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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122章
第122章

  所以背後不能妄議他人, 否則說曹操曹操就到,當真不是開玩笑的。只不過, 這杜乘興的到來對於陸長亭來說是好事, 對於那桂師父來說,就不一定了。

  朱樉和陸長亭對視一眼,最後從彼此的眼中都瞥見了幾點笑意。

  “將人請進來。”朱樉下達了指令。

  那傳話的小太監自然不敢耽擱, 忙轉身快步去了。

  “走吧,移步大廳。”朱樉出聲道。

  陸長亭點頭,待走了兩步之後,陸長亭突然頓住了腳步,道:“二哥, 你得派人去盯著桂師父,最好連鄧妃也一起盯住了。”

  朱樉微微挑眉, 明白過來陸長亭想做什麼了, 他點頭應道:“好。”

  陸長亭微微一笑,和朱樉一同大步走了出去。他們走到大廳中去的時候,那杜乘興還沒到。這很正常,畢竟秦.王.府的規模不小, 走進來是要花些功夫。

  陸長亭和朱樉坐著用了會兒點心,喝了兩口茶, 然後才迎來了杜乘興。杜乘興走進來, 遙遙一拜:“草民見過秦王殿下。”隨後,他才看向陸長亭,道了一聲:“陸公子別來無恙。”

  之前在端本宮的時候, 陸長亭一直都表現得較為冷漠,甚至是冷傲,從王昭在他那裏吃了虧以後,幾乎所有人都給陸長亭貼上了不好相與的標籤。

  而此時,杜乘興卻眼睜睜地看著,陸長亭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悅地對著他露出了笑容來,口中還道了一句:“別來無恙。”雖然只是簡單四個字,雖然只是一個笑容,但是這放在陸長亭的身上,實在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杜乘興看著陸長亭臉上的笑容,都不由得感歎,這少年生的模樣,實在是世間少有的俊秀!

  杜乘興避開了陸長亭那雙仿佛頗具蠱惑力的眼,嚴肅的面孔上也緩緩展露出了笑容:“陸公子,冒昧打擾了。”

  “不冒昧。”陸長亭對於杜乘興的到來,那就是喜聞樂見啊,“敢問前來可是有何事?”

  “雲遊到了西安,聽聞陸公子在秦.王.府上,特地前來見陸公子一面,若有機會,願與陸公子好生切磋一番。”

  陸長亭笑道:“好啊!”姿態端的爽朗。

  這番與在端本宮時截然不同的態度,著實將那杜乘興驚了一跳,要不是確認眼前的人確實是陸長亭,杜乘興便會覺得他被鬼上身了。

  如今看來,或許是陸長亭本就性子豁達吧,之前在端本宮所為,也不過是因著欽天監的緣故。

  陸長亭根本不知道,這杜乘興已經將自己腦補成了一個何等豁達的高潔人物!他對杜乘興展露笑臉,對他溫和以待,都不過是因為杜乘興來得恰當好處了啊!

  “你稱我為陸公子,我還不知如何稱呼你呢?”陸長亭突然道。

  杜乘興微微一愣,隨後道:“稱我杜兄吧。”顯然他是擺出了與陸長亭平輩論交的姿態來。

  光是這一點,這杜乘興可就比那王昭強了太多。

  “你在外有名號‘東留’,不如我便稱東留兄吧。”陸長亭見他並不計較輩分的問題,此時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稱呼起了杜乘興。

  名字不過代號矣,杜乘興也並不放在心上,他點了點頭道:“好。”

  “日後東留兄也不必客氣。”

  杜乘興從善如流地改口:“陸兄。”

  兩人之間好一派和樂融融的模樣,但是擱在朱樉的眼裏,怎麼看怎麼覺得越發地不是滋味兒……

  都怪長亭太好了啊,世間這麼多人都忍不住喜歡他。朱樉在心底感歎一聲,隨後讓人給杜乘興搬了座椅,上了茶點。

  杜乘興落座後便沉默了,其實他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陸長亭看了看他,出聲問:“東留兄可定下與我切磋的時間了?”

  “還未,若是陸兄有主意,那便聽陸兄的。”

  “好!正好!秦.王.府中有一處,我瞧過之後,並無問題,但有個風水師卻說是有煞氣,不如便請東留兄也瞧一瞧,評判出最後結果來。我這裏還有一事,也想請東留兄為我證實。”

  “現在?”杜乘興一怔。

  陸長亭搖了搖頭:“兩日後,如何?東留兄可有什麼不便之處?”

  “無不便之處,兩日幾時?我必然準時到達。”

  “不如請杜先生住在王府中,時候到了,請杜先生出來便是。”朱樉出聲道。

  杜乘興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確有不便之處,還望見諒。陸兄告訴我是幾時,我那日必然準時到,半點也不耽誤陸兄的事宜。”

  陸長亭聞言,忍不住又在心底感歎了一聲,瞧瞧,王昭和杜乘興看上去乃是熟識,但是王昭怎麼就沒從杜乘興這裏學到點兒東西呢?杜乘興說話顯得又真誠又很是討喜,自然,陸長亭和朱樉都不好再勸。

  “巳時,如何?”陸長亭問。

  杜乘興點頭:“妥。”

  說完話後,杜乘興便又沉默了下來。可見之前在端本宮的時候,王昭的沉穩是裝出來的,而杜乘興的沉穩乃是來自於他的沉默。

  朱樉見狀,便立即讓人送他出去了。

  杜乘興對秦.王.府也沒有什麼留戀的意思,跟著太監走出去,背影很快就遠去了。

  “之前伺候朱尚炳的那些下人呢?”陸長亭突然出聲問。

  朱樉不知他怎麼突然對此好奇了,但還是答道:“都被關起來了,等待發落。”

  陸長亭笑了笑:“關起來好,院子裏伺候的所有人都被發落了,這再看看還有鬼嗎?”

  朱樉開始沒明白陸長亭的意思,但是很快朱樉就反應過來了。之前長亭不是在看過之後,說那是裝神弄鬼嗎?最有可能動手裝神弄鬼的,自然就是院子裏伺候的人,若是人都被發落了,之後也沒鬼出現了,那不就是說明,正如長亭所說的那樣,乃是有人刻意為之嗎?

  朱樉陰沉沉一笑:“長亭說的是,咱們就等著瞧一瞧,那鬼……還會出來嗎。”

  那廂鄧妃被牢牢看管了起來,這次因為有著朱樉的嚴令,所以侍衛們直接將門從外面鎖上了,同時還把守在門外一步也不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把守什麼罪犯呢。

  鄧妃當然忍受不了這樣的境地,她叱駡外面的侍衛,甚至是在屋中低聲哭泣……使盡手段,鄧妃也沒能從屋子踏出來一步。

  嬌蘭守在她的身邊,低聲道:“主子,是不是因為您找來的風水師,掃了那陸長亭的面子,所以他才又與王爺說了些什麼,王爺便將咱們關得更嚴了。”

  嬌蘭越是說,鄧妃的臉色便越是往下沉。

  “別說了!”鄧妃猛地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都跟著抖了抖。

  “這陸長亭著實是塊巨大的絆腳石……”鄧妃咬了咬唇:“王爺從前從不會如此待我,王氏在時,他都是更為.寵.愛我。如今王氏都沒了,他一個男人,還想能得到什麼?不過因著容色殊麗,一時得了王爺.寵.愛罷了!一個男人,只是一個男人……”

  嬌蘭低聲道:“可誰能勝得過他那張臉呢?就算年歲老去,容顏不在,但那還要等上好多年……主子,您必須得想想法子啊。他才剛到王府幾日,便給您帶來這樣大的麻煩,待到日後他站穩腳跟,還有主子的容身之處嗎?”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可是有什麼法子……”鄧妃咬了咬唇:“他不是女子,自然不能用尋常手段……我再想想……”

  嬌蘭小聲道:“不過主子也不必太過憂心,等王爺為了公子妥協了,撤了王氏的靈位,燒了宮殿,那時候那陸長亭的面子也會跟著掃地。畢竟……之前他還總與王爺說,公子的住處什麼問題也沒有。這往輕了說,是他沒本事。往重了說,那就是他故意想要害死公子。王爺何等睿智之人,定然會心中厭惡他的,就算嘴上不說,但只要有了一次不快,離日後的厭棄還會遠嗎?”

  鄧妃微微一笑:“你說的是。”鄧妃倒是忘記了,嬌蘭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現在朱樉已經對她有了不滿,那麼離日後的徹底厭棄還會遠嗎?

————

  接下來兩日,朱樉絕口不提風水之事,也未將那桂師父叫來詢問。他帶著陸長亭在西安城中轉了起來,從早到晚,府中幾乎不見他們二人的身影。

  幾百年前的西安城和幾百年後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朱樉見他很有興致,還道日後帶他去瞧一瞧那些古老的帝王陵寢。陸長亭自然是樂得答應。

  這麼一轉悠,便是到日落時分。

  第二日,依舊如此。

  只是入夜之後,朱樉帶著陸長亭去了一處酒樓用飯。

  這處酒樓店面很寬,看上去很是闊氣,尤其當朱樉和陸長亭到的時候,還能看見裏頭攢動的人頭。這處酒樓的生意很是火爆啊。

  陸長亭並不喜歡和人擠在一處,他仰頭看了一眼,道:“二哥,此地有什麼值得一嘗的美食佳餚嗎?”

  朱樉卻是神秘一笑道:“帶你進去你就知道了。”

  陸長亭不好拒絕他的好意,便只有跟著一塊兒往酒樓裏走,侍衛將他們護住,前面開道,後面攔住那些不長眼衝撞上來的。

  陸長亭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人護著,當然就好多了。

  他忍不住再度感慨,有權勢果真是極好的!吃飯都不用排隊!

  知道是秦王大駕,酒樓掌櫃親自迎了出來,將他們接到了包廂之中,而後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聽朱樉點菜。

  此時陸長亭再看外面那些擁擠的人,便覺得心底舒服多了,甚至還覺得輕鬆了起來。

  待那掌櫃走後,陸長亭才聽見朱樉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手下的人懷疑這裏藏了白蓮教的人。”

  “這裏?”陸長亭陡然一驚,沒想到自己離白蓮教那麼近,難怪朱樉要帶他到這裏來。

  所以今日他們根本不是來用飯的,而是來看白蓮教的,或者也可以說是先來踩點的。

  朱樉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大隱隱於市,白蓮教並非是藏在那些小地方,相反,他們很聰明地藏在了最為熱鬧的地方,如此更能避開旁人的懷疑。”

  陸長亭點點頭,對這個解釋並不意外。

  這些精通藏匿的人,當然會玩這樣的花樣兒。

  這處酒樓雖說外面看起來闊氣,但裏頭卻並非如此,看這裏擠了這麼多人,便知道並非什麼高檔場所。酒樓之中的包廂也只是單獨用屏風隔開,實際是可以通過屏風的間隙往外看的。

  所以陸長亭很是輕鬆地便觀察到了酒樓之內的模樣。

  陸長亭不認得白蓮教,不知道白蓮教的人長什麼樣子,更不知道白蓮教的行為特徵,他只粗粗看了一會兒,最後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沒看出來。畢竟他對白蓮教的認知僅僅來自於百科和一些影視形象。

  “二哥,我什麼也看不出來。”陸長亭無奈地道。

  朱樉無奈地看了看他,隨後跟著朝外面看了過去。陸長亭屏息等待著朱樉指出那些人身上的不同之處,隨後陸長亭聽見他說:“我也看不出來。”

  陸長亭:???

  那一瞬間,陸長亭覺得朱樉在驢他。

  偏偏這一刻,朱樉的神色很是真誠:“我是當真看不出來。”朱樉說罷,還失笑道:“長亭,他們又不會在頭上寫著名字,自然是瞧不出的,你以為我一眼就能瞧出來了?若是如此,那捉他們豈不是省力得很。”

  陸長亭無言以對,竟然還覺得朱樉說得有點對。

  朱樉問他:“你覺得這處風水如何?”

  “什麼?”陸長亭怔了怔:“你說這酒樓?”朱樉是想從這些白蓮教眾依存的地方下手?先壞了風水?

  朱樉點頭:“長亭,既然風水有這般妙用,如何不可用到此處來呢?白蓮教為禍民間、作惡多端,妄圖顛覆大明,這等組織著實不應當存在於世間。”

  當然,這些話都是朱樉壓低了聲音,幾乎緊貼著陸長亭的耳廓說的。一旁的侍衛們恍若未見一般,面色都不帶變一下的。

  陸長亭也並非那等死板之人,半點不懂變通,若是有利的事,用這等手段也無不可。

  “二哥讓我好好瞧瞧。”陸長亭低聲道。若是能通過此法拿下白蓮教的人,對於陸長亭來說,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當然,還是一種新的挑戰。或許,還有個好處,那就是日後朱棣上位後,至少不用為白蓮教作亂而頭疼不已了。

  種種思緒飛快地從陸長亭腦子裏掠過,然後他再度往外看了出去,只是這一次懷著全然不同的目的。

  正好這時候掌櫃親自領著夥計來上菜了,那掌櫃在看見朱樉和陸長亭耳語的姿勢後,不由目光微閃。

  掌櫃殷勤地笑了笑,道:“殿下慢用,小人告退。”

  陸長亭盯著那掌櫃看了一會兒,低聲道:“二哥,這回我倒是瞧出些不同來了。”

  “什麼不同?”朱樉微微挑眉,實在有些驚訝,畢竟方才陸長亭還說自己什麼都沒瞧出來,怎麼突然間又瞧出來了?

  “擅風水的人,多少會瞧一些面相,會起卦算爻。我粗粗觀他面相,乃是見血之相。”

  朱樉不解:“這是何意?”

  “就是說他從前殺過人。”

  “這……這都能呈現在面上?”朱樉嘖嘖稱奇。

  “自然能,殺過人的,和沒殺過人的,面相大有不同。一個酒樓掌櫃,好端端的,怎麼會殺人呢?那自然說明他有異了。”陸長亭淡淡道:“不僅如此,我還覺得這個掌櫃會點兒風水。”

  “這也能看?”朱樉更覺得驚奇了。不過若是陸長亭所為,似乎就算做再多驚奇的事也都不奇怪。

  “這不是看,而是……怎麼說呢,味道,靠味道辨別。同行的,身上自然有同樣的味道。”

  朱樉點頭:“這倒也是有幾分依據,初時我手底下的人懷疑上這裏,便是因為察覺到這酒樓裏的人,有沾過人血的味道。我手底下的人,都是宰過人的,自然對這方面也更為敏銳。”

  這大約就跟前世,幹了許多年的員警,能一眼認出來小偷、吸.毒.者和殺人犯一樣。因為長期與之打交道,所以已經形成了自身的敏銳反應。

  陸長亭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低聲與朱樉道:“白蓮教也有風水師,便要棘手許多了。”而且白蓮教是除了佛教、道教以外的又一重要宗教,他們信奉彌勒佛和明王。一般在這樣的組織之中,風水師怕是只會多不會少。甚至還有可能其他方面的能人。

  之前陸長亭沒想到這一點,還是那掌櫃提醒了他,此時陸長亭難免有所擔憂。不過擔憂歸擔憂,並不代表他就此畏懼了。

  朱樉笑了笑:“豈能難倒長亭?”

  陸長亭也跟著笑了笑,不再看酒樓,而是低頭專心地吃起了飯。

  整個酒樓內部和外貌都已經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了,自然不用再花時間去細看。

  這酒樓之所以會生意火爆,也是有原因的,至少食物的味道的確是不錯,而且這裏價格不貴,所以稍有些錢便都能到這裏來用飯,而不用受什麼限制。人多起來之後,秦.王.府的人也的確很難判別,究竟哪些才是白蓮教的人了。同樣的,來的人多之後,誰也不知道這麼多人,是否會在潛移默化之中,被白蓮教所影響。

  百姓們都是很容易煽動和蠱惑的。

  這處酒樓都快成為朱樉的一塊心病了,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始終都不敢對這裏採取什麼措施。直到陸長亭為他提供了一條新思路。風水稍有疏漏,便可用以害人……有些人受其所害,最後卻連原因都找不到。實在是不動聲色便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之後吃飯的過程中,兩人很少再交談了。

  畢竟是在敵人的地盤上,他們就算裝作純粹來吃飯的,但心底到底還是本能地不願在這裏多待。他們認真地用完了飯,很快就帶著侍衛離開了這裏。

  而陸長亭和朱樉都走出一截路了,陸長亭卻還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在打量他……

  陸長亭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是那個掌櫃?難道那個掌櫃也從他身上看出了些什麼?陸長亭心底隱隱有些鼓噪,那是一種終於迎上對手的感覺。

  陸長亭閉了閉眼。

  朱樉見他站在馬車前不動,不由問道:“長亭,怎麼了?”

  陸長亭搖了搖頭:“我沒事,二哥,上去吧。”

  聽陸長亭如此說,朱樉不疑有他,只當是陸長亭疲累了,他點點頭,扶著陸長亭上了馬車。果然,沒一會兒陸長亭就靠著馬車壁睡著了。朱樉笑了笑,看了看陸長亭,最後也跟著閉上了眼。

  陸長亭這一覺睡得有些沉,等他清醒過來之後,卻發現現在已經是早上了,外面太陽升起,日光照射進來,暖洋洋的,倒是叫他有些不想起來了。

  不過沒一會兒,陸長亭便不得不起床了。

  因為朱尚炳不知什麼時候又偷摸摸潛入了偏殿之中,他小小的身子就趴伏在地面上,好奇地看著床上的陸長亭。陸長亭不知道他來了有多久了,但是肯定不能讓朱尚炳就這麼趴著。

  陸長亭掀開被子,迅速套好衣衫,然後快步走過去,將朱尚炳從地上抱了起來。

  外面的人聽見響動,便立即進來了,放熱水、擰毛巾、備漱口水……還有個太監體貼地將朱尚炳接了過去。朱尚炳有些方面和安喜很像,他不會哭鬧,哪怕是被個太監抱在懷裏,他也就靠著太監,眼巴巴地看著陸長亭的方向。這番神情,實在像足了安喜。

  難免的就勾起了陸長亭幾分憐惜。

  陸長亭這時哪里知道,他若是對朱尚炳有半點憐惜,轉身就得被鄧妃記恨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朱樉也起了。他們迅速洗漱好,用過早飯,估摸著一會兒杜乘興都快到了。於是朱樉才對身邊的太監道:“待會兒將桂師父和鄧妃都一同帶到廳中。”

  他說的乃是“帶來”,而不是“請來”,聰明的已經反應過來,秦王這是對鄧妃有所不滿了。

  待陸長亭和朱樉慢條斯理地朝著大廳走過去,那桂師父和鄧妃已經到了。

  經過這兩日的禁足,哦不,或者說禁閉更為準確,鄧妃的面色有些蒼白,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不過她正值花兒一樣的年紀,哪怕是憔悴了也並不損她的美麗,反而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美麗來。

  那桂師父被看著,整日吃吃喝喝睡睡,雖然短短兩日,但他瞧上去兩頰紅潤了不少。或許是因為王府整日供吃供喝的厚待,讓那桂師父以為王爺已經相信他的話,仿佛富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於是這般滋潤生活之下,桂師父看上去還年輕了兩歲。

  在見著朱樉和陸長亭後,兩人都趕緊見了禮。

  “起身吧。”朱樉淡淡道,然後還讓人給兩人搬來了椅子。這般行為,毫無疑問讓桂師父和鄧妃都放下了心。

  他們都認為這樣的舉動,說明朱樉是在信任桂師父的話了。

  對於鄧妃來說,可就不只是如此,她開心極了,瞧瞧,哪怕陸長亭長得再好看又如何?可他生不出孩子啊!如今此事和炳兒有關。王爺最後還不是選擇以炳兒為重,聽取桂師父所言!

  鄧妃壓抑下激蕩的心情,隱晦地朝陸長亭看了一眼。

  陸長亭當然沒有錯過鄧妃的目光,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鄧妃不再敵視地看著他了,反正他對鄧妃也沒什麼好感。而很快,鄧妃或許就要倒大黴……

  陸長亭看也沒看鄧妃一眼,他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桂師父的身上。

  此時朱樉出聲道:“桂師父,本王也很想相信你,但是這等大事……你若說謊,本王便是毀了王妃的靈位和居所。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桂師父拱手拜道:“小人絕無半句謊話,有得必有失,還請王爺早做決斷,公子年幼,經不起這般陰煞損害。逝去的人終究不比活著的人啊!”

  桂師父這番話說得讓人乍一聽,還覺得滿是大義,很有道理。

  但朱樉的目光卻是冷了冷,他隱晦地朝鄧妃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也這樣認為,逝去的人終究不比活著的人?所以才這樣迫不及待連王氏在王府的最後一點痕跡都要抹去?

  朱樉垂下目光,低聲道:“……桂師父可敢發誓,今日對本王所言,句句屬實?”

  在桂師父聽來,這樣的話便已經是讓步了。他哪里還管那麼多?不就發個誓嗎?如果用發誓就能換得秦王的信任,那讓他多發幾個誓都沒問題。

  “小人在此發誓,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反正那些撒了謊的,也沒見誰真的被天打雷劈了。

  朱樉點點頭,道:“天打雷劈就不必了,若你敢欺騙本王,本王便將你的皮剝下來點天燈。”

  陸長亭在旁邊聽得都忍不住一寒。

  桂師父這是……真的找死啊……這撞在朱樉手裏,陸長亭還有那麼點兒同情他。畢竟這點天燈是註定了……

  桂師父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悲慘命運即將到來。不過聽見點天燈三個字,他也還是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

  “我還是不肯信他所言。”陸長亭淡淡出聲道。頓時招惹來了桂師父和鄧妃的目光。陸長亭估摸著,這時候他們應該都挺想宰了自己的,畢竟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了,偏偏半路還殺出了自己這個程咬金。

  不過沒關係,因為很快他們就會發現……現在還不是離勝利最遠的時候……

  畢竟下麵才是越來越遠……

  陸長亭仿佛漫不經心地道:“所以我又請了個風水師,若他所言和桂師父一致,我便向桂師父賠禮道歉,若是這個風水師說的與我一樣……”

  還不等陸長亭說完,桂師父便打斷了他:“公子莫要欺人太甚!公子百般阻撓,又惡意踐踏我的心血,現在更是不知道從哪里拉出個風水師來,便要判定我的對錯!王爺……這西安城中還有幾個負有盛名的風水師?若是這個風水師半點水準也無,怎麼辦?”

  朱樉低頭像是思慮了一會兒,然後轉頭問陸長亭:“長亭,你以為呢?”

  桂師父差點被朱樉這般態度哽得一口血。

  鄧妃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忍不住抬頭看向了陸長亭。

  陸長亭感受著眾人投來的目光,淡淡道:“這人不是西安城的,是外地來的。”

  桂師父頓時就不以為意了,一個外地來的,就算他信,秦王肯信嗎?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秦.王.府指手畫腳。

  “王爺,那便更不能讓這個風水師來擾亂視聽了!”桂師父高聲道。

  陸長亭淡淡道:“遲了,他已經來了。”說罷,陸長亭便朝著門外看了過去。

  受他影響,眾人紛紛跟著朝門外看了過去。

  由太監領著,門外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男子約莫而立之年,面容嚴肅,穿著簡樸,身上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

  桂師父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還心下不屑,但是越看他就越覺得不對勁。

  這……這人……

  陸長亭站起身迎上去,低聲道:“容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頗負盛名的杜乘興先生,人稱東留先生。”

  桂師父的臉色幾乎是在轉瞬間就漲到了紫紅色,整個人像是喘不過氣來一樣,巨大的恐懼將他籠罩住了,他感覺自己像是陡然間被人扒去了最後一層遮羞布,只能光溜溜地站在那裏,羞恥感和恐懼感像是潮水一般,將他緊緊包裹住……

  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嗓子裏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而鄧妃也被嚇了一跳。

  前兩日她也才從桂師父口中聽了那什麼東留先生……

  杜乘興朝著陸長亭點頭道:“陸兄,我沒來遲吧?”

  “來得恰到好處。”陸長亭嘴角微彎,一雙桃花眼更顯得波光瀲灩。饒是杜乘興這樣的人,也不得不小心地避開了他的雙眼。

  桂師父哪能不記得東留先生的模樣呢?他之所以能將東留先生的模樣描述準確,是因為他曾經有緣見過一面,便牢牢記在了心中。也正是因為東留先生難以見到,他想著,反正遠著呢,就算他撒個謊也不會被發現,所以他就很是坦然鎮定地撒下了這個謊言。

  可是……可是東留先生叫這個少年什麼?他叫少年為“陸兄”,他們是認識的!而且這少年能被東留先生以平輩論交,說明他是真有本事的……

  一連串的打擊降臨到了桂師父的頭上,他的腦子完全處在了混沌的狀態,連後悔都忘記了……

  “如何?桂師父覺得他可有資格?”陸長亭問他。

  桂師父嘴唇哆哆嗦嗦,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鄧妃看了一眼桂師父,不知道怎麼突然間桂師父就變成這樣了,就因為這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東留先生嗎?他們能撒謊說是東留先生的徒弟,現在當然也能一口咬死這人不是東留先生啊!

  這個蠢貨!

  鄧妃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了一句。

  鄧妃只得遲疑出聲道:“這人便是東留先生嗎?”

  杜乘興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鄧妃小聲道:“王爺,陸公子年紀輕,要小心他被人欺騙呀……”說著鄧妃便朝杜乘興看去,眼裏滿滿都是不信任的味道。

  言下之意便是暗指杜乘興乃是弄虛作假的人。

  陸長亭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這世上竟然真有這樣厚顏無恥之人,明明弄虛作假的是他們,卻還能理直氣壯地去懷疑別人。

  陸長亭看向桂師父:“桂師父不是師從東留先生嗎?桂師父說,這位可是東留先生?”

  桂師父張了張嘴,臉色控制不住地開始發白。

  而不等他開口,杜乘興已經擰眉怒聲道:“什麼師從自我?我絕沒有這樣的弟子?陸兄被這人欺騙了!”

  桂師父額上開始往外滲冷汗了。

  鄧妃朝桂師父看了一眼。

  桂師父咬咬牙,道:“此人、此人並非我的老師東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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