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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床上的答應》第5章
第5章

 曹默默坐在玉兔宮里,神情郁郁,面色蒼白。

 「我對不住你們姊妹,昨日在殿堂之上時,沒能將那姓金的小人對朝露所做的惡行說出,讓他接受惡懲——過,我之所以沒說,是因為發現朝堂之上都是與這小人有利益交關之人,這些人因而才肯助他告御狀,而我已自身難保,怕若提及你們的事反而會連累你們,遂就暫且緘默了,讓那姓金的小人繼續張狂下去。」她無奈又負疚的說。

 「嗚嗚……娘娘,別這麼說,都是奴婢害您的,若不是為了奴婢家的事,您也不會被群臣攻訐,最後還被禁足禁食。」晚霞哭說,她身後還跪著妹妹朝露,兩姊妹心有歉疚的落淚。

 「我如何都無所謂,其實真正想解決的是「興農令」,若這條惡令能廢除,這不僅僅替你們討回公道而已,還能預防未來再有其它受害者,然而這次是我自作聰明,不該堅信王上發現政令有錯後會思索改正,這證明我果真是婦人之見。」說到這,她哽咽了。

 說不出是什麼心情,王上對她的態度竟令她覺得十分失落,至于失落什麼,她也說不清。

 難道與那男人相處了幾個月後,自己就敢自以為了解他,認為他會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發現百姓受苦,會立即出面解救?

 又或者,她真以為自己能憑借著那男人對她的一點恩澤,就能為所欲為?

 顯然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曹默默心神沮喪,神色憂愁。

 「娘娘已經盡力了,況且國家政令豈是咱們女流可以參與的。」晚霞揮淚說。

 「想大帝未退隱之前,對世後的建議從不輕待,其它人亦是慎重以對,那世後不也是女流之輩嗎?」她不以為然的舉例反駁。

 「世後在大帝建國之初立有大功,擊退宿星大軍,保住弦月城不破,臣民對她自是敬重,而重點是,她之所以能說得上話,是因為她是大帝的正妻,後宮之主,弦月的國母。」晚霞正色的告訴她原由。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身分太低,一個答應說的話無足輕重,竟然還妄想廢去一國政令……」曹默默听完晚霞的話,整個人更加沮喪。她真傻,竟敢拿自己跟世後相比,真是愚蠢!

 況且世後受大帝疼愛,兩人互信互持,大帝自是對世後的話言听計從,然而王上對她哪有半分情意,只要想起在大殿上他對她那疾言厲色之態,就可見端倪,他是討厭她的,若不是她尚有利用價值,自己興許已經在他的怒氣之下死了不下數百遍。

 「娘娘也不用多想,王上對您還是有情的,對您的懲罰也不是太重……」晚霞說到這里後一頓,忽然又不這麼想了。王上才是真正了解娘娘的人啊,娘娘平日一日三餐外,還外加點心零嘴宵夜的,一餐不吃已是要她的命,如今禁食三天,娘娘哪受得了?

 現在才一日未食,娘娘已有面黃肌瘦之感,若當真三天不進食,那娘娘不病了嗎?

 所以說,王上這禁令對娘娘來說可是要人命的嚴刑峻法啊!

 「娘娘,朝露偷帶了點糕餅,您先充充饑吧。」朝露由懷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塊糕餅到她面前。

 那糕餅只有半個手掌大,根本不夠曹默默塞牙縫,但她還是接手咬了一口,這不吃還好,越吃越餓,啃完糕餅後,肚子反而咕嚕嚕叫得更大聲。

 「娘娘對不起,有王上禁令在,沒人敢冒險給您送食物,朝露也只能弄到這一小塊的糕點,讓您挨餓,朝露實在沒用。」朝露難過自責的說。

 「別說了,你這麼做都已經是冒死之事了,我怎還好意思怪你。罷了,你以後也別給我弄吃的了,當心被發現會受我連累獲罪。」

 「娘娘這麼幫我們一家,我與姊姊就算是獲罪也不打緊,只要娘娘能少受些罪就好。」朝露感激她,為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曹默默感動的抹了抹淚,「謝謝你們姊妹倆,在這宮里要不是有你們,我怎麼過得下去?」她傷心的道。

 三人說著說著,抱在一起痛哭了。

 當夜,曹默默抱著扁肚,眼角還掛著淚珠的躺在床上,悲不自勝。

 人在悲慘時尤其特別想念親人,她想念爺爺,若爺爺得知她正在這餓肚受苦,管對方是什麼身分,鐵要與那人拚命。

 嗚嗚……誰叫她不能不吃……

 「爺爺,默默想您,爺爺……爺爺……」她哭著哭著,終于入睡。

 只是半個時辰後,一道人影翩然出現在玉兔宮。

 玉兔宮的宮女原本要高喊通知曹默默迎駕的,但遭到小全子制止,並將所有人遣出外頭,只留王上一人在內。

 晚霞、朝露兩姊妹見王上出現,一則喜一則憂,喜王上還願意見娘娘,憂王上來此的目的,兩姊妹擔心王上是再次來斥責娘娘過錯的。

 冶策神情難測的靠近寢中那張床,七月天窗未闔,夏風吹進寢里撩起了紗帳,讓他一眼先見到她腮上的淚痕。

 他面容一斂,將紗帳掀開,墨黑的眼眸直盯著睡下後渾然不知他來到的人。

 他一雙深凝的目光,涌現出復雜而多變的情緒。只不過才一日多未進食,這原本圓滾的雙頰便削尖了不少。

 他心里強烈的感到不爽,明明是自己下旨讓她禁足且不許吃食的,可自己卻又耐不住的跑來,他這舉動是要惱恨誰呢?

 他不懂自己為何要來,難道真是因為放不下她?

 記起那日宮外探完中毒的劉權昕,回宮的路上兩人無意間的踫唇,令他大受震撼,自己差點迷失在她那兩片溫暖柔嫩的唇間。

 後來還是他強自命令自己不可淪陷,才奮力脫離那兩片誘人心扉的唇。

 而之後,他像被人下了魔咒般,時時想她陪伴,甚至抱她抱上了癮,那柔軟的身軀嵌在他懷里竟是這般的契合,令他連夜里也不能沒有她……不能沒有她嗎?

 哼,荒謬!他怎麼可能沒誰不行!

 他只是、只是……

 懊死,他竟找不出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

 他不僅氣自己的莫名,也氣這女人的一切,惱她為何在笨笨的外表下,內心會如此的慧黠與雪亮。

 她從來都懂自己的處境,明白自己是被利用的工具,卻依然能周旋其中,想辦法在夾縫中求生存。他對她刮目相看,甚至對昨日朝上她說的有關「興農令」的那番話,也深有同感。

 她真是一個聰慧過人的女子,可惜畢竟心性單純啊……

 見她忍著饑餓睡得不安,抱著小肚,嘴不自覺地嚼呀嚼,像在吃什麼,他的眸光不由蕩漾出一片溫柔脈脈。

 「嚼……好吃,好好吃,爺爺……嚼嗯……真好吃,我……嚼……爺……」她在睡夢中語囈個不停。

 他臉色丕變。爵爺?她夢中呼劉權昕?!

 瞬間,他狂怒的眼楮里射出駭人的光芒,方才那絲絲的柔情已蕩然無存,怒氣之下一把揪起猶在睡夢中不知大禍臨頭的人。

 猛然被楸住衣襟拉往某人面前的曹默默,倏然驚醒,睜大的雙眸滿是驚愕。

 「王……您怎麼來了?!」她不僅吃驚于他的出現,更驚于他的雷霆之怒。

 「朕若沒來,豈能听見你的yin語!」

 「yin語?」

 「沒錯,你竟敢在朕的宮里呼喊別的男子,你罪該萬死!」他怒斥。

 「不……不會吧,臣妾睡夢中喊誰了?!」曹默默比他還震驚的問。

 「哼,你心里有誰喊的就是誰!」身為帝王,傲不可侵的他,如何說得出口那人的名字來羞辱自己。

 「臣妾心里沒人啊!」她一頭霧水。

 「你敢欺君!」

 「沒啊,王上若不信,剮臣妾的心瞧好了,臣妾真的沒有。」

 「還敢狡辯,你以為朕真舍不得剮你的心出來嗎?」冶策怒意難平。

 「好吧,若您硬要說臣妾心中有人,那人鐵定是臣妾的爺爺,那日臣妾出宮雖然目的是要去找那姓金的小人算帳,但回宮前還是趕著去找爺爺了,可惜他老人家卻不知我去找他,不巧外出了,臣妾撲空沒見到人,早是傷心死了,這會再加上饑腸轆轆,夜難安枕,自然就更想爺爺了,夢中爺爺正拿油雞喂臣妾,人家嚼得正開心,是您擾人好夢,讓臣妾的油雞消失了,這都是您的錯,現在竟還莫名其妙的指責臣妾喊出yin語……」

 她委屈得眼淚滾眼眶,那淚珠又大又圓,瞧得他心下一緊。

 不由得仔細去想方才的情形,或許她于夢中咀嚼食物,邊嚼邊喊爺爺,這語意不清才讓自己會錯意了。

 這麼一想,怒火漸息,但讓他為此道歉還是做不到,他松開揪住她衣襟的手,假意輕咳了幾聲後道︰「餓了吧,吃油雞不用在夢里吃,朕給你帶來了。」他居然由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包油包遞到她面前,那臉頰上還有點薄紅。

 曹默默愕然的打開油包,里頭是只油雞腿,堂堂的王上竟私藏雞腿在身上,這樣不倫不類的舉動,難怪他會臉紅。

 「怎麼,不是很餓嗎?這會光盯著雞腿瞧,不想吃了嗎?」他不自在的道。

 「臣妾……嗯嗯,想想想,想吃極了!」回神過後,聞到油雞的香味,她用力的咬下雞腿,大口嚼著。「好吃,真好吃!」

 她這狼吞虎咽的模樣,他瞧著忍不住露出笑容來,「慢慢吃,有朕替你把風,沒人會發現的!」

 這話令她噎住了,嚇得他趕緊親自去倒了杯水來給她,等喝水咽下口里的食物後,她才有辦法順氣。

 「你咽這麼急做什麼,吃不夠朕想辦法再給你送來就是,萬一咽岔了氣,那如何是好!」他板了臉。

 「王上,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呆呆地問起他。

 「什麼這麼做?」他不解她的意思。

 「就……您既要罰臣妾,又何必親自送餐來?您這是違了自己的旨。」

 這一說,冶策的臉僵了。「朕罰你是罰給外面的人看的,不是真要你吃罪。」

 他臉上泛起可疑的暗紅,咬牙說。

 她明眸微睜。「此話怎講?」

 冶策責怪的瞪了她眼,「還不是你這笨女人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朕何苦做這場戲!」

 她瞬間胡涂了,「臣妾昨日在大殿上所說的話雖非中听,但句句有理,是您與大臣們不肯听進忠言,又歧視女流,該檢討的是你們,卻反而來指責臣妾的不是,如今臣妾被罰禁足又禁食,實在冤枉得可以,您若還不肯放過臣妾,那……唔……唔唔……」她喋喋不休的唇驀然被封住,而封住她的竟然是他的唇。

 他熠熠如寒星的雙眸直視著錯愕的她,片刻後,他伸出手遮住她因為震驚而睜得老大的瞳陣。

 雙瞳在他的大掌遮掩下,變得一片漆黑,她的心更慌,六神無主,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麼。

 逐漸地,她感覺到唇上的壓力漸重,他在吻她?!

 他的吻越來越深,撬開了她的唇,闖進她的口內,舌尖滑過她的貝齒,輕踫著她。

 這吻極為溫柔,挑逗著她的每一分知覺,這陌生的感覺令她臉紅心跳,連胃都因為緊張而緊縮著。

 上回兩人在金鑾上兩唇「相嗑」,他雖然貼了她許久,但並未深入探她,而這回,是吻,是貨真價實的吻!

 而且不是踫巧、不是意外,是他主動!

 她不敢相信他會吻她,若不是自己餓過頭產生幻覺,那就是自己還在睡夢中?

 一定定是這樣,肯定是這樣!

 等她眼前終于恢復明亮,冶策也結束了這個吻。

 而曹默默因為沒照鏡子,不曉得此刻自己的臉龐是何等的嫣紅。

 他似笑非笑的瞧著她的窘狀,「如何,喜歡嗎?」

 她整個人彷佛掉了魂似的陷入失神狀態,「喜歡嗎?作夢做的事……做不得真……做不得真的……」

 「作夢?!」他俊眸深眯。「既然當成是作夢,那朕就讓你由夢中徹底醒來!」

 他傾身上前,再次捧過她發愣的臉龐,這回的吻可非溫柔似水,而是驚天動地的狂熾,他長驅直入她的口里,激切的翻攪,吻得又狂又烈,直讓她整顆心提上喉間,劇烈的跳動,甚至感受到小腹有股奇妙的暗流在涌動,那陌生的刺激是她不曾感受過的,這使得她連腳趾都彎曲起來,被吻得喘喘激動。

 等冶策終于放開了她,她身子仍是輕顫著。

 「不是夢吧?」他在她耳邊輕聲問。

 她喉嚨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震驚地望著他,瞧見他眼中漾著抹清晰可見的**。

 她霎時羞愧得不敢見人,忙將雙手覆蓋住自己漲紅的臉龐。

 耳邊還能听見他微微粗重的呼吸聲,良久過後,這呼吸才逐漸平靜下來恢復正常。

 「朕罰你不是因為你以後宮女子的身分議論國家的政令,而是罰你不該欺騙朕出宮去鬧事。」他開口說話,但聲音仍然顯得緊繃而低沉。

 曹默默悄悄移開半張手掌,眼角瞄著他明黃的衣袖,那衣料上用金色絲線繡著奇巧遒勁的蘭花,隨著他微微移動手的動作,那蘭花栩栩如生。

 「這點……臣妾認錯……」這件事是她的錯,她無可辯解,願意悔悟。

 「既然如此,朕不該罰你嗎?」

 「該是該……臣妾也心甘情願受罰,但是,您真不是因為臣妾在朝上提議廢除‘興農令’而生氣嗎?」她小心地問。

 「你說的並沒有錯,朕為什麼要生氣。」

 她聞言立刻忘記自己害羞的事,激動的移開手掌,終于見到他含笑的面容。

 「可是昨日在朝上您並未認同臣妾的話?」

 他斂起笑容,眉目變得深沉,「‘興農令’是父皇在位時為發展農耕的政令,當年立意雖好,也曾確實收得成效,減少國內的土地荒蕪,可如今卻已變了調,朕早已有打算除而廢之。」

 她听了驚喜極了。「如此這般,昨日您何不就此下令廢……」

 「你這笨丫頭有所不知,‘興農令’行之有年,朝中有多少人從中獲利,盤根錯節的利益充斥其間,豈是朕能輕易斬斷的,朕若要廢除此令,必定遭受到眾人的阻撓,若非一切都準備好,朕絕不可能輕易表態,讓這些人有所防備。」他對她說出其間利害關系。

 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事如此復雜,不如她想的簡單,以為不好的令法就廢除,這其中牽扯的何只百姓,連官員都比比皆是,王上雖是皇帝,但要砍斷這麼多橫生出來的劣枝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你等著好了,朕有朝定要對所有的貪官污吏網打盡,絕不讓朕的天下毀于這些人的手。」冶策胸藏韜略的道。「所以你且忍著,朕讓你禁足也只是不讓其他人來煩你,順道混淆他們的視听,以為朕真的惱你議政,完全沒有廢除政令的可能。」

 「原來如此!」她驚喜不已,是她誤會他了,他可不是昏君啊!他果真是個深謀遠慮的皇帝,反倒是自己,有勇無謀,就知瞎鬧,差點還讓他難做。「對不起,是臣妾無知,不該在朝堂上說那些話,打草驚蛇。」

 「罷了,這樣也好,這麼一鬧,倒讓朕更能看清朝堂上到底有哪些人與這件事有關。」

 「嗯嗯。」昨日有不少人幫那姓金的說話,也大力斥責她,這些人應該就都是「興農令」下的既得利益者。

話到此,他的眼神難得「公然」溫柔的瞧著她。「而今,可還惱朕罰你?」

 「不敢,臣妾怎敢,而且您說的對,臣妾有錯,挨餓也是應該的……」她聲音低低的,一臉可憐。

 她這副德行讓他瞧了刺眼。「得了,明日朕會讓小全子以督察為名,按三餐過來給你送東西吃,你餓不著的。」

 曹默默听了喜上眉梢。「多謝王上恩賜!」她不會和肚子過不去,馬上謝恩。

 「哼,朕要離去了,可還有話要對朕說?」他瞄了她一眼的問。

 「臣妾沒什麼要求了,就只好奇一件事……其實……哎,算了,沒什麼的,您盡管回上弦宮吧,我沒要問什麼……呃……好吧,不問難過,還是問吧,您……您剛剛為什麼會吻臣妾?」她本不該問的,但實在忍不住,最後還是問出口了,只是這會真問出來,她又想找地洞鑽,別扭啊!

 他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略愣後,繃了臉。「你自己想想,朕也……想想!」他說完這話轉身就走了。

 她呆愣住。這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吻她嗎?

 哪有這樣的事?可惡,不知道還這麼做!

 等回過神來後,曹默默不禁氣憤起來,雙拳在空中揮了揮,很想揍人。

 冶策走出玉兔宮,小全子立刻打燈為他引路,一票宮人則在他後頭隔一段距離跟著。

 小全子見他步出玉兔宮後,面有異色,心緒難辨,心下有些惴惴,更加小心伺候。

 「小全子。」

 「奴才在。」

 「朕問你,你伺候朕多久的時間了?」

 「奴才自您五歲起就服侍您,至今二十一年了。」

 「那該是夠了解朕的了,是吧?」

 「……王上的心思,奴才哪敢猜測,更不敢妄言了解王上。」小全子惶恐的道,不太明白王上為何問起這些。

 「欸,你這等唯諾之語,就不用故意說給朕听了,朕有事問你,你只管老實給朕回答。」他略惱的說。

 「是,王上盡管問,奴才知無不言,絕不敢隱瞞。」小全子忙道。心想王上今日還真怪,這是在煩惱什麼嗎?

 「嗯,你說說那曹答應如何?」

 「曹娘娘?呃……娘娘為人善良,又蕙質蘭心……」

 「廢話,朕不是要听你說這些廢話,朕是問你,她有何特質,朕如何就被吸引了?」

 「啊?這個嘛……也許您是看中娘娘的明眸暗齒、珠圓玉潤、穩如泰山,所以才……」

 「夠了,你這奴才是怎麼回事,是想惹朕撕你的嘴嗎?」冶策怒道。

 小全子嚇得趕緊跪下來,後頭跟著的大批宮人不知小全子何事觸怒王上,全都嚇得站得更遠去了。

 「奴才該死,不敢再廢話了,既然王上讓奴才說,那奴才這就將愚見說出,只是,說出後若有冒犯,還請王上饒命。」小全子汗流浹背的先替自己討道免死金牌才敢說。

 「哼,朕不過是要你提個意見,你這般緊張,難道等朕听完還會殺了你滅口不成?」

 「這……說不定啊……」小全子一臉苦楚。

 「好,朕就許你不死,你盡管說吧。」他沉聲允諾。

 「是……這個……王上您也許不知,您的性格有點像雄……啊,奴才的意思是說,是雄的性格像王上您……而這個……您也是明白的,雄的性情狂野不羈,無人能馴服,可是一旦認定某人,也就死心塌地了。」

 說完這番話後,小全子刻意頓下,抹汗瞧了他一眼,見他只是皺眉,並未發火才敢又繼續說︰「您也是一般,瞧任何女人都不順眼,可若有一日,突然有只可愛的兔子來到您面前,以您天性掠奪的性子,若在該掠殺的時候未動手,久而久之,相處之後就有了感情,之後的態度就會與雄一樣,死心塌地……」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那女人是朕的主子?!」他終于勃然大怒了。

 小全子嚇得趕緊跪趴在他腳邊。「王上息怒,奴才只是比喻,曹娘娘是可愛又白胖的兔子,您這只雄鷹既未想殺生,當然就愛上她了,情愛這種事就如尊貴的您也沒有辦法控制啊!」小全子見他發怒慌忙解釋。

 「朕沒有辦法控制?」冶策心下一震,似乎被這話給驚了。

 「錯錯錯,奴才一急又說錯話了,您不是沒有辦法控制,而是自甘墮……錯錯錯,王上過去常見大帝與世後恩愛,內心就想找個如世後一般賢慧的女人,一生一世伴著您,如今來了個順眼的,您也就……也就暈船了!」小全子越說越亂,越說越無章法。

 「小全子……」他怔怔起來。

 「奴才該死!胡亂說了不該說的話……」小全子抱住他的大腿,生怕他收回免死金牌。

 沉吟好一會,冶策表情莫測難辨的看向他,「嗯……朕不殺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今晚到宮外去殺兔子吧,天亮前給朕抓十只回來,越胖越好,朕要炖兔肉吃……」

 「嗄?」

 三日過後,禁足與禁食令解除,曹答應又能隨意在宮中走動了,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上弦宮。

 她再度受寵,而且聖寵不衰。

 眾人瞧在眼底,惱在心里,認為曹答應八字夠重,都已白浪掀天了,她卻還是能化險為夷、逢凶化吉。

 這日,天熱,曹默默一個人縮在樹蔭下,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麼。

 已經快好了,再雕個幾刀便大功告成,片刻後,她開心的舉著剛雕工完成的玉扳指,在陽光下觀看,成果令她非常滿意。

 這枚玉扳指的玉質本就溫潤上等,再配上自己巧奪天工的雕工,簡直是完美無比,她得意自豪的想。

 她將經文雕刻在戒面上,這頗費工夫,夜里燈光昏暗做不來,只能等好天氣陽光普照時工作,再加上她平日還得以答應的身分攝六宮事,所以能干這細活的時間有限,這才小小一枚玉扳指她卻拖了幾個月才完工。

 如今東西做好了,就得交還給托付她的人,可這會她卻煩惱著要怎麼將東西交到劉權昕手上。

 她眼下的身分已經不是王仁甫家里的丫鬟,而是後宮的答應,私下去見他,只怕會被誤會,況且王上似乎很介意自己與劉權昕的互動,未免生事,還是別見面的好。

 可這就傷神了,這東西要如何交給他?

 曹默默手托著下顎,傷著腦筋。

 「娘娘,您發什麼呆,奴婢都喚了您好幾聲了,也不見您反應,您是在想什麼啊?」朝露端了碗冰鎮酸梅湯到她跟前。

 她一見到酸梅湯立刻嘴饞得不得了,當下喝個精光。「沒什麼,就想著怎麼樣才能將這東西交給劉男爵。」她喝完酸甜冰涼的湯品,滿足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後說。

 朝霧留意到她手上的玉扳指。這東西娘娘得空就會雕刻上幾刀,原本以為這是要雕給王上的,原來不是啊。

 「這是劉男爵的東西嗎?」

 「是啊,他托我為這枚玉扳指雕文,你且瞧瞧讀得出我雕的是什麼嗎?」她獻寶似的拿給朝露看。

 朝露小心接過玉扳指,低頭一看後,大為驚異。

 她雖年紀小,但在家中尚未出事前,因為有姊姊在宮中掙錢,爹肩頭上的擔子輕了許多,便讓她至私塾讀了幾年書,私塾的老師里有位出家僧人,他曾讓她背過佛陀聖師遺傳于世的手稿。

 而娘娘所雕的經文赫然就是這份聞名于世的般若經文,但其字數少說有數千字,這密密麻麻的經文竟能字字清晰毫不含糊的雕刻在這小小的戒面上,這實在是神乎其技。

 「娘娘竟有這等雕工,奴婢真是大開眼界了!」朝露驚嘆。

 曹默默得意的一笑。「小事一樁,我自小就厲害這個,連爺爺都對我這手功夫折服。」

 「那您當初怎麼不在王上聖壽時雕件物品呈上就好,這怎麼都好過讓雄殘殺鳥兒的憾事發生。」朝露惋惜的道。之前王上壽誕時自己剛入宮不久,沒資格在御花園前侍奉,雖未親眼見到當時發生的事,但經由姊姊轉述,得知當真非常嚇人,死了近百只的鳥兒,娘娘因而惹得王上震怒,連姊姊都差點嚇暈過去。

 「這個嘛……我一時沒想到,再說,爺爺也交代,若非必要不得展現自己這項功夫。」她摸摸鼻子說。

 「這又是為什麼?」朝露不解。

 「爺爺是個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人,怕我這功夫若傳開,會有人不斷上門來請我雕刻物品,擾了我們爺倆平靜的生活。」

 「這樣啊……那劉男爵又怎會發現您有這門絕活的?」朝露想起又問。

 「是爺爺告訴他的,我與爺爺待在王仁甫大人府中時,一次爵爺回皇城時因故來訪王府,王大人恰巧不在,爵爺臨走前遇見了爺爺,兩人便結交起來,爺爺與爵爺挺有話說的,兩人算是忘年之交吧,這之後每次回皇城,爵爺總會來拜訪爺爺,半年前爵爺就道自己得了枚質地極好的羊脂玉扳指,希望能請我幫忙雕上經文,讓戒指更顯價值,爺爺喝了人家請的酒,自然答應了,所以我才會接下這份工作。」

 她解釋。

 「朝露明白了,那麼娘娘要如何將這已經完工的玉扳指送去給他?」

 「這就是我剛才煩惱的事了,咦……對了,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由奴婢去?娘娘忘了嗎,奴婢若無內務府的令牌,也不能隨意出宮的。」

 「我沒讓你出宮,只讓你留意,爵爺新婚之夜不慎中毒之後,身子調養至今未曾露面,但算算日子,我猜他最近就會進宮拜見王上,向王上告別,之後帶著新進門的媳婦回去皇陵見長公主,你就趁這時候偷偷替我將此物送去,這就替我了結這件事了。」她說。

 「好的,這事簡單,交給奴婢吧。」朝露笑著點頭,願意接下這份工作。

 曹默默剛由御膳房出來,手上抓著一把剛炒熱的花生米,拋向空中後再張嘴接住吃下,當她悠閑的行走在九曲的長廊上時,卻不幸讓一人給堵住去路。

 「曹答應,金安吶。」攔在面前的人正是王仁甫,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剛下朝出來,問了宮人她的去向後,特來此地等她。

 一見到他,曹默默就頭痛,而身後的晚霞與朝露見自己的主子似乎很不想見到王大人,遂替主子站上前,晚霞對王仁甫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大人若沒什麼事,請讓道。」

 她極為贊賞晚霞的機靈,沒錯,快替她打發走這惹人心煩的老家伙吧!

 「方才本官還見到曹答應蹦蹦跳跳的吃著東西,這身子哪里不舒爽了?」他冷笑問。

 曹默默哀號,就這麼倒霉,連吃花生米都能被他看見,她索性將手中那把剩下的花生米全塞進他的手里。「王大人若也嘴饞想吃,這花生米就給你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她不想與他多糾纏,閃身就想走。

 「曹答應是否忘了自己的爺爺還在宮外呢,他離開了我的府邸,一個人獨居在外,難免乏人照顧,如今年紀又大了,若不留心,哪日若病死榻上,恐怕也沒人知曉。」他在她背後驀然的說道。

 她心下一寒,轉過身來,「你威脅我?!」他竟拿爺爺的性命要挾她?!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雖然你拿了錢讓老人家離開自己過活去,但你身在宮中,畢竟身不由己,無法親自照料,所以我有個提議,不如你替我照顧典雅,讓她順利進宮,而我替你看顧老人家,讓他長命百歲,咱們互相幫忙,兩全其美,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無恥的說。

 她怒不可抑,「你——」

 「曹答應何必生氣,我說過,典雅進宮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強,你今日得寵,我對你也莫可奈何,只是在宮外的老人家可要多當心了,在沒人照顧下,可別傷筋跌骨才好。」他陰險的又說。

 曹默默臉色再變。

 「王大人,您竟敢同娘娘說這等話,真放肆!」晚霞也听出他的威脅之語,不禁怒道。

 「沒錯,娘娘,這人對您太不敬了,咱們不如找王上為您作主去!」朝露也說。她沒想到竟然有人不擇手段想送女兒進宮,無恥到敢公然威脅娘娘幫忙,這人簡直膽大妄為至極。

 「你們這兩個宮婢話是听到哪去了,本官哪一句話對曹答應不敬了,本官只不過是希望曹答應多多考慮未來,省得哪日王上真正立了一個王後時,排擠了她,到時候她可就後悔莫及了,但倘若你們真要去對王上告御狀,本官也不會阻止,因為去不去就全瞧曹答應自己的決定了。」他有恃無恐的瞄向曹默默,似乎篤定她不敢去。

 「您藐視後宮,欺人太甚,娘娘怎會不敢告您!娘娘,咱們走,王上此刻就在月華殿,咱們過去求見王上。」娘娘雖然受寵,但畢竟位分低,總教人看輕,而這些人鼠目寸光,得給些教訓才行。

 晚霞氣呼呼的拉著曹默默就要找王上作主去,但拉了幾下,發現主子身子並沒有移動的意思,她疑惑,「娘娘?」

 「我……不去月華殿了……」曹默默一改態度,竟然低下頭如是說道。這事千萬不可驚動王上。

 晚霞詫異,「王大人這麼可惡……娘娘難道不想追究?」

 「欸……不追究了……」她的臉垂得極低,模樣真的打算就如此算了。

 「為什麼?王上定不會任人欺負娘娘的,娘娘不必受這等委屈。」朝露也急著說。

 「我沒關系的……」曹默默搖頭,臉色泛白。

 「娘娘?」兩姊妹見了吃驚。

 「你們兩個宮婢再怎麼勸說也無用的,她不會去告本官的,因為她家老頭的老命還捏在本官手中,到時瞧瞧誰先倒霉!」王仁甫撇嘴笑得狠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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