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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94章
第094章 (修完)

  翌日, 道衍前往了龔家。

  而陸長亭被堵在了燕王府的大門口,陸長亭看著眼前呼啦啦的人群, 有點疑惑, 他這是招惹了什麼了不得的人嗎?但敢來燕王府跟前找茬的也沒幾個啊!誰家膽子這樣肥?

  陸長亭示意身後的三子:“去,去問問。”

  三子剛走了兩步上前,陸長亭就見著了一個熟面孔從人群裏出來了。

  是林老爺。

  林老爺忙笑著走到陸長亭的跟前, 道:“陸小公子,這些都是曾經深受伏志所害的商人們,他們早就想著來感謝陸小公子一番了,奈何小公子蹤跡難以捉摸,幸好今日是遇上了。”

  陸長亭微微咋舌, 他是著實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幕,畢竟他對伏志下手的時候, 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人會惦記自己的恩情, 但當他們送上門來感謝的時候,陸長亭不得不說,這樣的滋味兒不壞。

  上輩子他做風水師的時候,可比現在要風光多了, 但那時候,陸長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碰上這般情形的。

  見林老爺正在和陸長亭說話, 那些商人們便走得更近了, 個個都是目光灼熱地看向了陸長亭。

  “我們今日是特特在林老爺的帶領下,來見了陸公子,是為感謝陸公子的大恩!我們平日裏都是一身銅臭氣, 這錢來錢去,倒也沒什麼可給陸公子作謝禮的,但求陸公子不嫌棄,日後到我們的鋪子中,那必然是不敢收取陸公子半厘錢的。”

  他們敢放出這等話,那也是經過考量的。

  其一,陸長亭並非那等潑皮無賴之人,自然不會整日去找他們鋪子的便宜,其二,陸長亭的背後是燕王府,多少人怕是要求著陸長亭上門,他們這般都著實不算得什麼了。他們倒是想送東西,但才聽說之前在慶壽寺,有個香客給陸公子送了個風水羅盤,都被駁回去了。眾人滿心以為,這陸公子不僅有大本事,還淡泊名利啊!

  不得不說,他們可著實是產生了大誤會。

  陸長亭點點頭:“嗯,心意到便足夠了。”陸長亭倒不是很在意他們口中的話,他們會來感謝,陸長亭便已經感覺到了愉悅,而別的也就不重要了。商人重利,日後如何那都是日後的事,他們現在說得再好,陸長亭卻也不會輕易當真。畢竟不是個個都如林老爺這般。

  陸長亭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去了。但林老爺卻是從懷中抽出了一卷布,上面隱隱有墨蹟透漏出來。

  陸長亭見狀,不由微微挑眉。這是何物?

  林老爺將那卷布緩緩攤開來,竟然還不短!

  “上頭乃是所有商戶的名字、鋪子,這都是他們自願留下的,日後陸小公子若有需要,便直接上他們的鋪子去就是。”林老爺笑著將那卷布遞到陸長亭的眼前,好讓他仔細瞧個清楚。

  陸長亭看了看林老爺,林老爺沖他憨厚一笑,臉上的肉都在微微抖動。但陸長亭很清楚,這個名單很有可能就是在林老爺的攛掇之下弄出來的,只有林老爺這麼聰明,也只有他才是真正為陸長亭考慮更多的。

  陸長亭當然也不會浪費林老爺的好意,他收下了那卷布,點頭道:“今日諸位心意,我已然心領,便請諸位回去吧。”

  眾人見陸長亭始終不冷不淡,反而更想要上趕著報恩了,心底更是將陸長亭淡泊名利的形象抬高了不少。

  待到他們散去時,心底都是久久回蕩著激動的心情。

  陸長亭收起了名單,抬頭看了看天空,日頭正好,陸長亭微微笑道:“走,我們去龔家瞧瞧。”這樣好的看戲時機,陸長亭當然不會錯過。

  此時那龔僉事應當在衛所,等他回到家之後,怕是整個人都會就此崩塌掉。

  陸長亭勾了勾唇,自作孽不可活,早從他動了那樣的歪心思開始,這一日的報應便已經在等著他了。

  陸長亭上了馬車。

  只是馬車簾剛放下來的時候,陸長亭驟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不得不掀起馬車簾,重新走了下去。

  “陸公子?”三子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想來想去,也就三子機靈些,陸長亭便道:“你去查一查那龔僉事的父親是葬在何處的,若能查到地點,你便前去查探一次,記住方位和不對勁的地方,回來後告訴我。”

  三子連連點頭,很快便離去了。

  因為三子走了的緣故,跟在陸長亭身邊的便換成了馬三保。其實馬三保跟在身邊倒是也能省很多事,至少他忠心護主,並且反應機敏,一個馬三保倒是敵得過好幾個王府下人了。

  不過最終因為擔憂陸長亭的安危,跟著一塊兒去龔家的還有個燕王府的親兵,一身悍氣,走出去那都是尋常人絕不敢招惹的類型。

  很快,馬車在龔家門口停住了,門內的下人見著了燕王府的馬車,哪里還敢做主?趕緊跑進去找龔老夫人了。畢竟這龔家的主母比個老太太的身體還不如,因而也就一直不管事,這龔僉事不在,自然就只有找老夫人了。

  過了沒一會兒,那龔老夫人便由丫鬟攙著出來了,今日老夫人的眼眶都微微泛著紅,瞧上去像是剛剛哭過了一場,到這時候都還未能完全從情緒中撤離出來。

  “是、是陸公子啊,快、快請進!”老夫人在看見他之後,眼底緩慢地迸射出了晃眼的異彩。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哪里知道,陸長亭是來毀她兒子前程的。

  龔老夫人熱情地將陸長亭請了進去,比起上次來的時候,還要熱情許多,畢竟上次對於她來說,陸長亭就只是道衍的徒弟,只是個長得很俊秀的少年,勾起了她想要孫子的心思……但今日可就全然不同了!因為她已經從道衍口中得知,若想要子孫後代,那便只有靠著這陸公子,那龔老夫人的情緒在大悲大喜過後,最後定格在了期盼之上。

  她期盼著陸長亭能解決掉這個她心頭多年的大患!

  但龔老夫人卻不敢催促。

  現在她就差沒用雙手將陸長亭供起來了。

  他們一行人很快走了進去,而這時候工匠們正在拆那四面蕭牆。道衍就帶著幾個小沙彌站在一旁。見陸長亭過來了,道衍便立即三兩步到了陸長亭的身側:“長亭怎麼過來了?”

  陸長亭讓他來傳達話,難道不就是打算著不來嗎?

  陸長亭對上了道衍的眼眸,而後沖他眨了眨眼,低聲道:“來瞧個……”後面的話就被陸長亭吞沒在嗓子眼兒裏了,但就算他不將話說完,道衍也能明白過來。

  陸長亭就是來看笑話的。

  道衍心下會意,自然就不會再多問了。

  “可以讓他們念經了。”陸長亭出聲道。

  那龔老夫人有刻意留意陸長亭說話,因而當陸長亭開口的時候,周圍一片安靜,從而襯得他的聲音格外的清亮好聽,道衍的目光不由閃了閃。

  一時間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專注地看向了陸長亭。

  “這麼早就要念?”道衍疑惑地問道。

  “嗯,就當先蓄力。”

  既然陸長亭都如此說了,道衍自然也不會反駁,他馬上便讓小沙彌站好,開始念誦心經。

  龔老夫人松了口氣,站在一旁,面帶笑容,像是聽得漸漸入迷了一般。

  工匠們也繼續開始拆起了蕭牆。

  沒一會兒,陸長亭便看見有女子驚惶地站在院子裏,身後還跟著小丫鬟,若是沒有猜錯,女子便是龔僉事的妻妾了。

  龔老夫人一回頭也看見了她們,當即便不悅地道:“將她們都請回去,這時候都出來,成何體統?”

  陸長亭卻是心念一轉道:“可請大夫了?”

  見陸長亭出聲,龔老夫人自是馬上回過頭來和陸長亭說話,“還沒呢。”

  “既然大夫還沒到,不如我便斗膽冒犯一二,先瞧一瞧她們身上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說罷,陸長亭還補充了一句:“我就在遠處瞧著。”

  既然陸長亭都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加之龔老夫人心頭還惦記著子嗣的問題呢,這才沖那幾名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們微微瑟縮了一陣,然後才走了上前來。

  看見她們這般姿態,陸長亭都禁不住皺眉。若是沒在龔家,她們也應當是花樣年華,備受嬌寵的。但是在龔家,卻成了滿足龔僉事欲.望野心的墊腳石。陸長亭壓下心底的感歎,將這幾個女子匆匆掃過了一遍。

  她們離開龔家才是最好。

  她們可不值得賠在龔家這個坑裏!

  陸長亭瞧她們的模樣,可不像是靠藥理就能調理過來的,若是再不離開龔家,五年之內,身體底子會徹底壞死。

  那一身陰寒,別說懷孕了,日後身體上的疼痛都會被擴大,各種疾病都會隨之冒出來。

  這個後果,就跟人在陰暗的下水道住了十年一樣。

  想一想也知道,那會醞釀出多少病來。

  “得趕緊請大夫。”陸長亭道,“不然日後怕是難以調理了。”

  龔老夫人歎了口氣,道:“若是調理不好,那也無法,便只有再讓我兒納幾門小妾了。”

  陸長亭皺了皺眉,對龔老夫人這段話有些反胃。

  現在瞧來,那龔僉事會釀成這般性子,與龔老夫人對其的教育也有關係了。別人家的姑娘在龔家可都是當草來看的,如此影響之下,那龔僉事又能如何愛惜身邊妻妾呢?

  “那她們怎麼辦?”

  “龔家自也不會短了她們的吃穿。”這話就是當著女子們的面說的,但奇異的是,她們卻似乎對此並不感覺到悲傷或憤怒,像是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一般。

  她們是早就認定了自己身體有恙,不能生?所以被拋棄也是必然的?

  陸長亭微微皺眉,道:“調理之後還是有可能的。”

  龔老夫人點點頭,問道:“陸公子瞧她們身上可還有別的異處?”

  “沒了。”陸長亭倒也不好將她們打量太久,何況女子見了外男,總是露出畏懼的神色,陸長亭便愈加不好久留她們了。

  龔老夫人點點頭,這才讓丫鬟將她們送回去了。

  “對了,讓她們留著丫鬟在屋中,緊閉門窗。”陸長亭突然想起了這一茬道。

  龔老夫人雖然不明所以,但現在她對於陸長亭的信任已經極為深厚了,自然是將那丫鬟叫住了,又仔細囑咐了一番,丫鬟們小心地瞥了瞥陸長亭,也幸而陸長亭長得好模樣,若是個中年男子跑來說這話,別說龔老夫人了,丫鬟恐怕都會覺得這人是滿口胡話。

  很快,丫鬟們都各自扶著女子回屋子去了,因為他們就在院子外盯著的緣故,丫鬟們並不敢怠慢糊弄,連忙按照陸長亭所言,將門窗都緊閉上了。

  “將牌位也拆走,井也封上。”陸長亭道。

  “這……等到蕭牆拆了之後再封,不行嗎?”

  “不行。”陸長亭沒有多餘的解釋,只口吻尤其的斬釘截鐵,那龔老夫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忙又叫了一批工匠開始封井,取牌位。

  屋內的女子們便只能聽見外面劈裏啪啦的聲音,著實嚇人得緊。

  她們都不知曉出了什麼事……

  不過接下來,她們將會更加的害怕,因為外面的動靜只會大,不會小。

  當這些聲音配合著小沙彌們的念經聲,而除此外,院子裏便沒了別的動靜時,院子裏的氣氛顯得是那樣的可怖,眾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唯有陸長亭和道衍二人,出奇的鎮定。

  很快,井被封上了,但是因為太過倉促,封得都很是粗糙,之後定然還需要再行填補。而這時候,下人們也端著香案出來了,他們誰也不敢去碰上面的牌位,只抬著香案僵硬地站在陸長亭跟前,等候龔老夫人的下一句吩咐。

  陸長亭直接走上前,將那牌位取了下來。

  陸長亭將那牌位抓在手裏通體摩挲了一遍,看得旁邊的人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只覺陸長亭的膽子著實太大,這樣都敢上手去碰。

  陸長亭根本注意不到周圍的目光,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牌位上,他在觀察這個材質可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但是觀察到最後,這牌位都不過是個極為普通的牌位,但這不可能……若是沒名姓的牌位,那也起不了這樣的作用啊,至於龔僉事說這是做給那個死去的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立牌位都是有講究的,牌位之上,必然有亡人、陽上人,還有生辰與死期,這樣方才能一一對應,不然亡魂便對不准那個牌位,甚至民間有傳言說,牌位殘缺,會讓進入地府的亡魂從而變得身份不明,說不定就要倒大黴了。

  因而這牌位要想起到形成墳寢的作用,那麼這牌位就必須按照規矩來。

  就在陸長亭打算將牌位還回去的時候,他突然摩挲到了牌位背後,似乎有著突起。

  陸長亭將牌位翻轉過來,見背後靠近左下角的地方,有著一行朱漆小字,因為朱漆有些濃,幹掉以後便成了突起。陸長亭舉起牌位,艱難地辨認出了上面的字。

  左邊是生辰,中間是亡人姓名。

  “母貞慧之墓”。

  其實若是按照規矩,這樣的遣詞都顯得很是不尊亡人。而後還有陽上人的名號,便是誰誰於什麼時候立。

  那陽上的人名字,乃名為東陽。

  這又是誰呢?

  陸長亭挑了挑眉,將那牌位順手給到了道衍的手中,隨後轉頭問龔老夫人:“敢問龔僉事的名字是?”陸長亭一直都只知道叫他龔僉事。

  “名東陽,是他早死去的老爹給他起的。”龔老夫人道:“可是在上頭見著我兒的名字了?他果然是為我那兒媳立的!說什麼是為孩子立的!哼,儘是在騙我!”

  陸長亭並未接龔老夫人的話,他轉而問道:“敢問去世的龔夫人姓名?”

  龔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道:“這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陸長亭也知道古時候女兒家的名字不是誰人都能知曉的,多少沒嫁人的姑娘都是冠以父姓,如稱作“林二姑娘”“趙四姑娘”,而嫁了人的女子,則是冠以夫姓,比如林二姑娘嫁到周家去了,那便成了周林氏。她們的名字只在丈夫口中被提起,當然婚前父母也會喚名字。可除此之外,她們的姓名便大都是不能為外人所知曉的。

  所謂女子閨名,閨名閨名便是只有在閨中時方才能喚的。

  陸長亭當然也能理解龔老夫人不願說的心情,只是理解歸理解,陸長亭還是忍不住覺得,幸而他並非女子,不然來到古代,該是何等步步艱難。

  陸長亭直截了當地換了個方式問:“那麼敢問貞慧是誰人的閨名?”

  陸長亭覺得應該是龔老夫人的,畢竟上面稱“母”,但是龔老夫人還活得好好的呢!

  龔老夫人突然怔住了:“這、這是老身的名字啊!”龔老夫人愣在那裏,腦子裏一時間都還轉不過彎兒來,大約是沒想到那牌位上會有她的名字。

  道衍在旁邊拿起牌位一看,也隨之挑了挑眉:“這可真是奇怪了啊……”

  龔老夫人聲音微微顫抖著道:“可、可否容老身瞧一瞧?”

  道衍將牌位遞給了她,龔老夫人看了看牌位後面的字,因為人老眼花,她看的時候難免久了些,等她終於辨認清楚之後,龔老夫人已經是面色發白,瞧上去還一副思維混亂的模樣。

  正好這時候,蕭牆被拆去了,磚塊坍塌下來,發出劈啪啪的聲響。

  龔老夫人張了張嘴,顫抖的聲音被蓋過了。

  而也就是這一瞬間,眾人感覺到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大風淩厲陰寒,眾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但這大風似乎也就這麼一陣,就在眾人忍不住兩股戰戰的時候,那股大風又突然沒了。

  龔老夫人在風中晃了晃,臉色慘白,甚至是化作了青灰色。

  “陸、陸公子,方才那是……”

  “陰氣。”陸長亭眉頭緊鎖,“這與我初時判斷的結果怕是有些出入。”既然龔僉事如今不在家中,自然這個風水局如何,都是由陸長亭一張嘴來說了。

  龔老夫人已經徹底懵了。

  這能不懵嗎?任誰發現自己兒子無緣無故,將自己的牌位供奉了幾年,那想到可不是會覺得毛骨悚然嗎?

  道衍問:“方才那是?”

  “煞帶動了風,現在風停了,但並不代表氣煞就不在院子裏了,還在的,只是有些順著溜出去了。”陸長亭淡淡道。

  這時候那龔老夫人才慢慢回過了神,哆嗦著道:“陸公子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陸長亭倒是沒有上前去攙扶著老夫人,畢竟他對龔家都沒什麼好印象。

  他冷眼看著龔老夫人道:“這得問問您的好兒子了,為何要立您的牌位,這可是會折損壽命的……”其實不消陸長亭說,龔老夫人也知道這是會折損壽命的。

  龔老夫人臉上難看到了極點。

  陸長亭道:“若您不介意,便讓我先將牌位帶走。”

  龔老夫人心有餘悸地點著頭,她抬起手無力地捂住了胸口,隱隱形成護衛之勢。

  陸長亭重新將牌位拿了過來,道:“那物能否取給我?”

  龔老夫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見了文昌塔,龔老夫人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因而聽陸長亭提起的時候,她便有些遲疑。

  “這……”

  “您若信得過我,便將此物取下給我。”陸長亭也並不多做勸解,正是他這副無所謂的姿態,讓龔老夫人最後下定了決心,當即讓工匠又去取文昌塔。

  道衍在一邊看得咋舌。

  長亭這不僅是破了人家的風水局,還要把人家的文昌塔都給挖走啊!

  工匠很快就將文昌塔給挖下來了,而後陸長亭非常愉快地在推了人家的牆,封了人家的井,拿走了人家的牌位之後,還挖走了人家的文昌塔。陸長亭覺得,在那龔僉事的心底,估計自己也挺缺德的。

  院子裏這會兒突然傳出了女子驚叫的聲音。龔老夫人這才堪堪回了神,驚疑不定地看向了陸長亭:“這……這是……”

  “無事,只是破了風水之後的正常現象,裏頭有丫鬟守著呢。”

  龔老夫人微微舒了一口氣:“只要沒什麼鬼怪跑出來就好,我這老身子骨,可不經嚇……”

  陸長亭聞言淡淡皺眉,卻是不說什麼。

  道衍看了看他,心中知曉,陸長亭此時對這龔家的印象已經是糟糕至極了。當然這龔家本也不值得同情。

  工匠們收拾好東西,前來向龔老夫人複命並領取工錢。

  這時候的院子,已經變得和之前判若兩處了。

  而作為將院子變成這般狼藉的陸長亭,心底半點也不覺愧疚。他掃了一眼院子,便也向龔老夫人告辭了。

  龔老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陸長亭要走,她便也放陸長亭走了。

  等他們都離去了之後,龔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院子,不由皺眉,她這兒子究竟是在做什麼!

  難道連她這個老娘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

  陸長亭從龔家出來以後,便不再掩飾臉上的蔑視了,他是著實瞧不上這龔家!若說之前那龔老夫人還令陸長亭覺得慈祥的話,那麼現在陸長亭便已經很是厭惡這個老太太了。為長者什麼姿態,便能教出個什麼樣的子嗣來。這龔僉事能有今日,倒也不奇怪了!

  待上了馬車後,道衍方才開口與陸長亭道:“你可是為龔僉事的妻妾覺得可惜?”

  “是覺得可惜。”

  “可她們有些是自願為妾。”

  “自願又如何?她們可不會想到,只是為個妾,卻是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到這時候,陸長亭都不得不懷疑,龔僉事最早的妻子,就是因為陷於風水局中,陰氣過重,加之流產後體虛至極,最後日漸衰弱而死。

  “若是龔家倒了,她們又能何去何從?她們家中應當病不富庶。”

  “那也比丟命好。”

  道衍微微一笑:“說的是,不管落得什麼下場,都總比丟命好。”

  陸長亭瞥見他臉上的笑容,總覺得道衍這般笑起來,實在令他覺得怪異。

  陸長亭皺眉問道:“道衍師父這是何意?”

  道衍收起臉上笑容,道:“沒什麼意思,只是驟然覺得,長亭著實心軟啊。”

  這句話聽在陸長亭耳中,總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但再看道衍的時候,又見他面上神色平淡,看不出別的東西來。陸長亭只得將道衍怪異的態度拋到腦後去了。

  “咱們將牌位和文昌塔都拿走了,那龔僉事會如何?”道衍轉了話茬道。

  “沒了升官發財轉運的東西,他如何能不著急?加之有那伏志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更不樂意讓我知道他做下的壞事,焦灼之下,他扛不過兩日,便會主動到我這處來。”陸長亭很是胸有成竹地道。

  若是沒這個底氣,他也不會馬上對龔僉事下手了。

  道衍點點頭:“拭目以待。”

  陸長亭頓時有種在道衍和尚跟前出了風頭的滿足感。

  等回到燕王府後,道衍便很快離開了,因著朱棣還未回到府中,倒是朱樉當先迎了上來。

  朱樉還對著陸長亭慨歎道:“如今長亭倒也不需要兄長陪同了。”

  “二哥若要隨行也是成的。”秦王的名頭多好用啊,不用白不用。

  畢竟以前經常被陸長亭懟,突然一下子陸長亭答應得這樣爽快,秦王還覺得有點受寵若驚:“長亭此話當真?”

  “當真。”這樣朱棣還不用出面,全靠朱樉就能撐下來不少場面了。

  這時候朱樉根本不知道,長亭是一心為老四打算的。他心中還洋溢著喜悅,心道雖然和長亭許久不見,但長亭待他卻依舊親近隨和。

  朱樉高興之下,當即便帶著陸長亭要出門去用飯,只是朱樉對北平多有不熟,便讓手底下的人先去打聽了一番,北平哪家酒樓最是美味。

  陸長亭想了想,也沒拒絕。

  關係本就是在互相付出之中不斷遞進的,他總是拒絕朱樉也著實不大好。

  陸長亭差不多將這北平的酒樓吃了個遍,其實倒也沒什麼新鮮的,也只有朱樉還當他沒吃過,很是熱情地將手下人報來的話,轉述給了陸長亭聽:“這家的香酥鴨最是好吃不過……”

  陸長亭點著頭,默默等他說完,方才道:“我是吃過的。”

  朱樉愣TA了一下,隨即滿不在乎地笑道:“嗯,在北平待了這樣久的時間,的確應當是吃過的。”

  陸長亭點頭,很是耿直地道:“是,北平的酒樓我都吃過了。”

  “都吃過了?”朱樉微微納悶,他記得以前在中都的時候,長亭還是很摳門的啊,怎麼現在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捨得享用美食了?

  誰知道下一句便聽陸長亭道:“是啊,四哥帶我吃遍了。連著一些小鋪子也都去過了。”其實不數也就罷了,數一數,陸長亭自己都覺得微微吃驚,原來平日裏看著朱棣好像在外面的時候挺多,但是陪著他吃飯的時候卻從來沒少過。

  朱樉聞言,臉色一下子就不大好看了。

  若說老四對長亭多有照顧不周,那他將人帶走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可如今老四對長亭照顧如此周到,那長亭又豈會跟著他離開?

  朱樉輕歎一聲,心道不容易啊,如今老四也學會照顧人了。

  若是陸長亭知曉他心中所想,定然會忍不住反駁他。朱棣一直都很擅長照顧人,只是從來不顯山露水罷了。

  等進了酒樓坐定以後,朱樉卻沒了先前的喜悅了,現在坐在這裏,朱樉頗有種拾人牙慧的感覺,前頭的殷勤都讓老四獻光了,現在還有什麼意思?

  朱樉便只有大手筆地讓那掌櫃上更多菜來了。

  那掌櫃不識朱樉身份,但卻識得朱樉身上的常服,那可都是親王才能穿在身上的,掌櫃頓覺膝蓋一陣發軟,趕緊讓人去準備食物了。因為朱樉點的菜著實有些多,自然的,其他客人就被推遲了上菜。

  那些人可不知曉這酒樓裏來了什麼人,能來這裏吃得起飯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尋常百姓販夫走卒,剛巧了,就在陸長亭他們的隔壁,有人吵鬧了起來,還嚷嚷著要掀桌子。

  朱樉什麼脾氣?

  他的脾氣可著實不好,你這麼一個好好吃飯的地方,變得這麼鬧哄哄的,朱樉當然不能忍!當即也拍桌子叫店小二前來。

  過了會兒功夫,來的可不是什麼店小二,而是掌櫃。

  掌櫃小聲解釋了一番,而後隔壁桌的憤怒卻是按捺不住了,還不等掌櫃在這邊將話說完,隔壁的人便大步走過來一腳踹開了他們的門。

  “掌櫃今日架子倒是大,不僅慢待我們,現在要見個面都不容易了!怎麼?這邊的人就比我們還要金貴了?”為首的是個公子哥兒,模樣清秀。

  朱樉冷冷地瞥了那掌櫃一眼:“這便是你所謂的處置好了?”

  這會兒朱樉心底更不痛快了,原本想好好請長亭吃個飯,怎麼最後就變成了這樣?

  對於這群來掉他面子的人,秦王能有什麼好臉色嗎?

  那頭的年輕公子也看清了朱樉的打扮,朱樉生得英俊,身上氣勢又不輸人,再看身上穿的衣衫更是不凡!

  但年輕公子卻並未立即肯定這人就是個王爺!

  畢竟北平就一位燕王,其他成了年的王爺都各有封地,這裏怎麼可能會冒出來一個王爺呢?

  年輕公子正待出聲嗤笑的時候,他身後的人拉了拉他,在他背後低聲道:“陸長亭……”

  “什麼?”

  “燕王身邊那個陸小公子!”

  年輕公子對上陸長亭的目光,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既然是和陸長亭走在一處,那麼這人便是王爺無疑了。

  年輕公子忍不住捂了捂胸口,這才道:“敢問這位是?”

  朱樉冷著臉道:“我是誰,輪得到你來問嗎?”

  年輕公子低下頭,卻是不敢反駁半句。

  而這時候陸長亭卻察覺到,人群中有一人朝自己投來了目光,而且這道目光過於關注了,讓陸長亭不注意到都不行。

  陸長亭順著這道目光看了過去。

  卻見是個五官明媚的女子,那女子年紀不小了,應當近三十了,放在這個時代了,那都早該是生孩子的了。

  而更令人覺得疑惑的是,女子姿態大方,毫不扭捏,哪怕有著這麼多男子擠在屋中,那女子也不覺得有什麼。

  陸長亭遲鈍地反應過來,她應當是個妓子。

  那女子注意到了陸長亭的目光,還沖陸長亭笑了笑。

  朱樉這時已經頗為不耐煩了,他扭過頭來看陸長亭,便恰好掃見了那女子沖著陸長亭笑,朱樉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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