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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不從夫(妖簪之二)》第8章
第八章

  符彥麟回到京城,隔日便立即進宮覆命,將這次剿匪所找回的馬匹重新造冊,登記數量,被抹去尾印記號的官馬再重新烙上,當作識別,並呈報給皇上。

  鎮遠侯這次剿匪並找回官馬,可謂立下大功。戰馬代表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亦是皇位穩定的保證,因此歷代皇帝登基后,都極為注重馬政,不遺餘力的培植戰馬,廣設馬坊。

  當朝年輕的睿武帝亦不例外,皇帝繼位的這五年來,在朝堂上始終受制於以老臣為首的宰相派,許多新政推行受阻,只因宰相一派多加阻撓,甚至用老皇帝的遺召來壓制新帝,致使睿武帝不得不忍氣吞聲,努力加速培植自己的勢力。

  他拔擢新秀,採用平民,但每回在官制的任用上,不管是文官的派任、武官的採用,總是受到宰相派的大臣諸多阻撓,不免掀起朝堂上的戰火,兩派彼此攻訐,互相指責,今日你敲我的樁,明日我就挖你的牆腳。

  由於鎮遠侯府是屬於宰相一派,總兵大人這次剿匪有功,便是宰相派的勝利,在朝堂上說話就大聲起來了。

  睿武帝有意整頓官馬設置以來的弊病,有監於馬市的萎縮,推行新馬政便能擴大市場,像這回官馬被盜,便是因為私馬令限制太多,造成馬匹不增反減,致使肖小盜匪打上官馬的主意,鋌而走險。

  同時,睿武帝想實行新馬政,也是因為養官馬的群牧司正是油水非常大的官職,不論是養馬、買馬或馴馬,都能讓群牧司撈出不少油水,而掌握群牧司的正是宰相一派的人馬。

  皇上想改變他們壟斷多年的油水,他們當然要群起反對了。

  為了馬政之事,今日朝堂又吵得不可開交,宰相甚至當庭跪下,向老皇帝哭說他無用,不能將老皇帝的德政延續下去,氣得年輕皇帝鐵青著臉,立即退朝。

  這回交手,宰相一派獲得暫時的勝利。

  符彥麟退出大殿,在出宮的路上突然被叫住,他回過頭,擰起眉,喊他的人是牧滄英,亦是他的岳父。

  符家與牧家就算結成親家,卻因為黨派不同,極少往來,而牧滄英在朝堂上,也甚少與符彥麟有過交談。

  這回叫住他,挺讓符彥麟感到意外。

  「牧大人。」符彥麟拱手,算是打過招呼,但他疏冷的態度看得出他不待見牧家的人。

  牧滄英很明白這一點,但他依然保持微笑,就算鎮遠侯從不喊他一聲岳父,他也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從不因對方的惡言相向而有分毫動搖。

  不知怎麼著,望著牧滄英,符彥麟竟想起了牧浣青,她在應付他時,就和她爹一樣,老是笑咪咪的。

  「賢婿這回立了大功,岳父我特來恭喜一聲。」

  「不敢,責任所在罷了。」

  「賢婿莫謙虛了,能找回那些損失的戰馬,可相比咱們十年的軍力。」

  符彥麟知道牧滄英這話不假。好馬難求,那些戰馬都是彌足珍貴的種馬,能培養出更多的戰馬,何況有些品種不是用銀子就能買到的。

  符彥麟不置一詞,他走在宮道上,牧滄英便與他同行,他不說話,牧滄英也不在意,繼續與他言笑晏晏。

  「賢婿對於皇上想推行的馬政,可有什麼想法?」

  符彥麟頓住腳步,嘴角勾了勾,繼續往前行。

  「牧大人若想勸我靠攏您那一派,可是白費功夫。」

  牧治英聽了也不惱,微笑道:「賢婿還是老樣子,跟老侯爺一樣的脾氣,我也只是好奇問問,賢婿沒興趣談,咱們便換個話題吧,我那大女兒近來可好?」

  符彥麟心中警戒心起,但面上依然淡漠疏離,面不改色地開口。「老樣子。」

  「我那個大女兒就像一匹千里駒,在草原上馳騁慣了,不喜京城的拘束,這點還請賢婿多體諒。」

  符彥麟只是嗯了一聲。聽這話,牧滄英似是仍不知他女兒住在莊子上,便放下了警戒。

  「一匹千里好馬也需要伯樂,了解它的需求,知道什麼環境對它是最好的,否則就算日行千里,遇上惡劣的天氣,任其雷打雨淋,不知如何顧養,也是會生病的。但是照顧這千里馬,卻又不能關起來嬌養,得保持它一半的野性,半野半養,不但顧及了馬兒的需求,也能保有它保持日行千里的特性,這樣的拿捏全得靠伯樂為它著想,您說是嗎?」

  符彥麟看向牧滄英含笑的臉,亦是勾唇淺笑。「牧大人對養馬似是非常有心得。」

  「內人生長在大草原,十分憧憬草原的生活,而我的大女兒亦是十分喜愛馬,所以我這做爹的便也研究了一些。」

  符彥麟一聽,便知他口中的內人指的是麗姨娘,而非正妻。牧大人寵愛麗姨娘的事眾所周知,而那麗姨娘便是牧浣青的親娘。

  「然而千里馬難以馴服,我那大女兒就似千里馬的脾性,就算嫁人了,有侯府不住,偏要住在莊子上,一住就是四年。」

  符彥麟怔住,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牧滄英。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符彥麟瞬間沉下臉色,眼中的警戒大增。這話繞了半天,原來目的是來威脅他的。

  「牧大人這是何意?莫非是想以此要脅我?若是如此,您可要失望了,您既知她住在莊子上,便也該知道她到莊子上的原因,若是想在皇上面前告本侯一狀,本侯是不怕的。」

  牧滄英見女婿陰沉的臉色,眼中隱隱有怒火,搖頭一笑。

  「賢婿莫擔心,我不但不會告訴皇上,還決定不管這事,說出來不過是要告訴你,當初我把青兒嫁給你,並非為了拉攏你們符家,而是青兒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想為她尋一良配。」說到這裡,牧滄英忽地正色,一臉肅容地看著他。「你因對我的成見而無法善待青兒,我可以理解,不過若是你們真不適合,就當老夫看走眼,到時你們若真想和離,我不但不會阻止,還會幫忙去向皇上求情,從此放她回大草原,讓她在草原上繼續做一匹千里駒。」

  這一席話讓符彥麟大感意外,他看著牧大人嚴肅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彥麟,你覺得宰相大人反對皇上的馬政,是為了一己之利而反對,還是真的認為此政對國家無利而反對?當今皇上正值盛年,一心為百姓,想要有一番作為,卻受制於元老一派的掣肘,大志難伸,這是百姓之福,還是他們的劫難呢?」

  牧滄英說到這裡,不再言語,把答案留給符彥麟自己去深思,他則是瀟灑一笑,撩袍上了馬車回牧府。

  符彥麟目送他的馬車駛離,自己也爬上馬背,策馬回府。

  牧滄英說的一席話,的確讓符彥麟陷入一番深思。

  由於他出外領兵剿匪,為了辦盜馬案,在外頭忙活了幾個月,著實辛苦,皇上為了獎賞他,除了賜下金銀,特允他有半個月的休沐,可在家中好好休養。

  然而,符彥麟得了半個月的假,卻在府中不得安寧,才第一日,便有姨娘為了爭奪他晚上宿在自己屋裡,紛紛打起了主意。

  他在書房裡看兵書,不是這個派人來請,便是那個為了什麼事情來請,符彥麟早就厭煩這種事情。過去為了這些事,姨娘鬧得不可開交,去誰屋裡都不對,於是他便吩咐下去,說他今晚宿在書房,好讓她們歇了心思。

  雖說不用上朝,但是有那心思活絡的便遞了帖子來邀,要不就是上門送禮,希望拉攏他。

  符彥麟身為鎮遠侯,有些推不掉的,自是得交際應付一番。他忙了一整日,回到府裡,茶還沒喝幾口、椅子還沒坐熱,便有僕人趕來通報,跟他說哪個姨娘出事了,他便去那姨娘的屋裡探望。

  這消息傳到其他屋子裡,立即有樣學樣,到了晚上,他才剛要就寢,後院的某個姨娘又莫名其妙的出事了,擾得他日不得閒,還夜不成眠。

  最後他下了命令,哪個姨娘到了晚上再敢有事,就趕去郊外的莊子住,併發賣屋子裡服侍的丫鬟,姨娘們這才歇了心思。

  不過,這爭寵的戲碼才歇了三日,又有僕人來通報說趙姨娘落水了,還是被人推的。

  符彥麟當時正在書房批公文,聽了這話,卻是淡淡嘆了口氣,懶懶地問:「這事報給老夫人知道了嗎?」

  管事忙回道:「尚未。」

  符彥麟聽了,當場把硯台砸向這名管事,怒道:「老夫人主持中饋,後院的事你不先向老夫人稟報,卻跑來這兒給我添煩,我若有空管,還要你這個管事做啥!」

  「侯……侯爺……」管事嚇得跪下。

  「你倒是躲得快,連本侯的硯台都砸不到你。來人,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個板子,革職發賣!」

  「侯爺饒命,小的錯了,侯爺——」管事哭喊著,卻是後悔也來不及,被兩名侍衛給拖了出去。

  其實這名管事也是活該,私下收了姨娘的好處,殊不知這事早有人通報到符彥麟耳裡。他揉了揉眉心,覺得一陣心煩。每回後院出事,哪一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說穿了,就是變著把戲要他去關心、去安慰。

  這些女人嫁進府來,不讓他好好安心,卻喜歡趁他休沐時搞花樣,盡給他添亂,弄得後宅雞犬不寧。

  他突然想起了在莊園的日子,想起了豆豆,還想起了那個女人。他倏地站起身,走出書房,立即命人備馬,帶著心腹和伺候的柳雲、柳暮姊弟,騎著快馬出城,朝莊園奔去。

  當夜,他再度出現在莊子上時,牧浣青呆住了,連裝個笑臉都來不及,雖然她極力掩飾表情,但他看得出來,她很不願意見到他。

  他瞪了她一眼,橫了一句。「這是本侯的莊子。」意思就是,他來住自己的莊子,有什麼不對?

  牧浣青頓時啞口無言。這男人活似誰惹了他,躁火正盛,連說話都帶了流氓味兒,一副「你敢趕我走試試」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符彥麟見她識相的沒說話惹他,便直接進了院子,熟門熟路地往屋裡去,躺上床呼呼大睡。

  在他進屋後,牧浣青回頭朝柳雲和柳暮兩人奇怪地說道:「我又沒要搶他的莊子,他這麼緊張做啥?」

  柳雲和柳暮一陣無語。他們能說什麼?說侯爺這是怕自己討她的嫌,一來就被她趕出去,所以才先強調這莊子是他的。這麼掉面子的事,他們哪敢說?萬一到時傳入侯爺耳裡,他們吃不完兜著走,到時被趕走的就是他們姊弟了。

  牧浣青搖搖頭。她不能趕符彥麟走,只能往好處想,起碼他自己帶了伺候的人,不用她另外安排,比上回省事,頂多再多準備幾副碗筷和幾床被子罷了。

  這夜,符彥麟一覺睡到天亮,而且睡得分外香甜,沒有後院的姨娘煩他,還能見到他可愛的女兒。

  豆豆一早就奔來找他,撲進他懷裡,帶著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嬌喊一聲「爹」,讓符彥麟頓時覺得整個天地都神清氣爽,倦意消失無蹤。

  「乖女兒,想不想爹?」

  「想!」豆豆說完,便主動在她爹臉上香一個,樂得符彥麟心花怒放。

  總兵大人一高興,莊康這群手下的日子就好過了,用過了早膳,他們便把袖子一捲,到莊園裡去幹活。

  牧浣青原本不讓他們做事,但他們卻說這是侯爺交代的,請求主母盡量使喚他們,不管是提水、劈柴還是搬重物,他們都會做。

  牧浣青心想,她的確正缺人手,有幾名僕人的老婆生孩子,或是長輩生病需要照顧,向她請了假回鄉一趟,她便讓莊康三人先頂著用,反正不用白不用。

  而牧浣青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做,不過書房被符彥麟佔去了,她只好用待客廳的大桌子來看帳冊,這時屋外有人進門,她抬頭一看,見到符彥麟抱著豆豆進來。

  豆豆一見到她娘,便說爹爹適才帶她去跑馬,還用蘆葦編了一隻蝴蝶給她,說時便把蝴蝶拿給她瞧。

  牧浣青抬眼看了符彥麟一眼,心想這男人雖然過去對她不好,卻的確疼惜豆豆,看在這一點上,讓他住個幾日倒也無妨,便微笑摸摸女兒的頭,說道:「好漂亮,既然喜歡,就好好留著。娘有事要忙,你陪爹爹玩,可好?」

  豆豆乖巧地點頭,牧浣青便抬眼想跟符彥麟說請他把豆豆抱出去玩,他卻先截了話。「我陪她玩,你忙吧,不用理我們。」他抱起豆豆坐到一旁的榻上,打算就待在這兒。

  牧浣青想開口說什麼,但隨即打消念頭,心想他們玩他們的,只要不吵她就行,便又繼續看她的帳冊,不再理會。

  豆豆坐在符彥麟腿上,拿著編織的蝴蝶,偷偷一笑。

  符彥麟之所以坐在這裡是因為豆豆要求的。女兒說想和爹在一塊,但也想見到娘,符彥麟便答應抱她過來坐在廳裡,就陪著母女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輕易答應,或許是因為他也想看看這女人平日在忙什麼吧!

  他抬起眼,靜靜地看著她。雖然同處一間屋子,她卻絲毫不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任何害羞之色,反倒全神專注在帳冊上。

  他沒想到她竟是這樣一個女人。符家與牧家不屬於同一個派系,他對她無心,也無法留她,讓她住到這個莊子上,確是他虧待她了,她對他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後院那麼多女人,或許豆豆的存在的確讓他多看了她幾眼,其實看久了,才發現她也挺耐看的,尤其是她笑起來時,總是能感染周遭的人,因她而開心。

  他突然發現,待在這莊子越久,便越喜歡這裡營造的一切。

  符彥麟住了十二日便走了,牧浣青把他送走後,總算覺得鬆一口氣,誰知不到三日,他居然又回來,這次她連錯愕的表情都來不及掩飾,直接瞪著他。

  符彥麟假裝沒看到,對蒙懷吩咐。「把冊子給夫人看。」說完便很自然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來喝。

  冊子?牧浣青一臉疑惑,心想這些人怎麼突然客氣地喊她夫人了?

  蒙懷上前,恭敬地把冊子遞上。牧浣青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不禁驚訝得抬頭朝符彥麟看去。

  蒙懷拱手道:「這是馬匹買賣的契書,夫人看看,是不是您遺失的那份?」

  牧浣青立即點頭。「沒錯,就是這份,你們在哪裡找到的?」

  「大人這幾日便是忙著審理那批馬犯,又到刑部查探,便從證物中找到這份契書,要了回來,有了這份契書,便能證明馬匹是夫人的。」

  牧浣青再次驚訝的朝符彥麟看去,他也抬眼向她看來,淡道:「撥個空,我帶你去領馬。」

  「我現在就有空,現在去可行?」

  他放下茶杯,給了一個字。「行。」

  「你等等,我這就去準備。」她把契書一收,立即行動,符彥麟坐在屋裡還能聽到她在屋外的聲音。「心語,你和力淵跟我出門去領馬,快去準備。」

  符彥麟站起身,來到房門口看著她忙碌準備的身影,心想她果然愛馬,一聽到能找回馬匹,那眼睛都閃著光芒,連跟他說話的表情都不同了,不像先前那般只是表面對他客氣,實際上連笑意都不及眼裡。

  符彥麟彎起唇角。這麼一來,她總能記得他的好處,對他多少真心笑一下吧?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便上路了,因為都是擅騎之人,騎的自然是快馬。符彥麟帶她來到官府的馬坊,原本他想挑幾匹讓她領去,畢竟這麼多馬混在一起,那烙印又被盜匪抹去了,很難辨認出來,卻沒想到她看也不看,只是吩咐心語和力淵去把自家馬匹找出來。

  心語和力淵繞著馬坊,心語指向哪匹馬,力淵便去把馬牽來,那馬兒也神奇,被力淵一牽,便乖乖地過來。

  待挑出十四匹馬,心語便對主子比手畫腳,牧浣青這才轉頭很肯定地對符彥麟說:「被搶的馬就是這十四匹。」

  一旁的元繼好奇地問力淵。「你們是怎麼認出來的?」

  「心語妹子記得每匹馬的特徵。」力淵老實回答。

  蒙懷也好奇了,指著其中兩匹棕色的馬。「這匹跟那匹長得像,你如何辨識?」

  心語比手畫腳了一番,力淵代她回答。「心語妹子說,這匹的肚子有七個白點,鬃毛也較多,那匹的馬耳內側有兩個黑痣,馬尾的毛色比較暗,兩匹的眼睛顏色深淺下同,很好辨認。」

  元繼他們三人仔細去看,果然如心語說的一樣,不過當莊康要彎身去看馬肚子上是否有七個白點時,卻被力淵阻止了。

  「心語說,這匹馬不喜歡被不熟悉的人看肚子,會踢人的。」

  莊康愣住,一旁的元繼卻更好奇了,他有些不信,偏要試試,結果他的頭才彎下去,那馬兒便突然揚起前蹄,在空中揮動,幸虧元繼躲得快,否則還真會被踢到。

  力淵跳上前,單手抓住馬脖子,將它給按下來,制住了它,那力量之大,令人瞠目。

  連符彥麟也很意外,他們看向這兩人,目光都不一樣了。想不到當初在侯府不受待見,甚至連一眼都不會去注意的兩人竟有如此奇才,而當時只有牧浣青待兩人不同,特地將這兩人調到院子裡,做她的貼身丫鬟和內院小廝,這事還被侯府的人暗中恥笑過,只當她是心軟,卻原來她是看出他們的才華。

  符彥麟看向牧浣青,目光裡有了深思,就連莊康三人對這位夫人的識人眼光也多了佩服。

  將失馬全數領回後,牧浣青這幾日臉上都在笑,還特地命人給他們加菜,面對符彥麟時,態度上更多了幾分誠意。

  符彥麟心想,原來要討好她也不是那麼困難,給她幾分尊重,她便回幾分善意,不拿喬,不矯情,直率得很。

  「大草原的女兒嗎……」他喃喃低語,想到牧滄英對她的形容——千里駒也需要伯樂。

  由於牧浣青的笑容比平日多了些,符彥麟偷看她的次數便也多了些。

  他發現這女人一且心血來潮,會拉人來下棋,在棋盤上廝殺一場,整個莊園的、部下被她殺得片甲不留,她還樂得拍手大笑,就連他三個心腹和柳氏姊弟也都輸給她,還願賭服輸的要幫她幹活。

  偏偏她找所有人下棋,就是不找他,這事讓他很介懷,因此他讓蒙懷去打聽她為何不找他下棋,難道她真的就這麼討厭他?

  牧浣青聽了蒙懷的探問,也不隱瞞。「找你家侯爺?我才不傻呢,他棋藝那麼強,我哪敢跟他下?明知會輸還上趕著讓人宰殺,這事我才不幹。」

  蒙懷將此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他家大人聽,本以為他家大人會不高興,卻沒想到大人居然彎起笑。

  「原來她也知道我的棋藝很好,看來我的事,她也並非全不在意……」

  蒙懷這下明白了。他家大人平日面無表情,看似冷情冷性,原來心裡真是在意夫人的,難怪三天兩頭找了理由往這莊子跑,不只是在意女兒,主要還是想看女兒的娘。

  牧浣青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符彥麟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樣了,他會有意無意的與她同處在一間屋子裡,並開始討好她,甚至送她布料和珠寶首飾。聽說她的手下烏剛在養病,欠缺珍貴難尋的藥材,他便讓人回府,將皇帝賞賜的宮廷治傷藥材送來給她。

  聽說今年冬天她想做些保暖的皮衣,隔天他便去打獵,將獵到的兔子和狼剝了皮,處理好後親自送給她。

  她若是不收,他便說:「你不要,就給咱們的女兒。」一句話就堵住她的拒絕。

  牧浣青裝傻,只因她不想接受他。當初離開侯府時她就發過誓,從此侯府的一切與她無關,也包括他。

  她讓他來莊子是看在女兒的份上,豆豆喜歡他,也需要爹,而他也待女兒好,這就夠了,想再進一步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沒那個心。

  符彥麟想要她,還得看她同不同意,她不願,他就別想越雷池一步。

  不過她不能阻止他的討好,也不能打他的臉,畢竟身分擺在那兒,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無動於衷,相信日子久了,他便會自討沒趣。

  牧浣青想得開,但是莊園上下的人卻沒她想得這麼開。侯爺想要夫人的心思,全莊園的人都看出來了,其中尤以紀嬤嬤最高興。

  她雖然忠於夫人,但是仍保有一般婦人嫁雞隨雞的觀念。當初侯爺不喜夫人,所以夫人才不得不出府,可現在侯爺肯放下架子來討好夫人,這是天大的好事哪!夫人再強,也是個女人,年紀輕輕就這樣守活寡多可憐?況且孩子都生了,夫妻之間哪有什麼不愉快的?

  這個世道裡,男人畢竟是天,女人還是別捅破天的好,因此她特意找了個機會在夫人耳邊勸說。

  牧浣青卻是淡漠的回她一句:「紀嬤嬤,你若是想換主子,我可以理解,我不會介意的。」

  這話當場把紀嬤嬤嚇得一愣,接著便哭著跪下。

  這幾年來,夫人從沒對她生氣過,這還是頭一回,紀嬤嬤當場便知道自己錯了。

  牧浣青任由她哭,最後終於嘆了口氣。「我沒生你的氣,只是失望罷了。你既然決心跟著我,便該一心向著我,而不是別人稍微討好,你就動搖了,還幫著別人勸我,以為這樣是為我好。我若是這麼容易被打動的人,豈能護你們到今日?我能走到今日並不容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事後紀嬤嬤哭著離開,後來這事傳進符彥麟耳中,他只是沉默著。

  她對紀嬤嬤說的一番話,怕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吧?

  他確實是把她當成一般女人,以為只要自己討好她、給她甜頭,她就會既往不咎,重新接納他,可他卻忘了她並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做的事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她看清了他想挽回的企圖,卻還能不動聲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依然每日言笑晏晏,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拿捏得剛剛好。

  她這樣,反而讓他更喜歡她了。

  不過她想維持現狀,他卻不能放任她停留在原地。既然不能用一般女人的方式對待她,他便用丈夫對妻子的方式吧!

  隔天,當他把莊子的房契親手交給她時,果然讓她大為驚訝。

  「這莊子以後就屬於你的了。」他說。

  他給得太大方,反倒讓她不敢置信,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才不會上當。

  「你這麼做,有什麼條件?」

  「丈夫給妻子東西,哪需要什麼條件?」他說得太直白,讓她一時傻了眼,沒料到他也會這麼單刀直入的剖白。

  他倆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居然也開始學她裝傻了?

  「這可不行。」她忙道。

  「你不要莊子?」他挑眉。

  她一時語塞,根本開不了口拒絕。她太想要這莊子了,何況她在這裡花了四年的心血,哪捨得不要?可她知道他的企圖,她若是要了,豈不是遂了他的意?

  「既然想要就收著,這莊子就當是我的賠禮,畢竟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明知你受了冤枉,卻還是讓你出府,這是我的歉意。」他說完後便轉身離開,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留下她一臉的意外和茫然。

  她目送著符彥麟的背影,再看回手中的契書。原來他當真知道她是冤枉的,不但放下身段向她坦白認錯,還向她道歉。

  這世道以男人為天,男人就算做錯了,女人也得給他們台階下,像認錯和道歉這麼掉面子的事,要一個大男人做出來很不容易,但符彥麟卻做了,他這是把挽回的心思明明白白地擺在她眼前。

  全莊上下都知道侯爺向夫人認錯了,還送上莊子的契書做為道歉的賠禮,紀嬤嬤這回學乖了,什麼都不說,但她含笑的眼神卻清清楚楚的在為夫人開心。

  牧浣青依然淡定如常,好似一座莊子和土地絲毫收買不了她的心,卻只有她自己知道,拿到契書的這一夜,她失眠了。

  喔不,不只有她一人,樑上的蝴蝶也知道她失眠了。

  何關修長的身子橫陳在樑上,妖魅的桃花眼盯著牧浣青手腕上飄動的紅線,終於有了些許動靜。

  鎮遠侯這一招倒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千金萬金皆難以打動牧浣青的心,但是懂得放下身段認錯,則正中牧浣青的弱點。

  看了這麼久的戲,何關也終於看出門道來了。牧浣青要的其實不多,就是「尊重」二字罷了,偏偏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男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尊重女人,對男人來說,女人就是他們的財產,給她們名分,養她們、寵她們,就當是回報了。何關似有所悟。莫怪女人要爭寵啊!

  百年來,他自認為了解女人,也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像牧浣青這樣能力強大的女子也不少,但能像她這樣不因為男人示好就擺架子的女子,他卻沒見過。

  何關似乎有些明白這次任務的重點了。這對冤家雖然寫了和離書,但只要沒有公開,女子未從夫家除籍,便不算和離,如今男人也有心,但是紅線怎麼始終都沒什麼太大的進展?

  雖說符彥麟開口向她認錯,並表達歉意,那紅線的顏色才終於起了變化,但也只有一些些……難道問題出在牧浣青無心?

  如此說來,便是要想辦法讓牧浣青動心了,心動,姻緣線才動,不是結成夫妻就算數的。

  這一夜,何關也陷入深思,跟著豆豆她娘一起失眠了。

* * *

  符彥麟在莊上住了幾日後便回京城。

  離開時,他瞧見牧浣青雖然面色平靜,看似平常,可目光卻有些閃躲,他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在朝堂上浸淫多年,他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目光閃躲表示她在意,總好過淡定,太過冷靜的她會讓他無處下手。

  他可以慢慢來,把卡在他們之間的那根刺拔掉,用他的誠意來修補,何況他已經對她坦白了心意,如此她便不能再裝傻了吧?

  總兵大人要回京,三名心腹也得跟著走,不過柳雲和柳暮姊弟卻被大人留下了。

  牧浣青立即拒絕。當初在侯府時,他們就是這樣在她院子裡安插眼線,她可不想他離開後還留了手下來監視她。

  符彥麟見她拒絕,也沒生氣,把柳氏姊弟兩人的身契交給牧浣青。

  「以後這兩人就是你的人,你若嫌他們不好用,把他們發賣了也行。」

  說完這話,他上馬便走了,也不管她要不要,被留下來的柳氏姊弟則淚眼汪汪的盯著她,一副可憐兮兮怕被遺棄的模樣。

  牧浣青這下一個頭兩個大。說起來她與柳氏姊弟並無恩怨,當初在侯府時,他們也沒對她做出任何不敬的事,如果就這樣把他們發賣了,她也不忍心。

  可惡,符彥麟分明就是故意的。

  既如此,就讓姊弟兩人頂替庄康三人的活吧!剛好那三人走了,姊弟倆可以替補人手,她便能讓那些老婆生孩子以及長輩生病需要照顧的僕人們,繼續安心待在家鄉,不用急著趕回來。

  柳氏姊弟與莊康三人一樣勤快,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但他們比莊康三人更細心。莊康三人只能幹粗活,但柳雲和柳暮卻是細活也能做,例如染布、編草結籃、照顧小小姐,可謂雙手萬能,十分靈巧。

  柳氏姊弟比任何人都貪黑起早的來上工,還比任何人都晚下工,深怕沒活幹就要被攆走,有活幹就笑呵呵。

  不過他們當然要幹活了,因為侯爺在離開的前一晚把他們姊弟倆召去屋裡,交付他們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若是沒達成這個任務,他們就真的等著被發賣吧。

  好歹他們住侯府也伺候過夫人,雖然日子不長,但多少略知夫人的脾性,既然夫人看上心語和力淵的忠心和老實,那他們就想盡辦法把這些長處表現出來。

  除了幹活,還是幹活!

  起得比別人早,睡得比別人晚,不求吃好,只求有得吃;不求有地方睡,只求別趕他們走就行。

  牧浣青不是笨蛋,一看也知道他們肯定是受了符彥麟的命令想要賴在她這兒。她明白為人奴才的辛苦,主子有令,他們也是身不由己,但她不想放兩個眼線在自己的地盤上,成天受人監視。

  她原本打算把他們發落到外頭去住,但尚未開口,這兩人就自己滾到莊子外去了,天黑起早的來上工,下工後又自動滾得遠遠的。

  好啊,跟她玩苦肉計?她決定不理會,就讓他們待在莊子外吧!

  偏偏這幾日雨打雷鳴的,老天下了一場磅礡大雨,隔日放晴後,一大早他們出現在莊子大門口,一個臉色發青、身子打抖,另一個打了個大噴嚏,還掛著兩條鼻涕,樣子著實狼狽。而他們自己還會主動躲得遠遠的,自願去馬房挑馬糞,因為那兒沒人,不會把病氣傳染給別人。

  牧浣青終究是服了他們,嘆了口氣。「罷了,叫管事去安排房位,給那姊弟倆住下吧!」

  心語福了福,轉身退下要去找管事。

  「等等。」她叫住心語,想了想,改口道:「直接讓那兩人來見我。」

  柳雲和柳暮得了通傳,知道夫人要見他們,急急來拜見。他們本以為夫人叫他們來是為了兩人去留一事,姊弟倆正商量著等見到夫人時,無論下跪磕頭也要求夫人收留他們,但他們卻猜錯了夫人的心思。

  「說吧,侯爺交付你們什麼任務?」

  兩人皆是一怔,柳雲立刻跪在地上,抬起頭小聲道:「侯爺命令,要咱們留下幫夫人好好幹活。」

  牧浣青聽了只是淡淡一笑。「看來你們也不打算把我當主子,連個實話也不說,表示咱們沒有主僕的緣分。既然你們家大人隨我處置你們,那我就把你們發賣了吧!」

  姊弟倆一聽,立即嚇得頭叩地。「夫人饒命!」  

  「我再問一次,侯爺要你們留下來做什麼?想清楚再好好回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神色淡然,雖無疾言厲色,卻透著冰冷迫人的氣勢。

  姊弟倆對看一眼,知道再不說實話,恐怕真的沒機會了。

  柳暮抬頭道:「稟夫人,侯爺留咱們下來,是怕有人跟他搶夫人。」

  牧浣青呆住,繼而擰眉。「有人搶我?」

  「夫人,您可別怪小的老實跟您說。侯爺住在這莊子裡的期間,發現夫人的可親之處,便心生喜愛,卻也發現這莊子裡有不少人愛慕著夫人,侯爺心裡便有些不舒快,但他知道自己虧欠夫人,所以這話又說不得,而侯爺身有軍務,無法時常陪伴在夫人身邊,又知道夫人心裡沒有侯爺,因此侯爺心中不安,遂將咱們兩個留在莊子裡。」

  柳雲又忙補充道:「夫人別誤會,侯爺留咱們下來不是監視夫人的,而是想著萬一……萬一……」

  牧浣青擰眉。「萬一什麼?說。」

  柳雲把牙一咬,豁出去了。「稟夫人,侯爺是想萬一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出現,正好對了夫人的眼,起碼咱們還能及時知會侯爺一聲,讓他立刻趕過來,別讓人把您搶走了。」

  任牧浣青臉皮再厚,聽了這話也不免臉紅,斥聲道:「什麼搶不搶的,說這話害不害矂?」

  「早知說了您一定會不高興,所以侯爺當然不敢說,既然不敢說,只好留咱們下來了。」柳雲小聲的回答。

  柳暮道:「夫人,侯爺這也是沒辦法,他無法時常見到夫人,又心生掛念,只好出此下策。」

  他居然是這個意思?牧浣青聽完,都不知道該責問還是該假裝不知道?

  「夫人,侯爺若知道咱們把實話都招了,讓他掉了面子,肯定會罰咱們,請夫人饒命,別趕咱們走,夫人若不想看到咱們,咱們就不出現在您面前,不礙您的眼就是,只求夫人別把咱倆發賣了。」

  牧浣青揉著眉心,有些頭疼。「行了,這事我明白了,不趕你們走了。」

  「謝夫人!」姊弟一欣喜,又趕緊磕頭。

  牧浣青臉色一沉。「但是我警告你們,若是讓我知道你們任意打探,或是私底下瞞著我做了什麼,到時連話都不用說,直接發賣了。」

  「夫人放心,咱們姊弟一定規矩本份,忠心服侍您。」

  「忠不忠心以後再說。罷了,退下吧!」

  「是。」柳雲和柳暮再度向她磕了幾個頭。

  她揮揮手。「起來,別磕了,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我看的是人心,你們若真忠心,我自不會虧待你們。」

  「是,小的知曉,小的定不會讓夫人失望的。」姊弟倆起身,歡喜地退了出去。

  等到出了院子,遠離所有人的視線後,姊弟倆才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鬆了口氣。

  其實他們真正的任務不是留在莊子裡,而是找個適當的時機把剛才那些肉麻的話說給夫人聽,能不能留在莊子上反倒是其次。

  他們跟了侯爺那麼多年,從沒想到那位不苟言笑的侯爺一旦追起女人,竟是如此費盡心思,就算不在莊子裡,也要藉由他倆之口把這肉麻的心意傳達給夫人知道,好讓她知曉他是在乎她的,就算不在身邊,他的心也是念著她,企圖在她的心口上,一點一滴烙下他的影子。

  現在他們不但達成任務,還能順利留下來,不枉費這幾日來的臥薪嘗膽。姊弟倆退下後,牧浣青一人在屋裡坐著。符彥麟這番吃醋的話吃得恰到好處,不會給她招煩,又藉由別人之口讓她明白。

  她聽了確實不會不高興,反倒覺得好笑。

  既然他想挽回她,就讓她看看他的誠意吧,她也不會裝腔作勢的閃躲,若有心能打動她是他的本事,若打不動她,她還是照樣過自己的日子,總歸是不吃虧的。想通後,她便又豁達不少。

  過了三日,符彥麟派蒙懷送來口信。牧浣青以為符彥麟有什麼重要的事,誰知是派蒙懷來告訴她,他接了軍務,會出去幾個月,若順利的話,會盡量提早趕回來。

  「就這樣?」牧浣青聽了一愣。她還以為他特地派人來傳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還有,這是大人給豆豆小姐的禮物。」蒙懷拿出一個玉雕的馬,恭敬地遞上。

  坐在娘親懷裡的豆豆聽了,高興地伸手去拿。「馬兒好漂亮,娘,你看這匹馬。」

  「小心拿,別摔碎了。」

  牧浣青忙伸手幫女兒拿著,見她喜歡,只得收下,又問蒙懷。「可還有其他重要的事?」

  蒙懷笑道:「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侯爺就是想他出去這麼久,沒個音訊,怕您擔心,所以特地派屬下來告知夫人一聲。」

  牧浣青聽了,心想她能擔心什麼?不過又想到他既是找人來知會,便也不好說什麼。

  「知道了。」

  「那麼夫人可有話要小的轉告侯爺?」

  牧浣青本想回答沒有,但看到蒙懷一臉的乞求,突然想到符彥麟八成是希望能聽到她說些什麼,如果順了他的意,做下屬的回去覆命時也能得個好臉色,只好隨意應付道:「那麼就幫我轉達侯爺,我祝他一切順利。」

  「是,這……還有呢?」

  牧想了想,看向手中的玉馬,又補了一句。「下次他給女兒買東西別買這種易碎的,孩子小,怕摔了。」

  「大人這也是疼愛小姐,總想著買最好的給小姐,便沒想到這麼多,不過既是夫人的吩咐,小的一定轉達給侯爺。」

  蒙懷心想,送這玉馬還不是他們家大人故意的,若說送給夫人,就怕夫人不收,若說是送給小姐,夫人便沒意見了。而玉做的摔不得,夫人怕小姐摔壞,自會幫小姐收起來,這玉馬就等於送到夫人手上了。

  他們家大人真有心,連這拐彎抹角的方法都能想得出來。

  蒙懷能待的時間不多,牧浣青知道他有要務在身,還得上路,便讓人包了管飽的乾果和糕點給他在路上吃。

  蒙懷連忙謝過夫人。夫人這兒的東西好吃,他們幾人跟著侯爺吃了幾日,嘴都饞了,便高興得拿了上路,趕回去覆命。

  蒙懷離開後又過了十日,這回換元繼來了,又帶來侯爺的口信。

  侯爺說事情雖然有些棘手,但還算順利,同時送上給小姐的禮物,是琥珀刻的馬。這匹馬和上次的馬的動作不同,雕工配上琥珀的顏色,十分傳神,連牧浣青都多看了幾眼。

  「侯爺說這匹琥珀馬十分難得,務必要收好,侯爺還說夫人給的點心很好吃,他吃了甚是欣慰。」

  牧浣青聽了一怔。她何時送點心給他了?但接著一想便恍然大悟,肯定是上次她給蒙懷的點心被蒙懷拿去孝敬他們家大人了。

  牧浣青搖搖頭,把琥珀馬拿給女兒玩,照例說了些祝侯爺一切順心的話,但這回給元繼準備的是兩份吃食。

  「一份給你,一份給侯爺,別餓著,路上吃。」

  元繼高興地謝過夫人,帶著東西上馬,出發時還心想他比蒙懷聰明多了,不但幫他們家大人要到點心,討好了大人,還不用奉獻自己的,路上有的吃,真是一舉兩得。

  每隔五到十日,符彥麟便會派人送口信過來,若是距離太遠,無法派手下來,就讓信使送來書信,每回照例都會準備一個馬雕的小禮物。除了玉雕、琥珀雕,還有水晶雕、銅雕、黑石雕,或是各種她沒見過的材質。

  每一匹馬的動作都不同,而他送來的信件中,還會寫上雕刻的材質以及有什麼特色。

  日子久了,牧浣青也生出幾分趣味。這從各地捜括來的馬兒擺在一塊就成了一大群馬兒,有黑駒、白駒、棕駒和其他各色的馬,他每收集到新的,便會在下次送信時一起給她。

  送的次數多了,牧浣青也會意過來。這哪是給女兒的,根本是拐個彎送她的, 畢竟女兒還小,哪懂這些?

  想到他人在外頭還費心找這些馬雕,她不禁莞爾。不可否認的,這樣的小心意的確取悅了她。

  牧浣青將這些馬兒一一擺放到架子上,隨時可以欣賞、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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