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大明武侯》第197章
第197章

  沒了天元帝, 失烈門的姿態陡然變得強硬了起來,他冷了面孔, 手握兵器, 毫不客氣地拿出了朱榑為威脅:“我勸燕王快些想清楚應是不應?我們雖不敢隨意傷了大明齊王殿下的性命,但若是斷他手足,想來是可行的。”

  朱榑臉色一白, 咬著牙低聲罵道:“北元蠻子!”

  失烈門當然知道這時候和朱榑生氣沒什麼用,也沒有必要。

  他冷靜自持地看著陸長亭和朱棣這方,等待著他們做出決定來。

  陸長亭微微挑眉,低聲道:“那天元帝是死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這北元丞相的態度也突然間變了……之前可不見他們有這麼強硬粗暴。”

  程二在旁邊咧了咧嘴,笑道:“這是變天了啊。”

  陸長亭輕笑道:“變什麼天?北元不過剩下這麼些人, 滿打滿算不足三十人。哪里談得上是變天?”這失烈門是比天元帝要強上一些,可該強的時候不強, 都到窮途末路之時了, 就算殺了天元帝,便能重振北元政權了嗎?不過癡人說夢。

  朱棣在一旁道:“長亭說的正是。”

  程二摸了摸鼻子,忙跟著道:“小長亭說的是。”

  待他們這邊說完話,那廂的太子天保奴有些急了。

  “丞相, 他們怎麼還沒有作出應答?難道是真不將這齊王的性命放在心上了嗎?”

  失烈門咬了咬牙,面上雖然不顯, 實則心裏也沒底得很, 但他嘴上卻不敢鬆口,只能一口咬死了道:“他們這是沒見到厲害,還當我們不敢如何……”

  天保奴氣急, 道:“既如此,不如我們便真剁了那齊王的手腳,到時再看他急不急!”

  失烈門道:“太子莫急……”

  天保奴饑腸轆轆,又累又倦,偏偏還看不到生路在何方?他哪能不急?他怒火沖上心頭,一個激動便拿過了身邊士兵的刀,然後大步朝著朱榑的方向走了過去。

  失烈門看著他走過去,腳下卻是站得穩穩的,一步也不曾動過。

  ……

  程二一直盯著那個方向,見狀不由皺起了眉:“他這是要幹什麼?他手裏拎著刀!”說到後面半句的時候,程二的聲音已經微微變調了。畢竟他們都知道,縱然再不待見朱榑,但他到底是齊王……

  陸長亭此時顯得冷靜多了,他上前拍了拍幾名近衛的肩:“誰讓開一個位置?”

  近衛面面相覷,低聲問:“陸公子要做什麼?”

  “北元太子提著刀往齊王身邊去了,我們沖上去是趕不及的,只能冒個險了……”

  “冒險?”近衛們齊齊地咽了咽口水,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朱棣意識到了陸長亭的打算,立即起身走到了陸長亭的身邊,道:“讓我來吧。”

  陸長亭擺了擺手:“不必,我來瞄準就好。”陸長亭上輩子曾經去槍擊俱樂部玩兒過。雖然兩種沒有可比性,但玩慣了槍的人……陸長亭覺得這兩種之間總應該有著某種共通性的。

  朱棣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沉聲道:“畢竟我是他的兄長,若我如此,屆時倒也說得過去,不過事急從權罷了,但你……”

  陸長亭卻是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朱棣的手背,笑道:“四哥放心吧,他不會有機會將此事說出去的。”

  朱棣不可置信地看著陸長亭,壓低聲音道:“長亭你是想……”

  “四哥想到哪里去了?”陸長亭無奈地道:“四哥放心吧,屆時他不僅不會說出去,還會萬分配合我們。”他已經將朱榑的性子摸透了,屆時加以利用就是。

  朱棣捏著陸長亭手腕的手微微松了松:“長亭,你要想清楚。”

  陸長亭一把揮開了朱棣的手:“四哥莫要說了,快要來不及了……”話音落下,陸長亭便立即招呼其他近衛配合自己。在他們的幫助之下,陸長亭將迅雷銃瞄準了朝著朱榑緩緩移動的天保奴。

  “先打天保奴,而後打北元丞相失烈門等人……”陸長亭低聲道。

  迅雷銃可連發五次,只消轉動銃管,按下龍頭便可發出。

  陸長亭計畫得很好,這五下應當是綽綽有餘的……只要這玩意兒別中途啞火就好。若是真啞火了,致使朱榑斷了手腳,那就只有乾脆讓朱榑永遠地留在這個天然墓穴了。

  倒不是陸長亭多麼狠毒。而是以朱榑的性子,若是斷了手腳,哪怕被救下來也會心性變得日漸陰戾,到那時可就拿他沒用了。一旦當朱榑發現自己失去了價值之後,他就會不管不顧拖著朱棣下水的……

  陸長亭不想用朱榑去衡量洪武帝如今對朱棣的愛護到了何等地步。

  他不希望朱棣的事出半點意外。

  所以在按下龍頭那一瞬,陸長亭的目光是極其銳利的。

  那廂……

  朱榑面色蒼白地看著天保奴拎著刀走近,朱榑雖然內心害怕,但面上卻還維持著一個王爺的尊嚴,他厲聲問:“你要幹什麼?你好大的膽子,你……”朱榑額上滲出了汗水,他看著天保奴揮動了手中的刀,而他在情急之下卻說不出半句求饒的話,到了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嘴上在說什麼了……也許是在威脅呵斥對方吧……

  朱榑的聲音戛然而止。

  “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和思緒。

  朱榑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裏面的火藥挾裹著火焰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

  朱榑有一瞬間是絕望的……朱棣果然是為了陸長亭想要殺他!

  他卻不知道站在後面放出炮火的是陸長亭。

  身旁的天保奴驟然變色……

  但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周圍的人連躲閃都來不及。

  “嘩——”朱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潑了自己一臉,他睜開眼,發現右眼被蒙上了一片血色。而右手邊壓制著他的士兵和北元的太子一塊兒橫飛了出來。北元太子腹部被轟出了個大洞,他連慘叫聲都發不出,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那個士兵則是少了半隻手掌,痛得他發出了陣陣慘叫聲,抱著殘缺的手掌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那頭的失烈門臉色都白了。

  剩下的北元士兵們全都面無人色,連動都不敢動。

  他們逃命當然沒帶著火器……火器那麼沉,誰會帶呢?誰知道就真碰上帶了火器的明軍,哪怕他們手裏有人質都沒用,依舊被人家瞄準了一通吊打……

  還、還能活命嗎?

  還能有贏的機會嗎?

  北元士兵們都漸漸失去了信心。

  而此時朱榑整個人的世界觀也差不多剛經歷了轟飛-散落-重組的過程,他的腦子還沒能立即轉過彎兒來,他還想著……那一槍打過來了……打過來了……

  朱榑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而他身旁的士兵也同樣呆愣愣的,甚至都忘記了要壓制住朱榑。

  其實這時候本應該是朱榑最好的掙脫時機,但他卻跟傻子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陸長亭忍不住黑了臉色,從朱棣手中奪過了長劍,快步朝著朱榑的方向沖了上去。

  他的舉動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愣,自然的,也都沒能來得及去阻攔陸長亭,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陸長亭沖了上去。

  “長亭!”朱棣怒喝出聲,恨不得將陸長亭拖回來。

  但此刻內心的理智更提醒著他,此時就算是將陸長亭拖回來,也不見得有什麼用,還不如就這樣在後方保障陸長亭的安危。朱棣死死地咬住了的牙關,再看向朱榑的目光便如同恨不得將他淩遲一般。

  朱棣已經許久都沒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了,程二在旁邊見了都著實被嚇了一跳。

  “主子?”程二顫聲叫道,生怕朱棣在極度憤怒之下,將迅雷銃真對準了朱榑。

  程二沒由來的就是有這樣的擔憂。

  當然,朱棣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而這廂陸長亭也已經身手靈活地跑到了朱榑的身邊。

  這時候不得不感謝當初朱棣對他的那些訓練……

  陸長亭手中的長劍送了出去,只聽得“噗嗤”一聲,那是利刃穿破皮肉的聲音。

  負責看守朱榑的北元士兵總算從呆愣中回過了身,只是他根本沒想到當自己一醒神,迎接自己的就會是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意,而他無力抵擋……

  “嘭、”北元士兵倒了下去。

  而朱榑卻仍舊直挺挺地站在那裏。

  陸長亭不由得惱怒地拽了他一把:“你發什麼傻?怎麼,想把命留在這裏嗎?”對一個王爺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極度的大逆不道了,不過想來他在朱榑面前也沒少大逆不道,這時候還再多上一筆,也就是俗話的……債多了不愁!

  何況這會兒陸長亭是真的惱怒呢?

  朱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更是駐守一方的王爺,但臨場表現力怎麼能差到這種地步?就剛才那樣,就讓朱榑回不過神來了?連逃跑都不知道了?還是說這位大爺覺得逃跑的姿態都太有損他的雄偉英姿了?陸長亭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而朱榑此時臉上還掛著不少血。

  血色模糊了他的右眼,而左眼卻是格外的明晰。

  那瞬間,他的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個。左邊的清晰無比,他能看見對面那令人厭憎的四哥燕王以及他身後的親兵們……而右邊朦朧的血色中,他卻看見了陸長亭提著長劍,漂亮的眉眼陡然變得淩厲起來,這個牙尖嘴利的少年在這一刻展露出了銳利又優美的風姿……

  朱榑甚至能注意到因為他疾步走來而翻飛的衣角。

  原本令人覺得厭憎和噁心的血色,似乎都因為眼前走來的美人而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一切終結在了陸長亭的奮力一拽上。

  朱榑跌跌撞撞地跟著走一步,驟然回過了神,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又閉上了。

  陸長亭隱隱覺得朱榑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但是在這樣緊急的時刻,他自然也不好去深究,此時最重要的當然是安全回到朱棣的身邊去。沒有什麼地方比那裏更安全了。

  那方腿軟了的失烈門也回過了神,他指著朱榑和陸長亭的方向大吼:“抓住他們!快!”失烈門也不傻,這可是他們手裏最後的人質,也是唯一稱得上分量的人質……尤其當看見陸長亭的時候,失烈門是更恨不得將他們一齊扣下來。那個長相堪稱妍麗的少年,手段實在夠狠……實在是失烈門的眼中之釘。

  長得如同塔娜那般貌美的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失烈門一邊發狠一邊後悔,早知道明軍那方竟然下手這麼不手軟,他便不應該就這樣放天保奴過去了!哪里知道後頭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失烈門正是發恨的時候,他卻突然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北元士兵沒有動。

  失烈門當時給氣了個倒仰,轉頭就去罵他們:“你們想死了嗎?大明的齊王如果跑了!我們就都等著送死吧!”

  士兵們唯唯諾諾,誰也不敢出聲,卻誰也不敢前往。

  “你們還不快去!難道今日我北元氣數真要盡於此嗎?”失烈門氣得生生嘔出了一口血來。

  可是依舊沒有人動。

  他們不是傻子,誰也不想做無謂的犧牲。如果明軍沒有帶火器前來,他們早就勇猛地上前拼殺了。

  可偏偏明軍有火器啊,他們剛一出現就被人掃了氣焰,此時哪里還敢往上湊呢?

  士兵們都苦了臉色,若非前面還站了個失烈門,他們已然投降了。

  而就是這麼一耽擱,陸長亭已然帶著朱榑回到了明軍之中。

  朱棣目光冰冷地迎接了朱榑的歸來,然後一把將陸長亭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你沒事吧?”說完,朱棣還特意摸了摸陸長亭的上身。

  陸長亭無奈一笑:“能有何事?那北元士兵實在不堪一擊!”

  北元士兵已然處在士氣低落之時,對於他來說要制服甚至是殺了他們就太容易了。

  朱棣聞言,面色卻絲毫不見和緩,反而是深深地看了陸長亭一眼,其中頗有些嚴厲的味道。陸長亭一瞬間倒是想起了多年前朱棣教他寫字、教他功夫的時候。

  陸長亭心底一軟,又沖朱棣燦然一笑。

  朱棣面上卻絲毫沒有軟和的跡象。

  陸長亭也不在乎。反正等回了軍營……慢慢哄嘛。

  那頭朱榑也才漸漸從恍惚中回過了神,他先是看了看朱棣,而後又看了看陸長亭,最後方才將目光放到了那外罩如琵琶的玩意兒上……想之前他還毫不客氣地嘲笑了此物,如今這東西擺在這裏,卻是對他最有力的嘲諷。

  朱榑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陸長亭注意到朱榑的臉色,心底輕嗤了一聲。

  沒有什麼比拿這來打臉更令朱榑覺得臉疼了。

  之前在軍營裏上躥下跳,想要說他帶著這玩意兒來擾亂軍營的是朱榑,可如今被這玩意兒救了的也是朱榑……

  “呵,這些北元士兵怎麼不敢沖上來了?”程二的聲音將陸長亭的思緒拉了回來。

  陸長亭勾了勾唇,笑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還會不會用火銃攻擊呢?畢竟他們根本不清楚,我們究竟有多少發啊……”

  程二笑得更暢快了:“哈哈是啊!這群縮頭烏龜!看來是怕了……咱們能用這個直接打那個丞相嗎?”

  陸長亭搖了搖頭:“不行,射程太遠。”

  “不過也差不多了。”朱棣沉聲道:“爾等隨我上前,擒拿丞相失烈門!”

  “是!”眾人高聲應呼,在寂靜的山林中頓時顯得有些震耳欲聾的味道。

  而他們的聲音還未落下,他們的人便已經沖了出去。

  其中朱棣便沖在了前方。

  陸長亭愣了愣,留在了後方。

  他還得看著塔娜呢,雖然這女子看上去並非什麼忠於國家的人,但他總得防著萬一塔娜想不開,想要為天元帝報仇,於是在背後捅些什麼簍子。

  一時間,後面便剩了陸長亭,兩名大明士兵,一個齊王朱榑,和一個扶著大樹站立、臉色蒼白的塔娜。

  那方的失烈門根本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

  死亡似乎已經距離自己很接近了。

  失烈門閉了閉眼,在對方的燕王率著明軍沖上來的時候,他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我、我願歸降皇明!”

  朱棣頓住腳步,長劍直指失烈門的喉頭。

  失烈門突然感覺到一股極為強烈的壓迫感和著殺意朝自己來了,似乎真會在自己的喉頭劃開一條口子似的。失烈門不由得倒了下去……

  “都抓起來。”朱棣道。

  其餘北元士兵再無抵抗之意,乖乖被燕王府的親兵們抓住了。

  程二走上去踹了一腳失烈門:“不會死了吧?”

  朱棣收起長劍,淡淡道:“應當是暈過去了,抓走吧。”

  程二歡歡喜喜地將失烈門綁了起來:“這回回去可有戰功了!”這還不是一般的戰功啊!

  陸長亭這面,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朱棣歸來,就連朱榑時不時往他身上投來詭異的目光,他都並未在乎。朱榑興許是受刺激受大了吧……陸長亭想。

  很快,朱棣回來了。

  陸長亭看著他英武非常的身影,唇邊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笑容。

  待朱棣走近,他就立即走了上去:“四哥。”

  後頭朱榑還盯著陸長亭嘴角那抹笑容,突然間覺得有點兒抽離不開視線。

  陸長亭看了一眼天元帝和天保奴的屍體,頗有些遺憾:“若是死了,價值便要打個折扣了。”陸長亭說的可是實話,這時候北伐可不是拿人家的人頭當戰利品。這時候洪武帝所傾向的處理方式,乃是將這些北元皇室都帶回去,然後讓他們對外表示歸順,同時大明再表現出自己的慷慨,以說服其他人都投向仁慈的大明。

  因而北元的俘虜還真不是能輕易動的。

  若是能將他們都活捉回去,洪武帝面上定然是喜笑顏開,擋也擋不住。不過現在嘛……倒也還好……

  畢竟朱榑這個背鍋的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都是為營救朱榑而去……這為了救弟弟,燕王事急從權,也沒有什麼不妥。

  能以此勸降其他殘元勢力果然重要,但兒子更重要嘛。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朱棣可不能在洪武帝心中留下不顧手足的形象。

  所以朱棣這麼“莽撞”一回,是最恰當的選擇。

  陸長亭和朱棣都深知這一點,那麼為什麼還要說這話呢?這話當然是說給朱榑聽的,好讓朱榑也知道,別人為了救他這個貨,到底付出了什麼。

  不過等話說完,陸長亭都遲遲沒有聽到朱榑出聲。

  剛才他直接拿迅雷銃往朱榑的方向轟,按照朱榑的性子這時候應該已經忍不住大罵了吧?這麼沉默難道是被嚇壞了?

  陸長亭和朱棣匆匆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拿目光掃向了朱榑。

  他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朱榑的面部表情,並不呆滯啊。

  不像是嚇傻了……

  而下一刻,朱榑便將頭轉到了一邊去。

  哦,看來不是嚇傻,這是正處在強烈的羞恥心之中呢。

  陸長亭見了他這副模樣,頓時心情大好。

  陸長亭出聲道:“齊王殿下要知道,方才我之所以使用火銃,的確是因見那北元太子已經走近,眼看著便要對您不利,我這才下的手。方才齊王沒有嚇壞吧?”

  朱榑慢慢將頭轉過來,低聲道:“……無事。”

  陸長亭頓時更覺得驚奇了。朱榑竟然沒有惱羞成怒?就這樣簡短的兩個字回應了他?

  “為了營救齊王,實乃事急從權,還望齊王諒解則個。”

  “……本王知道。”朱榑低聲道。

  陸長亭再度覺得驚奇了。朱榑是腦子出了點兒問題?還是經歷過這麼一次生死的磨難,朱榑終於學聰明了,知道不要輕易鋒芒畢露,暴露出自己那愚蠢作死的一面了?

  不管是什麼情況,陸長亭這時候都得保證,等回到軍營之後朱榑不會亂說,整件事萬無一失。

  陸長亭隨即笑道:“當然,齊王是被北元賊子設下的奸計所矇騙,才會誤入這裏中了埋伏,之後燕王尋到此處時,齊王雖在北元賊子手中,卻絲毫不肯屈服,順了北元丞相的心來誘騙燕王。齊王真真一身傲骨呢。”這也是陸長亭早早就想好的說辭,朱榑這樣愛面子如命的人,絕對不會願意丟臉。

  所以呢,將他的錯誤說成這樣輕描淡寫的模樣,反而誇大他的“骨氣”,這應當是朱榑所需要的。所以作為代價交換的,便是朱榑不能再在外說朱棣待他如何冷漠的了……因為要描述朱棣的冷漠,就必須得描述他被人挾持住的詳細過程,朱榑不會願意親手捅破自己面子的。

  這也正是陸長亭之前的自信。

  他相信朱榑會很愉快地和他達成共識,會很愉快地幫著他們說話。

  畢竟不想丟臉呢麼。

  只是陸長亭沒想到,此時朱榑會抬起頭來看著他,低聲問:“當真嗎?”

  陸長亭就跟哄小胖子一樣的語氣說:“當真。”

  朱榑就此閉嘴不再說話了,他微微垂下目光,像是思考什麼去了。

  陸長亭斜睨了一眼,雖然心中仍舊好奇,仍舊覺得這朱榑怪異得很,不過陸長亭覺得話都說得差不多了,也沒必要再耗費時間在朱榑身上了。

  於是陸長亭回到了朱棣的身邊去。

  而朱棣一早就對朱榑有所不滿了,尤其是見陸長亭在他身邊說了那樣久的話,臉色便愈加的冷了。等到陸長亭朝他走回來的時候,朱棣又深深地看了陸長亭一眼。

  陸長亭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回營!”朱棣高聲下令。

  眾人押著北元的士兵快步撤出了山林。

  陸長亭走到林子外的時候,突然回身看了一眼這個地方,道:“這裏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天元帝想在這裏設下風水陣來擾亂我們的心神。卻沒想到這樣的一處陰宅,卻成了他和他兒子的葬身之所。”

  陸長亭話一說完,程二馬上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低聲埋怨道:“小長亭啊,原本我這還沉浸在喜悅中呢,你這話一來,硬是讓我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長亭沒好氣地道:“那是你心志太差。”

  “這如何能同心志扯上關係?”

  “若是心志堅硬者,自然不會畏懼。”

  程二咬著牙:“我就怕鬼,不信嘛?”

  “改日讓四哥好好操練你一番才是。”陸長亭隨口說完,卻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不對。操練這個詞,怪怪的……那也不能往程二身上用啊。陸長亭馬上閉了嘴。

  程二見陸長亭臉色陡然嚴肅起來,立即也跟著嚴肅了。

  等出了山林,他們很快回到了下面的空曠地帶。

  戰馬們都是訓練有素的,當然不會輕易跑開,所以等到他們下去的時候,馬兒們都還在。

  陸長亭走到朱棣身邊,低聲說:“四哥,我們同騎吧。”

  朱棣面色冷硬,不發一言。

  還生氣呢?

  朱棣突然翻身上馬。

  陸長亭猝不及防,險些被踢到。不過就算是險些,但他也立即抬手捂住了臉頰。

  朱棣驚了一跳,趕緊彎腰抱住陸長亭的腰肢,將他撈了上來放在了自己的跟前坐好:“沒事吧?”朱棣沉聲問,說著,還抬手想要撥開陸長亭捂住臉的那只手,好仔細瞧一瞧究竟傷著陸長亭了沒有。

  陸長亭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朱棣心底咯噔一下,忙低聲在他耳邊道:“長亭,長亭鬆手讓四哥瞧瞧。”

  陸長亭冷聲道:“瞧什麼瞧?”

  朱棣心中道了一聲“完了”。他早知道長亭心高氣傲,剛才被他那樣一番冷落,此時定然心中比他更不痛快。

  但心中的擔憂占了上風,朱棣不由分說地強硬伸手分開了陸長亭的手掌。

  朱棣正要偏過頭去查看的時候。

  他卻突然感覺到陸長亭的頭微微一轉,下一刻,他扶住陸長亭臉頰的手指便被溫熱的口腔包裹住了。

  朱棣驟然想起了剛才在山林中的時候,陸長亭舔過了他的手掌……柔軟的舍,溫熱的觸感……朱棣心底的那把火騰地一下就燃了起來。

  “長亭……”他聲音低啞地喊了一聲。

  然後陸長亭忍不住將他手指吐了出來,還呸了兩聲:“突然想起來你沒洗手啊……”

  朱棣額上青筋蹦了兩下。

  “長亭。”他咬著牙喊。

  陸長亭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裏,道:“我又累又餓,還不快點驅馬回去了!”

  朱棣滿腹的話也只能咽回去了,而身下蠢蠢欲動的欲.望也只能先按捺下去了。

  其實那頭的明兵已經有些不明白了,怎麼還不見燕王動身?

  燕王府的親兵們倒是冷靜得很,甚至沒覺得哪里奇怪。

  很快,朱棣調轉了馬頭,道:“回去。”

  眾人分開路來,讓朱棣行在了前面,然後他們才跟在了後面。

————

  此時的軍營之中氣氛並不算好。

  畢竟他們在丟了一個齊王之後,又沒了燕王的消息。

  軍中兩位王爺相繼沒了蹤影,誰敢回去和洪武帝交差?幾位老將的臉色都不大好看。而眼看著這方的收尾工作便要就此結束,藍玉當即就留下了郭英,帶著唐勝宗以及一干士兵去尋人了。

  在藍玉心中,這兩位王爺都不是什麼分得清輕重的。

  早知燕王沒有這個本事,他便不該輕易讓他攬下!

  藍玉沉著臉,心底怒火越發地盛了。

  而兩支隊伍就是這樣在途中相逢了。

  “燕、燕王?”“齊王?”

  也不知是誰先出了聲,這才將藍玉從不快中喚了出來,藍玉朝前方看去,還當真是朱棣一行人。藍玉這才放下了心,面上稍稍柔和,迎上前去道:“始終不見燕王與齊王歸來,老夫心中難安,便按捺不住率兵來尋……沒想到竟是正巧見到了兩位殿下。”

  朱棣淡淡一笑,道:“辛苦將軍。”

  陸長亭此時都感覺到了藍玉的不快,何況朱棣呢?

  陸長亭暗暗皺眉,心說藍玉這便開始以老賣老了?

  此時朱棣仿佛不經意一般地道:“在尋找七弟的途中,我發現了那北元設下的埋伏。”

  “埋伏?”藍玉還未將話聽完,便驚異地出了聲。埋伏啊!若是遇了埋伏那還了得?可北元哪里還有埋伏?

  話音落下,他還朝朱棣身後打量了過去,看上去……似乎並沒有缺兵少卒,只是後面綁著的……是北元士兵?藍玉有些不可置信。

  朱棣此時繼續道:“正是逃走的天元帝一行數十人。”

  藍玉更加驚異:“燕王可有受傷?”

  朱棣淡定搖頭:“並無。”

  藍玉再度打斷道:“那便好,那老夫便也可安心了。老夫已經派出人去追尋那天元帝的下落,齊王也不必放在心上。”

  等他說完,朱棣才慢吞吞地道:“將軍,因為我們遇了埋伏,又要救下七弟。便事急從權,殺了北元太子天保奴。”

  “什麼?!”藍玉這次是真的驚了。

  他們能安然無恙地回來沒什麼,但居然殺了北元太子?藍玉第一想到的倒不是此舉會導致其他殘元勢力心生畏懼,而是先想到這燕王倒還有兩分本事。

  朱棣欣賞夠了藍玉的表情,又道:“那天元帝也死了,不過他是被北元丞相失烈門所殺。這二人屍首都在後面,屆時要帶回應天府去的。”

  藍玉已然說不出話來了,看著朱棣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複雜了。

  天元帝的屍首竟然也被帶回來了?

  “那失烈門呢?”藍玉立即問。

  “而北元丞相失烈門已然歸降於我大明瞭,隨同歸降的還有一干隨行的北元士兵。”朱棣就跟大喘氣兒一樣,這才說完了這句話。

  當然,這些士兵不重要。

  但北元丞相地位不低,可以說也足夠重要了。

  藍玉連連驚異之下,已經接近麻木了,只是面上的神色難免複雜了一些,他沉聲道:“燕王著實英勇過人!”方才藍玉還對他心懷不滿,此時卻不得不誇獎連連,只是情緒轉變之大,導致這會兒藍玉實在說不出什麼誇獎的話來,就只能用一句概括了。

  陸長亭窩在朱棣的懷裏都快笑出聲來了。

  他都沒想到朱棣居然這樣會整人。

  方才藍玉臉上的表情可實在太好看了!

  此時朱榑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原以為抓個天元帝而已,容易得很,他們不是才帶了十來人嗎?自己帶了這麼多人哪里有抓不住他們的?哪里知道全軍覆沒不說,自己也栽了進去!而如今得到這個功績的人便成了朱棣……朱榑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平息了心底的忿忿和妒忌。

  “那便先回營地吧。”朱棣道。

  藍玉點頭,命令眾士兵調轉方向。

  士兵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此時自然半點不會掉鏈子。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營地。

  郭英也沒想到他們會回來得這樣快,而在得知了朱棣的豐功偉績之後,他的臉色也變得好看極了。郭英倒是沒藍玉的派頭,當即便溫和地與朱棣說起了話。

  而陸長亭則是順手將塔娜丟給了藍玉,讓藍玉去處理了。

  他告知了藍玉塔娜途中不規矩的行為,至於藍玉如何處置就不幹他的事了。

  處理完了後,陸長亭這個小人物當然不比燕王、齊王還須得留下說話,他便當先回了朱棣的營帳,換下了身上被汗水浸濕的衣服,簡單擦洗一番後,換上了乾淨的衣衫,然後就滾到床上休息去了。

  另一廂,眾人在閒話完畢都各自退去了。

  而郭英有話要與朱榑說,便同朱榑出帳去了。

  一時間帳內就剩下了朱棣和藍玉兩人。

  朱棣低聲問:“藍將軍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藍玉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道:“燕王殿下,那位陸公子究竟是什麼人?”

  因為方才朱棣說了那迅雷銃的威力,驚到了眾人,藍玉便不由得想起了做出這“風水物”的陸長亭。故而有此問。

  朱棣笑道:“乃是本王義弟。”此時搬出王爺的頭銜,其實就是他不樂意藍玉多問了。

  藍玉低聲道:“燕王可是想要將此人收做男寵?”

  朱棣的臉色一變,目光銳利地看向了藍玉,他沒想到藍玉的眼睛會這樣毒辣。

  藍玉倒是穩穩地坐在那裏道:“此人身懷本事,若是留在燕王身邊效力,便也等同于向大明效力,乃是好事。可……若收做男寵總歸是不好的。我瞧這人心高氣傲,怕是不會就此服氣,燕王還是小心些為好。別的人也就罷了,此人不行。”

  朱棣微微疑惑地看了藍玉一眼。他還當藍玉會以此事為要脅,甚至是暴怒地表示要稟告洪武帝,誰知道藍玉竟是這般輕描淡寫地將此事說了出來,似乎半點也未將這種事放在心中。唯一讓藍玉放在心上的,倒只是長亭的本事……

  這廂在營帳中熟睡的陸長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藍玉心中,已然成了身懷本事卻被朱棣所強迫,心高氣傲至極不肯輕易屈服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長亭:我覺得朱榑可能是個抖M。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