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子舒一聽百靈家主是個爽快人，當下就也不再多做無用的周旋，直截了當開口道：「在下的確有件事想拜託百靈家主幫忙。」

　　百靈家主也喜歡顧子舒這樣直率，就道：「哦？說來聽聽。」

　　顧子舒看了眼乖乖坐在他身邊的顧夜：「實不相瞞，夜兒日前中了毒，毒名為萬箭穿心丹。」

　　「嗯？」百靈家主竟也曾聽說這樣的劇毒，皺眉道，「這毒霸道十足，若是沒有萬種藥材製成解藥，就必須抽乾全身血，再以近親之人血液填充，才能保得一命。若是行換血之法，那麼此後每隔十年都得全完換掉身上的血液，才能保證如常人一樣生活。」

　　「夜兒家中再無其他親人，且第二條路太過陰煞。所以，在下決定以第二種法子，以萬種藥材為夜兒制得解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待我找齊萬種藥材後，懇請百靈家主出手為我煉製。」

　　「啊！」百靈祈兒一聽，就驚訝叫出聲來，拉過顧夜的手，連聲道，「小夜跟我是好朋友，父親，您可一定要幫他這個忙！」

　　百靈家主的實力，據說是在玄境高級，這樣的實力才能使百靈世家盤踞詠舞城，甚至連城主都要讓他三分。而萬箭穿心丹正是至少要由高級藥師才能煉製。

　　百靈家主點頭：「怪不得顧武師要接這趟去炎幽谷的任務。顧武師愛徒心切，再說小兒與你的徒弟又是好友，老夫不幫忙倒是說不過去了。」

　　顧子舒喜道：「如此，就多謝百靈家主。」煉製這等複雜的解藥，所耗費的心力是相當大的，原本他並無把握，現在看來，百靈家主倒是難得的良善之輩，無怪乎會教出百靈祈兒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兒子。

　　顧夜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僅用餘光不時將顧子舒的表情收入眼底。從師尊那雙清澈得發亮的眸子裡，很容易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良善之輩？百靈家主只是看到了師尊的潛力，才決意拉攏罷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玄境高手，就算是在蒼元大陸上，也是上層人士爭奪的人才。

　　不過，師尊只用保持這樣的赤子之心就好，那些汙穢的，不堪的，人性的醜惡，就讓夜兒來擋。

　　百靈家主點頭，詢問道：「顧武師去了炎幽谷一趟，應該攢出不少藥材了吧？如今手中存有藥材幾何？知道以後，我也好早作打算。」

　　「在炎幽谷得了藥材五千餘種，如今一共存有五千八百種。」

　　「這麼多？」百靈家主不由得有些驚訝。

　　事實上，他們入谷的路線是顧子舒建議的，因此，按照原著中主角所走，儘可能最多地獲取不同種類的藥材，才能有五千餘種的數量。剩下那一千多種，則是由於兩人經驗不足，才有些許遺漏罷了。但要是常人進穀，沒有主角的氣運加身，普遍來說，也就能找到千種藥材。因此，在聽到這個數字，百靈家主才顯得有些吃驚。

　　顧子舒微微一笑：「夜兒熟讀《藥經》、《百草談》等鑑草書本，對藥草的習性相當清楚，才能有這樣的成績。」

　　「不錯……」百靈家主目光移向顧夜，這才第一次正視他「藥者」這個身份，而非單單是顧子舒的徒弟和百靈祈兒的好友。這一看之下，顧夜和百靈祈兒如出一轍的雙目靈動單純，倒是讓他打心底裡多了分喜愛。

　　是根好苗子。

　　不過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藥者要認武者為師，覺得這孩子算是被耽擱了。

　　百靈家主繼續道：「既然已經有了一半多藥草，可見你們找齊萬種藥材的決心。百靈家是藥者世家，藥園裡倒有不少藥草，等會兒我差下人陪你過去看看，若是有你沒采到的，只管留上一株。」

　　「如此，就多謝百靈家主美意。」

　　談話告一段落，百靈家主果然就請了藥園裡掌管藥材的老者，帶顧子舒二人去藥園選藥草。

　　相當於剩下這半天，整個百靈家的藥園都對顧子舒開放，並且任他摘選。當然，那些珍貴限量版藥材，百靈家自然有專門的種植之地，那就不是顧子舒所能去的地方了。但就算是這樣，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也都是一個無比珍貴的機會，同時，顧子舒也就欠了百靈世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顧子舒絕不貪心，遇上需要的藥草，就讓徒弟采下標準的單人份，不會多拿，遇上略顯貴重的，只要自己空間袋裡已經有了，就絕不再伸手。掌管藥園的老者欣賞這樣的年輕人，家主問起時，就將他的表現說了一通。這樣，百靈煜滿意他的秉性，就對他更加看重了一分。

　　等采完藥後，太陽已經落山，兩人回了客房，決定第二天就啟程前往蒼穹書苑。炎幽谷已經是整個星雲帝國裡最大的藥穀，其中藥材之豐富，是星雲帝國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比擬的。在炎幽谷的大半個月裡，平常可見的普通藥材，都已經被顧子舒收入囊中。

　　而百靈世家果然不愧是藥者世家，顧子舒在藥園裡共收集到七百餘種藥材，手中藥材頓時就到了六千五的數。眼看著離成功越來越近，顧子舒心情頗好。

　　臨睡前和顧夜到外面亭子裡吹風，顧子舒道：「這百靈家主送了這麼多藥草給我們，其中不乏較為珍貴的，已經大大超過我們所付出，所以，為師想把手中那株大淮草贈給對方。」

　　「師尊高興就好。」顧夜應道。他想得要稍微多一點，頓了頓又道：「只是，師尊萬不可直接贈送，那藥草剛從土裡出來，但凡有經驗的藥者，都能推測出摘取藥草的時間，這樣一來，百靈煜就會知道師尊的大淮草是來自炎幽谷了。」

　　「……那有沒有辦法做舊？」

　　「是有的，大淮草是至炎之草，低溫會加快其藥性揮發，在涼水裡泡上一夜，它看起來就和兩個月前出土的一樣了。」

　　「夜兒果真博文廣識。」顧子舒讚道。

　　聽得師尊的誇讚，顧夜純然一笑：「這要多謝師尊悉心教導。」

　　顧子舒看著顧夜越發張開的眉目，已經顯出一個男人的堅韌來，就有種教了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不經意間看到兒子已經長大了的感嘆。

　　次日，顧子舒帶上已經做舊的大淮草再去拜訪百靈煜。他們二人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說今天就要離開，是以在偏廳裡與他們見面的除了百靈煜，還有百靈祈兒。

　　顧子舒拿出藥草，拱手微笑：「正巧兩月前得了這株大淮草，就作為答謝禮物，贈予百靈家主，望家主笑納。」

　　百靈家主一愣，問道：「這草是只有這一株，還是有多的備用？」

　　顧子舒不解，但還是答道：「此等神草，自然是只有這一株。」

　　那百靈家主面上就浮現出一點複雜的神色，他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但很快拿定主意，開口道：「你可知萬箭穿心毒的解藥除了找齊萬種藥材，這萬種藥材還必須包括炎、寒、溫、涼、平五性，並且，其中至炎之草、至寒之草各要一株？」

　　這個資訊看來顧子舒並不知曉，如果就這麼拿了這株藥草，百靈祈兒在藥者大比中可能會取得不錯地位，但大比三年一次，這次不成還有下次機會。而顧子舒此人，卻是個值得結交的玄境武師，前途不可限量……

　　一邊是當下的利益，一邊是長久的利益，百靈煜腦海中短短瞬間分析利弊，最終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這至炎至寒之草，倒不曾聽過。」顧子舒疑惑道。原著中並沒有這方面的記載。

　　「如果缺了這兩味藥草，相當於畫龍忘了點睛，解藥的藥性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於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當時服下去看著人好像是痊癒了，但實際上內傷仍在，有殘毒留在體內，這樣多半不能長命。」

　　不能長命……顧子舒猛然想到，《逆襲蒼元大陸》那本書裡面尤豔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來著？不就是在男主剛混出個人樣後就仙去了麼！

　　現在想來，原來不是因為這個魔族豔女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作者懶得寫，而是因為有這一層因素在嗎……還是說世界的意志將故事補充完整，才導致這樣的隱藏結果？

　　顧子舒心中一驚，對百靈家主就更加感激：「多謝百靈家主提點，若非你這一席話，只怕我就真的治不好夜兒了。」他心中微動，突然想到，這大淮草不就是至炎之草？那百靈煜這樣說……

　　就見百靈煜哈哈大笑：「顧武師，或者我乾脆喚你一聲子舒，這大淮草雖然好，能救命卻是最要緊的，你姑且留著，以後若是再有什麼藥草，再幫我留意就是。」

　　他猶豫的那個過程太過短暫，從顧子舒的視角看，那就是面對這大淮草的誘惑，卻選擇毫不猶豫告訴自己真相。一時間，百靈煜的形象在他心中就更加高大了起來。他就接回藥草來，誠懇答謝：「子舒一定盡力，在大比到來之前，給百靈家主尋到一株上好的藥草。」

　　一時間兩人談笑晏晏，氣氛更加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