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沈朝不是個愛誇大其詞無的放矢的, 沈晚照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沈朝擺了擺手:「不是我, 是表哥他出事了。」他也有幾分無奈:「表哥方才和人打起來了, 我怎麼勸也勸不住,所以來找你和表姐了。」
殷懷儉這才新官上任沒幾天, 鬧出打架事件來影響不好, 萬一被撤了職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沈晚照也不敢耽擱, 忙轉頭去把殷懷蘭叫出來,三人邊走邊問道:「表哥和誰打的架?為什麼要打架啊?」
殷懷儉又不是暴力分子, 平時也稱得上十分冷靜自持了,怎麼就能跟人打起來了呢?沈晚照萬分費解。
他問完之後沒想到沈朝臉色一僵, 嘴上含糊了幾句, 等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才說了原委, 無奈地嘆口氣道:「他是跟丙班的蔣熾打起來的。」
蔣熾她倒是有些印象, 平時總跟個女人似的湊在相貌好的男子周圍。
沈朝說完之後她才知道原委, 原來是蔣熾見他生的女氣,便以為是同道中人,對他時不時騷擾一陣, 殷懷儉並不想跟他一般見識,雖然心裡惱怒,但也懶得理會, 只警告過幾次。
蔣熾大概以為這是美人欲拒還迎,更加變本加厲, 殷懷儉今天在浴間洗澡, 他也跟著走了進去, 沈朝當時沒在,不知道蔣熾幹了什麼,只知道殷懷儉陰沉著臉出來,反手就是一拳把蔣熾打倒在地。
沈朝也是怕他影響不好,立即要沖上去勸架,但殷懷儉是徹底火了,怎麼勸也不聽,他這才只好過來搬救兵了。
沈晚照估摸著殷懷儉是被X騷擾了...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她表哥的怒氣,要是她被人騷擾,不管同性異性,只要是看不對眼的,也恨不得揍掉他滿嘴牙。
不過說起來柴哥也夠倒霉的,從秀蘭到蔣熾,桃花一個比一個爛,就不能有一個正經人嗎?
三人終於來到男子學舍,雖然女子學舍男生不能隨便進,但男子學舍可就沒這麼多禁忌了,三人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就見院裡已經圍了一圈人正在看熱鬧。
而且殷懷儉和蔣熾不叫『打起來了』,根本是他對蔣熾單方面進行肉體摧.殘,他面色還是冷峻的一如既往,就是抿起的嘴角暴露了心底的情緒,長發還有些濕潤,衣裳些微凌亂,果然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蔣熾被打的哀哀叫痛,還作死的喊叫。
「好哥哥,你好狠的心啊,這是要生生打死我嗎!」聲音婉轉纏綿,右手還翹著蘭花指。
殷懷儉聽完又冷著臉補了幾腳。
沈晚照:「...」說真的,她聽了這聲音都想上去給幾腳了。
不過眼看著事情要鬧大,沈晚照左右瞧了瞧,然後高聲叫道:「表哥,別打了!」
這麼一聲眾人都回頭看了過去,殷懷儉本來正在暴怒之中,竟然也出奇地聽見了,轉過頭瞧著她。
她想要撥開人群走進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殷懷周走了進來,伸手想要摟她的腰:「沈小娘子別進去,仔細打架的時候誤傷了你。」
幸好他手還沒碰到沈晚照衣角的時候,就已經被沈朝擋下了,沈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擋在沈晚照身側。
殷懷儉默了片刻,冷冷地看了蔣熾一眼,正要走向她,蔣熾就在這時候還不知死活地抱住他的腿:「你就這麼平白打了我,不打算對我負責人嗎?別忘記方才咱們做了什麼?」
聲調拖長了,倒像是女人尖細的聲音,殷懷儉現在真的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伸手正要讓他再說不出來話,就聽門口一聲喝:「都幹什麼呢!」
秦懷明立在大院門口,先環視一週,見殷懷儉出手揍人,臉色發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剛接到謝師的通知,有人在學舍這裡鬧事,鬧事的先跟我走一趟,其餘人都給我散了。」
他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下去了,最近沈明喜好不容易給他了幾回好臉,還答應了他的邀請,沈明喜有多護短他可最清楚不過,要是因為殷懷儉的事兒再讓兩人生了嫌隙,他跳河的心都有了。
他忍不住在心裡淚奔,怎麼他的情路就這麼坎坷呢?!
沈晚照想要上前解釋,殷懷儉就已經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參合進來,自己跟著秦懷明走了,秦懷明單手把被打成死狗的蔣熾拎起來,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說,陰沉著臉走人了。
表兄妹三個對視一眼,同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謝師處理結果給的很快,殷懷儉雖然事出有因,但打人的行為實在太過惡劣,先禁閉上十日,以儆傚尤,生監的職位雖然沒有明說,但也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才當了沒到一天,就被這麼擼下來了,偏生在山河書院還要呆兩年多,以後得有多少人戳他脊樑骨啊,再說就算不想他,想一想三姑姑,估計心裡也要難受死了。
沈晚照在學舍裡愁眉苦臉,左思右想還是去找謝師說明情況。
謝師其實也很鬱悶,他覺得殷懷儉這事兒做的太過衝動,關禁閉是應當的,但撤職卻真的沒想過,還是首輔有意無意地暗示,他也想給殷懷儉一個教訓,嚇唬嚇唬他,所以就順水推舟了。
他想了想,捋鬚道:「生監乃是百生之長,選好的生監和輔監甚至要把名字遞到皇上那裡,他身為表率,不但沒有以身作則,反而還違反校規,此時事關重大,我是管不了了,你去找首輔吧。」
沈晚照無奈,只好去找了溫重光,可正巧他這幾天不在,她只得等他回來了才去院裡找他。
他聽完神色未動:「你是幫他來求情的?」
沈晚照對殷懷儉絕對沒有旁的心思,但聽他問話有點莫名心虛,乾咳一聲,沒有正面回答:「他是我表哥。」
他微微一笑:「是啊。」
他倒也沒打算真把殷懷儉撤職了,只是想藉著這事兒讓他遠離她幾天,畢竟親族之間同氣連枝,真把他撤職了阿晚面子上也不好看。
沈晚照給他笑得眉毛一抖:「本來就是那人先騷擾他的,他出手雖然重,但也是情有可原,你代入自己想一想,要是有個男人老騷擾你,你是不是也得發火揍人?」
他唔了聲:「是你表兄叫你來求我說情的?」
沈晚照老實地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來的。」
她這回不等他說話就搶先一步道:「他是我三姑的兒子,雖然姓氏不同,但在外人眼裡,我們兄妹和表兄表姐卻算是極親近的,又同時當了選,你罰他本也沒錯,但等於連我們幾個的面子一起下了。」
親戚之間本就牽絲絆藤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說她對殷懷儉雖然沒有多餘的心思,但兩人的血緣親情是不能抹殺的,殷懷儉為人沉穩妥帖,對他們兄妹很是關照,是個很好的表哥,她並不希望他倒這麼大黴。
他一手撐著下巴,衝她笑道:「你知道他對你有不一樣的心思嗎?」
沈晚照囧:「你怎麼看出來的?」為啥她花了好幾年才看出來的事兒,被人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
他笑而不答,她嘆了口氣道:「我對他沒有旁的心思就夠了,對我來說他只是表兄而已,再說要是兩邊願意,這親事早就成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啊。」
溫重光:「...」
他自己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但有時候男人的心思也無比幼稚。
他衝她眨了眨眼:「你親我一下,我就去跟謝師說讓他放人。」
沈晚照無語地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你就不要跟他說是我找人幫忙的了。」免得他又多想。
溫重光一笑:「自然。」
殷懷儉最後以『念在你平日表現不錯』的理由放了出來,而騷擾他的蔣熾還被關在豬圈裡餵豬,也算是報仇了。
三人先是把他被關起來的原因,歸根結底地總結了一番才過去接他,見他精神倒好,身上的衣裳也算整潔,殷懷蘭點頭道:「你命好,才關了兩天就放出來了。」
沈朝好奇道:「說來我倒是奇怪,他對你做了什麼你才下這麼重的手?」
殷懷儉本不想說,見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這才緊皺著眉勉強道:「他...動我了。」
殷懷蘭不識趣地追問:「動你哪兒了?」
不是襲胸就是摸屁股,沈晚照在心裡默默地想。
殷懷儉這回果然閉了嘴,任由他妹怎麼問也不說話了。
殷懷蘭最後拍板總結:「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你的長相問題,要是你的臉有男子漢氣概點,就不會被斷袖騷擾了。」
殷懷儉平生最聽不得別人提這個,想一巴掌把她扇到牆角。
沈朝和沈晚照兄妹倆偷笑,殷懷蘭把兩人也拖下水:「我們三個已經商量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你都頂著這張臉這麼多年了,要改也改不過來,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幫你增加點男子氣概。」
殷懷儉看了他們三個一眼,一挑眉道:「男子氣概怎麼增加?」
沈晚照低聲嘟囔:「喝醉烈的酒,日最野的狗,進最好的醫館搶救。」
殷懷儉聽見了八成:「...」
沈朝想了想道:「要不蓄鬚試試?古有男子蓄胡遮美,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沈晚照腦補殷懷儉手裡拎著兩個酒瓶子,身上穿著破大衣,留著厚厚的鬍子,擺出經典的犀利哥造型,不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她誠懇建議道:「要不再穿一身破大衣,拎著兩個酒罈子試試?」
沈朝道:「要不要再加一個破碗,和一根討飯的棍子?」
殷懷儉:「...」
他沒好氣地看了沈晚照一眼,然後轉向沈朝,緩緩搖頭道:「魏朝有定例,男子不到二十八歲不得蓄鬚。」
沈晚照和沈朝:「...」
你看看人家安王世子,動輒就欺男霸女,你再看看寧王世子,沒事就欺行霸市,你一個親王世子這麼遵紀守法干神馬!簡直遵紀守法地不像一個世子...
沈晚照要給他囧死:「你就是留了又能如何?難道還有人敢為這個抓你不成?」
殷懷儉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表情還不大樂意:「除了蓄鬚,還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