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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125章
第125章

  從朱樉和朱棣的身上, 陸長亭倒也學到了兩招審訊的手段,對付有些擅長演戲的人, 你何必執著非要從她口中問出東西來呢?越是嚴刑逼供、氣急敗壞, 說不定越是讓對方覺得自己的抵死不招供都是有意義的。只有自己淡定下來,對方才會漸漸慌了手腳。

  現在最好的自然就是什麼也不問,直接將人關起來。那嬌蘭的心理壓力自然便會被加大, 在日復一日的恐懼之中,最後忍不住主動與他們說話。

  嬌蘭的聲音漸漸遠了。

  沒有了那恐怖的環境,此時朱樉也顯得淡定沉著許多了,他還悠閒地給陸長亭倒了杯水,隨後才問道:“長亭, 那嬌蘭身上何處有異?”

  其實朱樉對嬌蘭也很是不滿意,當然, 他主要懷疑的是嬌蘭攛掇了鄧妃, 鄧妃才會腦子一熱,幹下了這些事來……尤其對長亭的污蔑,更必然是那嬌蘭攛掇的。而現在,朱樉卻發現, 陸長亭似乎從嬌蘭的身上看出了更多的東西。

  “二哥,我們住進那屋子, 待到入夜後, 確實見到了鬼怪,只是我們所見之物各有不同。那說明,屋子確實有異處, 住進去的每個人都能瞧見,只是每人所見不同,而絕不會像是嬌蘭這樣,一口咬定只是鄧妃瘋了,而並非當真見鬼。那豈不是說明嬌蘭有異?嬌蘭敢在我們跟前撒謊,不過也是篤定二哥已經不再信任鄧妃,不會親自前往復查。”

  朱樉對陸長亭的推斷毫不懷疑,他點點頭,道:“這嬌蘭確實有問題。”

  “那嬌蘭為什麼要隱瞞見鬼之事呢?一是,隱瞞這件事本身;二是為了坑害鄧妃,縱為奴婢,卻有背主之心;三是兩者都有。”陸長亭抿了口茶水,緩緩吐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喉嚨舒服了不少。

  “隱瞞見鬼這件事本身?這是何意?”朱樉有些迷惑。第一點和第二點難道不是一樣嗎?

  陸長亭低聲道:“不讓我們知道真會見鬼,將這件事徹底隱瞞下去,會引起什麼後果?你的兒子,你的妻妾會繼續被害。誰會樂於見到?當然是對宅子動手腳的人,妄圖讓秦王府遭災的人!”

  朱樉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想要害我的還能有誰?”

  “……白蓮教。”兩人同時說出了心底的猜測。

  有了猜測的方向,朱樉頓時定心不已,仇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出了事只能同無頭蒼蠅一樣。那才叫可怕!

  “看來這嬌蘭,還得多關上兩日了。”朱樉冷冷地道。

  陸長亭瞥了他一眼,沒有錯過朱樉眼底閃動的冷光。還不待他們去收拾白蓮教,白蓮教便主動遞上門來了啊……

  陸長亭低頭默默地塞了一塊點心,而後道:“今夜還得委屈二哥再同我進去一次了。”這時候,陸長亭倒是很慶倖之前他帶上了朱樉,不然他也不會發現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朱樉的身子微微一顫,不自在地道:“嗯。”

  陸長亭拍了拍朱樉的手臂,端著茶杯起身大步走出去了。朱樉頓時覺得自己有些丟臉,忍不住道了一句:“長亭,莫要忘了給你請的那老師,該要到了。”

  陸長亭的背影僵了僵,隨即他就加快了腳步,還是回去再多讀讀書吧。

  按時間算來,應當就是今日到了……

  為了避免在被大儒考核的時候掉鏈子,陸長亭覺得臨時抱佛腳還是有那麼點兒意義的。

  這一看書,就看到了下午去,陸長亭用過飯後,還順便將字也練了,卻還是沒等到那位老師。

  一轉眼就是用晚飯的時候了。

  陸長亭坐到了朱樉的跟前,沒一會兒,有個侍衛模樣的男子快步跑了進來,因為一路狂奔的緣故,他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的。

  “那、那位先生說是路途阻隔,怕是要多花上幾日功夫才能到西安了。”男子大口喘著氣道。

  陸長亭眨了眨眼,倒是沒什麼感覺。而朱樉的臉色卻是瞬間就沉了下來:“路途阻隔?哪里來的路途阻隔?”

  “好像、好像是路上遇了什麼故人吧……”男子猶豫著道。

  朱樉是什麼人?天子驕子,那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此時聞言,自然好一陣不悅:“若是五日後都不見人,便不必請他來了,我大明幅員遼闊,難道還尋不到一個好的老師嗎?”

  男子連連點頭。

  朱樉將那男子打發走了。

  陸長亭這會兒倒是有些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欣喜。不過一想到眼下白蓮教的問題,陸長亭也就將這什麼老師給拋到腦後去了。

  已是黃昏時,陸長亭放下筷子,道:“二哥,我們這就過去吧。”

  朱樉有些驚愕:“這麼早?”

  陸長亭點了點頭:“黃昏時分,正值白日與夜晚的交際之處,方便我仔細查看分辨屋子中的變化。”

  朱樉無奈,只得點頭。陸長亭要去,他當然也只有跟隨,倒是不曾想過讓他人替代自己。

  他們一路緩步行著,也當是消了消食。約摸行了小半個時辰,他們方才踏入到了院子之中。一走進去,便覺得院子裏安靜極了。

  因為發現屋子有問題的緣故,朱樉不敢托大,再度將朱尚炳轉移了出去,如今鄧妃嬌蘭也不在了,自然的院子裏就冷清了下來。

  這時候,正是太陽快要徹底落入地平線的時候。

  天邊的晚霞都淡薄了許多,灰沉沉的夜幕將要交替而至,若是往身後望上一眼,會覺得這一刻的天幕漂亮極了。

  陸長亭陡然加快了腳步,待停在門前後,陸長亭便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屋門。光線照進了門內,看上去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是因為屋內已經沒什麼人生活的氣息了,所以瞧上去還是有些陰森。

  陸長亭抬腳便要往裏走,朱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等會兒我!”

  陸長亭點了點頭,頓了頓腳步,等著朱樉一同走了進去。

  “關門。”陸長亭道。

  朱樉卻是不敢鬆開他的手腕,只微微側過身子,勉強將門關上了。門一關,外面的光線再度阻隔。

  朱樉忍不住道:“長亭,我覺得渾身一涼,這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陸長亭認真地道。

  但是這個回答半點也沒有安慰到朱樉,反而讓他更覺得毛骨悚然起來了。

  陸長亭將屋中掃視了一圈,低聲道:“二哥知道為什麼之前我們未能發現異處嗎?”

  “為什麼?”

  “這個風水陣……實在太過精妙了!”陸長亭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朱樉愣了愣,若是他沒聽錯的話,他似乎還從陸長亭的聲音之中,聽出了幾分讚賞的味道?朱樉不通風水,自然不知道這院子裏布下的風水陣何等精妙。就算是精妙又如何?這等害人的玩意兒,令朱樉很是不痛快。

  “若是白日,外面是瞧不出什麼來的,打開門更是瞧不出什麼不妥之處。而當入夜以後,風水陣啟動。除此之外,風水陣還開門則斷,閉門則啟。沒有誰會開著門睡覺,所以只要住進屋子的人,夜晚必然見鬼!但前來看風水的,少有人是關著門看的,大家都是將大門敞開,進進出出不斷觀察,而這時候開門則斷,自然誰也瞧不出這個風水陣!”陸長亭依舊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歎。

  雖說背後的人確實用心險惡,但那人能想出這等有意思的法子,也算得上是天才了!這時候,陸長亭自然想到了龔僉事家裏那出風水佈置,也是巧妙得很……這白蓮教的風水師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什麼水準?能做到這等地步,他們怕是不好相與啊!當然,哪怕是想到了這裏,陸長亭也並不覺得畏懼。相反,他覺得有意思極了。若非來到這個時代,他又如何能擁有這樣與人切磋的機會呢?

  陸長亭這番話解釋得很簡單明瞭,朱樉又不笨,自然是轉瞬就明白了其奇妙之處。朱樉皺眉道:“這人很有本事?”

  陸長亭點了點頭:“有本事。”

  說罷,朱樉瞥見他的眼底升起了兩抹亮光,一雙桃花眼端的更加好看了。

  “那我們今日還睡覺嗎?”朱樉覺得站在這屋子裏,哪怕是在和陸長亭說著話,他都覺得還不如睡覺呢。

  陸長亭瞧出了朱樉的緊張,他點點頭:“當然要睡。”因為這次已經有頭緒了,所以要再查探起來,應該容易許多了。朱樉睡覺的時候,自然就是他查探屋子的時候。不過這話陸長亭沒有說,因為他總覺得,若是他不睡的話,朱樉很有可能也不會睡覺。他對這樣的生活很是習慣,但朱樉呢?朱樉怕是不行的。

  朱樉在這頭微微松了一口氣,兩人很快脫去身上衣衫,靠到床上休息去了。

  因為躺上床的時候有些早,朱樉雖然想睡覺,但是養成的習慣卻讓他半晌都未能入睡。盯著搖曳的燭火看了一會兒,朱樉越看越覺得渾身毛毛的,他不由轉頭看向了陸長亭,還是選擇了和陸長亭閒聊起來。

  “長亭,那日鄧妃胡言亂語的話,你沒放在心上吧?”朱樉突然道。

  “嗯?沒有。”

  “那我便放心了。”朱樉淡淡道:“鄧妃這話說得也著實太沒根據了些,縱算我真對長亭有意,我也捨不得將長亭陷入到這般境地之中。”

  “……”

  朱樉沒聽見陸長亭回答的聲音,頓時就急了,連忙解釋道:“當然,二哥這話只是說個如果……”

  陸長亭低低地應了一聲。若是朱樉知道,朱棣還費盡心思將自己往那條路上拐,朱樉是會打斷他的腿呢?還是朱棣的腿呢?

  朱樉聽著陸長亭又沒了聲音,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也是,長亭並非斷袖,硬是被人往斷袖上拉扯,定然心中不痛快。不過朱樉看著陸長亭這般抵觸的模樣,心底一下子就安心了。瞧長亭這般模樣,是必然不可能和老四有一腿了!

  單純的朱樉高興得太早了點兒。

  心情一好起來,朱樉的困意也就上來了,他一拍床鋪:“睡覺。”

  陸長亭有點沒懂他的激動從何而來。

  因為隔著一道屏風的緣故,陸長亭也看不見外面天色如何了,只能隱約知道天色越發地黑了。陸長亭眨了眨眼,卻並未在屋子裏看見什麼。難道非要睡一覺醒來才能看見?陸長亭猶豫著閉上了眼。

  漸漸的,陸長亭感覺到思緒距離自己遠去了……

  他陷入到了睡夢之中。

  但是這一覺格外的短暫,因為朱樉似乎做噩夢了,他驚叫了一聲,這一聲非常的急促,但短到外面的侍衛根本就沒聽見。陸長亭睜開了眼,一把按住了朱樉:“二哥,二哥!”

  朱樉當然並未熟睡,被陸長亭手上一用勁兒,便立即從夢境中脫離了出來。

  “長亭?”朱樉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而後還不待陸長亭開口,朱樉便已經指向了一個方向:“長亭!我又看見了!那張臉!”

  這種滋味兒是很難言的,剛從噩夢中脫離,馬上現實中的鬼怪又接檔了,心理素質稍微弱一點的,怕是已經忍不住大叫出聲了。

  這次陸長亭主動攥住了朱樉的手,他按了按朱樉的手背,“二哥,沒事了……我們所見到的都不一樣,那都是假的,不過欺騙我們的雙眼和思想。”

  朱樉都見到了,當然,毫無疑問的,陸長亭也見到了,和昨日沒什麼兩樣,還是那麼一團黑氣,醜不拉嘰的。見慣廢氣和霧霾的陸長亭,在看見這團黑氣之後,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一點想笑。

  陸長亭現在疑惑的是,這個風水陣是怎麼操縱人的視覺的呢?竟然能夠恰好保證他們在同一時間“見鬼”。

  就在陸長亭深思的時候,朱樉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它近了……”朱樉低聲道。

  陸長亭也看了一眼,他眼中的那團黑氣還在原地沒有動。

  當然,這也正是昨日他發現他們二人所見不同的原因。誰讓當時朱樉指的方向,和他所看見的方向,正好相反呢?

  陸長亭將朱樉拽了一把:“二哥要到我身後去嗎?”

  朱樉當即揚眉:“自然不用!”他怎麼能讓長亭來保護呢?當朱樉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心底的恐懼和膈應也就消散一些了。

  “那就只有勞煩二哥陪我在屋子裏走動走動了。”

  朱樉咽了咽口水:“好。”

  兩人一同下了床,一同攥著手腕,一同在屋子裏轉悠了起來。

  茫然無目的地轉悠,是很難找到異處的,若是白日前來,他們更是半點收穫都沒有,現在好歹勉強能分辨一下,煞氣從何而起。這屋子裏雜亂得很,不僅是東西擺得雜亂,更重要的是屋內的煞氣也很是雜亂,難以讓人分辨其源頭。陸長亭猜測,這應該也是用什麼風水物,將屋內的風水煞氣打亂重組,使得其很好地隱藏起了源頭。

  陸長亭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朱樉低聲問,還夾雜著一點點顫音。

  “不走了。”陸長亭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快步走到桌邊坐下,而後倒了一杯茶水。

  “水冷了,都不能喝了……”朱樉正要伸手去奪,卻見陸長亭只是將手指伸進去沾了沾水,然後便就著手指在桌面上畫了起來。

  “這是做什麼?”朱樉跟著坐了下來,根本不敢往四周看。畢竟在他的視野之中,那張可怖的臉就是這樣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只要看上一眼都會令人覺得心悸。見鬼沒什麼,見了你怎麼也擺脫不掉的鬼,那才叫人崩潰。若非身旁有個陸長亭,朱樉怕是已然堅持不下去了。

  “畫圖。”剛才轉悠那麼幾圈,倒也沒白轉悠,至少這座屋子什麼模樣,都印在陸長亭的腦子裏了。

  陸長亭三兩筆就將屋子的結構畫了出來,最後確定下了五鬼位。

  “這裏……這裏就是五鬼位。”陸長亭輕點了一下桌面上的那個水點兒。

  朱樉只來得及匆匆看上一眼,畢竟這水畫出來的,很快就乾了,只能借著燭光勉強看清桌面上的幾根線條。

  “五鬼位在這裏,那麼也就是屋中的……”陸長亭抬起頭來,掃視一圈兒,最後定格在了那扇屏風上,語氣驟然一肅:“那麼也就是在這裏。”

  “屏風下的位置?”

  “不錯。”陸長亭起身欲往那邊走,朱樉就只能連忙跟著起身,匆忙追上去抓住了陸長亭的手腕,如此這般才叫他安心了許多。

  白日裏還瞧不大分明,此時借著燭光細細打量,陸長亭才瞥見屏風之上,端的流光溢彩,好不漂亮。那些都是埋入屏風的絲線,染了金,燭光一照,自然漂亮極了。

  “所有屏風都是這麼做的?”陸長亭問他。

  朱樉皺眉細細思考了一會兒:“這等雜事我是真不知曉,但是王府之中不同其他,大都是依制而為,若是一處如此,其他應當也都是如此。”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擅動擺設的地方。何況這處並不是主屋,若是單獨動手腳動到這裏來,實在太過艱難。

  陸長亭點了點頭,卻並未就此斷定屏風沒有異樣。

  “我們如今只能先靠推斷,再作驗證。”陸長亭淡淡道:“屋中有煞氣,能使人精神迷亂,讓人本能地想像出自己潛意識裏最為恐懼的東西。尋不到製造煞氣的源頭,那我們就只有推測……”

  “只有推測五鬼位?”剛巧,之前陸長亭就曾與他提起過這個東西,但是誰也沒想過,說五鬼位,便真是五鬼位出了問題。

  那時候,他們還當是或許與朱尚炳的八字有沖,但是現在已經確認這煞氣是無差別地讓人見鬼,自然就不可能是針對八字而去的了。那麼條件限制最小,最有可能大範圍影響到屋中人的,就是五鬼位上出了問題!

  “所以這個五鬼位被誰埋下了晦氣之物?”

  陸長亭沒有立即點頭,而是選擇了直接蹲下身去檢查。

  這扇屏風很大,與地相接的位置,的確有一塊不小的區域。陸長亭皺了皺眉:“得挪開屏風瞧瞧,不過沒事,白日挪開來看也是一樣,煞氣會變,但放在這裏的東西不會變。”

  “長亭能肯定這裏一定有東西嗎?”朱樉問。

  “能。”陸長亭指了指屏風:“尤其是看見了它之後。”

  “這是為何?”朱樉實在想不通個中聯繫。

  “若是沒有這扇屏風,煞氣便不是這樣散開遍佈了,而是能清晰見到它的流動路線和源頭。”陸長亭輕點屏風:“上面的絲線,就是玄機所在了。屏風接地,地下埋有陰邪的穢物,煞氣滋生,由屏風而起,金線作路,在屋中向四處擴散開去。這個風水陣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但是或許真是大智若愚,大巧不工。這般粗糙的風水陣,很難被人發現。”陸長亭頓了頓,接著道:“若是我沒猜錯,這屏風本就是早早制好的,所有屋子所用都差不多。而那人所做,不過是往下面塞個東西,平日又有誰會來挪動屏風呢?而且此舉省時省力,屏風是現成的,只差一個東西埋進去,風水陣便成了……”

  往深了想,若是那人想要對秦王府下手,豈不是隨時都可以下手嗎?

  朱樉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面色驟然一冷:“我這就命人來將屏風檢查一番。”此時聽陸長亭這麼一分析,朱樉哪里還能再等下去?

  陸長亭搖搖頭:“先等等,我們到門邊去看看。”煞氣白日無,夜晚有倒是不稀奇。畢竟他曾經做的那個陣也是這般。普通煞氣當然不會因為白日黑夜的變化而變化,但陰煞卻是會。所以這稀奇的是,關門則有,開門則無。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門邊。

  這扇門看上去,平凡無奇,並沒有什麼改動過的地方。

  陸長亭正待,朱樉卻是出聲道:“這門是有玄機的。”

  聽到這話從朱樉的口中說出來,著實令陸長亭覺得有些驚奇。他轉頭定定地看著朱樉,等著朱樉往下說話。

  “從前督造王府的時候,父皇特地請了風水師。那風水師為了防妖邪不侵,在所有門上都下了功夫。”朱樉指了指門的中央,“這是個八卦。”

  八卦可辟邪,但具體起到什麼功效,跟上面刻有什麼有著很大的關係。有的只是單純刻有八卦,有的則是刻有鎮邪劍等物……而眼前的這個“八卦”

  ,上面有著最普通的八卦圖案。木土沉穩,君不見古時建房,都是用土木嗎?

  因為是刻在了木門之上,所以這個八卦也被賦予了沉穩之氣。

  陸長亭低聲喃喃道:“鎖……這是用來鎖的……”

  “什麼?”朱樉不解。

  “八卦圖在內,是對內鎖的,對內鎖住煞氣,將裏外分割成兩個世界。因而從外入內時,光線不透,蓋因屋中煞氣過於濃重,才會致此。長此以往,此地只會越發的陰暗不見光。但是……為什麼門打開之後,煞氣就不見了?”

  朱樉當然不知道是為何,一時間也插不上話,只能靜靜站在一旁。

  陸長亭伸手敲門。

  外面卻半點動靜也沒有。

  這時候正是夜深時分,裏外都安靜極了,彼此只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當呼吸聲摩挲過耳膜的時候,朱樉覺得身上陣陣發寒。

  “怎麼會沒有動靜?”朱樉推開陸長亭,忍不住一拳擂在了門上:“總不至,總不至是鬼打牆吧?”

  陸長亭搖了搖頭。

  而就門被拍響的同時,朱樉和陸長亭都覺得耳邊嗡了一聲,隨後門外響起了侍衛驚呼的聲音:“王爺!王爺可是醒了?”

  朱樉眨了眨眼,視線重新歸於清明,他沉聲道:“開門。”

  陸長亭都有點兒沒想明白,為什麼剛才外面半點動靜也沒有,難道大家都睡著了?這不大可能啊,在訓練有素的秦王府侍衛中間,不大可能出現這樣的意外啊。就在陸長亭深思這個問題的時候,門從外面打開了。

  陸長亭注意到侍衛的這個動作,倒是瞬間有些同情鄧妃。

  鄧妃在這屋中時見了鬼,自然不可能如他這般鎮定,當時她必然是慌亂不已,在屋中四處逃竄一陣後,想要破門而出,奈何門只能從外打開,侍衛不給開門,無人相信她說見鬼的話,鄧妃便只有在屋子裏生生受著了。

  所以啊,這鬼也不是真鬼。

  若是真鬼,鄧妃焉能有命?充其量也就是讓她在心理上備受折磨罷了。

  “王爺沒事吧?”侍衛們湧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方才你們在外面為何沒有動靜?”朱樉面沉如水地道。

  侍衛們面面相覷:“王爺,我們……我們並未聽見聲音啊!”

  陸長亭此時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身上,他低聲道:“拿燭臺來。”

  侍衛愣了愣,不敢怠慢,直接舉著火把湊近了:“陸公子,這個行嗎?”

  “行,你拿近一點。”

  那侍衛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依言湊近了照亮。

  陸長亭抬起手細細摩挲了一下門面:“上面也有八卦圖案,而且是左右各一個。”

  “這個又是做什麼用的?”

  陸長亭將門推回去,道:“門是朝內開的,門開以後,門外的一面便對準門內了。這兩個八卦圖上有所不同,上面刻有鎮邪劍,已經不單單是辟邪之用了,而是鎮邪只用。兼之左右各一,正對屏風,鎮邪之效自然強悍。不過時日一久,怕是就鎮不住了。”只要沒有人來管,那麼屏風而起的陰煞只會一日濃重過一日。到那時兩方力量不均衡,自然就會洩露出來。哦不,不用等到那時了……

  陸長亭的目光在侍衛身上掃了一圈。

  這扇門上的八卦圖怕是就要鎖不住也鎮不住裏頭的陰煞的,他覺得今日侍衛們的遲鈍反應,就很好地說明了這一現象。因為陰煞更甚,八卦擋不住了,所以洩露了出來,使得外面的侍衛多少守了影響……

  陸長亭推開身旁侍衛舉著火把的手:“多謝。”隨即,他指了指裏頭的屏風:“所有人,點起火把,進去將屏風抬開。”若是屏風下面什麼也沒有,那就只能說明他今日所有的推斷都錯了。

  朱樉立即道:“都聽陸公子的。”

  侍衛高聲應道:“是!”

  “等等,將這個拿進去。”陸長亭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串東西來,“這個誰拿著都可以,必須要拿進去。”

  “這是?”朱樉挑眉。

  侍衛門也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上的東西,想不明白這個小玩意兒能起到什麼作用。

  陸長亭低聲道:“這是之前在皇宮的時候,皇上為皇太孫打造化五黃二黑的風水物,我順帶便讓他們多做了一個給我。這是兒羅六銅錢,可化五黃。”屏風位於五鬼位,用此物來化解正正合適。當然,陸長亭也不是指望用這個就能化解了,他只是擔心裏頭陰煞濃重,侍衛們難以承受罷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侍衛們別的聽不懂,但他們聽懂了這是皇宮裏做的,人家皇太孫也有……那還了得?頓時都是雙眼一亮。能把這個東西帶在身邊,那都是榮幸啊!

  陸長亭扔給了一個侍衛,這才道:“進去吧。”

  侍衛們拿著銅錢便立即進了屋子。

  “那我們……”

  “就在外面等著就好了。”陸長亭應道。

  聽到不用進去了,朱樉驟然松了一口氣。

  那屏風高大笨重,但是在人高馬大的侍衛手中也算不得什麼,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便將屏風搬開了,緊接著,裏頭傳出了侍衛的驚呼聲。

  “他們發現什麼了?”朱樉微微緊張,待他話音落下,陸長亭已經三兩步當先跨進屋子裏去了。

  “大家別動!”陸長亭擔心他們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所以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

  侍衛們渾身一僵,也的確是誰都不敢動。

  陸長亭走上前去,撥開人群,然後蹲下身去,旁邊的侍衛很是識趣地送上了火把照明。眼前的景象自然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地上並沒有挖開一個洞,自然也就沒有埋什麼東西下去,但是無論誰都無法忽視這一塊地方。

  因為那屏風挪開後的地方,躺了一張剪紙,被剪成了人形,紙面慘白慘白的,實在有些可怖。

  眾人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而這時候朱樉也跟進來了,見眾人都沒有了聲音,他不由得好奇地出聲問道:“發現什麼了?”

  侍衛們自發地讓出了路來。於是朱樉也看見了那個紙人,就在看見紙人的那一瞬間,朱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總覺得一身冷意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朱樉別開了目光,低聲道:“這就是那害人的玩意兒?”

  陸長亭點頭:“是。”

  “這……這能變鬼怪出來?”朱樉低聲道。

  陸長亭忍不住笑了:“自然不能……不過此物在民間素來代表陰邪之物,所以將它放置在五鬼位上,是可以催動煞氣的。加之它的特殊,所以煞氣轉為陰煞,受白天黑夜的限制。當然,這個限制放在背後風水師的手中,卻成為了極好的藏匿手段。”

  所以不得不說,這個風水師實在是個聰明人啊!他沒有花費什麼大力氣,就用了宅子裏原本的東西,再加上一張輕飄飄的紙人,就達到了他的目的。這可不是一般的聰明……

  “二哥,這嬌蘭可不能輕易放走了……”如今就她身上有個線索,他們必須得抓緊了。

  朱樉笑了笑,目光卻是有些陰沉:“這是當然。”

  “走吧,回去歇息吧。”陸長亭拿出一個小袋子,將那紙人裝了進去,站起身道。折騰到這個時候,他也有些困了。

  但朱樉卻是放不下心:“若是不能快些將屋子都檢查一番,我不能安心。”

  陸長亭無奈:“行吧,那我也陪著吧。”

  朱樉微微一笑,摸了摸陸長亭的腦袋:“辛苦長亭了。”

  陸長亭躲開了他的手:“還好,還好。”朱樉一個動作,倒是又讓他想起朱棣了。

  陸長亭將這個名字從腦子裏甩出去,帶著侍衛一塊兒,在王府裏大肆檢查了起來。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在檢查到朱尚炳的屋子裏去時,陸長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回頭提醒朱樉道:“二哥,我們的動靜這樣大,二哥可得注意了,有沒有手忙腳亂的下人。”

  朱樉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我早就想到了,已經吩咐人去嚴密注意了。”

  陸長亭點點頭,這才安心了。

  一夜忙碌下來……

  一共搜出了五處地方,一是他們睡的這個屋子,二是朱尚炳的屋子,剩下三個,有兩個是秦王妻妾的屋子,還有一個……卻是下人住的屋子。

  再讓人一瞧,還是嬌蘭和另一個丫鬟同住的。

  這就稀奇了,嬌蘭就在他們的懷疑列表之中,嬌蘭的屋子怎麼會也有這樣的玩意兒呢?

  但是忙碌了一夜,陸長亭的腦子也幾乎全剩下漿糊了,哪里還能轉動?自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想著這些總有朱樉去操心,陸長亭便不管不顧了。

  二人一同去了澡池子裏緩解一身疲憊。

  朱樉神經緊繃了一夜,此時比陸長亭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兩人說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朱樉對於背後之人的行為很是瞧不上。

  “竟然是佈置在了他們的屋中,若是有膽量,怎的不敢在我的殿中佈置?白蓮教,也不過如此,成不了什麼大事。”朱樉嗤道。

  陸長亭也瞧不上白蓮教,他倒是不是因為白蓮教所作所為的小家子氣,而是因為白蓮教總是與明朝糾纏不休,煽動民眾只為一己私利的行為。

  此時泡在熱水裏,陸長亭倒是忍不住想,若是朱棣也成婚了,會不會白蓮教的手也伸到了燕王府,意圖謀害他的子嗣妻妾?

  不過很可惜啊,燕王府別說有什麼妻妾子嗣了,還就只有個他呢!

  陸長亭心底莫名升起了點兒欣喜。

  但同時,他又不得不想到,他離開了燕王府,那麼還會不會有人趁虛而入呢?

  陸長亭的欣喜很快就消失了,相反替代而來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慢慢侵蝕著他的心臟。

  朱樉困極了,也沒注意到陸長亭的不對勁,他站起身來,擦去水珠,小太監很快就扶著他去休息了。

  陸長亭昏昏沉沉地跟著爬起來,一邊往寢殿的方向走,一邊猶豫地想,要不……要不給朱棣去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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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眼看著就快亮了。

  當日光接觸到地平線的那一瞬,早早起來的下人們,隱約瞥見有個方向躍動著紅光。

  有誰尖聲叫了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

  朱樉和陸長亭才剛躺下去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驚醒了。

  朱樉一張臉難看極了,前來稟報的太監跪在他的面前,哆哆嗦嗦:“主子,是、是王妃生前居住的宮殿走水了……”

  此時陸長亭大步走了進去。

  朱樉一見陸長亭,低聲道:“我……我是囑咐了他們的。”朱樉歎氣:“一群沒用的東西。”

  陸長亭當然不生氣,他淡淡道:“或許是對方太狡猾了。”不過其實他們得感謝對方如此動作。

  至少說明,王氏之死,當真有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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