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王妃坑錢不手軟(荷包滿滿滿之一)》第8章
第七章

 討厭的人走了,莫湘蕾本來想要匆匆離開的念頭也打消了,打算多留一會兒看看景色,一這麼想,她便吩咐方圓去前頭看看法事做完了沒,她自己則是繼續在院子中閒逛。

  來京城這許多年,其實她還真沒去仕麼地方玩過,這樣難得悠哉的走走看看也是一種新奇的經驗。

  三清宮後院建了不少房舍,大約是給來上香、做法事,或者是聽經的女眷們休息的靜室和小院子,覺得繞進去大概也沒什麼風景可瞧,所就順著小路,經過靜室,在水潭邊走。

  路上偶爾也能見到一兩個道姑帶著一些姑娘、婦人走過,可是見到她們的表情,莫湘蕾總覺得有些怪異。

  她們雖然四肢行動沒有什麼不對,可是表情卻顯得僵硬。莫湘蕾皺著眉,放慢了腳步,心裡暗自計算著,剛剛瞧過的姑娘有三個,最後有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而她們的神色都不太對。

  她在腦子裡回憶著這些人的模樣,又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被道姑引入宮廟時,她詢問對方靜雲法師今日是否有空,想親自見上一面,想請靜雲法師替老太爺等人每日多念上一卷經,若要再多添一些香油錢也可以。

  可是那時候道姑說,今日做法事的人多,所以沒辦法安排,即使她塞了點銀子給那知客僧,也只換得一句她會盡量安排,但靜雲法師不見得能見她。

  不是她疑心病重,只是怕對方敷衍她,所以又讓方圓稍稍打探了下,發現今日三清宮的確都是來做法事的人。

  而既然是做法事,那這些女子的穿著打扮就要以素凈為主,可剛剛那些人走過,有幾個姑娘走路時露出的繡鞋卻是鮮艷顏色,甚至那個婦人腳上的鞋子還是大紅色帶著繡花的,明顯和衣棠不搭。

  目前市面上有的布料她不敢說全都認識,但也能夠說出十之七八,從剛剛那些女子身上的料子,或者是繡鞋上那樣的繁複花式,肯定都是大戶人家的女眷。

  而除非像安樂侯府那樣,有什麼苦衷,否則大戶人家的食衣住行都是有規矩的,也該知道什麼場合該穿什麼衣棠,就連左書雲這樣不講究規矩的,也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意來,穿著的衣裳雖然帶著點粉色,但整體而言卻還是素凈的。

  所以那些女子的裝扮十分怪異。

  而且……那些道姑的數量似乎也不大對,她剛剛略算了算,沒重複見過的臉就已經有了十來人。

  三清宮並不大,在此處修行的道姑應該也很有限,但光是從進山門到路上遇見的就有十來人,看起來還不是全部,因為這宮廟裡頭還提供了素齋,所以還得加上那些人手,這樣算一算,宮廟裡的道姑不下二十人。

  只有一處怪異還能勉強說是巧合,可接二連三出現異常那就是有問題了。

  莫湘蕾不想多管閒事,可想到那些年輕的姑娘,甚至連幼小的孩子都被牽扯了進去,因此她沒掙扎太久,腳跟一轉,打算跟去看看。

  剛剛那些人走的方向跟她相反,所以她直覺的以為她們是要往靜室去的,但追上她們,跟在後頭慢慢走時,才赫然發現她們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靜室,反而是往後山,穿過了一片小樹林,消失在一棟看起來有些幽靜的宅子裡。

  那宅子蓋得巧妙,雖說離三清宮不遠,可因為藏在樹林裡,以至於若不是特地跟著那些人過來,一般人是不大可能發現的。

  她站在林子裡,準備退回去三清宮,不管這裡在做什麼勾當,都不是她一個只會刺繡的繡娘能夠解決的問題。她回去就和夏侯彧說說這些疑點,雖然他身無官職,但是怎麼也比她有勢力吧!

  就在她要離開時,剛剛才進入那宅院裡的幾個道姑走了出來,她皺了皺眉,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很快躲在草叢裡頭,甚至屏住了呼吸。

  那些道姑很快地離開了,她卻不敢動,而是又等了好一會兒,也幸好她沒亂動,因為下一瞬那棟宅院的門又被打開,而這回走出來的卻是幾個男人,穿著普通的短打,一個個挑著扁擔,兩邊裝了一個大筐子,看起來沉甸甸的,然後吆喝了聲,從另一邊走出了小樹林。

  莫湘蕾對於這些人也有點印象,方才上山的時候見過一兩個,本以為是挑夫,宮裡的道姑託人採買東西上山,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尤其是瞥見那筐子裡偶然露出的一片衣角,讓她害怕得連口大氣都不敢喘,而胸口如雷的心跳聲清晰無比——那筐子裡頭是人!

  她大約猜到這些人在做什麼,也更清楚這絕對不是她一個人能夠處理的。她趕緊退出了小樹林,才回到後院走沒多遠,就看見了方圓正一臉著急地從另外一邊跑來,身邊還跟著一個臉頰痩削的中年道姑。

  「夫人,你這是走去哪兒了?我剛剛在水潭邊等了許久也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走岔了路了,還拖著靜空師父幫著來找人。」

  莫湘蕾無比感謝自己的臉上還掛著面紗,可以遮擋她現在絕對無法隱藏的蒼白臉色和嘴唇。

  靜空那雙眼看起來頗為銳利,讓莫湘蕾心中一跳,覺得剛剛自己的行蹤肯定不能直說,想起剛剛那些領著人走去那宅院的道姑,她心裡暗忖著,這三清宮……看起來不怎麼乾淨。

  「我剛剛走到一半肚子疼,就想著繞回去找一下茅廁,你才沒看見我吧!」她編了一個理由。

  靜空看著她走出來的方向,心裡有一絲懷疑。

  「三清宮地方小,按理來說是不會走丟的,施主剛剛可能真的一時間慌忙,才錯過了。」靜空附和了下她的理由,然後又不客氣的說著,「既然施主今日法事已成,便請下山吧,畢竟靜雲師姊今日是沒辦法再招待各位了。」

  方圓為了找人,亮出了安樂侯府的名號,這還是頭回亮出名號後被這麼直接的驅趕,他才正要說些什麼,莫湘蕾卻攔住了他,然後點點頭附和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下山了,還望下回有機會能夠親自拜訪靜雲法師。」

  既然莫湘蕾都這麼說了,那方圓自然也沒有二話,想著她身子可能還不舒服才急著走,所以連忙護著她,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去。  

  靜空站在原地,並沒有相送,只是在他們兩人轉身後,用陰沉的眼神注視著莫湘蕾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是安樂侯府的人嗎?看來可能會有些麻煩了……」

  莫湘蕾一上了馬車就沉默不語,方圓以為她是真不舒服,回頭就讓車夫用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回侯府,並且準備一回府 就去找大夫來瞧瞧。

  可沒想到莫湘蕾一回到府裡,開口的頭一句話不是讓他去找大夫,而是問明白了夏侯彧在書房後,就直接去找他。

  「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方圓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想著。

  然而,莫湘蕾匆匆跑到書房外,本想敲門,卻又停住了動作。她知道這件事情其實不怎麼好辦,因為除了她認為的異常狀況外,能夠證明三清宮和那棟屋子有問題的證據一概都沒有。

  莫湘蕾開始猶豫到底該不該和他說這件事情。

  她想要幫那些人,而沒有他的幫助的話,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但她都決心要跟他分開了,把話說得那麼斬釘截鐵,現在拜託他幫忙,如果事情辦成了還好說,但如果始終找不到證據,讓他瞎忙了場,那她心裡可就過意不去了……

  就在她陷入了兩難的時候,書房的門主動打開了,夏侯彧那張總是帶著淡淡微笑的臉出現在眼前。「怎麼了?今日去三清宮出了什麼事嗎?」

  夏侯彧輕柔的嗓音宛如宜人的微風,吹拂在心上,讓人忍不住放鬆,甚至想把所有的想法全都傾訴給他聽。可她卻在脫口而出之前,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是說假如……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信嗎?」

  夏侯彧挑了挑眉,知道今日出門必然遇到什麼事情,才會讓她突然這樣問。

  他沒有半點的遲疑,直接回道:「自然,你說的我自然是不必懷疑的。」

  「就算……有些事情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甚至只是我自己的懷疑,你也相信嗎?」莫湘蕾覺得自己已經語無倫次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

  是想要先得到他的信任,還是就想這麼直接說出今天她發現的事情?

  夏侯彧察覺到她的不安,抬起手想要安慰她,可是想起了她上回對於他孟浪行為的過激反應,最後抬起的手只是輕輕地在她的頭髮上一滑而過,「沒關係的,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儘管說給我聽,說不定不只是你的懷疑。」

  他的聲音平緩而有力量,她抬頭看見他眼裡滿滿都是溫柔和信任,於是她深吸了口氣後,緩緩地把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遭。

  剛剛在馬車上,她就已經把今日進入三清宮後的事情想過了一遍,發現了更多奇怪之處,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已經對三清宮抱著懷疑,所以才覺得處處都是疑點。

  她先說完自己發現的那些問題,然後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不通的是,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被拐來的,為什麼會自己走進去那宅子裡頭?這無法解釋。

  「其次,三清宮的名頭不小,如果每回去的人都有人消失了,那麼不可能沒有風聲傳出來,畢竟我看到的那些女子,大多數人穿著並不是太差,人不見了不可能會沒鬧出動靜來。」

  這是後來在車上時她想到的一點,也是讓她懷疑自己的理由之一。她有些猶豫和害怕的問:「你說……是不是真的是我想多了?」

  夏侯彧一直靜靜聆聽,不曾打斷她的話,對於她最後不自信的問話,他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和肯定的答案。「既然有了懷疑,那就去查查又有何妨?」

  他知道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而且相處這段日子,他很清楚她對刺繡和布料有多了解,所以她基於服飾而下的判斷非常可信,既然她覺得不合理,那必然確實是有問題。

  莫湘蕾有些猶豫的出聲,「可如果真的是拐子之類,不可能沒半點風聲……」

  畢竟是天子下,就是發生竊盜案都能夠鬧上幾天,更別說是丟了幾個人了。

  「無妨,我恰好認識京兆尹,讓他派人先悄悄去打探一番,那也不費什麼事。」夏侯彧一錘定音,直接就把這事情包攬了下來。

  莫湘蕾愣愣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沉默地想了許久,才緩緩問:「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報你這回的恩情?」

  夏侯彧沉聲道:「我不需要你的回報。」

  「可……這樣不就等於我欠了你嗎?我……你不讓我做點什麼,我……」她有些慌亂的偏過頭去,偏偏怎麼躲都躲不過他炙熱的眼神。

  就像他酒醉那夜讓她無處可逃的炙熱眼神,讓她好些個夜晚都難以入眠。「湘兒,你該知道我最想要的回報是什麼,」夏侯彧看著她,把她臉上的慌亂還有不安都看在眼裡。「可是我不想拿這個要求你,否則我跟你師傅挾恩相報有何不同?我不想這樣。」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一開始,他只是對她抱持著好感,想著就這麼成親也不錯,可是等他看見了她的眼淚,看見她撕開自己的傷疤,把自己最不想讓人見到的那一面暴露出來,就像怕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吃了大虧一般……她這模樣讓他止不住的心疼,也才明白自己已經愛上她。

  寧願自己受傷,也不多佔人的便宜,似乎就怕虧欠了人什麼一樣——他是不知道她這種性子是怎麼養成的,這樣的性子,好也不好,雖然讓人覺得可愛,可是在婚事上頭……就讓他覺得有些棘手。

  兩人的身分差異本來就擺在那兒,他不在意,也只能勸著她也不在意,可她仍要算得明明白白,顯然還是很在意。

  而三清宮的事,即便她懷疑錯了,他也肯定會把事情攬下來的,因為如果沒有這件事,他也很難有其他的突破可以打開她的心房了。

  莫湘蕾輕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答話,糾結半天才說:「你……我說過了,我不好,你該找個更好的姑娘成親的。」

  夏侯彧想也不想地反問了回去,「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在我眼裡,什麼叫做更好的姑娘?每個人的標準都不同,就像我和左書凡兩個人,他比我年少有為,憑著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功名,四肢俱全,而我除了瘸了條腿,這輩子還可能只能守著個不怎麼值錢的候位,不能考科舉,在眾人眼裡,他比我還要好,而你呢?在你眼裡是怎麼樣?」

  姊姊曾說過他這人在婚事上有些天真,總想要找到能夠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卻不知世上大多數人都只見過那麼一面,然後就是依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定下婚事。

  縱使現在民風開放,男女之間可多相處,也鮮少人能夠找到合心意的伴侶。再者,他只說要合他的心意,可又沒有個標準在,是要怎麼挑選?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或許只是他懶得和一個女子綁在一塊一輩子的藉口,但是在見到她後,他發現其實只是沒遇到正確的人。

  原本打定的主意是,兩人成了親再慢慢的讓她習慣自己,接受他真正的樣子,卻沒想到她有那樣的過去,一次孟浪得太過,直接就讓她寧原被休也要跑。

  她拗起來也是真拗,而他也不敢強逼她,就怕弄巧成拙,只得先想法子讓她好好的待在他的勢力範圍內。想來周嬤嬤也是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這些日子也都不到他面前來說兩人不合適這類的話!

  莫湘蕾被反問得語噎,因為如果讓她來選的話,自然是他比左書凡那個儒弱又沒有拒當的男人來得好。

  看出她無法反駁,他語氣溫柔,眼神卻透著霸氣與堅定地道:「我知道你是想著我不會逼你,所以想讓我自己放棄,可你錯估了我的性子,這世上,我想要的人事物沒有很多,但是只要我想要的,那就絕對不會放手。」

  姊姊以為藉著出征深入神族國土畫輿圖是皇上指派他的任務,可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討來這個任務。

  只因他覺得,既然無法在朝為官施展所學,那他就靠著雙腿去走遍天下,為百姓出一份心力。這是他的心願,所以即使最後他瘸了一條腿,他也從不後悔。

  夏侯彧說完後,也不管她是不是被嚇到了,臉上那一抹強硬的神色頓時消逝無蹤,只留下淡淡的微笑,把話題又給繞了回來。

  「三清宮的事你也別擔心了,到時候有了結果我會說給你知道的。」他看她一副還回不過神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衝動,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拍了拍。  

  他不會一直逼她,可也不能讓她不把他當一回事,一點又一點,一下緊一下鬆,讓她慢慢地打開心房,慢慢地接受他,那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就如同他說過的,他要的,就沒有放手的道理。

  莫湘蕾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她有些懊惱自己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卻沒意識到,如果她能如同面對左書凡時那樣決絕,哪裡還會有讓他這樣一次次撩動她的機會。

  可她還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恨著自己的不爭氣,即使他只輕輕的拂過她的頭髮,也足以讓她口如小鹿亂撞一般。

  夏侯彧很快就託人去查探三清宮,只是這京城裡頭事情多,對方只說了會儘快去瞧瞧,沒給個準確的時間。

  他也知道這件事情還在猜測階段,所以沒特別催,甚至也沒讓莫湘蕾在出門的時候要特別留心,而就這麼一個疏忽,大錯就鑄成了……

  如今的京城不像前朝有宵禁,半夜還在外頭行走會被抓進衙門裡頭審問個清楚,現在京城夜裡熱鬧的程度不輸白日,就連城門也會開放到半夜。

  太陽才剛要下山,京城裡不少窯子和茶鋪酒樓就點起了一盞盞的大紅燈籠,請來不少戲班或者果說相聲的、表演雜耍的來吸引客人,就是幾個廟口也形成了夜市,吸引京城裡的老少去吃飯玩耍。

  莫湘蕾平日沒有特別的嗜好,只偶會在夜市裡頭晃晃,看看有沒有什麼從外地來的新奇料子或者是些不常見的花樣,雖然買到好東西的次數不多,但是她還是習慣有空就去一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夠撞上回,那就能夠讓她歡喜許久了。

  經過幾日平淡的日子,她不禁覺得三清宮那件事大約是她真的搞錯了,就是最後那籮筐裡頭說不一定也不是人,而是些舊衣什麼的,只不過剛好讓她看到衣角,這麼一想,窩了幾天沒出門的她,約著周嬤嬤和方圓一塊兒去逛夜市了。

  周嬤嬤許久沒有出宮了,這樣的熱鬧也是少見到,就想著多看看,回頭回宮的時候,可以跟皇后說上幾句,便答應了,至於方圓本來就是小孩子心性,這幾日又被自家主子命令多照看著草湘蕾,也就就興致勃勃地跟著出門,幫忙拎東西。

* * *

  夏侯彧留在家中,一如往常的在用過飯後,把那些還沒完全畫好的輿圖,一張張的攤開,準備對照著自己的紀錄和印象,把該補上的補上,或者是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一樣樣的記了上去。

  關外地廣人稀,許多地方就連當地人都不見得知道,所以他花了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日子,走過了許多地方,務求能夠更仔細的繪製輿圖,而不是像之前的輿圖繪製那樣,只是個不準確的大概。

  可這一晚,他總感覺心神不安,光墨就磨了三次,可每一次的濃淡總不盡如人意,提筆時,筆尖的一點濃墨,就這樣滴落下來,染在剛畫好的一條河流上。

  他皺著眉,覺得那一處似乎已經無法補救,正準備將整張紙都揉掉時,突地一聲巨響,房門被大力打開,他還沒發怒,就看見方圓滿臉涕淚的跪在了地上。

  夏侯彧知道他跟著莫湘蕾一塊兒出門,見他如此,心臟頓時緊縮,難道……方圓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話,縱使聲音含糊不清,可那句令他驚恐的話語還是無比清晰的撞進他的耳裡——

  「夫人不見了。」

  周嬤嬤也趕了回來,正好聽見方圓說了這麼一句,看到夏侯彧馬上變了臉色,她連忙把要緊的事都說出來。

  「侯爺,這詳細的經過日後再說,最重要的是先把人給救回來才是,夫人絕對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讓人給帶走了!」

  夏侯彧不會懷疑周嬤嬤和方圓兩個人一起開他玩笑,他一聲不吭從懷裡拿出了一面令牌扔給了方圓。

  「拿了令牌,請京城衛兵把守四門開始盤查出入人等,再去找陳叔,說讓他領了一隊人馬,等等隨著我立刻出城。」

  莫湘蕾從一片昏沉中醒來的時候,周遭除了嗚咽聲,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呻吟聲。

  她沒有立刻發出聲音,甚至沒有睜開眼睛,呼吸也儘力維持跟昏迷時相仿,拚命她回想著自己怎麼落到這個地方的。

  她記得自己和方圓還有周嬤嬤一起出門,如同往常一般,逛著熱鬧的夜市,然後不知道怎麼了,今日出門逛逛的姑娘們似乎特別多,方圓本來就離她們有些距離,不知不覺中就和方圓走散了。

  一開始她還沒有覺得奇怪,可是後來,她和周嬤嬤也開始拉開距離,甚至感覺到有幾個人不斷的把她往夜市邊上的洛陽河邊擠,她就察覺到不對了。

  可是即使她拚命地想往回走,卻仍被夜市的人潮推推攘攘的,讓她腳步一個不穩摔入河裡。也幸好她早有準備,否則摔入河裡後,她就會嗆水嗆昏了,可她沒有被水嗆昏,在掙扎著出了水面後,卻還是著了道。

  岸上有人早等著用帕子蒙了她的臉,儘管她緊急閉氣,還是沒能夠耐住那刺鼻的迷藥而暈了過去。

  她凝神感覺,聽見了馬蹄聲,也感覺搖搖晃晃,恐怕是在馬車上,她不知道抓她的人到底要把她帶去哪、做什麼,所以就打算以不變應萬變,直到她聽見馬車外頭那個熟悉的聲音。

  「就是這個女人,帶著面紗,額際上有疤,沒錯!」

  莫湘蕾的心重重一跳,手指微微的動了下,她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三清宮的道姑靜空。

  她立刻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抓了。

  三清宮裡然有問題,而靜空跟宅院裡的人是一夥的,那日她八成已經在懷疑她,所以伺機想要對她下手。偏偏從三清宮回來後,她都待在侯府裡頭,不方便下手,直到今日她出門逛夜市,他們就馬上動手了。只是現在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對付她,只希望不要太折磨,直接給她一個痛快。

  轆轆的車輪聲在黑夜裡特別鮮明,莫湘蕾閉著眼睛,盡量讓自己想點別的,然後她發現自己即使在這樣危急的時候,卻還是先擔心起夏侯彧。不知道他得知她不見後會不會太著急,跑出來找人又傷了腿……

  她想,依照夏侯彧的冷靜和聰明的腦子,肯定很快會聯想到三清宮,所以如果他們真的沒腦子的沒換個藏身處,那她被救出去也就是遲早的事而已。

  再說了,在被迷昏之前,她曾和那個人對上了眼,如果那人還有點良心的話,應該會主動去侯府告訴他們她的消息吧?

* * *

  被莫湘蕾期許還有一丁點良心的左書雲,此刻正在被子裡瑟瑟發抖著。

  她今日閒來無聊就到夜市裡去看看,誰知走到橋上時,她停下來看看河景,就瞧見了莫湘蕾落水的那一刻。

  她瞪大了眼,正高興的想著莫湘蕾也有這一天,就看見莫湘蕾自個兒游上了岸,她頓時滿心不悅,覺得這可真是老天沒眼,那女人怎麼不死了算了。

  結果就在下一瞬,她瞧見了有個婆子拿了塊布從後頭蒙住莫湘蕾的口鼻,雖然她好像有掙扎了下,但最後還是軟綿綿的讓人抬走了。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快得她幾乎認為是自己的幻覺,可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她覺得莫湘蕾有看見她,她確定自己有對上了她的視線。

  那是讓她去求救的眼神。

  可她就在那傻傻的站著,等她終於回過神來,弄明白了在河邊那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她幾乎要軟了手腳,整個人抖得跟篩子一般。

  那是拐子?而且就在她的眼前把莫湘蕾綁走了?那接下來莫湘蕾會如何?她又該如何是好,去幫忙報官嗎?

  在這個念頭竄出的瞬間,另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反駁了這個念頭——

  不!為什麼要報官?莫湘蕾被除掉不是正好嗎?莫湘蕾被拐子帶走,這輩子她就不會再看見她了,她再也不可能是侯爺夫人了,自己就再也不會作那個莫湘蕾站在高處讓她跪著行禮的惡夢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喃喃自語著,然後臉色蒼白地回家。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