得見?」

 胖子輕笑道:「當然,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瘦子笑嘻嘻道:「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這時候突然橫□□來一個聲音:「過陰走陽,走的陽間路,吃的是陰間飯,鎮邪壓祟,最忌諱輕浮不穩重,你們兩個成何體統,與你們的師父一樣,不配做陰陽先生。」

 瘦子臉色微變,捋袖子道:「不許你侮辱我師父!老頭陳,你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老頭陳走了進來,示意跟在後面的人關上門,聲音蒼老:「你們兩個不配和我說話。」

 瘦子呸了一口,看向梁楚,賭氣似的說:「我們都聽說你拿白符招出鬼來的事情了,那老頭子今天有事兒忙,來不了,讓我倆來探探虛實,問你願不願意拜他老人家為師!」

 老頭陳後面跟著一位中年男人,亦道:「小兄弟,我們是南洞陳家,但凡進這一行,想必應該都聽過我們這一分支,市中心有家『南洞』門面,是我們的招牌堂口。我的師父,陳允升大師,是惜才之人,昨日聽說有人白符招鬼,特來探個究竟。」

 瘦子搶著道:「我們師父也有個很厲害的道號,青稞道長,你聽沒聽說過?」

 老頭陳無視那一胖一瘦,看起來十分德高望重,到訪此地實在是蓬蓽生輝了,老頭陳把梁楚上上下下一通打量,淡淡道:「你天生該吃這碗飯,可以拜入我門下。」

 胖子大聲道:「我們先來的!總該有個先來後到的吧?!」

 老頭陳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對梁楚道:「你不是死人,不是活人,遊走在陰陽邊界,所以可以做到白符招鬼,這是祖師爺賜的道行,適合做陰陽先生,你考慮考慮。」

 梁楚微愣,陳允升說的分毫不錯,可不是嗎,他現在是梁楚,也是杜肚,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

 中年人適當地說:「師父並不輕易收徒,沒有慧根的人求上門來也不會收,你可別浪費了機運。」

 瘦子忙著給自己師父貼金,道:「這樣的話我們的師父——青稞道長,也會說。」

 梁楚聽得一愣二楞的:「我這麼香呢。」

 板牙熊道:「好事兒啊。」

 梁楚悄悄道:「是啊。」

 陰陽先生通靈收鬼,他們這回的任務目標是惡靈,還在想著人鬼殊途,這個任務值怎麼刷,那個惡靈不把他吃了都是好的。當了陰陽先生學了本事,一人一鬼至少勢均力敵,或許他更厲害點,把惡靈收了也不無可能。

 兩撥人,一撥有根有據,一撥急赤白臉,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選,但梁楚有點拿不定注意,不是說高人脾氣都怪嗎,現在還沒見到青稞道長呢。

 一胖一瘦看到梁楚皺眉,對頭一商量,表情變得很不好看了。

 胖一言:「別人有門面和招牌堂口,還在市中心呢。」

 瘦一語:「我們是窮擺攤的。」

 胖子道:「別人說話文縐縐的。」

 瘦子說:「我們說的是大白話。」

 胖子道:「那咱們?」

 瘦子道:「走吧,反正不是輸一回了。」

 一胖一瘦往門口走去,一邊竊竊私語:「幸虧那老頭沒來。」

 「不然輸的更快。」

 梁楚笑了:「這對師兄弟。」

 板牙熊接道:「挺有意思的。」

 梁楚道:「二了吧唧的。」

 一方退場,於是梁楚穿上黃色道袍,身上印著陰陽兩極八卦,就此改了行,從一個超市全包總管,變成了新出爐的陰陽先生。

 拜師儀式很簡單,老頭陳手下弟子眾多,在小出租屋的時候是香的,進了南洞門便泯然眾人了,敬一杯拜師酒就算禮成了。而那個白裙子女鬼果然欠缺一魂兩魄,沒有思想,循著本能做事。回到南洞門,跟著老頭陳一起的那中年人叫陳貴,拿出一個黑罐收鬼,梁楚多嘴問道:「收了會怎麼樣?」

 陳貴道:「還能怎麼樣,魂飛魄散。」

 梁楚愣了愣,先前問老頭陳的時候,老頭陳說過她缺少魂魄,循著本能做事。那麼這姑娘心腸應該不錯,如果心存惡意,跟他這幾天怎麼會不傷人?

 梁楚委婉道:「這是我朋友,還是我自己處置吧。」

 中年人沒說什麼,甩手走了,於是白裙子鬼繼續跟著他。

 就此過了兩天,梁楚熟悉了環境,跟著南洞門的幾名弟子出去買黃符紙和硃砂。正是傍晚時刻,店門挨著學校,有許多放學的學生。梁楚好奇的在店裡看了看,板牙熊忽道:「外面!」

 它語氣倉促急迫,梁楚想也不想,一腳踏了出去,黃符、桃木這些東西到底是驅鬼闢邪之物,店開在陽氣越足的地方越有效用,店旁邊是學校,門口有公交車站,人流量很大。

 板牙熊道:「任務目標出現了。」

 「在哪裡?」梁楚四處張望。

 車站有幾個年輕人圍靠在一起說悄悄話,依稀聽到凶宅、寶貝、錢的字眼,梁楚還想細聽,車來了,兩男一女擠上公車,梁楚一同擠了上去。幾人還在小聲說話。

 「那都是傳說,不能信的!」

 「不可能,」女人理智道:「世上哪有無風起浪的事,就算傳說誇大了,沒有100有1也行,夠我們花一輩子了。」

 「真的有寶物在那放著,怎麼別人拿不到,我們就能拿得到?」

 「……」

 梁楚大抵聽了個明白,說是在市區中心有一座凶宅,裡面有許多奇珍異玩,無價之寶,裡面的鬼三頭六臂、無所不能,端的是神通廣大、厲害無比。那座凶宅地處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四周高樓大廈,人潮洶湧,格格不入很是顯眼。有人說是真的,更多人說是假的,有人說親眼見過,更多人說那是騙人的。

 說是真的吧,市中心根本沒有這麼一處宅院,而且房價確實特別貴。

 說是假的吧,之所以現在還令人津津樂道,是在多年前,確實有十多位陰陽大師、風水先生,一併幾個算命的半仙兒鉋花種樹,修改風水局,而後開壇做了個收鬼陣。天色昏沉陰風大作,不到三分鐘諸位天師相扶而出,神色恐懼,遙遙對著同個方向三叩九拜,迅速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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