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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椅上的王者(上)》第7章
第6章

王兔宮的床邊四周掛起錦繡華麗的帳幕,床前垂下奪目的珠串,冶冷逍躺在其上,雙目炯炯的望著床外局促站著的玫瑰。

 「您真不回上弦宮?」她白著臉問。

 「你說呢?」他黑眸在珠光下閃爍,熠折生輝。

 她咽了口口水。「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強迫您去玲妃娘娘那里,您與娘娘的事不是奴婢能過問的,一切都是奴婢不知輕重的造次。」為求「平安」她改弦易轍,希望這麼說能讓他離開她的床。

 「知道就好,以後別多事了。」

 「是,那您是否能移駕回上弦……」

 「上床來吧!」

 「嘎?」

 「怎麼,怕孤吃了你嗎?」

 「說實話,怕……」

 他俊眸輕眯。「怕是對的,孤確實想這麼做。」

 「啊?!」她嚇得趕緊往後退去。

 「看來你真的很怕啊!」他冷笑,眼里有一團大掐了。「你听好,孤這人不喜歡勉強人,你若乖乖上來,孤能忍著不踫你,淌若你不信邪,那孤一怒起來,可就顧不得原則了!」

 玫瑰一陣抽氣後,立刻踢落了自己的繡花包鞋爬上床,但死死擠在牆角邊上,就怕踫著他一點點的衣角。

 「你可真受教,這一嚇就願意上床了。」他唇邊笑容徐徐綻放,著實令人不寒而栗。「不過,人人都希望孤臨幸,你倒不一樣,將孤當成豺狼虎豹般避之唯恐不及。」

 「王上說笑了,誰敢當您是豺狼虎豹,只是奴婢不習慣與人睡,所以有些緊張。」不敢得罪他,她敷行的銳。

 「緊張也是自然,孤可以體驚,但也得適可而止,你這身子抖得床梁都要垮了!」

 她眼珠子發真的往床梁瞧去,是晃的,但晃的不是床梁,而是她自己的身子,她幾乎可以听見自己的身子發出喀喀的聲響。

 她真的抖得很厲害,可是能怎麼辦呢?她控制不住浮!

 「奴……奴婢大概是冷。」她又找了理由開脫。

 「冷?」冶冷逍邪氣一笑。「那孤有辦法。」他伸手將她的身子抱進杯里,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一股男子的氣息立刻包圍住她。

 這下,玫瑰不抖了,因為她已僵成木棒。

 他哼笑,「你若不冷了,孤白會放開,不過孤抱著你,也只是想與你好好說上話罷了。」

 她咬了咬唇,木棒就木棒吧,干脆裝死不動。

 他嗜笑,「玲妃失子,你怪孤沒能好好安慰是嗎?」他將她抱得密實,下顎還經經頂著她的頭,主動提起此事。

 「那也是您的孩子,您不傷心嗎?」既然他自己願意說起,她索性就問。

 「不傷心。」他竟說。

 她驀然心一緊,無法置信他竟狠心的說出這種話。

 「孤知道,你又要說孤實在狠心,不配為人父,可孤只能說,孤再怎麼狠心也狠不過玲妃。」他話有玄機。

 她愕然不解,「娘娘失子傷心欲絕,您這話……」

 「她真傷心嗎?孤不清楚,可孤自己的確不傷心,因為,那孩子不是孤的!」

 她聞言整個身子一理,「玲妃娘娘是您的寵妃,不是您的孩子會是誰的?!」這太傷人了!玲妃娘娘若听見這話,豈不是要自請白綾自縊?她為李玲抱不平,忍無可忍的怒視他。

 他陰鴛地笑了笑。「你終于敢真視孤了,可借這眼神不嬌媚,還大膽帶著殺氣,玫兒,學問孤可請孔景泰教你,可這做女人的事,可得孤自己來。」

 「什麼?」她皺眉不明白其意。

 「這是告訴你,以後不許這麼大眼瞪著孤--」他悴不及防的吻住她的慢唇。

 玫瑰大驚,想推開他,但身子被他抱得牢牢的,她動彈不得,只能任他在她唇上放肆。

 他是個要氣又任傲的人,他的吻自然也是狂妄侵略的,在她措手不及下,他已擺取了她口中的芬清,嘗遍了她唇齒間所有的香甜。

 她被吻得顫栗,腦子也已無法思考,只剩本能的呼吸,不曉得他的吻竟能讓她如此震撼,心如此激跳,她不知自己怎麼了,幾乎陷入他的愛情泥召里,爬也爬不出來。

 終于,冶冷逍放開了她,讓她燙人的臉龐熨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喘息,她只覺得身體好熱好熱,心跳好快好快,什麼滋味她懵懂未明。

 而他的氣息也極度不穩,厚實的胸膛內似有巨大的浪濤翻涌,他也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濤。

 他樓著她,闔上眼,就是這種感覺嗎?

 一個吻就能失控,一個吻就讓他失魂,他經笑,終于讓他遇見了、終于讓他找到了!

 這女人就是他的心之眼!

 「不管你怎麼想孤,是惡也好,狠也罷,孤負的都不是你。而別人負孤的,孤也不會善罷罷休!」他抱著她狠狠地說。

 玫瑰在他懷里一顫,只能兀自心驚。

 宿星王子祭天星終于到訪弦月,而令人意外地,射日王義先也不請自來--這可是十年來三朝的要人第一次聚首。

 冶冷逍攜著李玲親自于月白門前迎接義先與祭天星,並于朝殿之上設宴款待兩人。

 大殿上奏樂笙歌不絕,樂姬聞歌起舞,表演精采絕倫,可借殿中的三人各杯心思,誰也沒有真的用心去瞧。

 年已五十歲,肚子圓落的射日王義先,在席中只坐了半個時辰,便借著想先去瞧瞧之前送來弦月的射日馬為由,暫時離席了。

 義先讓人指引來到馬役司,見到由射日送來的馬,肥圓的臉上表情有些不甘的恨意。

 他射日馬何其珍貴,要不是不得已得拉攏冶冷逍,他一匹也舍不得送來。

 他愛馬成痴,舍不得的撫著這些馬,暗自下定決心,有朝一日,定要得這些像貢品一樣送出去的馬再帶回射日去,他射日的馬,只有射日人配騎,其他人不配!

 「木劍,你听得懂我說的話是吧,來,讓我騎上去,咱們就到外頭繞一圈,看看風景,回來後我給你一顆香甜的大隻果如何?」馬廄的另一頭忽然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義先听了冷笑,他射日的馬豈是一顆果子就能收買的!

 況且他送來弦月的馬都驚挑細選過,野性特別強,這也是他的心機之一,讓冶冷逍縱使得到好馬也駕馭不了。

 他朝那女子聲音而去,想瞧是哪個人敢井蛙語海,企圖騎上他的射日馬?

 罷走出來就見一名宮女拉出一匹馬來,那馬軀干壯實、四肢修長,皮毛油黑發亮,馬臉的雙後間有菱干的白紋,那可是他射日最有名、野性最強的馬種,就連他射日的馴馬好手都不見得有把握能教這匹馬乖乖听話,而這丫頭竟然不自量力的妄想騎上去?

 哼,他倒要瞧瞧她如何辦得到!

 「木劍,我騎上去嗤,你听話,可別摔了我。」那宮女身手利落,一翻身,真的就騎上馬背,坐穩馬背上。

 他訝異,她居然能成功騎上全射日最躁烈的馬?!

 正驚奇時,下一刻馬兒前蹄仰起,一陣嘶嚎亂蹄,那宮女「唉唁」一聲,跌下馬背。

 他瞧見後忍不住大笑,果然不知天高地厚,想駕馭他射日的馬,根本是作白日夢!

 「哈哈--哈哈哈--」

 大笑時,宮女的四周忽然距出一群人,大驚失色的扶她起來,還有太醫抱著藥箱氣喘吁吁的從遠處奔來。

 他見了不禁皺後,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摔了馬用得著這樣緊張嗎?就算摔死個宮女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朝那片驚驚擾擾走去,太醫正想檢查她的身子有無受傷。

 「太醫不用費事了,我只是落馬摔了臀而已,不礙事的。」玫瑰起身後,揉揉臀部婉拒太醫的探視。

 「可是萬一……」太醫有些不放心。

 「沒事的,回頭我還要再試試呢,就不信木劍不听我的話。」她笑著說。

 「哼,敢騎射日馬,不摔斷頸子就不錯了,還敢再說大話!」義先的侍衛撥開馬役司的宮人,讓他走過去。

 馬役司的宮人听見這話,本來要翻臉,但見到他的衣飾,以及身邊侍衛的裝扮,馬上得知他的身分,心中的怒氣才又忍下。

 玫瑰也猜出他是誰了,忙低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射日王。」

 義先據傲的瞧了她一眼,見她摔落馬後灰頭土臉,樣子狼狽,心想這人只是個低下的宮女,長相又不起眼,卻膽敢踫珍貴的射日馬,心里的不高興又上揚不少。

 他撇撇嘴。「射日馬豈是你這種人能騎的,告訴你們弦月王,射日馬非曉勇善戰的人來騎才可,以後別讓一個愚蠢的女人踫!」

 馬役司的宮人听射日王的口氣狂妄,眾人臉上露出忿忿的表信。「射日王此言差架,玫瑰姑娘的馬術是全馬役司最好的,這次她只是不小心落馬,您莫要瞧不起人。」馬役司的大太監道。

 「瞧來弦月是無人了,居然會說一個丫頭是全馬役司馬術最好的人,讓本王覺得送來這些馬是糟蹋浪費了,弦月果然是擔養不起這些良駒。」義先諷刺的說。

 馬役司的眾人一听,群起激憤。

 玫瑰見狀,可不能讓兩方真起沖突,射日王來者是客,又是一朝之王,哪容馬役司的宮人放肆,她忙打圓場的道。「是奴婢自不量力,妄想騎射日馬,讓射日王見笑了,奴婢不敢再騎了。」她自貶的盼他息怒。

 其他人見她忍氣吞聲,也知射日王不可得罪,這才又隱忍下來。「玫瑰姑娘,雖說您摔得不怎麼嚴重,但王上若要問起,咱們還是擔當不了,您還是先到一旁讓太醫瞧過,若真沒事,咱們也好放心。」大太監朝她恭敬的道。

 她見眾人不安的眼神,只得點頭,「好吧,我回屋里讓太醫瞧瞧。」

 幾個人立即七手八腳的護著她離開,還有志一同的故意不向義先行退禮,如此明顯的藐視,讓義先不由得怒起。

 「這弦月的奴才一點規矩也沒有!」他怒斥。

 「就是說,不就是個宮女,他們看重那宮女竟臉過對您的禮節,實在離譜!」一旁射日王朝的侍衛也界面說。

 「哼,回頭本王要對冶冷逍說這件事,讓他好好懲治馬役司這群奴才,瞧他們以後還敢對本王無禮嗎!」

 「王上,方才我好像听他們喚那名宮女玫瑰姑娘?玫瑰……不就是不久前探子回報的,是弦月王近日新寵?」另一名侍衛忽然想起這事的說。

 「什麼?她就是冶冷逍寵幸的那位宮女玫瑰?!」義先也吃驚了。

 「應該錯不了,否則您瞧那些人,何必奉承一名宮女,還這般緊張她受傷與否,根本將她當成弦月王的女人對待。」

 「那就錯不了了,她真的是那名女子,只是……不起眼啊,那樣的容貌姿色,眼高于頂的冶冷逍怎會瞧上眼?」他不解,也對冶冷逍的眼光感到失望。

 弦月王宮內有座精致的人工鯉魚湖,玫瑰離開馬役司回王兔宮必得經過此處。

 她被木劍摔得不經,臀部有些淤青了,可她不好意思讓太醫瞧,便裝做沒事,太醫見她無大礙,就放她離去。

 她揉著臀攫步的走,怕走快了拉動肌肉,疼啊。

 「多日不見,你清瘦些了。」男子俊美無鑄,豐神雋朗的佇立于湖畔邊。

 不小心听見這話得知前方有人,玫瑰心想不好打攪別人,打算繞路而行時,又听到了另一個頗為熟悉的女子聲音響起--

 「原來你還肯留心我。」語氣像是極為感概埋怨。

 玫瑰訝然,她認出那女人是誰,她不就是……

 基于好奇,玫瑰忍不住往前移動了幾步,想確認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她躲在胡楊樹後頭,悄俏的探出頭,瞧見那女子一身粉色羅衣長褂,幽嫻貞靜、清靈動人的與男子並肩而立。

 兩人皆面湖,背對著她,但儷影雙雙,畫面優美至極。

 玫瑰蹙眉,沒錯,那女子便是她所想的那人,李玲,至于那名男子,她也覺得身影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見過對方?

 男子沉默了一會,側身望著李玲,「你如今是冶冷逍的妃子,我們不該這樣私下見面的,我還是先走一步了。」男子語畢轉身要走。

 見他要離去,李玲居然沖動的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恨冶冷逍故意讓我出面接待你嗎?他的用心你瞧不出來嗎?」她恨聲道。

 他嘆了一口氣,「你我若坦然,由你接待又如何?」

 「坦然?你敢說坦然我卻不!」李玲激動的說,已失了平口的恬靜嫻雅姿態。

 男子又沉默了。

 「你就沒話對我說嗎?」

 「是我負了你,不過,你早該忘記我的。」他無奈的道。

 「不,是我負你,當初若不是我負氣接受王上受封公主嫁到弦月,你我已結連理,也不會有今日的遺憾。」李玲雙肩輕顫,顯是落淚了。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冶冷逍不是真心對我,你不能救我嗎?」她梨花帶淚,話說得更急。

 「听說你上個月小產了,也許是心情不佳才會說出這些話,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開她的手想走。

 李玲不肯放手。「那孩子是你的,你不恨嗎?」她突然告訴他這驚人的消息。

 此話令他倏然震驚,「你說什麼?!」

 躲在胡楊樹後頭的玫瑰同樣驚愕,原來那孩子真不是冶冷逍的,是這個男人的!

 李玲淚流滿面。「我說那個失去的孩子是你的!」她再說一次。

 「你胡說!」他不信她的驚人之語。

 李玲絕美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說謊的樣子。「幾個周前你潛入弦月要盜取制作大藥的秘方,偷偷進宮來見我,那夜我們……」

 「那夜我雖遭追殺,躲進你的寢殿,但我並未踫你!」

 「你如何肯定?」

 「我受了傷,只在你那睡了一夜……難道……那止血藥有問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鍬然變色。

 她妻妻一笑,「沒錯,我沒想過要留下你的人還得用上這個法子,只是隔口醒來,你居然全都不記得了……我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了你我的孩子,我卻保不住,也不能保住,你可知我心中的痛?」

 他著呢到無以復加,剎那間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是我們的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我本來要平安生下他的,但是為了宿星和你,我不得不親手殺死腹中兒……」她激動後忽而頭神起來,喃喃地說。

 「天啊?!」玫瑰听見這極為駭人的話後,一時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誰?!」男子聞聲立即飛身從胡楊樹後抓出玫瑰。

 「對不起!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奴婢……」

 「是你?!」男子瞧清玫瑰的面容後十分吃驚。

 「您……您識得奴婢?啊!我想起來了,是您!」玫瑰也認出他了,他便是那日在街上誤中她三箭的人,冶冷逍曾告訴過她,他是宿星的王子祭天星,她想不到李玲的情人竟是他!

 祭天星乍見到她,又是在弦月王宮,他既震驚又錯愕,怎麼會在這里?「

 「她是弦月王宮的宮女玫瑰,冶冷逍看上的女人。」李玲上前解釋,她見到玫瑰也是一驚。

 「你信上說的宮女就是她?!」祭天星愕然。

 「沒錯,就是她。」

 他神信難解的看向玫瑰。「那日我受傷後,侍衛通知玲兒將我送進弦月王宮請她解救,等我傷好了,曾回到街上去找稱,而你未曾再出現過,莫不是那時進宮的?」他急切的問。

 「嗯,遇見您的當日,奴婢家中篇生變故,爹無故枉死,奴婢無處可去,又無錢葬父,只好進宮當宮女,因此之後不曾再回街上去賣芝。」玫瑰訝異他竟然曾經找過她。

 「難怪我這回再來到弦月,又去了一趟那條街上,仍是不見你清蹤,原來你竟到弦月王宮當宮女了。」他語氣有些錯過的懊惱。

 李玲听見他居然專程去找過玫瑰,又瞧他見到玫瑰後那異樣的神色,她臉色漸漸沉下。「你們是何時又是如何相識的?」她真接問向玫瑰,那日氣已帶著質問。

「五個多月前奴婢的箭曾經誤射傷過他。」玫瑰回答。

 「五個周多前……原來那時他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李玲極為意外,祭天星身上的傷居然跟玫瑰有關。「方才你都听見了些什麼?」李玲向來和緩的嬌顏上,此刻竟出現殺意。

 玫瑰心驚,語氣顫抖,「奴婢……奴婢……」

 「你听了不該听的話吧!」李玲眼神越顯森冷。「天星,殺了她!」她對祭天星要求。

 玫瑰臉色一瞬間刷白發青,玲妃真要殺她滅口?!

 她忽然間明白冶冷逍所說,他再怎麼狠心,也狠不過李玲,她竟連自己的孩子都敢殺,如何不狠?!如今她得知玲妃的秘密,玲妃怎可能放過她!

 「天星,為何還不動手?我們剛說的話一句都不能外漏,她非死不可!」李玲見他文風不動,不禁心急的催促。

 但祭天星仍只是佇立著,並未動手。

 「天星?」若這宮女將剛听到的一切全向冶冷逍稟報,那死的就是他們了,李玲不解他為何不動手?

 「把她交給我,我不會讓她泄密的。」他竟如是說。

 李玲愕然,「交給你?你要帶她走?!」

 祭天星望向玫瑰問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玫瑰同樣驚愕他的要求。「奴婢是弦月的子民,也是弦月王宮的宮女,如何能跟您走?奴婢不能!」她真接拒絕他。

 「是因為稱舍不得離開冶冷逍嗎?」他沉下臉來。

 「奴婢……」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夜冶冷逍要道的親吻,雖然吻了她之後,他僅是抱著她入眠,並未再進一步的侵犯她,但那夜她枕在他房臂上,反復思索著那個吻,那吻雖然任暴,卻是無比真切,真切的告訴她,他心中有她!

 這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也喜歡那個狂傲又薄情的人,她早已受他吸引,她的一顆心老早就呆呆的已經丟了,卻是到了被吻才知心已丟。

 因此她又怎麼可能丟下他,離開弦月王宮。

 見她面色緋紅不語,祭天星已經知曉答案。「你該知道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泄漏方才之事,你若要留下,只能留尸不留命,如此你還不肯跟我走嗎?」

 他威脅的說。

 血色從玫瑰臉上退去,「若奴婢發誓絕不說出所听所見昵?請你們放過奴婢吧!」事實上,冶冷逍已曉得那孩子不是他的,但她不清楚他是否也知道孩子的父親就是宿星王子祭天星,他若知道此事,又會如何?

 兩國也許會因而開戰,若是如此,那孩子既已失去,她便是如何也不會說出實情,因為她不想造成兩國戰爭。

 「不可能,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冶冷逍為人陰狠,容不下這些事,所以你必頂死!天星,你若不動手,那就由我來!」李玲推開祭天星,不願放過她,眼中激刻出濃濃的妒恨,而這股妒意顯然與祭天星想帶玫瑰走有關,她迅速抽出頭上的金簪,狠厲地揚手向玫瑰心口刺去。

 「不……」玫瑰沒想到李玲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驚恐不已的想避開,但方才她摔馬受傷,動作變得遲緩,眼看是避不開了。

 誰知金簪要刺入胸口的那一剎那,同時有兩個人沖過來,一個勾住她的腰,一個抓住她的手,一起將她勾拉往後退去,讓她驚瞼的避過那一簪,而這一瞬間她已然驚出一身冷汗。

 「王子不在大殿上飲酒,就連射日王都跑得不見蹤影,孤的席上無賓客,不得不出來找人,而倒巧,竟撞見你和孤的妃子私會!」

 玫瑰听見頭頂上方傳來冶冷逍的聲音,得知腰間的那只手正是他的,而抓住自己手腕的人則是祭天星,他們兩個同時救了她一命。

 「弦月王盛情款待,天星筵席中酒喝多了,出來透透氣,不巧遇見正累了要回宮的玲妃娘娘,如此而已,請你莫誤會。」祭天星道。

 「既是如此,那孤也不追究了,不過,這會你倒也和孤搶起人來了?」冶冷逍盯著祭天星緊握玫瑰的手。

 「我只是出手相救罷了,弦月王用詞未免太尖銳!」祭天星話雖這麼說,手卻絲毫︰有松開的意思,且目光與冶冷逍對峙,兩人眼神都有種騰騰殺氣。

 玫瑰覺得現在比剛才還驚心動魄,可偏偏祭天星死握著她不放,她感到不安,只得自己努力抽回手。

 祭天星見她掙扎,這才不甘不願的松手放人。

 他一放開她,冶冷逍立即將玫瑰勾回自己杯中,遠離祭天星。

 祭天星見狀臉一沉,心底生出怒氣,卻也無法再將人奪回。

 冶冷逍佔了上風,冷冷一笑後,攝人的目光掃向那還持著金簪,但面色已然倦白的李玲。「為何要殺她?」他語氣森冷的質問。

 「臣妾……臣妾……」李玲見到他,早已六神無主,連聲音都在顫抖。

 「玲妃娘娘並非要殺她,只不過因簪子扎緊了,不舒服拿下時卻不慎絆了腳,這簪子便險些誤傷人。」祭天星替李玲解圍。

 「是這樣的嗎?」冶冷逍嘴角斜揚,低首問向自己杯里的玫瑰。

 玫瑰朝臉色煞白的李玲望去,她連拿簪子的手都在經顫,再瞧向祭天星,他雖一臉的沉著,但她映得他不希望她說出實情,更不願她吐露出與孩子有關的事。

 她定了定心神,心知肚明自己若真說出真相,祭天星和李玲當下就會斃命。

 「玫兒,你放心的說,孤會替你作主。」冶冷逍眼中飽含鼓勵,似知道什麼,就等她銳出來。

 霎時,玫瑰似乎隱隱明白了,冶冷逍根本就知道玲妃與宿星王子之間的事,連孩子是祭天星的事都已知曉,只等著有人戳破,他好名正言順當場殺了宿敵祭天星。

 祭天星敢砧污他的妃子,他以此理由殺人,沒人會說什麼,宿星王朝若想為他們王子報仇反而理虧,只有白取其辱。

 他算準了每一步,連她都是他的棋子,他正等著她說出一切真相,但她卻心亂如麻,明知說出來可以幫助他除掉敵人,可是她瞧著看似鎮定的祭天星就是無法將事實說出口。

 「王子說的……沒錯娘娘是不小心的,她沒刺殺奴婢的意思,王上誤會了。」她垂首說。

 冶冷逍冷眸發寒,「此話當真,孤真的誤會了嗎?」他語調僵硬的問。

 玫瑰不敢看他,視線真盯著自己的腳。「是王上誤會了。」

 冶冷逍眼中的怒氣更甚,「既是誤會,那便罷了。玲妃,你既已累了就回儲月宮去吧,孤有空會去探望你的。」他說,臉上已無一絲的暖意。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李玲強撐著對他行完禮後落茉而逃。

 「射日王說要去瞧馬,這麼久也該回席上了,我正好回去再和他喝兩杯。」危機已過,祭天星冷笑的也要離去,只是臨走前不忘瞥一眼玫瑰,令她感到不安起來。

 祭天星走後,黃德立即帶著侍衛站在遠處候著,頓時四周靜得仿佛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听見。

 玫瑰等著冶冷逍的怒氣朝她砸來,等著他給她懲罰,因為他知道她說謊,她幫了他的敵人。

 但是等了好久,他始終沒發出聲音或對她做出任何動作,就只是樓著她,一如原先。

 她忍不住的仰首望他,卻意外見到一張平靜的面容。

 本以為會見到他滿腔怒大,不如預料時,她反而楞住了。

 「您……想對奴婢說什麼嗎?」她經顫的問,願意請罪。

 「那你想孤問什麼嗎?」他反問她。

 「奴婢……奴婢……」

 他唇角淺揚起一抹笑弧。「孤曉得你,你做不了壞人,當不了孤的棋子。罷了,不用在意,未來還有機會,不過,孤在意的是,你不願做孤的棋子,可是因為祭天星?」他的臉瞬間又陰沉下來,輪廓分明的俊容有著令人陰寒俱怕的神色。

 這人喜怒無常,她胸口一緊,竟是再度感到驚顫起來。「我與王子只是初識……」

 他目光深沉,那樣子分明是醋勁大發之狀。「哼,祭天星真是好眼光,孤瞧上的人,他同樣覬覦,可借他慢了一步,你是孤的!」他佔有欲極強的

 說。

 她臉兒一紅,正想退出他的胸膛,他忽地就將她橫抱起身,她吃了一驚,「王上做什麼?!快放奴婢下來!」

 美人在杯,他此時已不見怒容,眸里漾著笑意。「你在馬役司不是摔了馬,孤送你回玉兔宮。」他笑說。

 她臉龐更紅了,連她落馬的事也曉得,她的一舉一動可真逃不過他的眼楮,只是被他這樣抱著在宮中走,所經之處,人人訝然走避,她只得將臉埋進他胸膛,只盼沒人認出她是宮女玫瑰。

 但顯然事與願違,她才剛被抱回玉兔宮,人還未進到寢宮里頭,碧玉已經聞訊跑出來接她,驚慌地嚷著,「玫姊姊是哪不舒服了,怎麼听說讓王上一路由鯉魚湖抱回來……」

 唉,她好難為情啊!

 弦月王宮東面有塊空曠草皮,專供弦月王射騎用,而今日草皮上搭起遮雪的金黃大帳篷,里頭燒了十多個爐大取暖。

 帳篷內盤踞著三方人馬,冶冷逍端坐東主之位,其次是射日居北位,再來是祭天星坐于南角,二人身後有各自的護衛人馬,因此帳值內滿滿是人,那爐大反而是多余,眾人熱得真冒汗。

 「兩位不約而同遠道而來,可是為天朝近年來需索無度,要求三朝多加朝金之事商議嗎?」冶冷逍身為東主,先開口說。

 三朝每年皆會固定奉上朝金供養天朝的皇族,使其能繼續維持自始帝起的帝王生活,但近年來天朝花費日劇,不斷派使來要錢,此舉已讓三朝感到惱怒了。

 「沒錯!我奉父王之命確實為此而來,天帝荒誕不經,生活沒有節制,三朝不該再任其予取予求。」祭天星道。

 「依王子的意思是,咱們應該拒絕再給錢是吧?」義先胖胖的身子,坐得四平八穩的問。

 「給錢是小事,依我父王的意思是,宿星主張廢天朝,咱們三方不需要再有一個一無是處的天帝橫梗著。」祭天星字句鏗鏘的說。

 他這話一出,立刻讓站在冶冷逍身後的黃德後毛豎高,他這下算是明白王上所說的了,宿星王子此行來的目的,原來是要讓其他兩朝同意廢天帝。

 義先聞言大驚,胖身子再也坐不住的站起來。「廢天朝?這如何能夠,天帝不過是要個錢,尚未做出倒行逆施之事,何以讓咱們給廢了,若真這麼做,咱們必會搏來干古罵名,本王不同意!」他立即駁拒。

 「天朝只是象征,對百姓無任何貢獻,它的存在早已是名存實亡,廢去又何來罵言?」天星不以為然。

 「始帝建立天朝時救百姓于水大,百姓感念其德,數百年來只尊天朝為天下正主,本王亦是這個想法,所以堅持保住始帝遺族!」義先積極的反對。

 他就是听聞祭天星來找冶冷逍極有可能游說他廢天帝,為此他才匆忙的也趕來弦月,果然祭天星心存不良,野心勃勃。

 「哼,射口王之所以想保住天朝,為的恐怕不是忠于始帝一脈,而是為你自己而打算吧!」祭天星意有所指的冷笑。

 眾人心知肚明,這些年來三朝表面上對天朝尊重,但天朝已無實權,天帝的存在僅能充當政治平衡的工具,射日為三朝中國勢最弱的一個,若無天朝這個大神底護著,讓宿星與弦月忍著︰有去動他,也許三朝已成兩朝,射日早已讓宿星與弦月瓜分而去,因此義先才會力圖保帝,其實他保的是自己,怕天朝一倒,他也跟著倒。

 義先油胖的臉頰怒氣的顫動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本王好歹也是一朝之主,難道不能表達立場,你宿星縱使國勢興隆,也不能欺人六甚!」他惱羞成怒的拍桌,身後的侍衛也跟著對宿星的人劍拔弩張起來,場面一觸即發。

 祭天星冷哼,瞧向沒說半句話的冶冷逍道︰「弦月難道沒有意見嗎?也贊成繼續供養無用的天朝,讓天朝平白享受咱們辛苦所得的財富?」冶冷逍工于心計,至今未表態,他也不得不逼問出個態度來。

 只見冶冷逍悠悠的笑,不疾不徐的接過黃德奉上的熱茶,喝上一口擱下後才開口說︰「廢天朝茲事體大,孤得考慮考慮,暫時無法有立場。」這話四兩撥千斥,沒有正面回復。

 祭天星微愕宿星與弦月雖是競爭的宿敵,但在廢天朝這件事上頭,祭天星以為兩朝至少是相同立場,那天朝僅是個累贅絆腳石,早該除去才是,冶冷逍也心知這點,而且心心中旱有打算,就等宿星與他口徑一致,哪知,冶冷逍竟是不表態?

 這不表態又是什麼態度?此人城府之深,他不得不防。

 「說的沒錯,事關重大,不能只憑宿星一方意見就廢天帝!」原以為在這件事上冶冷逍會與祭天星一鼻孔出氣,然而卻不然,義先也不禁訝異,但隨即他就歡喜起來,不管冶冷逍打的是什麼主意,至少若此刻他沒同意,那只有宿星一朝主張廢天帝是沒有可能會成功的,而他也能暫時安心了。

 祭天星怒死于色。「若宿星執意如此昵?」

 「那孤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冶冷逍冷淡的說,態度依然不驚不擾。

 氣氛瞬間又變得緊繃了,三方各自有想法,意見說不通,眼看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何事。

 忽然,帳篷外走進一個小太監,那太監神色匆忙不安,進遭後先朝黃德咬互朵,黃德變了臉色的又趕忙至冶冷逍身邊,在他互邊低聲奏了些事,原本神態自若的他,竟震了一下,表情凝重,倏地起身離座。「對不住,孤有事先行離開,今日之事改口再議。」

 語畢就此匆匆離去,黃德見狀緊跟在後。

 此舉今義先愕然,他居然說走就走,到底有什麼事比三朝議事更為重要?

 「是出了什麼事嗎?」祭天星抓住那進來稟報還來不及退出去的小太監問。

 「這……」小太監不知方不方便對別人講弦月後宮的事,因此有些支吾其詞。

 「可是與玲妃娘娘有關?若是與她有關,她是我宿星的公主,我有權知道。」祭天星道。

 「不,與玲妃娘娘無關,請王子放心。」他的理由充足,宿星王子關心由宿星嫁過來的玲妃娘娘也是正常,小太監這才願意說。

 「如此就是與宮女玫瑰有關了?」他立即再問。

 小太監一臉驚愕,「王子好厲害,一猜就中!」小太監心思單純,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果然與她有關,說,她出了什麼事?」他急問。

 「這……」

 「我與玫瑰姑娘也是舊識,只是出于關心的詢問,你不用緊張。」怕小太監不肯說,他出言安撫。

 小太監見一朝王子態度客氣,又說是玫瑰姑娘的舊識,心想這事又不是機密,說出來也沒什麼,便點頭道︰「事情是這樣的,玫瑰姑娘誤撞了提熱水的宮女,整桶熱水真接灑到姑娘的身上,她全身被熱水燙傷了,尤其那張臉,怕是要毀容了。」

 「什麼?!」祭天星立即俊容失色,再下一刻,他也奔出帳道。

 帳篷里只剩下義先一方人馬,義先也听見那小太監所講,那叫玫瑰的宮女可能毀容了。

 他搖了搖頭,「那宮女本就生得不怎麼樣,就算毀容又如何,有必要讓冶冷逍這樣丟下咱們嗎?還有祭天星,這又關他什麼事?竟也變臉離去,這兩人的行徑實在離譜,哼,來人,咱們也走,今日這會無好會,散了也罷!」說完,他氣呼呼的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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