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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121章
第121章

  因著陸長亭與朱樉的關係, 那桂師父終究還是怕了陸長亭,眼底的輕視收斂得乾乾淨淨。

  倒是個識時務的。

  “我們分頭瞧瞧, 什麼地方有異, 最後一同告訴王爺,如何?”陸長亭問他。

  桂師父只當陸長亭就是個鬧著玩兒的,哪家貴公子真能瞧風水呢?不過是少年人愛逞個能出個風頭罷了, 就算是真會瞧風水,就他的年紀,桂師父可不信他真的會什麼。

  但這些心思也只是在桂師父心底過了一遭,他面上笑道:“好,就隨這位公子。”姿態倒是大方得很。

  他這般姿態, 倒是讓陸長亭有些迷惑了,那他到底是真有本事, 還是強裝出來的呢?陸長亭看過不少人, 就比如陳方,那就是個沒本事還強裝高手的,實際上根本經不起陸長亭的拆穿。那麼這位桂師父呢?是桂師父當真看出了和他全然不同的東西來嗎?為什麼剛剛好就是在已故王妃的居所呢?

  刹那間,陸長亭的腦子裏閃過了許多的思緒。

  他將這些思緒都短暫地掩蓋下來, 轉身朝著和桂師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朱樉自然是跟在了陸長亭的身後,鄧妃猶豫了一陣, 最後也還是跟上了陸長亭, 她口中笑道:“左右那桂師父身邊也還有侍衛和下人盯著呢。”

  朱樉沒搭理她。

  失去人心很容易,但是要挽回人心可就太難了,何況是朱樉這樣的人呢?

  鄧妃咬了咬唇, 也知道如今朱樉是不好討好的,但她最後什麼也沒說,什麼撒嬌委屈都被她收了起來。

  陸長亭很快就在殿中屋室轉過一圈之後,和那桂師父再度碰上了。

  桂師父微笑道:“公子可瞧出什麼來了?”

  陸長亭盯著桂師父打量了一會兒:“看桂師父的模樣,心底已經有頭緒了?”

  桂師父笑了笑,道:“正是!”

  隨後,他們又集中到了一處,都等著桂師父來講述自己的發現。其實這種經歷對於陸長亭來說還是很新奇的,畢竟,自從他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之後,在他的跟前便少有人能發揮出水準了,所以說是時隔多年也不誇張。

  待所有人都聚攏以後,桂師父方才點了兩處地方,道:“這兩處陰煞最為濃厚,不過……這兩處,王妃生前都居住過?”

  有個丫鬟驚呼出聲:“旁人都不知道王妃曾居住過這兩處,你怎麼知道?”

  一般來說,睡覺的地方都定在一處,好端端的,當然不會擅自挪動位置,只是自從王妃大病之後,便換了就寢的屋室,過去的屋室還特地熏了一遍,就是為了去病氣。可誰知道哪怕是換了就寢的屋室,沒多久王妃還是撐不過去了。

  這些王府中的人知道不稀奇,但外頭的人都只知道王妃病逝,哪里會知道王妃生前住在哪里這等私密的事呢?

  朱樉的眸光沉了沉,看著那桂師父的目光卻並無讚賞之意,他淡淡問道:“為何會有陰煞?桂師父,你還是沒有告訴本王。”好歹也是洪武帝的兒子,朱樉拿出氣勢來的時候,自然懾人無比,旁人連他的目光都不敢輕易對上。

  再當他的目光銳利地從桂師父身上梭巡而過,那便更是給人造成相當大的心理壓力。桂師父有些畏懼地看了看朱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珠,道:“是,是小人之過。因為王妃乃是因病而亡,所以去後也必然會在常常起居的地方留下晦氣,晦氣積攢到一定地步後便會催動煞氣。且、且小人隱約看見殿中有供應王妃之靈位。其實只要有墓地,靈位便是不必要的……殿中煞氣濃重,會更受靈位的影響,轉而成為陰煞。民間常說的鬼,多半都是這樣的清形。因為煞氣由王妃而起,所以見鬼的人就算是看見王妃的鬼魂也不奇怪。”

  這番話乍然一聽,說得還是有鼻子有眼的。

  但朱樉總覺得他說得沒長亭好,何況……朱樉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煞氣乃是由王妃而起!你這等人,也敢議論王妃嗎?”

  朱樉在迸出冷聲的那一刻,身上的殺氣也緊跟著迸了出來。

  那桂師父就算再沉得住氣,到底也還是畏懼了朱樉身上的殺氣,當時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中道:“小人句句屬實,絕無半點冒犯王妃之意。”

  陸長亭的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梭巡過這位桂師父。他因為高度的緊張和畏懼,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來。不過這桂師父的心理素質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沒有表現出慌亂來,口中的話仍舊是有條理,並且是口吻堅定的。

  陸長亭再度疑惑了,難道說真的是自己水準不夠了?但是不可能啊,以這桂師父所言,若真是這樣的煞氣,那麼對於他來說,實在太簡單不過了啊,他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而且桂師父的那段推斷有些問題。病死過人的地方要形成晦氣,再從晦氣形成煞氣,這個過程可太漫長不說,要達到見鬼的效果,而且是在這樣短的時間裏,那就只有是在短期內密集地死了很多人,並且都是病死的,那麼毫無疑問,這個地方就能快速累計晦氣,最後轉為陰煞。

  既然有疑惑,陸長亭自然也不會憋著,他大大方方地問出了聲:“桂師父,短期內想要達到如你所說那樣的效果,怕是不容易吧?”

  桂師父不慌不忙:“那公子以為如何?”

  “我認為這應當是在殿中病死很多人才能達到的效果。”

  桂師父輕笑一聲:“公子偏頗了,公子為何不看看已故的乃是什麼人呢?若是我沒瞧錯的話,王妃走的時候,似乎還有身孕。王爺,小人說得可對?”

  朱樉沒說話,他緊緊盯著桂師父,面上都是不喜之色。這桂師父說話,總是令他感覺到極度的不快。

  此時那丫鬟再度驚叫出聲:“你一個風水師如何知道?”

  朱樉很是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丫鬟,冷聲道:“拖下去。”

  那丫鬟呆了呆,馬上跪地求饒:“王爺,王爺饒命啊,奴婢口有失言,奴婢知錯了……王爺……” 她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侍衛捂住她的嘴,仿佛拖麻袋一樣,毫不憐惜地直接將她從殿中拖了出去。

  陸長亭看了一眼那驚慌失措的丫鬟,而後回過頭來問桂師父:“所以呢?”

  桂師父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女子屬陰,未出生的嬰孩同樣屬陰,而且兩者都屬極陰,在病死後,這種陰氣自然更為濃重。哪里是常理能衡量的呢?當陰氣極盛時,自然的陰煞就產生了。”

  陸長亭還是覺得不對。

  這桂師父前言後語總透著些串連不上的味道,若是先前陸長亭只是有著淺淺的懷疑的話,那麼此時他心底的懷疑就濃厚至極了。端因為那個丫鬟。

  旁人或許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陸長亭何等敏銳啊?他覺得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巧合了。沒錯,是巧合。

  秦.王.府的下人會這樣沒規矩嗎?他們或許會通融鄧妃,給鄧妃一些無傷大雅的消息,但是他們絕對不敢在秦王的跟前,這樣越矩地驚呼出聲。這種規矩應該是刻入他們骨子裏的,哪怕沒有時刻銘記這些規矩,但他們也本能地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能做的。

  可眼下呢?這丫鬟一次出口也就罷了,竟然還兩次驚呼出口,都是為了應答那桂師父的話,襯托出桂師父的厲害之處。畢竟他本來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他都說出來了呢,那不是很厲害嗎?

  這樣的手段,以前陸長亭為了取得雇主的信任,也會用一用。但他總覺得,這桂師父和那丫鬟之間,彼此配合的味道太濃了……

  “王爺,小人所觀察出的便是這些了,若是這位公子還有與小人不同的觀點,便請公子說出來吧。”桂師父的聲音響起了。

  陸長亭再看向他,桂師父還是那樣的沉穩。

  這個人身上的破綻很少,但他身上違和的地方又太過明顯……

  陸長亭道:“我什麼也沒看出來。”陸長亭的姿態倒是很坦蕩,但他一身氣質實在太出色了,哪怕是說出這樣的話來,都讓人對他生不出什麼苛責來,反而覺得放在他的身上,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值得被原諒的。

  桂師父想笑最後又將笑憋回去了,所以一時間他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奇怪。

  陸長亭知道,他這是瞧不上自己,桂師父心底一定是對自己的什麼都沒發現發出了嗤笑聲。

  “什麼都沒發現?怎麼會呢?”鄧妃驚愕出聲:“公子的本事……陸公子的本事應當是比桂師父更為出眾的啊!”

  朱樉聞言,臉色卻是有些難看,直覺得鄧妃是在故意給陸長亭沒臉。

  陸長亭聽見這句話的同時,也在心底輕歎了一聲,鄧妃說出這句話來,可著實算不得明智,畢竟前兩日她還表現得不信任自己,現下來說這樣的話,定然會被朱樉以為是故意為之。

  朱樉冷聲道:“長亭的本事本就比他高出一籌!在應天府時,父皇都稱讚過長亭的本事出眾,欽天監都少有人能與之比肩。”朱樉說罷,目光再度從那桂師父身上梭巡而過,同時口中極為嫌惡地道:“他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與長亭相比?”

  桂師父的臉色微微發白,面上顯露出了緊張來。

  這頭鄧妃也是一愣。

  被、被洪武帝誇讚過?事關皇帝,這樣的話就肯定不會是朱樉編撰出來的,可……可是就這樣一個空有外貌的少年,真的能得到皇上的誇讚嗎?

  還是桂師父更識趣,馬上跪地道:“是,王爺說的是,小人必然不敢與公子相比,但是風水學問之中,疏漏是常有的事……”桂師父心底也打鼓得很,被皇上誇獎,他是真的有本事嗎?還是說,皇上誇他,也不過是為了哄一哄少年罷了?桂師父還是不肯相信前一種可能性。

  桂師父在說完這句話後,臉色慢慢地又平復了。

  陸長亭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他們原來是拿自己當花瓶呢,陸長亭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卻又靈機一動,乾脆拿出個花瓶貴公子的形象來,笑道:“是嗎?可我從來沒有疏漏的時候啊。”

  桂師父心裏罵你吹什麼牛逼,但面上他什麼也不敢說。哪怕這人再沒本事,但這人與秦王關係深厚,又曾得皇上誇獎,他一個草民敢說什麼?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所以我認為桂師父都是在一派胡言。”陸長亭淡淡道。

  桂師父和鄧妃的臉色都一同變了。桂師父咬了咬牙,看著陸長亭的目光就跟看著胡攪蠻纏的紈絝公子哥兒一樣。

  “二哥以為呢?”陸長亭轉頭看向朱樉。

  朱樉當然是更信任陸長亭,正要開口,鄧妃便帶著哭腔道:“王爺,此事涉及到炳兒啊,還是慎重為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請王爺繼續聽桂師父說下去。”

  桂師父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上去就像是受強權所壓迫的可憐小老百姓一樣。

  朱樉冷笑道:“那你便說說,既然發現了陰煞,這陰煞要如何處置吧。”

  陸長亭冷哼一聲,緊緊地盯著那桂師父,目光不善,無形中又給桂師父增加了壓力。原本朱樉心底憋著不快,但是他對陸長亭瞭解多深啊,當即反應過來陸長亭的表現不對勁。長亭為何會如此呢?只能說明他是故意做給人看的。

  既然長亭會如此做,那就一定是有問題,朱樉對此毫無疑問,所以他也配合起了陸長亭,和陸長亭扮演起了不同的角色。只是同時,朱樉也更留意這桂師父了。長亭之所以態度有異,是不是因為這桂師父有問題呢?

  桂師父微微松了一口氣,還當秦王在鄧妃的勸解下,還是決定好好聽他所言。桂師父緩緩道來:“若要除去陰煞,只需做兩件事。一,撤去靈位並且銷毀牌位桌案貢品等物;二,燒了這座大殿。火能去除一切晦氣。”

  聽見這兩句話,陸長亭毫不客氣地嗤笑出了聲。

  如果說先前因為桂師父的胸有成竹和沉穩不變,導致他對自己的懷疑拿捏不住的話,那麼此時就全然沒有這樣的擔憂了。因為他完全可以確定,這桂師父就是個騙子!一個演技倒是足夠去拿奧斯卡的騙子!

  什麼用火去晦氣?根本不可能做到!若是這樣簡單的話,日後給人家瞧風水的,凡是有煞氣和晦氣的地方,都對人家說你放把火就好了,你這不是找打嗎?風水學哪有這樣簡單。

  可是桂師父這樣膽大,敢騙秦王?

  陸長亭將鄧妃頭一次提起桂師父時,到桂師父出現,再到這一路上桂師父的表現,再到現在桂師父說出解決的辦法,全部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然後串聯起來……可疑的點都提溜出來。

  陸長亭心底漸漸有一個懷疑成形了。

  那廂桂師父聽見陸長亭的嗤笑聲,抬起頭來道:“公子以為我說得不對嗎?請公子指教。”話是如此說,但桂師父卻表現出了幾分傲氣和堅定。就這樣的演技,若是普通人,怕是真的就相信桂師父了。

  但是這麼幾年下來,朱樉對陸長亭的信任實在非常人所能比的。何況經過應天府的事之後,朱樉對他的信任是更甚從前了。相比起來,一個完全陌生的風水師,一個是陸長亭,他自然不會選擇相信這風水師。

  陸長亭淡淡問道:“我很好奇桂師父跟誰學的風水?出自何人門下?”拜在應天府的經歷所賜,陸長亭倒是也知道一些風水的門派和組織了,還有些風水大師的名頭也都被他記了下來。

  桂師父不慌不忙,道:“公子,在下不才,堪堪拜在東留先生的門下。”

  東留?這可真是巧了,陸長亭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他也沒想到這樣正正好。之前在端本宮的時候,宮中有欽天監、杜乘興、王昭三人。杜乘興為了知道他的身份來歷,做過自我介紹,後頭更是坦率地告訴他,自己被請到皇宮來,是因為在外有點兒薄名,人稱“東留先生”。杜乘興的性子和王昭完全不同,杜乘興說起這話的時候,半點誇耀也無,仿佛就只是說自己的另外一個代號而已。

  陸長亭是真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誰能想到,他前腳結識了東留先生,後腳便有人告訴他,他拜在東留先生的門下呢?

  陸長亭出聲道:“東留啊,倒是有些名氣,看不出來,桂師父也是自大師門下啊!”

  桂師父微微一笑,像是謙虛地表示此事並不足為提一般。

  “不過這東留先生我有幸見過一面,不知道我們所遇是否為一人,請桂師父說說,東留先生生得什麼模樣啊?”陸長亭問。

  桂師父依舊沒有半點慌忙,道:“老師年紀並不算大,瞧著比我年輕些……”桂師父細細描述一番,倒是的確和杜乘興沒有二樣。

  但陸長亭還是不信。

  桂師父身上違和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桂師父越是表現得天衣無縫,就越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

  鄧妃在旁邊笑了笑:“妾雖然是一介婦人,不過也曾聽過這東留先生的名號,實在厲害得很,桂師父既然師從自東留先生,想來的確是有大本事的。”

  陸長亭很是不屑,心道我還被洪武帝誇過呢,真要比這些虛名,桂師父能及得上他?這應天府一行,別的沒有,但陸長亭的名頭是賺足了的。

  朱樉看了看桂師父,道:“這幾日桂師父便留在王府中吧,此事本王還得思考一番,不能單憑你一張嘴說道。”

  桂師父笑了笑:“王爺慎重些是好的。”桂師父此時已經放心不已了,畢竟在他看來,秦王已經不再受那陸公子的影響了。桂師父在心底嘲諷一笑,這陸公子果然是個公子哥兒,竟然敢直接說自己什麼也沒發現,自然秦王是不會信他了。

  桂師父覺得這勝利手到拈來,從地上站起身來後,還沖著陸長亭淡淡一笑。

  而陸長亭也將紈絝貴公子表現得淋漓盡致,沖著那桂師父極為不悅地冷笑了一聲,隨後看向朱樉道:“二哥,這人淨是胡扯。”

  鄧妃此時和那桂師父想得差不多,所以哪怕陸長亭再出聲對朱樉說話,鄧妃也沒放在眼裏。若說唯一讓她放在眼裏的,只有陸長亭和朱樉之間過分親密的動作。鄧妃看得心裏難受,乾脆柔聲道:“王爺,妾出去陪一陪炳兒。”

  “去吧。”朱樉雖然允許了,但隨即又對身邊的太監道:“半個時辰後,將公子帶到本王殿中去。”

  太監自然點頭應聲不已。

  鄧妃往外走的身影不由得僵了僵,不過她好歹知道此時朱樉正對她不滿,所以這時候她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鄧妃自己知道,此時她的心裏對陸長亭何等的厭惡。若沒有此人,她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呢?鄧妃閉了閉眼,隨即在心底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什麼關係的,她總能討回來的。一個男人……長得再好又如何?能生孩子嗎?能嫁給王爺嗎?鄧妃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待鄧妃和桂師父都走後,陸長亭也很快和朱樉回到寢殿之中。朱樉揮退了所有的下人,他給陸長亭倒好了熱茶,放好了點心,然後才道:“長亭可是覺得那桂師父有問題?”

  “二哥,我心中有一猜疑。”陸長亭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只是實在有些冒犯。”

  朱樉拈起一塊點心,塞到了他的嘴裏,笑道:“你我二人之間何來冒犯之說?”

  陸長亭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嗯。”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斂起來了,轉而嚴肅地道:“二哥,我們拋開別的不說,只說那桂師父最後提出的解決的法子,他說一是撤掉靈位,二是燒了大殿。撤掉靈位,若是真有陰煞的話,是會有些見效,但是明明還可以有更好的法子,為什麼不說?卻是選擇這樣的辦法?王妃的靈位是誰人都能動的嗎?這樣的法子明顯是下下策,但他卻只說了此法,對其餘的拋開不提。”

  朱樉皺眉道:“我也正是不滿於他這一點。你說得不錯,王妃的靈位是誰人都能動的嗎?他不過區區風水師,誰給他的膽子說出這樣的話?”

  陸長亭目光閃了閃:“二哥說得不錯,誰給了他這樣的膽子。”陸長亭並不在這句話上過多糾.纏,他頓了頓,接著又道:“再說那一把火燒了的解決方式,這更是無稽之談!風水之中,從來沒有一把火便能驅了晦氣和煞氣的說法!之前這桂師父倒是說得還有鼻子有眼,可以看出是有點風水基礎,但越往後便越是胡扯。可他為什麼非要這樣胡扯?對風水學稍微精通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法子是在胡扯。那他為什麼不換一個更像樣的說法呢?換一個更像樣的,豈不是更能將我們騙住嗎?”

  “是啊,為什麼。”朱樉面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個乾淨。

  “只有一個可能……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有著明確的目的性。”朱樉抿了抿唇,“不錯,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行為了。”

  陸長亭又道:“還有那丫鬟……”

  朱樉臉上這才見了點笑意:“這不用你說,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才立即讓人將她帶下去了,先關上一.夜再行拷問。”

  朱樉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皇宮啊!他會一點心眼和警覺都沒有嗎?自然不可能!

  陸長亭和朱樉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長亭所言,極為有道理。既然有著極強的目的性,那麼反推便可了。”朱樉冷聲道。

  這就跟從殺人動機來推斷嫌疑犯是一樣的道理。

  這可以迅速地篩定目標。

  陸長亭沒有插嘴,因為他心底其實已經有一個人選了,但是他不能說,站在他的立場不能這樣去說。所以只能看著朱樉自己來推斷。

  “撤去靈位,燒毀王妃生前的寢殿……長亭可知我為何對那桂師父那般不滿嗎?”

  陸長亭搖了搖頭,等著朱樉往下解釋。

  “長亭,對於已故王妃來說,被懷疑陰煞由她而起,已是極大的不敬,若是再撤去靈位,燒毀宮殿,她的面子便也等同被扔到地上踩踏了。”

  “是誰會想要將已故王妃的臉面這樣踩踏,連死後的尊嚴都半點不留給她呢?”朱樉眸光變得陰沉了起來:“鄧珠。”

  這個鄧珠,毫無疑問,便是鄧妃了。

  朱樉會這樣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來,可見朱樉心底對她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點。

  陸長亭沒有說話。

  而朱樉卻仿佛已經認定就是她了,厲聲道:“就是她了!自從王氏走後,一直以來以正妃自居的便是她!但皇室王爺的正妃哪里是那樣好當的?當初她做了次妃,那便只能是次妃。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想將王氏的痕跡徹底從秦.王.府中消弭,以達到她搖身成為王府女主人的目的?還以炳兒做筏子。”朱樉說到後頭已經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陸長亭猜測的也正是她。

  實在是鄧妃身上的疑點甚多,動機、行為疑點,她都具備了,讓人如何不懷疑到她的身上去?何況從之前朱樉的敍述中,陸長亭就知道鄧妃對已故的王氏沒有多少尊敬之情,若是尊敬的話,她便不會在王氏去了之後,這麼快就想要上位了。

  若那桂師父真是受鄧妃所指使,那鄧妃也未免太過可怕了些。她這可是利用手段,想要光明正大將屬於王氏的東西,徹底驅逐出秦.王.府啊,連個靈位都不留啊!這是何等令人心中頓生寒意?

  朱樉冷笑道:“她想要達成目的,也得可看我同意與否,這秦.王.府可不是她說了算。我這便讓人將那桂師父抓起來……”

  “二哥等等。”陸長亭按住了朱樉的手背。

  朱樉被迫又坐了回去,陸長亭的掌心溫熱,朱樉不大自在地將手收了回去,問道:“長亭可是還有話要說?”

  陸長亭點了點頭道:“二哥,從那桂師父的表現,你也應該看出來了,他極為沉得住氣,是個擅長做戲的人。你就這樣將他拿下,他也未必會願意認罪。”

  “願意不願意又如何?我也拿他有法子。”朱樉冷聲道。不過一介草民,放在他堂堂秦王的眼中,自然不算什麼。

  陸長亭搖頭:“那鄧妃呢?還有,萬一是我猜錯了呢?”

  “長亭怎會猜錯?”

  “總得有這樣的預想,所以還得等證據確鑿,都呈在他們跟前,自然也就無法抵賴了。桂師父是鄧妃找來的,這一點鄧妃沒法否認,我們先得證實這桂師父的確是滿口謊言。我可以說他所說都是無稽之談,但畢竟只是我口中所言,難以成證言,不如再請個有名望的風水師前來……”陸長亭與朱樉嘀嘀咕咕,仔細商量了一番。

  待他們說完之後,正好是朱尚炳被送回來的時候。

  朱樉將朱尚炳叫到一旁去,好生陪著玩了一會兒,突然間,朱樉生出了個想法來,並且這個想法不自覺地從他口中說了出來:“若是長亭一直留在西安就好了,我看炳兒很喜歡長亭。”

  陸長亭只是笑了笑,卻並沒應答。

  朱樉歎氣:“也不知那兩年老四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現在除了他你誰都不要了是吧?”

  陸長亭聽著這話,頓時心底的尷尬又浮動了起來。於是陸長亭只能繼續閉口不答。

  朱樉歎道:“若是你告訴我,我便也那樣對你,看你會否願意留在西安。”

  陸長亭搖了搖頭,斟酌道:“不一樣,二哥大約不知道,我本是不願尋你們任何一個人的。”

  朱樉揚眉:“這是為何?”

  陸長亭道:“我那時知道你們身份不凡,覺得自己和你們本也沒什麼未來可言。”說完,陸長亭自己又覺得這句話似乎有點怪怪的,怎麼說得像是他在和朱家兄弟談戀愛一般。陸長亭壓下這種詭異感,道:“何況人長大總是會變的,或許我大了,便不再你們喜歡了,也或許你們更大一些了,便也不會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陸長亭是傲氣的,但那從來都是在風水之上。而在人的情感之上,他從來都沒什麼安全感。你能指望一個沒體驗過什麼親情友情愛情的孤兒,有什麼安全感嗎?他從來都不吝於用最壞的去猜測這些情感。

  朱樉從沒想到,原來陸長亭還是這樣想的。

  他忍不住輕拍了一下陸長亭的頭,“你竟然還敢這麼想!我和老四對你不好嗎?自然是過多少年都不會變的!你也沒變啊,你還是那個長亭!”總是令人喜歡,丟不開手的長亭。

  陸長亭心道,那是因為我們現在都沒變,所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仔細想一想,其實朱樉和朱棣都是有變化的,變得更有城府了,更會收斂情緒了,同時朱樉還更為高傲了,脾氣越發地不好了,只是這樣的壞脾氣暫時被他藏起來了而已。但是很神奇的,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卻好似從來沒變過一樣。

  連普通的親情都沒得到過,他怎麼會想到,自己能從皇家子弟的身上得到這些東西呢?

  “好吧,不說這個,所以當初你誰都不願意跟著,那麼後來為何又獨獨選擇了老四?”

  “多兩年啊!”陸長亭說得理直氣壯:“不過若非那時候我在中都惹了人,我也不會從中都離開去找四哥。”

  原本朱樉是哭笑不得的,但是聽到後面一句話,朱樉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冷聲道:“誰人敢惹你?”

  朱樉何其護短,到了他的口中,自然就不是陸長亭惹了人,而是誰人惹了陸長亭了。

  陸長亭將當初的事簡單講了一番。

  朱樉皺眉:“這些人也敢欺負你?”

  陸長亭心道,都欺負完了。

  朱樉還要說話,門外卻有太監走來跪地道:“王爺,王府外有人求見,說是從應天府而來,尋陸公子的。”

  陸長亭在應天府能認識幾個人?還特地來尋他?不可能是太子或者洪武帝派的人,因為若是他們派的人,這太監便會說了。

  “他叫什麼?”

  “那人說自己姓杜,是個風水師。”

  陸長亭有些驚訝:“杜乘興?”

  “誰?”朱樉當然不記得這樣的小人物。

  陸長亭嘴角勾了勾,臉上笑容燦爛:“杜乘興,端本宮中的風水師之一,他還有個身份。”

  “什麼?”

  “人稱東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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