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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床上的答應》第4章
第4章

深夜,月兒朦朧,鳥兒的腦袋也朦朧,上弦宮的紅牆上停了一只桀騖不馴的大鷹,百般無聊的拍動翅膀,時不時的啄一下牆縫,吃了幾只蟲子。

 而紅牆內即是冶策的寢宮,他這時間不是在批閱折子就是已經安歇了。

 曹默默與晚霞兩人出現在紅牆邊上,上弦宮的侍衛見到曹默默,以為王上今夜又召幸她,便任她在此走動,沒來管束她,再說,她近來可有名得很,王上臨幸她的次數頻繁,頻繁到眾人每每見到她,就只會往她肚子猛盯的地步,照這樣耕耘播種下去,除非她肚子不爭氣,否則哪可能沒有好消息傳出。

 但當事人曹默默通常都只會摸摸自己圓圓又油油的肚肚,心想眾人可能要失望了,她這顆肚子暫時還只能裝油,裝不了他們期待的龍子鳳女。

 她帶著晚霞若無其事的靠近雄,難得今曰王上沒找她過去「罰站」,讓她得了機會來逮鷹。

 她們一接近,雄馬上就知道,本來那攻擊人的野性立即就要顯露出來,但見到來人是曹默默,立刻收起劍拔弩張的樣子,轉而愉快的振了振雙翅,表示歡迎。

 曹默默挑挑眉,本以為要將這家伙弄走不容易,它肯定不會乖乖就範,倒沒想到它見到自己會這麼高興。

 呵呵,這樣事情就好辦了!「小王八蛋,還不給本娘娘過來。」她笑著朝它招招手。

 雄果真听話的飛過去,但當要靠近曹默默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飛離,接著只敢繞著她四周飛,不敢真停在她觸摸得到的範圍。

 「娘娘,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雄不會是怕您再次動手打它吧?」

 晚霞怕驚動他人,將聲音壓得極低的對她說。

 聞言,曹默默的臉黑了黑。「八成如此,以為這家伙好逮,瞧來可沒這麼簡單了,這下該怎麼辦?」見雄在她跟前飛上飛下,但自己就是摸不著它,又急又氣,又怕紅牆內的男人發現,她氣得跺腳。

 「娘娘,這是牛肉干,您朝它和善的笑一笑,再喂它吃牛肉干,也許它就會靠近了。」晚霞掏出備好的牛肉干道。

 「好,試試這方法。」

 可不試還好,一試更慘,雄見到牛肉干如見鬼似的,飛得更遠。

 「怎麼會這樣?它不愛吃牛肉干嗎?可是奴婢瞧照顧它的人都喂它吃牛肉干,它也吃得挺高興的,怎麼放在您手上反而讓它聞香嚇跑?」晚霞大惑不解。

 曹默默眯了眼。事出都有因,她大概知道原因了。「我第一次見到它時就是饒它吃牛肉干,結果它太粗暴,那是我第一次揍它。」她告訴晚霞。

 「難怪!」真想不到娘娘會是雄的克星。

 「可惡,這家伙真會記仇,就不再吃我給的牛肉干了!」她咬牙切齒。「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也不與它客氣了。」她一臉的凶神惡煞,一手叉腰,一手如潑婦般的指著大鷹。「喂,姑奶奶我沒那耐性跟時間與你耗,這會你給我下來,乖乖跟我走,不然回頭我拔光你的毛,再拿條繩子纏住你的嘴,剪光你的利爪,瞧你還能囂張多久!」

 她豁出去的放狠話,管紅牆內的男人听不听得見。

 「娘娘,它就算听懂了,也不會害怕吧,雄可是能一口氣啄死上百只鳥兒的大鷹,您這威脅對它哪可能奏效……天天天啊,娘娘,大鷹真怕了您!」晚霞正說著這招無效時,哪里知道雄竟像是嚇破膽的飛向曹默默,很快的就停在她肩上,動都不敢動,仔細瞧,它身子還有點發抖。

 晚霞簡直瞧傻了。原來有效啊!

 曹默默立刻喜孜孜地將雄緊抱在懷里,免得它又飛了,轉身朝晚霞交代,「這家伙我先帶走了,你躲在這里留意狀況,若上弦宮里的那位開口找它,你就立即跑回來通知我……」

 「若朕這會就找了呢,那你還怎麼來得及送回?」一道森冷的男子聲音,突然不高不低的傳來。

 曹默默瞬間心髒暴跳,血液逆流,手一松,雄火速的飛回冶策身邊,甚至還嗚咽的靠在他身上,一副險些遇難的悲情表現。

 上弦宮內燈火通明,王上的寵鷹差點被綁,這事情非同小可,導致上弦宮內氣氛低迷緊繃,數十位在此當差的太監、宮女屏息而立,雄反常的不敢發出聲音,靜靜地躲到一旁去,曹默默在椅子上正襟危坐,連眼珠子也不敢亂瞄。

 冶策坐在龍椅上,手摸著椅把上的鏤空雕龍,一炷香過去,未見吭聲。

 而他不出聲也沒人敢喘氣,曹默默不安的握緊藏在袖子里的手掌,生怕連累上弦宮里的宮人,害他們吃上雄遭綁的罪。

 約莫等她冷汗流干後,龍椅上的男人才漫不經心的起身道︰「擺上茶器,全都退下吧。」他居然放人了,沒將這宮里上下的人給問罪。

 但所有人雖听聞可以離去,卻沒人笑得出來,小全子抹抹額上的濕汗,對王上的吩咐打從心底發顫起,可憐的瞧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曹默默後,即要人送來茶器。

 茶器送上來後,就擱在曹默默面前的桃木雕祥雲的桌上,她瞧那茶壺為砂壺,造型簡單、大方,色澤亦是淳樸、古雅,不若一般皇家用器那般雕龍亥鳳,顯盡華麗金貴。

 之後,殿上的人轉眼退得一個不剩,就連小全子也跑得不見人影,原本晚霞擔心曹默默的安危不肯走,但王上屏退,誰能不退,她想留也不能留,最後還是滿懷憂心的退出上弦宮,但不敢遠離,人就待在上弦宮外候著。

 所有人都走光後,殿內變得空蕩蕩,那氣氛更顯得寒意綿綿,曹默默想走卻不能走,嘗足如坐針氈的苦滋味。

 她不住瞧瞧面前造型樸素無奇的茶器,心里起了一絲絲不好的預感,小全子走時像是怕被毒死一般神色匆匆,莫非這茶……

 冶策慵懶的移動身子來到茶器前,掀開茶壺蓋子動手沏起茶來。

 他溫具、置茶、提壺、注水,那沏茶的姿態與動作慵懶中帶著無視一切的一份自信與優雅。

 她不知何故,見他態度越是漫漫,她心情越是不定,那壓迫感像針刺得她更加坐立難安。

 一會後,一杯沏好的茶放置在她面前。

 「喝吧。」他的表情甚至是祥和的。

 曹默默盯著剛沏好還冒著熱氣的茶水,水澤顏色有些黑……

 這不會是毒液吧?

 她沒敢貿然就去踫,而是定定坐著,腰桿挺直,像個木頭人,充耳不聞。

 見她沒立即喝下,冶策也沒催促,只是眼角微微細眯起。「朕很喜歡沏茶,听說沏茶可以修身養性,所以這幾年,當朕想暴怒又想壓抑時,就會沏茶。」他悠悠的告訴她。

 她听了眼皮直跳,這是說明,他現在很憤怒的意思嗎?

 她深吸一口氣,**不安的挪了挪,卻一句話也不敢搭。

 他瞧了她那身心痛苦、惶恐難安的樣子,冷冷一笑。

 朝角落的雄招招手,雄馬上飛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尖利的嘴輕輕啄著他的袖子撒嬌。

 「朕想,是該與你談談教養雄的事了。」他忽然嘆氣說。

 曹默默听見這話立刻拉長耳朵。這是什麼意思?

 見她仍不出聲,冶策繼續說︰「教養兒子不能一味的暴力對待,想教化它也得看它的脾性如何。」

 「等等,教養兒子?」她終于耐不住開口了。他將大魔當成兒子她能理解,可是,她算是雄的娘嗎?

 他睨她一眼,「你不會是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是它娘,是它視朕之外的第二個主子吧?」

 「您指的是臣妾嗎?」她指著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瞧她的眼神越發恨鐵不成鋼。「難道你只長肉,不長腦嗎?若非如此,你以為雄會任你打,甚至讓你威脅的帶走,它不是怕你,而是當你是主人,你的話就是命令,它哪敢不听。」

 「啊?」

 「啊什麼啊,都說到這上頭了,你還想對自己的孩子惡言相向或是暴力以對嗎?」

 「……」曹默默驀然說不出話了。怎麼這只凶殘的大魔就這樣成了她兒子了?

 而這就罷了,自己這會還成了要綁兒子回去毒打的暴力母親,她被說得可真是狠毒啊!

 「雄天性霸道,掠奪嗜血是它的天命,若失去了這特性,還能是一只雄霸天際的鷹嗎?你該認清它這點,學著「因材施教」,善用它凶猛的特性,教導它成為禽鳥之王,而不是想將它抓去,壓抑它的霸氣,斬斷它的殺氣,你這是在扼殺它的生命,讓它成為一只懦弱無能的野雁。」他竟像個人父般朝她這個人母對于教子觀念敦敦勸誡,循善指導。

 而一旁的雄像是很認同他的話似的,配合的發出了幾聲叫聲。

 她瞪眼,也順道讓雄閉嘴。

 「您所謂的「因材施教」是說,雄的天性是殺生,所以就好好讓它發渾長才殺個夠?」她越听越不對勁,照他的意思,若兒子很會殺人,最後就讓兒子成為殺人魔?

 「你還是听不懂朕的話嗎?這麼說好了,將軍上戰場殺人時,你能說他殺人有錯嗎?殺人就是將軍的職責,何錯之有!而雄也是,它是朕在天上的將軍,有它在,誰也不能覬覦朕的領空,這樣你還听不明白嗎?」

 他耐性的解釋,而這是前所未有的事,若有人敢要對他的領空將軍不利,他二話不說便宰了對方,哪還多說什麼,可既然雄認定了她是娘,那他如何忍心殺它的娘,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笨女人不要再試圖綁自己的兒子!

 她楞了半晌後終于點頭了,不過……「懂是懂,但兒子若是臣妾的,臣妾索性不要他成為將軍了,臣妾會讓他去賣豬肉,當個豬肉屠夫也好過一個殺人魔,起碼他殺豬是為了讓人飽食,而不是為了權力與私欲。」

 「你——」居然與她說不通,他登時一把心頭火燒起,大掌用力往桌上拍去,震得茶杯里的水溢了出來。

 她嚇得跳起身來想躲,但一只鐵臂輕易就鉗制住她的腰,制住她逃跑的意圖。

 「你這鼠目寸光的女人,朕的話還沒說完,你要上哪去?」

 「臣妾……臣妾沒要上哪去,就……就坐得腳有點麻,起身動動而已。」她干笑否認。然而實際上,她真想有多遠跑多遠,最好躲得讓他找不到。

 「是嗎?既然你听不進朕的話,那喝茶吧,喝完茶就可以回去了。」冶策咬牙說。

 「喝……喝茶?!」

 「怎麼?怕茶里有毒?」他瞧出她的心驚膽跳。

 「這沒毒吧?」她竟有膽問。

 他惡狠狠的瞪她,方才還沒想殺她的,此刻這股意念竟旺盛得讓他想立即這麼做。「有毒你也得給朕喝下去!」

 她肩一抖,「臣妾家中還有老人家要養……能不能……不喝?」

 這女人簡直在挑戰他的極限。「你若因而生亡,家中老人朕會替你撫恤!」

 她牙根輕顫,心頭倏地恨恨起來。「臣妾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臣妾死給您看就是!」她悲憤地舉起茶杯,望著那瞧起來如地獄之水的茶水,拿出蓋世英雄的氣魄,一鼓作氣的喝下肚。

 只是這滋味恐怖,又濃又苦又澀,令她一入口就想吐出來。

 而她也當真吐出來了,且還是用噴的。

 「怎麼這麼難喝!」她忍不住惡心吐舌的說。

 冶策臉色青黃青黃的。「有這麼難喝嗎?」他聲音銳利得如刀片。

 「您自己沒喝過嗎?」

 他搖首,「沏茶只是修身養性用,何須品嘗。」

 「那何必要臣妾喝……」

 「朕不想浪費。」

 「什麼?」口中那可怕的滋味還沒散去,令她的唾液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臉龐痛苦的猙獰著。

 「你膽子不小,敢批評朕的茶難喝,小全子他們有幸喝過朕沏的茶,沒人敢有你這種表情的,你可真能惹朕生氣。」他恨聲磨牙。

 「小全子喝過了?」難怪剛才會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她!

 小全子哪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一點的不喜歡,又不是找死……啊?她這不是找死嗎?!

 「對不住,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說難喝是因為……因為以為有毒,所以……所以瞎說避喝。」這會她不會再認為這茶有毒,但卻是比毒茶還令人難以下咽。

 「哼,你這不受教的女人,懂得品什麼茶,罷了,滾滾滾,朕今晚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了!」他怒而轟人。

 她求之不得。「是,臣妾立即就滾!」她撩起裙擺,打算狂奔逃離。

 「等等!」

 「王上還有吩咐?」她剛要跑,又被叫住,舉步維艱的回頭,心頭顫顫的問。

 「算了,你還是別回玉兔宮了,今晚陪朕批折子,去研墨吧!」

 她想哭了。「您不是不想見到臣妾這張臉嗎?」她奢求的問。

 「是不想見,但是……」倏然地,冶策的臉龐竟然浮現可疑的暗紅。

 「但是什麼?」曹默默悲憤的問。

 「哪來的但是,朕就是要你伺候,今夜朕允許你上床去溫床,等被子暖了再離開吧。」他又吩咐,翻臉比翻書還快。

 溫床?之前她在上弦宮都是罰站的分,頂多讓她坐在一旁的椅上打盹,這會他竟願意讓她堂而皇之的上他的龍床?

 「研墨後就去溫床,還不去?」他神情有些怪異的催促。

 曹默默眸子輕轉,不敢拒絕,若再觸怒他,難保這次不會真的賜她毒酒。

 她熟練的為他研墨,待他認真批折子時,她爬上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龍床,舒服的蓋上繡有九龍飛天的明黃龍被,聞著上頭燻有龍涎香的味道,聞著聞著、聞著聞著……被子暖了,她人也睡了。

 而且一覺到天亮,醒來時,整張被子卷在她身上,而那被子的主人則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抱在懷里,睡得沉沉的,至于那只莫名其妙成為她鳥兒子的家伙,就停在床頭與她大眼對小眼的相望。

 帝宮的月華殿是王上辦理朝政政務的地方,但因冶策是個勤勞的皇帝,因此常將奏折帶至寢宮上弦宮徹夜批閱。

 曹默默很少來到這氣氛嚴肅的地方,但今日有事求見,便來到月華殿。

 此殿分為內外殿,冶策的御案在內殿,覲見的人必須先在外殿候著等通傳。

 而此時冶策在內殿里與大臣議事,一時半刻沒法見她,小全子安排她坐在外殿等候。

 雄也在一旁陪她,她從袖里掏出一包油包,里頭是牛肉干,她撕著肉干自己一塊,雄一塊的吃。

 近來她對待雄已有些許「母愛」了,不再動不動就想揍它,雄也收斂許多,在她面前極盡哥乖巧,忍著就算有肥雞在眼前經過,也絕不輕易劫殺吞食。

 吃完牛肉干因為無聊,她又從懷里掏出酥餅繼續啃,雄對餅干沒興趣,便將她送來的餅琢著玩。

 她見了嘖嘖搖頭,「真是偏食,哪日我就偏要訓練你吃素,也許這才是真正能教化你凶殘本性的好方法!」

 雄一听,鳴叫了一聲,眼神明顯焦躁,似真怕她會這麼做。

 她哼哼繼續吃她的餅,嚇嚇這鳥兒子也挺有趣的。

餅了半個時辰,內殿總算有人走出來,出來的是兩位大人,他們見到她先是詫異,後似責怪後宮不該到此,月華殿乃屬朝廷議政的範圍,女子避政,這女人怎會不懂,況且她僅是個後宮答應,地位說穿了只比宮女高一階而已,這樣公然坐在月華殿實屬不象樣。

 再說,眾人不計較她的出身,以能誕下龍子為緊要,不提任何異議的讓她進了宮,結果,四個半月過去了,內務府的敬事簿上夜夜寫上「有寵」兩字,但就不見她的肚子爭氣,圓潤的身子中看不中用,偏傳不出好消息,讓眾人對她寬容的耐性逐漸消失,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實在一點用處也沒有,也辜負臣民對她的期望。

 「曹答應安好。」如今眾人見到她沒了過去的熱絡,不屑全寫在臉上,這問候的態度也是隨便得很。

 「兩位大人同安。」曹默默見到兩人立刻起身回禮,她認出一個是禮部尚書唐正禮,她之前在選後妃的大會上有留意過,另一個她雖沒見過,但由他身上的衣飾來猜,應該是戶部尚書泰國之。

 弦月朝堂分六部,分別是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與工部。每部的衣飾以顏色區分,而為首的尚書在馬蹄袖上會繡有獸紋,見這兩人皆是一部之首,曹默默沒膽怠慢。

 「嗯,曹答應的胃口可真不錯,吃得比之前更加的圓潤,瞧來在宮中的日子過得極好。」唐正禮瞧見她手上吃了一半的酥餅,有些譏她貪吃。

 她笑得尷尬,「還好、還好。」事實上她都不好意思說,進宮這幾個月來,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她都「清瘦」了一些些,自己這「瘦弱」的模樣若讓爺爺瞧見,他老人家不心疼死了。

 「曹答應近來身子可有好好地調養,要不要臣找來宮外的名醫進宮來為你瞧瞧?」他再問,那眼神還刻意瞄向她的肚子。

 她自然的縮起略油的小腹,笑回,「謝謝唐大人的好意,宮中御醫頗盡心,不需要另外找人調養。」

 泰國之听了不悅,「是嗎?若御醫盡心,那也要曹答應盡力,別辜負了王上對你的恩寵才好。」他別有他意的說。

 「是……」她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只得諾諾應聲,敷衍過去。

 「臣等希望曹答應不要忘記自己進宮的責任是什麼,不是只有魅惑王上而已,你出身低下,能得眾人包容,該知感恩,否則過一陣子王上對你的恩寵過去了,你便一無所有了,臣等對你說這些別無他意,只是好心提醒,你好自為之。」唐正禮冷冷的說。

 「沒錯,世後的出身也不高,但有幸能誕下王上,這才穩固地位,臣等還盼你母憑子貴,有朝一日由答應晉升上去,若率先為王上誕下皇長子,來日你就算封妃立後都不無可能。」秦國之繼續道。

 曹默默越笑表情越僵,什麼話也答不上來,他們見她這沒什麼企圖的作為,不禁氣結,兩人本想再同她說些什麼的,見到一旁的雄對他們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兩人登時有些懼怕,遂不再多說,甩袖踏出月華殿。

 兩人一走,她不住松口氣,摸摸雄的頭。這家伙對她還算不錯,也盡到人子護母的責任了。

 只不過近來這生子壓力越來越大了,她肚子要是再沒喜訊傳出,外頭那些人八成想將她打包丟出宮外,自己真讓王上給害死,他到底要利用她到什麼時候?她這擋箭牌有一日一定會被眾人萬箭穿心。

 「曹答應。」

 她正沉溺在自嗟自嘆中,忽然听見聲音,立刻寒毛豎起。「老……老爺?」這人是王仁甫,是她過去的主人,王鷺雅的爹。

 王仁甫為人深沉苛刻,有過必究,當初在他府上,她是能避他就避他,實在不想與他打交道。

 她忍不住怨嘆剛走了兩位看她不順眼的尚書,又來了這個更難應付的舊主,她後悔極了,事情再急也不該跑來月華殿,應該等夜里那男人「召幸」時再提就好,反正他如今夜夜要見她,似乎將她當成抱枕,每夜抱著她睡,有時半夜抱緊了,熱得她受不了,流了一身汗,隔日一早還得換衣才行。

 「不敢,曹答應現在已是王上的人,我見了你還得稱呼你一聲娘娘呢。」王仁甫切齒腐心的說。

 這話听來令她如火在煎燒,王仁甫心胸狹窄,他是在怨自己女兒未能進宮侍寢,而她這府中丫鬟竟然雀屏中選的選入後宮。

 「老……呃……王大人不要見怪,我也是陰錯陽差才進到宮中的,當初真的無意如此……呃,對了,小姐也嫁得好,爵爺不也是乘龍快婿嗎?多少人羨慕小姐能嫁予他呢!而且我瞧小姐也很中意爵爺,相信兩人婚後會是對佳偶。」

 她原本想解釋自己進宮的無辜,但見他臉色更難看,只得話題一轉,轉到王鷺雅奉旨嫁了人人稱羨的好丈夫一事上,盼他釋懷些。

 哪知,王仁甫神色更為灰青。「曹答應不會以為我從小培育鷺雅,造就她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理由,就是讓她去當一個男爵夫人,而且還是前朝劉氏的孽子遺孤吧?」

 「這……」他的野心她當然知道,他想讓自己女兒做弦月王後,自己當國丈,這才能鞏固王家榮貴不敗,而那劉男爵就算人品再好,一個無權無勢又是前朝劉氏的後代,已是注定前途無光,就算王鷺雅自己喜歡,王仁甫又怎麼會滿意甘願。

 「當日我要你陪鷺雅進宮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你不僅害鷺雅的清白被質疑落選,還狠心斷了她的王後之路,使王上當殿指婚劉權昕,讓她再無可能進宮爭後位,我倒沒想到你是心機這般深沉的人,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才會讓你伴在鷺雅身邊三年!」他真是悔不當初。

 他當初會要她陪女兒進宮,無非是想以她平庸的身段和樣貌來突顯女兒的美艷無雙,進宮前他都已千叮嚀萬交代她不可惹事闖禍,一切以小姐為重,誰知還是出了差錯,這錯還因此斷送女兒和他一世的榮華富貴!

 「你真誤會了,當初我真不是有意害小姐被誤解的……」

 「你再怎麼解釋也無意義了,如今鷺雅的前途全毀,這都拜你所賜,不過倘若你還有一點愧疚之心,倒有一個方法能讓你補救。」他心思深沉的說。

 「讓我補救?」

 「沒錯,我二女兒典雅與鷺雅兩人是孿生姊妹,有著同樣一張臉孔……」他一反方才對她的怨恨之相,涎起了陰笑。

 曹默默听出他的意圖,沒辦法跟他一樣笑得出來。原來他還沒死心,還作著當國丈的夢。「王上的後宮讓誰進來,不是我這小小的答應能作主的,還是要王上瞧得上眼首肯才行。」

 「所以我才說要你補救,所謂的補救就是幫忙,制造機會讓王上見到典雅,再想辦法讓王上對她留下好印象。王上眼下雖對女色看淡,但他畢竟年輕,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未來仍會有眾多女人進宮與你爭寵,而憑你的身世,答應之後頂多晉升為嬪,再來是上不去了,可若典雅能夠進宮做你的姊妹,何嘗不是與你有個照應,將來你們兩人連手在宮中也不怕有人欺負了。」他跟她分析利害關系。

 她聞言簡直頭痛,前面兩個大人是要她盡快生子,這個是要她塞女人給王上,這全都強人所難,她一件也做不到。

 「我這個……恐怕……」

 「曹娘娘,王上有請呢!」小全子實時過來請人,委實救了她一命。

 「王上得空了嗎?那我進去了。」她急忙甩下王仁甫要閃人。

 「你……就這麼說定了。」見她不肯表態,他索性在她進去內殿前徑自說道。

 曹默默頭發脹,假裝沒听見,撫著額快走,忽然听見王仁甫發出一聲痛叫聲,愕然回頭,就見到雄正啄下他幾根胡子,痛得他抱嘴哀號。

 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冶策不怒自威的坐在上頭主持朝政。

 「王上,臣等有事要奏!」今日朝上氣氛詭異,幾位大臣的怒意毫不遮掩的顯現在臉上。

 「說吧。」冶策鎖眉道。

 「王上,自古以來明君聖主強調的是薄稅富民,制定政策以立富國基礎,而這「興農令」開辦以來,旨在于墾地開荒,提倡獎勵農耕,此政令幫助弦月國土能地盡其用,可近來竟有人打著聖旨在外阻止政令施行,不知王上可听聞此事?」上前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秦國之,他兩道灰眉糾結在一塊,貌似極為氣憤。

 「此事朕不知情,是何人打著朕的旨意妄為?」冶策皺眉問。

 「啟稟王上,臣等調查過了,是曹答應所為。」農務是屬于戶部的職責,因此泰國之特別憤然。

 冶策聞言為之一楞,「曹答應?」

 「王上,曹答應身為後宮卻到宮外假傳聖旨,混淆視听,阻止國之政令執行,古有明訓,後宮不得干政,她卻打著王上的名號,在外胡作非為,王上必得嚴懲以正後宮。」連禮部尚書唐正禮也義正辭嚴的道。

 「沒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曹答應之言行實在不可取,王上得嚴辦之。」又有人陸續進言。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指責聲浪不斷。

 冶策滿臉陰沉。「曹答應終日在宮中不曾外出,可有證據確認真是她所為?」

 「有,臣連人證都有。」秦國之是有備而來的。

 「將人帶上來!」

 很快地,一名年約五十,頭禿肚圓的男子被領進殿中,這人一輩子也未曾踏進過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更遑論見過龍顏聖尊,當下進來後立即緊張的跪伏在地。

 「草……草民叩……叩見王上,王上萬歲萬萬歲!」

 「嗯,報上姓名與來歷。」冶策不耐煩的道。

 「是……是,草民姓金,名換財,是城東人氏,家中世代務農,皆盡心為王上開墾荒地,是王上最忠誠的子民。」

 「朕明白了,說說曹答應做了什麼,你若有一句虛假,朕會剝了你的皮治你誣陷之罪!」他事先警告。

 「呃……是,草民句句屬實絕不敢欺君……」他聲音越發的顫抖。「曹……曹娘娘日前來到草民的府里,砸了草民的房舍,還讓人拿板子打了草民一頓,就……就連草民最近看中即將進門的小妾,也給趕跑了。」

 「听听,這豈有此理,你再說說她何故這麼做?」泰國之替眾人再問。

 「曹娘娘道是為親友出頭,那親友有塊貧瘠之地,草民響應「興農令」,便決定拿出錢財來開墾,哪知曹娘娘到來,即喝令草民不得開墾那塊貧地,草民不從,曹娘娘竟就撕毀草民與人簽定的興農墾地契約,還道「興農令」誤國,並非良政,理應廢除,否則長遠下去,國敗家亡!」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竟由一個後宮的嘴里說出,這成何體統?!」唐正禮氣急敗壞,大殿上的人同樣義憤填膺。

 冶策听了眉毛橫豎,整個人由龍座上站起。「她是何時去找你的?」他沉聲問。

 「回王上的話,曹娘娘是七日前來草民府上的,草民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您可以派人檢視,草民之言絕無虛假。」這人願意接受驗傷,以證明自己所言屬實。

 冶策怒容滿面,記得七日前那女人到月華殿來見他,說是進宮多時思念家中親人,想出宮一趟,當時他身邊尚有許多事待審理,未曾多想便隨意允了,哪知她竟是出去闖禍?

 「去,去派人將那女人給朕抓來,這次朕定要好好的嚴懲,以正視听,絕不姑息!」他怒氣喧騰。

 眾人聞言十分欣慰,王上清明沒有受女色所惑而縱容後宮。

 不久,曹默默被人帶入大殿。

 她汗洽股栗也是不安得很,自己出宮後偷偷去找這姓金的算帳,讓他將強佔的田地與房舍還給晚霞的爹,可怎知這人也頗有能耐,竟能透過關系鬧到朝殿上來。

 雖認為自己沒有錯,但難免作賊心虛,她畢竟先斬後奏,拿後宮的身分在外施壓。

 她見到坐在上頭的王上七竅生煙的模樣,不禁不寒而栗,瞧來他氣得不輕啊!

 「你認得這個人吧?」冶策指著那來告御狀的人,怒火雷霆的問她。

 「認得……」她瞧了那跪伏在地上的人一眼,低低的點頭,眼角余光還瞧見金換財伏地的臉正得意的笑著。

 「那你可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這個嘛……臣妾是對這人說過也做過一些事……」

 「混帳東西,身為後宮不知檢點居然擅闖民宅逞凶,還敢議論國之政令,甚至阻其執行,言行荒唐至極,你是有幾顆腦袋敢這麼做?」他的怒氣如巨浪滔天。

 她雙肩瞬間一縮,「臣妾腦袋只有一顆,所以不敢胡作非為,做的都是正當的事。」她硬著頭皮回道。

 「住嘴,你還有理強辯?!」見她回嘴,他更是火冒三丈。

 曹默默吸了幾口氣,忍住懼怕。該說的話還是得好好說出來,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遂大膽的道︰「「興農令」當初雖立意良好,想要靠富人的資金開發貧瘠荒地,達到地盡其用、山河並壽的目的,但行之多年來,早就成為有心人士的圖利之法,有錢人利用此法宣稱是荒地而奪人財產,而真正的荒地受到開發的又少之又少,這幾年人謀不臧的結果,不少人因家產被奪而流離失所,更造成富者更富、窮者更窮的後果,王上想達到全國均富的理想,已然是空談。」

 眾人沒想到她竟敢當朝議政,一張張的臉孔登時怒極了。「你……你這是女子亂政,藐視君上、別懷異心!」泰國之隨即痛斥。

 曹默默不以為然,「政令若有疏失,便該改革,這不該分男女,只要是與民生有關的事,女子為何不能表達意見?」

 「你——」所有人氣得胡子倒豎,恨不得堵了她的嘴。

 「我只是將現況告知各位,別一味的倒行逆施,這對咱們弦月的未來可沒好處。」她據理力爭。

 「還不給朕閉嘴,這里豈是你表達意見的地方!」冶策勃然大怒。

 他朝她一吼,她馬上委屈的闔上嘴。自己出宮鬧事,固然行為不當,但她認為他不是庸碌無能之輩,深謀遠猷的他定能理解她這番話的道理,可是他的表現讓她失望了,他竟是對她的話一句也沒听進去。

 原來,他也是個听不進諫言的人,是她自以為是看錯他了。

 這教她寒心酸鼻、垂頭喪氣,已有心理準備,此回他定不會再饒過她,忍不住悼心失圖起來。

 「王上,曹答應至今不知悔改,若任其作亂,恐會禍國殃民,臣等懇請王上一定要論罪議處!」眾人同說,連禍國殃民的重話都搬出來了。

 群臣早已看不慣她,此人在後宮不能誕育子嗣毫無建樹不說,居然還在外頭妨礙眾人生財,那「興農令」是富人的生財令,哪容她這般破壞。

 原來這大殿上十個人有七、八個都因這條政令而受惠,以墾貧的名義佔取他人土地。

 這些既得利益者不容利益受到阻礙,當然同氣連枝的群起攻訐搗亂者,齊心要曹默默倒霉。

 而眾人見王上已然怒發沖冠,馬上再落井下石的齊聲求懲,務必將曹答應挫骨揚灰。

 「這是當然,曹答應無法無天,行為有失皇家體面,朕必定重罰不怠!來人啊,將這恣意妄為、惡性重大的女人給朕帶下去,朕要親自教訓,將之帶至玉兔宮禁足,哼,讓她面壁思過三天!」

 禁足、面壁思過?!眾臣楞了半晌,听明白王上的話後,紛紛愕然。

 大伙以為龍顏大怒,曹默默定當受到重責,不是打入冷宮就是逐出王宮,連砍頭都有可能,哪里知曉響雷打了個半天,最後降下來的雨卻小得可憐,而這等毛毛雨,連頭發都沾濕不了吧。

 「王上,您……」有人不甘心要再議。

 冶策立刻怒火高張的揚了手,道︰「卿等不必再勸,禁足思過這等重刑是她該受的,朕絕不心軟,甚至讓她思過期間禁食,朕不準她進食一粒米飯!」他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樣,說得痛心疾首,好似這等罰責已是人間極刑。

 眾臣聞之傻眼,想要再提些什麼,卻已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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