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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第46章
第046章

  陸長亭那破敗的馬車就這樣被遺棄在了路邊, 而程二也拼死拼活蹭上了別人的馬,一行人算是又重新上路了。

  方才那場事故給陸長亭造成的傷, 不算太重, 但也不輕。

  尤其朱棣看著他肚皮上那拳頭大小的淤痕,都覺得有些忍不住火氣,也難怪方才陸長亭那般冷淡了。

  原本朱棣還想著說點什麼話, 來將關係拉回到從前。只可惜陸長亭閉著眼,拉著被子,一臉不想和任何人說話的模樣。朱棣便也只得打消這個念頭了。

  陸長亭是沒有什麼想要說話的欲.望,身上的傷太難受了,尤其是肚子上那塊兒。現在想起那人將馬車廂扶起來的時候, 不耐煩的語氣,陸長亭都還覺得一陣不快。朱棣馭下不嚴, 難免被陸長亭遷怒一分。

  朱棣輕歎了一口氣, 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不自覺地松緩了許多。

  因著馬車內太舒服的緣故,陸長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下一座城鎮了。

  陸長亭推開了被子, 正要起身,但是不小心扯到了肚皮上的傷口, 不由得“嘶”了一聲。

  朱棣聽見聲音, 立即回轉身來,伸手將被子完全揭開,無比乾脆俐落地直接將陸長亭抱了起來。陸長亭連拒絕都來不及, 朱棣已然抱著他一個箭步跳下去了。

  馬車剛停在馬車外,錦衣衛們也方才從馬背上下去。誰知曉剛一聽見後面馬車的動靜,再回頭一看,就見他們的燕王爺抱著那個冷傲的小子跳下來了。

  錦衣衛們都忍不住暗暗嘀咕,這少年跟燕王究竟是何時結識的?難道也是應天府,誰家的小公子?可從前也沒見過啊。

  不等錦衣衛們想個所以然出來,朱棣就已經當先抱著陸長亭跨進客棧的大門了。錦衣衛們對視一眼,忙跟了上去。程二照舊去找掌櫃訂房。

  待到訂下房間之後,朱棣便直接帶著陸長亭進自己的屋子去了。

  陸長亭可不知道這是朱棣的屋子,朱棣將他放在床上之後,他就舒服地繼續入睡了。反正有人出力效勞,何樂而不為呢?

  朱棣無奈地瞥了一眼,便只得轉身出去了。

  他將錦衣衛都叫到了另一間屋子。

  “燕王。”一較為健碩的男子主動上前,沉聲道:“今日之事是我之過。”

  朱棣沒說話。

  男子當即便在朱棣跟前跪了下來,“請燕王責罰!”

  旁邊的同僚自然免不了為他說話了,當即跟著出聲道:“他也是護送燕王心切,這才出了意外,求燕王饒了他吧。”

  程二在旁邊慢悠悠地道:“今日,我們都有罪,此時倒不該是想著如何求饒了。”程二也跪了下來,道:“請主子責罰。”

  這時候,其他人難免就有些尷尬了。

  他們也意識到了自己求饒的舉動,實在是有些越矩了,於是個個都收了聲,不敢再多言。

  男子繼續低聲道:“我會去取得那人的原諒。請燕王責罰!”

  朱棣淡淡道:“你們是錦衣衛,乃是父皇直屬管轄的一行人,你們事事都代表著父皇的態度和顏面,若是在外連百姓都欺壓,一旦被父皇知曉,你們怕是得不了好。我便也不處置你們了。誰惹的人,誰去贏得原諒。”

  錦衣衛們對視一眼,更覺尷尬了,但還是沉聲地應道:“是!”

  那男子這才站直了身子。

  程二跟著爬起來,這時候也有了調侃的興致,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我與他是認識的,他可難討好極了,要贏得原諒,怕是難!”

  男子道:“是我惹的事,自然便是我去求諒解,這有何難?”

  程二輕笑一聲,不說話。只心中暗道,你們那是沒見過他整人的樣子!我在他手裏頭都吃過虧呢。現在小瞧了人,待會兒可就得完蛋!

  朱棣將人趕了出去,別的都沒再多說了。

  待錦衣衛們出了屋子後,程二方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那男子出去之後,便立即到朱棣的屋子外頭,敲響了門,沉聲問道:“小公子,我來與您請個罪。”

  陸長亭睡得正香,什麼都聽不進耳裏去。

  男子見裏頭沒動靜,不由得又繼續伸手敲門。

  陸長亭就被迫醒了過來,“誰?”

  男子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不慎撞到您馬車的。”

  這是認罪來了?陸長亭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是真來認罪呢?還是被朱棣脅迫來的呢?陸長亭慢吞吞地起身,裹了裹身上的衣衫,這才過去打開了門。男子立即閃身進門來了,似乎生怕陸長亭毫不留情地一下扣上門,生生將他阻在外面。

  “今日都是我的過錯,是我太過心急才會撞上你,是我太過心急,才會言語間多有得罪,請小公子原諒。”說完,男子又立即補上了一句,“若是小公子不願原諒我,那此後小公子上藥、打水、送食物等事宜,便都由我來做。直到小公子原諒那一日。”

  陸長亭將男子打量了一番,他總覺得這人不像是燕王的手下。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男子髒兮兮的衣袍上,上面有著圖案怪異的補色。陸長亭只覺得那圖案看起來實在有些眼熟,偏偏一時間又難以聯想起來。畢竟後世的描述,和先今看到的還是有差異的。

  因而陸長亭盯著瞧了好一會兒,方才敢確定那是飛魚的補色。

  這男子……是錦衣衛?

  陸長亭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此時他已然陷入了對歷史的回憶之中。

  是了,洪武十五年,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被裁撤,而後誕生了聞名後世的錦衣衛。陸長亭之所以瞧著這飛魚服眼熟,還多虧上輩子他看了一部名為《繡春刀》的電影,那電影講的便正是錦衣衛。

  不過這人的模樣,可不大像是錦衣衛的標準啊。

  陸長亭心底有些疑惑。要知道這錦衣衛還兼儀仗,因而選出來的人個個都生得極為端方,站出來那都是翩翩青年。這人怎的生得有些健碩?是不大符合陸長亭遐想中的模樣的。而且錦衣衛是洪武帝的親衛啊,此人竟然能將姿態放到如此之低,可著實不太符合錦衣衛囂張跋扈的性子啊。

  “小公子以為如何?”

  見陸長亭久久不語,男子方才感覺到了程二所說的難討好是何意,這是說了半天的話,人家連搭理都不想搭理你。

  “你既要做,那便做好了。”但原諒不原諒那可是他的事兒。

  男子松了一口氣,低聲問道:“那您現在需要上藥嗎?”

  陸長亭走回到床邊躺下,道:“藥在何處我不知曉。”

  男子道:“我隨身有攜帶藥膏。”

  陸長亭脫去棉衣,躺平在床上,還自己撩起了衣衫,道:“上藥吧。”

  男子點頭,取出了傷藥,也撩起了陸長亭的衣衫,肚皮上那塊痕跡很快就入了眼。男子眼皮一跳,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何將人得罪得這麼狠了。實在是他引起的後果太過嚴重!

  男子打開藥膏盒,伸手抹了藥便要給陸長亭往上擦,只是他還沒擦上去呢,就被陸長亭給打斷了。

  陸長亭眯著眼問他:“你叫什麼?”

  “張行瑜。”說完,男子還順便解釋了一下,是哪三個字。

  名氣很秀氣,人長得可不秀氣。

  陸長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張行瑜頓了頓,又繼續給抹藥,這會兒手又剛挨上去,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朱棣就站在那門口,見著張行瑜撩起了陸長亭的衣衫,還往肚皮上摸,他本能地厲喝一聲,“你做什麼?”

  張行瑜不得不站起身來,道:“主子。”

  待走近了之後,朱棣方才看清楚,張行瑜原來是在給陸長亭上藥,但人也已經呵斥過了,便也不好再留在屋中了,何況他還有話要與陸長亭說。

  “你出去吧。”朱棣出聲吩咐道。

  張行瑜點了點頭,只得收好藥膏,立即出門去了。

  朱棣在床邊坐下,伸手給陸長亭拉好了衣衫,同時還將棉衣拿過來直接將陸長亭罩在了裏頭。

  “還沒來得及細細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此處?”朱棣問道。

  陸長亭先反問了一句:“四哥呢?”

  朱棣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畢竟陸長亭早已知曉他的身份,隱瞞也沒甚用處。他便直接了當地道:“母親去世,便趕回了應天府。待到她下葬之後,父皇便派了錦衣衛送我等回到封地,因一路大雪,錦衣衛便急躁了些。”

  陸長亭心頭有些疑惑。

  朱棣稱馬皇后為“母親”,聽上去似乎比稱呼洪武帝要更親近一些。而且現在陸長亭好奇的是,那個被朱棣葬到中都的,又是誰呢?

  陸長亭不由得想到了歷史上的一些猜想和野史,有些史學家認為朱棣不是出自馬皇后,而是出自洪武帝的其他妃嬪。

  這一點,陸長亭無從證實。這等小事,他也沒必要去證實。這個想法,只是從他的腦子裏過了一遍,然後便消失了。

  “我是來找你的。”陸長亭出聲道。說完,他卻是仔細地打量起了朱棣的神色,朱棣的態度,對於他來說,極其的重要。畢竟日後都要在朱棣手底下吃飯的。

  朱棣笑道:“小長亭終於想通了。”語氣倒是帶著欣喜的。

  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因為久不見面而生出隔閡來。

  陸長亭並沒否認朱棣的話,他甚至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終於想通了,只是想通的代價著實不大好。”

  朱棣露出了驚訝之色,“何出此言?”難道是中都發生了什麼事?大約是見過陸長亭太多能幹的一面,因而朱棣本能地認為不會有事難倒陸長亭才是,因而此時朱棣才這般詫異。

  “自你走後,眾人見我並未跟隨你離開,便以為我定然是得罪了你,才沒有被你帶走。”

  朱棣輕笑一聲,“這些人,倒是會平白揣測別人的想法。”

  陸長亭繼續往下道:“他們認為,哪里會有不跟著燕王爺走的傻子呢?我既然沒有跟著你走,那就只會是我得罪你了。”

  朱棣道:“若真是得罪了我的人,那才更要帶走。留在中都逍遙快活算什麼?”

  這一點倒是和陸長亭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因而可見中都之中有些人,實在是太過淺薄,偏要拿自己那短淺的眼光去衡量別人。

  “後來呢?”朱棣不由得追問道。其實朱棣差不多已經想到,在中都眾人懷著這樣的心思之後,陸長亭會遭遇什麼樣的麻煩了。

  “為了表示他們與你是一體的,自然就要對我這個得罪了你的人不客氣了。”

  朱棣皺眉,“那縣太爺和劉師爺呢?”他記得從前,這二人對陸長亭都是不錯的,那劉師爺也是個聰明人,應當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才是。

  “自是也冷待於我,不過他們倒算是好的,至少不會在我跟前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朱棣擰眉,眼底流露出幾分疼惜之色,“辛苦你了。”站在朱棣的角度,陸長亭終歸算是他看著長成翩翩少年的,陸長亭的功夫、一手字都是他教的,且不說兄長情誼,師徒情總是在的。現在聽陸長亭這樣說起,朱棣自是免不了心疼。

  陸長亭搖頭,“並不辛苦。”這些事著實算不得什麼。他說這些,也並非是為求得朱棣心軟或同情,他只是在陳述事實,陳述朱棣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我便休息了兩年,不做風水生意。”

  “那你從何處謀生?”朱棣皺眉,沒想到那些人竟將陸長亭欺負至此。是他想岔了,本以為在之前將陸長亭拉到他的陣營,便是公開表示,眾人不得欺壓於他了。到他走的時候,他都始終想著,只要他餘威尚存,那麼中都中人便會善待陸長亭。

  誰能想到,最後卻是這般結果呢?

  “我有些積蓄,何況還有安家。”

  “安家?”朱棣這會兒也被喚醒了記憶,想起了那個小胖墩安喜。

  陸長亭點頭,“中都城中眾人待我都有了變化,唯安家待我一如既往。”

  朱棣也不由得微微讚歎,“看來這安糧長倒是個有本事的。”還是個有眼光且極為聰明的人物,知曉不是誰人都能隨意欺負的。也幸而有個安糧長,算是護佑住了陸長亭。

  朱棣再一次將自己帶入到了兄長的位置上,心底生出了些微欣慰之情。

  “安家才算是中都表率啊。”朱棣出聲讚歎。

  若是日後朱棣成了永樂大帝,那麼被讚賞過的安家,怕是要聲名鵲起了,只可惜……

  陸長亭淡淡地道:“可惜以後中都沒有安家了。”

  朱棣本能地感覺到了,這時候陸長亭的情緒起了劇烈的變化。他這時候才意識到,或許這才是真正令陸長亭想要來找他的原因?之前的那些,哪怕是流言紛紛,哪怕是旁人給予了冷眼,陸長亭應當都不會難過至此。

  那麼安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安家有三子……”陸長亭依舊是用平淡的口吻講述了整個過程,但是朱棣卻從中聽出了他的厭惡和憤怒。

  是該厭惡和憤怒的,朱棣聽過之後,都覺得這小小的糧長之家,竟然藏了這樣污濁!著實令人驚歎!

  朱棣忍不住伸手將陸長亭攬入了懷中。

  若是他在中都,自然不會讓陸長亭受這樣的委屈,自然也不會讓陸長亭這樣狼狽逃離中都,明明是他人作惡,卻偏要陸長亭付出代價。

  陸長亭平靜地講述完了這些,頓時覺得胸口一口氣舒了出去。

  陸長亭毫不隱瞞這些事,不僅是在和朱棣分享經歷,同時也是在隱晦地告訴他,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自己來找他,又想要什麼樣的東西。事先坦誠,至少可以避免以後許多其他的問題。

  他卻不知曉,此事朱棣已經全然沉浸在,可惜沒能留在中都護佑住陸長亭的情緒之中了,哪里還會分出心思去想別的。

  畢竟曾經相處好幾年,同吃同住的情誼,豈是這樣短的時間便可徹底消磨掉的。

  陸長亭這會兒平靜了不少。

  凍到煩躁的情緒沒了,對安夫人和安松友的惱恨沒了,對張行瑜撞了馬車的憤怒和不快也沒了。

  這些情緒都得到紓解。

  紓解之後的陸長亭,忽然之間覺得朱棣身上似乎有股味道。這是他之前都沒心思去注意的。

  “四哥,你是不是該換衣裳了?”陸長亭極盡委婉地問道。

  朱棣沒能陡然從一個話題,跳躍到另一個話題中來,於是他驚訝了一陣,鬆開了手,“我……”問話還沒說出口,他卻陡然想起了什麼。朱棣面色冷了冷,但也只是那一瞬間,隨後他就恢復了溫和,然後起身道:“這幾日趕路趕得急,沒有換衣裳,我讓人打水來,沐浴一番再換個衣裳,長亭可要一同沐浴?”

  “不必。”陸長亭殘忍地拒絕了。

  誰家幼弟,還跟兄長一塊兒洗澡啊?何況他這也不幼了啊!他們也不是正經兄弟啊!

  朱棣便獨自出去叫了水。

  打了水來之後,朱棣便將脫下的衣衫扔在了外頭。

  陸長亭不由得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如果他剛才沒有聞錯,那實在有點像是血濺了一身,把衣裳都給濕透了,然後沒來得及換,捂了好幾天的味道。

  這會兒陸長亭倒不覺得多麼可怕,令人畏懼。他就是覺得,自己翻來覆去地想著,“捂了好幾天”這幾個字,然後就有點想吐了。

  別人的血在身上待了這麼久……

  朱棣也真是不嫌棄!

  過了會兒功夫,朱棣就換好衣裳出來了。因著不避諱陸長亭的緣故,這身也就是標準的王爺常服。

  此時程二前來敲門詢問了,“主子,我們下樓用飯嗎?”

  “走吧。”陸長亭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朱棣微微驚訝,“不怕冷了?”

  “怕。”說完,陸長亭就開始往身上加衣服了,直到生生將自己裹成了個白皮包子,這才撒手,和朱棣一塊兒往外走。

  朱棣頗覺好笑,像是又看見了從前還得靠他暖被窩的陸長亭。

  朱棣見著陸長亭這副模樣,就特別自然地抓住了陸長亭的手,然後帶著他下樓去了。

  陸長亭本來覺得不大自在,但想著,確實久久不見了,方才忍住了沒有掙開,只是下面等著一塊兒用飯的錦衣衛,那受到的衝擊可就略微有些大了。他們已經忍不住開始猜測陸長亭的身份來歷了。得是誰家的小公子,才能得燕王這樣對待啊?

  大臣不可能。

  眾人都知曉,從整治貪官污吏以後,尤其自胡惟庸案以後,大臣們的地位可著實不如從前了,那在皇家面前不知道是矮了多少個頭。除非是功臣之後,又或是皇親國戚之後。可這著實沒聽說過啊!

  這少年生得這般好模樣,從前不至於半點消息也沒有啊……

  眾人正摸不著頭腦呢,他們哪里知曉,陸長亭他是真真切切從乞丐窩裏出來的啊。這個發家的速度,可都比洪武帝要快了!

  陸長亭吃得不多,畢竟冬日裏,動的時候少了,何況他還裹成這個模樣,要伸直胳膊都不容易。

  朱棣有些看不下去,拿筷子夾菜。

  那頭張行瑜也拿筷子夾菜。

  沒一會兒,兩雙筷子齊齊到了陸長亭的跟前,陸長亭:“……”他這也沒殘啊。

  張行瑜見燕王親自給夾菜,忙訕訕地收了回去,同時也不由得苦惱了起來,他這是想要伺候人家求個原諒,卻都沒個獻好的機會啊。

  朱棣給陸長亭夾了一回菜之後,後面便變得熟門熟路起來了。

  眾人看得如何目瞪口呆且不提。

  陸長亭倒是在這樣的伺候之下,很快用完了飯食。

  “不吃了,諸位慢用。”陸長亭慢騰騰地站起身來,就打算往樓上回去。

  陸長亭回了屋子之後,溜達了幾圈,消過食以後,便讓夥計搬來了水桶。而那頭朱棣等人似乎還在說什麼事,張行瑜一時走不開,便又沒了一次討好的機會。

  陸長亭這頭洗過澡了,就直接上床去休息了。本來他是想拿出話本來的,但是憶及往昔,陸長亭也實在不希望再被朱棣或是程二瞧見自己手握話本了。到時候誤會他是在思.春就不好了。

  陸長亭艱難地脫去身上的棉衣,乾脆又裹著被子睡覺餓了。

  等到入夜之後,朱棣突然跟著進了被窩,陸長亭驟然驚醒過來,這才懵逼地意識到,這屋子原本是朱棣,應當是他直接將自己帶到他的屋子了。

  這時候更深露重的,陸長亭也實在懶得挪窩了,他也絕不可能做出,大半夜鳩占鵲巢,還反將燕王趕出去的舉動。

  朱棣見他睜開眼,隨後又閉上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看來,小長亭還是原來的小長亭啊,哪怕長大了。

————

  翌日清晨,陸長亭迷迷糊糊地被朱棣給揪醒了。

  多麼熟悉的話語,多麼熟悉的味道。

  “起床,習武。”簡短而有力的四個字。

  陸長亭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哦。”那一瞬間,他都險些以為自己還置身在過去的朱家宅子之中了。

  待到錦衣衛紛紛起床之後,張行瑜正欲去打水來給陸長亭,誰知曉一到客棧的後院,便見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們的燕王已經開始帶著那少年打拳了。張行瑜登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的運氣著實背了一些。

  很快,陸長亭和朱棣的功夫練完了。

  這也是頭一次,朱棣對陸長亭提出了,“可敢與四哥切磋?”

  陸長亭:“……不敢。”朱棣比他早練功早了多少年啊?現在竟然和他切磋?別說經驗了,朱棣個子比他高,力氣比他足。這天氣這麼冷,他實在不想被朱棣摔到地上去,那得多冷啊。

  朱棣面露失望之色,不過隨後卻是贊道:“比四年前要勤快多了。”方才練了會兒,就能看出來陸長亭究竟有沒有在他離開之後懈怠。

  陸長亭:“……”

  這段可是黑歷史了啊。

  朱家兄弟剛離開老屋之後,他被一場高熱弄得渾身乏力,一段時日養著不動,後面就更不想動了。

  他沒想到朱棣竟然記得那樣牢。

  朱棣笑了笑,伸手攬著陸長亭,帶著往客棧前面走了。

  錦衣衛們看得驚詫不已。

  他們都是練家子,自然也能瞧出來,陸長亭那招式,分明就是跟著朱棣學的。能得燕王當老師,這小子到底什麼身份啊?

  有人暗暗記了下來,決定等到回了應天府之後,再報于皇帝。

  眾人很快到了客棧廳中用早飯。

  程二有些憋不住地問道:“長亭,你就這樣了?”

  “什麼這樣了?”陸長亭疑惑地看著他。程二沖他擠眉弄眼,是有點兒毛病麼?

  程二急了,“你就這麼放過他們了!”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錦衣衛。

  陸長亭瞥向了一旁的錦衣衛,他們都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

  一個功夫一般般,年紀又小,個子又不及他們的少年,能有什麼手段呢?再看燕王這般寵溺於他,眾人心中便難免有些更瞧不上了。

  陸長亭輕笑一聲,“幾年過去,我變了嘛。”

  短短八個字,但總讓程二覺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長亭不記仇,那不可能!

  程二甚至懷疑,陸長亭是不是積蓄了更大的“陰謀”,就等一舉收拾個夠本!

  “何況他們都沒招惹我呢。”陸長亭說完,便又上樓休息去了。

  程二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總覺得這事兒還不算完。

  錦衣衛卻都覺得陸長亭這話,說得著實驕狂了些,倒像是他有本事能收拾他們一般。錦衣衛們對視了一眼,卻是都沒說話。而張行瑜還跟那兒想著,怎麼才能求得陸長亭的原諒呢。

  他們沒有在這處客棧停留多久。

  陸長亭在屋中休息了一會兒,朱棣便推門進來收拾東西了,陸長亭就乾脆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等到他們都收拾好了,陸長亭跟著下樓就是。可謂是當足了大爺。

  陸長亭這般姿態,朱棣反倒是覺得自在極了。若是陸長亭不這樣,他才會覺得怪異呢。

  陸長亭,不正是無論見了誰,都始終保持著骨子裏的驕傲嗎?

  在朱棣看來,有棱有角正正好,圓滑世故,那才不值得他去溫柔半分。

  陸長亭照舊跟著上了朱棣的馬車。

  程二又不知是蹭了誰的馬。

  他們往著北平的方向繼續前進著,到這時,大雪已經停了。只是路上的雪始終不見融化的跡象。

  就這樣緊趕慢趕的,在除夕之前,他們趕到了北平。

  錦衣衛當然不能就這樣立即撤走,朱棣將人留在了北平過年。

  明朝的時候,洪武帝對待官員極為嚴苛。他們一年只休三天假。冬至,除夕,及洪武帝本人生辰的時候。錦衣衛能趁機在北平休個假,那也算是不容易了。

  要知道準確來說,他們比官員還不如,幾乎到全年無休的地步了。

  當馬車駛入北平之後,這也是陸長亭頭見到了古時候的北平,是如何的模樣。高大巍峨的城牆之後,是一派繁榮景象。

  陸長亭被朱棣直接帶回到了王爺府中。

  王爺比起之前住過的宅子,可還要大氣上許多。最直接的表現便是門的等級,這門都要大上許多了,王府門外的守衛也多了。

  進門之後,朱棣當先笑道:“不如長亭為我瞧一瞧風水。”

  陸長亭掃了一眼,並不說話。

  錦衣衛們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他還會瞧風水?

  陸長亭似有所覺地回過頭,看著錦衣衛們,淡淡一笑,“我還會瞧桃花,諸位要讓我瞧一瞧嗎?”

  “這就不必了。”張行瑜當先出聲。

  其中有人卻是好奇地道:“小公子年紀輕輕,就會這些了?”

  “可要試一試?”

  “那小公子為我瞧瞧?”那人頗感興趣地道,但話說完,他又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朱棣,見朱棣沒有說什麼,他才安下了心。

  陸長亭將他打量一遍,“令尊早亡?”

  那人驚奇,“不錯。”

  陸長亭搖頭,“你沒甚桃花,日後怕是要光棍的。”

  光棍?

  那人一驚,勉強笑道:“小公子莫要說笑啊。”

  “誰與你說笑了?”陸長亭轉頭,順帶又點了他身邊幾人,“你,你,你……日後也要小心沒有媳婦啊。”

  這幾人被他說得都是一悚。

  反倒是張行瑜一言不發。

  旁邊的人忍不住問他:“你就不好奇你是如何?”

  張行瑜搖頭,“有妻如何?無妻如何?我們這般,還是不娶妻更好。”完全一副不解風情的木頭模樣。

  陸長亭掃了他一眼,驚訝道:“你可比他們還要不好。”

  見陸長亭跟他說話,張行瑜才馬上接話問道:“何處不好?”

  陸長亭頗為遺憾地道:“日後當心斷子絕孫。”

  “噗……”眾人險些噴了口水。

  陸長亭笑眯眯地道:“可你們也好不到哪里去呀。娶不到媳婦,不還是一樣的斷子絕孫?”

  眾人無言以對。

  程二瞧著陸長亭的模樣,這會兒算是明白過來了。陸長亭這是嚇唬他們呢!

  不過,究竟是不是嚇唬,那也只有陸長亭自己知道了。

  從大門外一路往裏走去,見了不少的下人和丫鬟,他們紛紛朝這一行人見了禮,而後又規規矩矩地退下了。

  陸長亭此時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朱棣沒被賜婚,但這次總應當成親了吧?他記得,洪武帝給朱棣賜婚,可是為了籠絡武將徐達呢。

  這徐家一門倒也是奇才。

  徐家的大兒子,堅決擁護朱允炆,徐家的小兒子呢,又暗地裏幫著朱棣,最後還被朱允炆給宰了。

  等拐過了個彎兒,陸長亭才扯了扯朱棣的袖子,小聲道:“府中可有四嫂了?”

  朱棣笑道:“長亭難道算不出我還是個光棍嗎?”

  陸長亭傻了眼。

  洪武帝雖對朱棣極為不上心,但也不至於連婚都不賜了吧!

  陸長亭忍不住問道:“四哥難道沒有心儀的女子嗎?”

  “沒有。”

  陸長亭:“……”他本想說,我聽聞徐將軍有個女兒很好,你見過嗎?但是他一個出身中都的小鄉巴佬,怎麼會知道什麼徐將軍的女兒呢?於是陸長亭就乾脆閉嘴了。

  後頭的人就看著他們走在前面,還一邊咬耳朵。

  張行瑜更著急了。

  燕王待這少年太好,他實在找不到插手的機會啊。

  若是到走時,這少年還不曾原諒他。那張行瑜真得記一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名字的,那日後肯定是要成為配角噠!

  這裏小小地說一下長亭的處事風格啊,從第一章 到現在,其實他個人性格都挺明顯的。好強,不服人,不太喜歡欠他人的,一般情況下是理智。用四哥的話來說,還是有棱有角的。你招惹我,我不管你是誰,我就得懟你。因為你錯了,所以我很有底氣地懟你。

  絕不輕易示弱,是陸長亭在多年掙紮之中領會到的生存法則。

  有時候不是示弱,別人就會繞過你的。往往不知變通比太會知變通更好。

  而恰好,四哥也需要自己手底下有個這樣的人。

  好抓在掌心,也好拿起來懟別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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