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第60章
第59章
父親的情況好轉,白楚每日回家的時間越發變得晚了。汪尋湛問起過,白楚解釋想多些時間陪著父親。
汪尋湛時而陪他去,等在外間,從不進去。白楚需要和父親相處的時間,汪尋湛作為旁觀者,無法插足。更多的時候,汪尋湛專注於工作室的事情。電影劇本二次審核的進程相比第一次來說快的多,修改後的劇本保留了龍膽花,刪減了有關於同性愛戀的相關內容,從頭到尾那個送花給男主的人都沒有正面出現。
結果出來那天,正如Bass的預料——順利通過。
作為導演,Bass有自己獨到的視角,對於這個結果,他沒顯出任何高興。汪尋湛重新翻過那劇本,無盡感慨油然而生。
Bass看著汪尋湛,「覺得遺憾?」雖是疑問句,卻也對答案瞭然。
「嗯,」汪尋湛點頭,「以前以為是丁桐,刪了也就刪了,但現在知道是白楚,總覺得…」
「行了,」Bass打斷,試圖安慰,「也不差這一點,電影嘛,源於生活,高於生活。」
汪尋湛嗤笑,懶得搭理Bass的長篇大道理,「哦,對了,」他合上劇本扔在一旁,「我之前答應了別人,電影裡安排個角色給他。」
「誰?」
「Tommy,還記得嗎?之前你去劇組看我的時候見過,年齡不大,當演員有些時間了。」
「有點印象,你答應了他哪一個?」
「沒確定,你看著辦吧。」
「好,」Bass點頭,沒什麼意見,「你把他的聯繫方式發給我,我完了看看給他個什麼角色。」
電影的拍攝進程完全由工作室決定,Bass在之後的兩天便給出了最為合適的通告安排。《春》,作為人物傳記類型的電影,絕大多數的場景都在室內。相比汪尋湛之前完成的那部,耗時較短,僅需要2兩個月的檔期。
汪尋湛看著安排,沒什麼異議。
幾天的準備工作之後,所有人迅速投身電影的拍攝之中。
電影劇本已經完成,丁桐的工作無非便是在片場的細節調整,以及根據Bass的要求在相應的轉折點進行細化。一如汪尋湛之前說的,他和丁桐再無交集。
對於工作,汪尋湛認真對待,不含半點情緒。至於其他,平日在劇組見面,點頭示意,私下裡則毫無交流。
電影開機那天,汪尋湛坐在聚光燈下,百無聊賴。
對於汪尋湛的態度,Bass主動和Miles溝通,後者沒多說什麼,隨了他的意願。
記者問出的問題犀利,旁敲側擊想要將故事引向之前的新聞炒作。汪尋湛一概不予以回應,Bass作為導演替他擋掉了一切與劇本和電影無關的問題。
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汪尋湛回過神,低下頭看向屏幕。
銀行系統定時發送的短信——每月轉給白楚的二百萬自動退回了。汪尋湛微微皺眉,心中滿是不安。
[在做什麼?]他隨手傳了短信給白楚。
白楚隔了一會兒才回復:[在維修店,怎麼?]
汪尋湛沒提及退款的事情:[沒什麼,在電影的新聞發佈會現場,有點無聊。]
[專心點…]
[嗯,晚上什麼時候回家?]
[晚一點吧。]
[好,那我收工之後回去屋裡等你。]
今天是月初,往日收到的短信都是轉賬成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自動轉賬不會出錯,若不是汪尋湛這邊中斷了進程,只能是白楚那方更改了信息。
汪尋湛下午有些事情耽擱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有段時間。
他進屋看著白楚在廚房收拾餐具,隨手脫下衣服,「你今天發我工資了?」
白楚回身看他,「什麼?」
二百萬這事兒卡在兩人之間,汪尋湛早就想說起,但短期之內對白楚來說沒有他法,維持現狀最為穩妥。
「我今天收到銀行的短信…」他走到白楚身邊,靠著操作台,「那二百萬,不是發工資?」
白楚反映了片刻,低聲輕笑,沒接話。
「那不然…是什麼?」汪尋湛心裡犯嘀咕…白楚不要這錢,債務的事情暫且不提,他對兩人之間是個什麼想法汪尋湛心裡沒底。
「沒什麼,」白楚放下手裡的工具,轉身看著他,「我回來之後去銀行註銷了那個賬戶,有一段時間了。之前你很忙,我就沒跟你說起。」
汪尋湛點頭,清了清嗓子,「嗯…我…」
「你…怎麼?」白楚語氣輕鬆,「緊張?」
「沒,」汪尋湛下意識否認,轉而又道,「有點…」
白楚冷下面容,故意逗弄,「緊張什麼?」
「能不緊張嘛…」汪尋湛湊過去,伸手攬住白楚的腰,「無功不受祿,突然多了二百萬,我不得緊張一下究竟怎麼回事兒?」
白楚與他四目相對,順手捏住汪尋湛的下顎,「哪有那麼多怎麼回事兒…」白楚說著,親吻他的嘴角,「想要你這個人,但不想要那錢,用你的話說,收了我心裡堵得慌。」
汪尋湛沒掙扎,任憑他控制著。
白楚的話說的明白。
兩人之間從那二百萬開始,帶著交易的性質,夾雜了林晨這個過往。
斷了這錢,再無過往糾葛,一了百了,剩下的便是感情。
是債,便償;是愛,便不遺餘力的佔有。
「那你欠的那些錢…」汪尋湛吞嚥口水,舌頭舔過白楚的嘴唇,「準備怎麼辦?」
「總有辦法。」白楚加深這個吻。
「我的就是你的,」汪尋湛不依不饒,白楚所謂的辦法,無非是跑賽道,那對他還在復健、緩慢恢復的手傷沒一點好處,「你直接拿去用,別跟我客氣啊…老公…」
白楚手臂突然用力,帶著汪尋湛轉身,將他壓在一旁的牆上,「沒用…」他輕咬汪尋湛的耳朵,「我想好了。」
「嗯…」汪尋湛悶哼,順著白楚衣服的下擺摸進去,「你說你多傻…以後別這麼傻,聰明點讓我對你好。」
白楚將手指伸進汪尋湛的頭髮,接著緊緊摟住他,「以後再說,但這事兒聽我的。」
汪尋湛不再多說,若白楚認為這是最好的方式,他聽著便是,「好…以後也都聽你的。」
白楚不在家之時,汪尋湛時而翻看書桌上的那本小說。
春
雨水在石板路的縫隙間
一呼一吸
新綠 檸檬黃 水粉
村子裡的春天
到處都是造作的顏色
多巴胺的味道
當我望著你
我開始想 我是喜歡你的
你總是那麼…
手中拿著的版本,最後幾行殘缺,塗抹痕跡明顯。汪尋湛看著那筆記偶爾發呆,接著便是一陣細碎的輕笑。
將紙片平整的夾回去書裡,他將一切恢復往常的樣子。
白楚拒絕那二百萬之後,重新開始跑賽道。
汪尋湛聽到過他與科子打電話,說起賽車的時間。那時他手裡拿著第二天的劇本,微微抬起頭看向白楚,接著回過身,沒吭聲。白楚掛了電話,走到汪尋湛身邊坐下。
「科子說這周有比賽。」他沒打算瞞著汪尋湛。
「嗯,」汪尋湛放下劇本,側身躺下,枕在白楚的大腿上,「知道了,注意安全。」
白楚點頭,「不會有事兒的。」
不再多言,汪尋湛向他身邊靠了靠。
自己做老闆,電影進度安排的相對緊湊,汪尋湛很難抽出整塊時間呆在家裡,時常需要在晚上加緊趕戲。
每逢白楚賽車的日子,汪尋湛總是按時離開劇組,接著開車帶白楚過去,全程陪同。
「這對白楚來說輕而易舉。」科子站在汪尋湛身邊說,聽得出是讓他放心。
汪尋湛坐過賽車,白楚的,司哲的…莫說白楚的手還在復健的過程裡,就算是以前的他,也定是有風險的。
「我知道。」他沒否認,卻也不隱藏自己的擔心。
電影開機,丁桐在片場與汪尋湛的交集越來越少。
這不難想像,汪尋湛單方面選擇冷漠,丁桐自然也貼不上來。
丁桐本就出現的不多,幾次之後,生疏顯而易見。不知內情的工作人員只當兩人之前的新聞全是炒作,知道內情的Bass偶爾唏噓,卻也從未對汪尋湛說起過什麼。
丁桐看著汪尋湛的眼神中,有冷漠,帶著不甘。這眼神汪尋湛見過,數年之前兩人之間產生不愉快,也閃現過這般的眼神,緊接著便是丁桐在事業上的碾壓。
汪尋湛看在眼裡,卻沒放在心上。
今時今日,事業掌握在自己手裡,誰又能把他怎麼樣?
至於私人生活,汪尋湛對白楚全盤交代了了林晨的事情,兩人之間雖稍帶隔閡,但總歸落個開誠佈公的名堂。丁桐再是翻江倒海,也斷然整不得什麼大亂子。
比起與丁桐之間的低氣壓,工作上的事端讓汪尋湛更為頭痛。
開機不久,拍攝進行到舞台劇的部分,租用劇場變成了問題之一。
籌備階段,Bass架著機器在臨時搭建的劇場踩過點,鏡頭不存在問題,拍攝的效果也很完美。
電影中的舞台劇有大量台詞對白。搭建的舞台給出良好的鏡頭,讓觀眾身臨其境,擁有現場觀看的效果。然而到了收音的部分,臨時舞台卻無法滿足效果。
面對這種情況,如果不能租用到更為合適的劇場,後期配音便成了唯一的出路。
汪尋湛試了兩場戲,接著走進配音室進行後期處理。
舞台劇不比一般配音,對演員的情緒要求很高。Bass堅持所有舞台劇的情節都沿用長鏡頭,好讓觀眾體驗更為直觀的劇場感受。但這就對汪尋湛後期配音的要求過高,為了讓長鏡頭契合,配音室中的時間會花去更多,更別提配音室給不出消聲劇場的渾然天成。
Bass在看過幾十秒的樣片之後,頻頻皺眉。
「還是得用正規的劇場,搭起來的檯子拍出來好看,但是出不來咱們想要的效果。」汪尋湛瞭解Bass,兩人對藝術的審美也有一定共識。對於舞台劇情節部分的拍攝,在開拍之前便有了契合,當下的情況,莫說作為導演的Bass不滿意,就連汪尋湛自己都覺得差強人意。
「實在不行,」Bass歎氣,想了想道,「也可以不用長鏡頭,中間加進去演員的面部特寫,這樣可以緩解配音的壓力,也不會傷了鏡頭出來的效果…」
汪尋湛頷首看他,接著搖頭,「那舞台劇就不像舞台劇了…」
「收音這個事情我之前沒有仔細考慮,開場環境沒有那些消聲材料確實會有問題。」
汪尋湛安慰道,「別想這些,想辦法接決問題吧。」
一線城市的幾個劇場分佈在中心地帶,人滿為患。無數的劇目需要等待排期,臨時租用到合適的劇場已是困難,更別提劇組需要將內部進行裝飾調整,從而滿足拍攝需求。
就電影本身來說,汪尋湛的工作室雖不算最大的投資方,但整體統籌都由其經手。遇到這樣的問題,自然得工作室全權出面進行處理。Miles對國內的娛樂圈不熟悉,他能輕而易舉找到合適的生意人進行投資,在這種與業內人士打交道的情況下,多少顯得束手無策。Bass作為海外歸來的導演,本就與現下的娛樂圈顯得格格不入,指望他找出解決辦法,難於上青天。
一來二去,汪尋湛成為大家的指望,也成為唯一可能解決辦法的人。
奔波幾日,汪尋湛聯繫了不少之前拍戲認識的朋友。
友人雖表示願意幫忙,但劇場檔期的安排板上釘釘,面對當下的情況,多少愛莫能助。
白楚聽聞這情況,沒多做說辭,單單伸手攬住汪尋湛的腰,將他拉進懷裡,「去洗個澡吧。」
經過繁瑣的忙碌,汪尋湛疲憊的點頭。
白楚放下手裡的事情,隨手撤掉身上的衣服,跟著他走進浴室。
耳鬢廝磨,汪尋湛將臉頰埋在白楚的脖頸之間,「真累。」
「怎麼,」白楚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後悔了?」
汪尋湛清了清嗓子,全身放鬆道,「沒…就是覺得以前很多事情是我自己不珍惜。」
「嗯,」花灑噴出的水流讓兩人陣陣發暈,同時也打碎了交談的聲音,「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夠了。」
張嘴輕咬他的肩膀,汪尋湛沒再吭聲,摟著的手臂更為用力。
浴室內瀰漫著情慾的氣息,悶哼與輕喘交織錯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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