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腿可真是又細又長
嚴淑妃聽聞顏天真的話,一時無言。
「娘娘似是不信我的話?」顏天真口中含著米飯,衝著嚴淑妃微一挑眉。
嚴淑妃懶得再接話,見顏天真將飯菜吃了,心中自然是覺得喜悅,面上卻維持著一派平靜,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盤中的飯菜。
而此時此刻,顏天真吃著飯,面上一派雲淡風輕,心中卻是另一番心情。
此刻咬在口中的茄子,夾雜著肉沫,本應該是香噴噴的,然而……
因為被加了料之後,泛上了絲絲苦味,濃郁的湯汁咸中帶苦。
之所以會如此,還要歸功於雲渺……
他讓她放心回來吃,順便道出了原因,他的原話是——
「淑妃是打算在飯菜裡下藥來著,不過,我趁著她不注意,調包了。我平日裡身上有帶藥的習慣,各式各樣的,我給她換上了一包雪蓮磨成的粉,清熱解毒,不過,有點兒苦。你吃的時候要有些心理準備,我實在沒有別的藥能拿來掉包了。」
口中咸中帶苦的肉沫茄子,讓她只想嘆一句:黑暗料理。
米飯也是苦的,紅燒肉也是苦……
這飯菜吃下去,有益無害,然而,吃起來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原來雪蓮磨成的粉竟是這麼難吃的。難怪說良藥苦口啊。
縱然吃了一餐苦飯,顏天真從始至終面色並無異樣。
眾人吃畢,下人們便進來撤走了飯盤,順帶還上了茶。
顏天真端起茶盞,大口飲了一口,茶香很快便覆蓋了口中的苦味,舒暢許多。
眾女飲茶閒談,半個時辰過後,便有侍女進來,朝著眾人道:「諸位參與比試的姑娘們,之前被雨水打濕的檯子已經幹了,請帶好你們的樂器,隨我出來。」
眾女聽聞此話,便知第一場比試是要開始了,紛紛拿上了自己的樂器,隨著那侍女走出房門。
此時此刻,跟在顏天真身後的嚴淑妃卻是眉頭緊鎖,心中一團疑雲。
真是奇了怪,明明眼見著顏天真將下了藥的飯菜吃下去,這都過去了半個時辰,為何她還沒有任何反應?
皇后明明說,服用此藥的人,是不會有多少力氣的。
再看看顏天真此刻,拎著沉重的琵琶,腳下步伐不亂,走得優雅緩慢,哪有半點異常?
莫非是那藥的藥效還沒發揮?
又或者,是皇后記錯了時間?興許再過一會兒才會發揮藥效?
再或者……是皇后給的藥不對?
就在嚴淑妃思索的這期間,眾人已經被被侍女領著到了檯子邊。
另外有一名侍女走上前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盤中蓋著八塊木牌。
侍女朝著眾人道:「姑娘們,這八塊木牌,蓋著的那一面,上面標註了題目與上台順序,姑娘們隨意拿,拿到了之後,看清自己的上台順序,依照上頭標示的題目唱曲。」
眾女聽聞此話,紛紛伸手。
顏天真隨意摸了一塊木牌,翻起來,上頭寫著的是:六,離。
第六個上場,唱曲要求,以「離」為主題。
餘光瞥見身邊站著的湖綠色身影,正是西寧國的綠袖,顏天真瞅了一眼她手上的木牌。
五,愁。
第五位上場,以「愁」為主題。
顏天真又瞅了幾個人的木牌,有人是「思」,有人是「情」,有人是「悲」。
顏天真不禁翻了個白眼。
出題的,必然是一位女前輩。
這題目如此多愁善感,就沒個歡快些的……
此時此刻,週遭的氣氛已經很是寂靜,台下已經滿座,三位前輩中的一人道:「開始罷。」
第一位上台的姑娘是來自南旭國的,所用的樂器是古琴。
但見那白皙素手撫上琴弦,指間一撥,流暢的旋律從指間瀉出,悠悠綿長。
她開口吟唱,聲音清雅幽柔——
「染火楓林,瓊壺歌月,長歌倚樓
歲歲年年,花前月下,一尊芳酒
水落紅蓮,唯聞玉磬,但此情依舊……」
她所唱歌曲,主題是——情。
一曲畢,台下自然是響起了掌聲,以示讚賞。
顏天真心中並無波瀾。
倒不是她不謙虛,而是她上輩子聽過太多太多美妙歌曲,對於這個時代女子所吟唱的曲子,大多欣賞不來,雖不至於貶低,但也沒有幾首值得讚賞。
詞是好詞,只是那調調實在令人覺得乏味。
冷冷清清,毫無起伏……
之後又陸續上台兩三人,都是依照木牌上出的題目所吟唱,幾乎都獲得了台下眾人的喝彩。
終於輪到綠袖上台。
顏天真對這個女子,還是有些期盼。
綠袖所用,也是古琴。
端坐好之後,那纖纖玉指撫上琴弦。
下一刻,清逸的琴音從指間流瀉而出,伴著清風,柔和綿長,曲調悠然。
她開口,音色清脆——
「浩浩愁茫茫劫
短歌終明月缺
鬱鬱佳城中有碧血
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
一縷香魂無斷絕
是也,非也
且把春借——」
顏天真聽著這歌聲,目光之中浮現些許讚賞。
綠袖所拿到的題目,是「愁」。
既然是愁,自然要足夠哀愁,她所唱的歌曲的群不失哀婉淒迷,催人淚下,似是傳達出無限的憂傷。
將「愁」這一字真正地展示了出來。
她果然比其他人優秀一些,音色動人,就連吟唱之時的神情,都呈現出落寞。
這也是一個很擅長於表演的女子。
綠袖一曲結束之後,台下眾人的掌聲,高過之前那幾回。
看官的掌聲與喝彩,永遠是決定著選手是勝是敗的關鍵。
綠袖下了台之後,顏天真便抱起琵琶,緩緩走上台。
她的出現,是被無數人所期待的。
顏天真能敏銳地察覺到,她走上台的這一刻,數不清的目光投注而來,她並未去在意這些目光,走到了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懷抱琵琶,瑩白的手指撫上琵琶弦。
「錚——」一聲曲調彈開,音色清脆又緩徐低回。
下一刻,顏天真的手迅速一撥琴弦,帶上了幾分快意與迴旋的**,清越的琵琶音盪開圈圈漣漪……
她拿到的題目是:離。
她低垂著眉目,啟唇。
「西風夜渡寒山雨
家國依稀殘夢裡
思君不見倍思君
別離難忍忍別離」
顏天真才唱出兩句,台下的坐席之上,便有些沸騰了。
「義母的聲音當真好聽!」
「要不人家怎麼外號天仙呢?唱起曲來,這音色都令人覺得如痴如醉……」
「花大師,我雖是覺得好聽,卻沒太聽明白。」鳳伶俐問身旁的花無心道,「這裡頭是什麼意思?」
「這些姑娘們唱曲,都是隨手抽到的題目,顏天仙這一曲,唱的應該是——離?」
「狼煙烽火何時休
成王敗寇盡東流
蠟炬已殘淚難乾
江山未老紅顏舊」
顏天真的吟唱,滿帶柔情又不失感染力,使人在聆聽時不由的隨之帶入,腦海之中似乎隱約浮現一番場景。
狼煙烽火,國破山河碎……
這一曲,似是有一種看破凡俗的心態。
「好一個狼煙烽火何時休,成王敗寇盡東流。」高台之上,段楓眠望著那檯子中央的女子,目光之中浮現一抹讚賞之色。
她似是在感慨,身在亂世之中,狼煙四起,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何時才能結束?且,就算是打贏了又如何,最終還不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成為歷史。
江山未老紅顏舊,此話意為:江山不會蒼老,但紅顏卻會蒼老。對應上句,思君不見倍思君。
上了戰場的男兒們,許多家中有妻有子,上有老下有小,與妻子分離,一別數十年。許多將士凱旋而歸,家中嬌妻已經不復青春年華。
果然是——江山未老紅顏舊。
「忍別離
不忍卻又別離
托鴻雁南去
不知此心何寄
紅顏舊
任憑斗轉星移
唯不變此情悠悠——」
顏天真一曲還未結束,坐席最前的一位女前輩有些潸然淚下。
紅顏舊,任憑斗轉星移,唯不變此情悠悠。
她年輕之際,丈夫也曾征戰沙場,一別多年,心中雖有怨憤,卻始終不曾表達。
最後這一句,似是唱出了許多丈夫在外出征的女子心中所想。
且讓紅顏老去吧,無論春夏秋冬如何輪替,對征戰在外的夫君這份情始終不會改變。
忍別離,不忍卻又別離。
不想別離,卻又不得不別離。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曲中還未回過神時,下一刻,顏天真所彈奏的琵琶曲再次變換,由如從天際傾瀉而下的清梵雅律,幽幽綿長,帶著迴旋的**,高聲好似要揚透了長空,錚錚之音似要衝破天際,未幾,再次轉音,曲調悠悠清然——
「忍別離
不忍卻又別離
托鴻雁南去
不知此心何寄
紅顏舊
任憑斗轉星移
唯不變此情悠悠
唯不變此情悠悠
唯不變此情悠悠——」
最後一字唱出,拖長了尾音,使得這音色更醉人了幾分。
顏天真一曲結束之後,場上先是寂靜的一瞬,隨即,便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拍掌聲,甚至有人叫好。
顏天真這一曲所獲得的掌聲,蓋過了之前所有的表演。
直到顏天真起了身,走下了檯子,眾人方才回過神。
「顏姑娘這一曲,可真好聽啊……」
「之前的那些調調,與她這首比起來,倒真是顯得有些索然無味。」
「之前幾位姑娘的歌聲也是挺美妙,詞兒卻不比顏姑娘這一首來得大氣。」
「是呢,狼煙烽火何時休,成王敗寇盡東流,好詞啊好詞。」
「你們是沒看見,最前面坐著的那位女前輩,聽完這首之後,潸然淚下,據說這位前輩的夫君曾是沙場猛將,二人一別數年,顏姑娘這曲,對她必定很有影響。」
台下眾人幾乎是一邊倒地對顏天真表示讚賞。
「陛下,看來這一局,綠袖姑娘是勝不了了。」高台之上,段楓眠身後的隨從將底下眾人的議論聲聽了個大概,雖然有些嘈雜,但依稀都能聽出在誇獎顏天真。
除了誇獎顏天真,還真沒聽見他們誇誰了。
頂多誇顏天真的時候捎帶一句「前邊的幾位姑娘也是不錯」,之後又要補上一句,「但與顏姑娘比起來,還是差了些」。
這意思說得簡單明了點,不就是說這一局顏天真必勝了麼?
「這一居,顏天真必定是勝了。」段楓眠開口,語氣不疾不徐,「四國交流會素來公平,眾人的喝彩,自然也會影響著那幾位前輩的判斷,你聽聽台下這些聲音,便知道顏天真獲勝的可能性有多高。雖然綠袖是我們這邊的人,但這一局若是讓朕來判斷優劣,朕都會偏向顏天真這邊的。」
「陛下所言不錯。」身後的隨從感嘆道,「原以為綠袖姑娘是穩操勝券,如今看來,果然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不必氣餒,這接下來還有兩場比試。」段楓眠道,「興許,綠袖還會有獲勝的機會,即便她贏不了,也沒什麼好不甘心的,輸給顏天真,倒也輸得不冤枉。」
顏天真下了台之後,便打算走回木屋去換衣裳,一個抬眼,看見南宮仙與嚴淑妃二人站在一處,便噙著笑意走上前,「你們二人,此刻是何心境,應該不會緊張吧?」
「本宮又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何至於跳個舞就緊張?」面對顏天真所提的問題,嚴淑妃似是覺得好笑,「本宮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絕不會出什麼差池,倒是你,作為領舞者,可不要有什麼失誤才好。」
她的語調陰陽怪氣,心中疑惑又懊惱。
她疑惑的是,為何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那藥的藥效還沒有發揮,莫非,顏天真今日能一直這麼順風順水下去了?
她懊惱的是,藥效不發揮,顏天真出不了差池,多了魁首,自己就成了白費心機,還要給她做陪襯。
委實氣人。
若是等會跳到一半,藥效發揮便好了。
嚴淑妃心中在低咒著,她身旁站著的南宮仙,心中同樣訝異。
之前放在御花園的那隻小貓,身上的毛髮也是經過處理的,顏天真將那隻貓兒抱回了寢宮,聽宮人說,時時抱在手上順毛,可見她對貓兒的喜愛程度。
那麼,按理說,今日也到了該發揮藥效的時候了。
為何她現在看上去還這般生龍活虎?
方才彈奏琵琶之時,神采奕奕,一曲下來,獲得無數讚賞,已經算是表現了一番,那麼眾人接下來對她的期待也就更大。
她若是一直這麼有精神下去……
必定會出盡了風頭。
真是奇了怪了。
那小貓兒身上的藥……為何到現在還不起作用。
「南宮姑娘,你看上去有些心事?」顏天真的聲音驀然傳進耳中,讓南宮仙立即回神。
她一抬眼,便對上顏天真探究的目光。
南宮仙連忙道:「也沒什麼事兒,顏姑娘不必擔心,我練舞也練得很熟練了,必定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我也並不覺得有何好緊張的。」
「看來二位的心態都不錯。」顏天真莞爾一笑,「那麼我便去換舞衣了。」
說著,便轉身離開,前往木屋。
除了她之外的其餘姑娘們,還在聽最後那一位上場的姑娘唱曲,而她才聽了那麼一兩句,卻是沒有興趣聽了,返回木屋時,也就僅有她一人而已。
顏天真換好了自己的那套舞衣,準備開門走出去,卻沒想到,打開門的那瞬間,險些撞上一人的胸膛。
幸好及時剎住了腳步。
不過……
就算剎不住腳步也沒關係。
因為此刻站在眼前的人,這是她家那位俊美無儔,屈尊降貴扮作樂師的雲渺啊。
「雲渺,你怎麼不聲不響的站在這兒?我險些都撞上你了。」
「撞上我也無妨啊。」鳳雲渺目光中含著笑意,往後退了一步,認真打量著顏天真此刻的穿著。
牡丹紅,極為鮮豔耀眼的顏色,也是一種奇妙的顏色,有些人穿起來顯得俗氣,有些人穿起來,卻顯得妖嬈。
顏天真自然是後者,她的容貌原本就佔據了不少優勢,這一身鮮豔的裙裝,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明豔動人。
她的舞衣,相較於南宮仙與嚴淑妃那兩人,裙裾更複雜些,裙上疊加顏色淺些的紅色輕紗襯裙,那兩人作為伴舞,衣裳不比她亮眼,裙裾上繡的花朵比她的花紋稍淺,樣式也簡化了些,舞衣整體顏色比她的稍淺。如此一來,更襯得她扎眼了。
在舞衣方面,她還真是挺會花小心思的。
鳳雲渺望著眼前的人兒,桃花美目沉了沉。
她這身打扮自然是好看,可一想到,台下有那麼多人看著,將她的風姿記在腦海中,多數男子都會對她表示讚賞與心儀,他這心裡自然是不舒坦的。
這一刻,多想將她隱藏起來,只供他一人欣賞,不讓他人欣賞了去。
想歸想,他自然是不會付諸行動的。
若是要將她藏起來,束縛了她的自由,那麼他與寧子初那傢伙又有何區別。
他想約束著她,但會給她一定的自由,不會將她逼得喘不過氣。
他想管著她,優點缺點都會指出來,讓她不至於排斥他的說教。
他也想慣著她,對於她的所有需求,只要不過分的,他都依著她。
顏天真自然是不知此刻鳳雲渺心中在想什麼,只衝他笑道:「雲渺,我設計的這一身舞衣好看麼?」
「好看極了,比那兩人的好看。」鳳雲渺輕描淡寫道,「你們三個人的舞衣,衣服的樣式是差不多的,她們的淡化了些,你比她們耀眼。」
「那是自然,我是領舞者,自然要拉風,若她們兩個都是我看順眼的姑娘,我就讓那二人跟我穿得一樣,三人一起拉風,可偏偏,她們二人與我無甚交情,甚至互相猜忌,既然如此,我自然也就不會她們著想了。」
顏天真說到這兒,挑眉一笑,「我美就夠了。」
鳳雲渺聽著她這話,低笑出聲,「即便她們與你穿得一樣,也是改變不了什麼的,相信我,山雞即便披上了孔雀毛,旁人也會一眼看出那不是孔雀,而
孔雀哪怕身上蓋著山雞毛,只要開屏了,旁人依舊能一眼認出那是孔雀。」
顏天真聽著鳳雲渺的比喻,頓時「噗嗤」一聲笑。
雲渺這比喻打得倒是……有趣。
他的意思是,那兩人即便穿得再好看,在他眼中也是平庸麼。
而她,即使扔到了垃圾堆,只要露出了那張臉,在外人眼中,依舊改變不了絕色美人的本質。
這個傢伙……
隨口一句話,就是讓人聽了開心的情話。
顯得又不肉麻,特風趣幽默。
「好了雲渺,咱們別站這兒聊天了,該過去與她們會合了。」顏天真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鳳雲渺跟隨在她身後。
由於此刻頂著的是樂師的臉,自然不好跟顏天真拉拉扯扯,就連距離也不能走得太近。
「雲渺,我方才唱的那首曲好聽麼?」
「很是好聽,意境也頗好,令人感觸頗多,這首曲叫什麼名?」
「紅顏舊。」
「好名,好詞。」鳳雲渺毫不吝嗇地誇獎。
這首曲中的歌詞,的確妙極。
思君不見倍思君,別離難忍忍別離。
狼煙烽火何時休,成王敗寇盡東流。
……
二人一齊走到檯子邊時,那最後一位上台唱曲的姑娘已經唱完了整首曲子。
依照規矩,坐席最前頭的幾位前輩便又開始挨個點評了。
四國交流會上的點評,大多都是誇獎之詞,但從誇獎之中,也依稀能辨別出誰優誰劣。
對待前邊幾位,都只是隨意地簡單一誇,類似於誇讚:音色優美、彈奏技藝好之類的話,雖是在誇,誇得卻不認真,看似頗為隨意,便是說明了:能力尚可,不在讚賞範圍之內。
點評到綠袖之時,話語明顯多了。
「綠袖姑娘這一曲,不失哀婉淒迷,催人淚下,從歌詞中似是傳達出了憂傷之感,再加上綠袖姑娘吟唱之時,垂眸低眉的落寞樣子,正是將愁這一字真正地展示了出來。綠袖姑娘的表演,極好。」
「顏姑娘的一曲紅顏舊,令老身感慨頗多。」另一位女前輩點評道,「顏姑娘的吟唱,滿帶柔情又不失大氣,歌詞所描繪的意境,使人在聆聽時,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呈現出了畫面感,前半段,呈現出了征戰在外的男子與妻子別離時的無奈,男子身上背負家國大義,女子雖不忍別離,卻也很識大體。」
說到這,她頓了頓,似是在調整情緒,後又道,「之後的詞,似乎隱約浮現狼煙烽火,猛將征戰沙場的情形,這一曲,似是有一種看破凡俗的心態。再加上顏姑娘的聲線著實好聽,老身對你十分讚賞。」
聽著人家誇了自己一大堆,顏天真自然回以優雅一笑,「前輩著實過獎了。」
「不過獎,你受得起這樣的稱讚。」那位女前輩說著,朝著其他人二人道,「老身認為,這第一場比試,顏姑娘的表現最好,你們二位認為呢?」
其餘兩人皆點頭,表現出了讚賞。
「那麼這第一場比試,是顏姑娘贏了,第二場是比舞,諸位姑娘們,還是依照著方才的上場順序,休息一刻鐘之後,便開始罷。」
此話一出,除了顏天真之外,其他女子便轉身回了木屋去換衣裳。
一刻鐘的時間換舞衣,自然是綽綽有餘,很快,眾人便去而復返。
休息時間一過,之前抽到第一名上台的女子,便緩緩走上台了。
隨著樂師的琴音響起,那女子翩然起舞。
顏天真只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
除了綠袖之外,她對其他人還真沒什麼太大的期待。
每一名上台的女子都會獲得掌聲,只因她們本就是精挑細選來比試的,縱然拿不到名次,也是歌舞方面的佼佼者,下了這個檯子,依舊是許多人追捧的對象。
雖說都會拿到掌聲,但這掌聲有多有少,喝彩有高有低。
據說,但凡是目睹過四國交流會的,今後對待所見到的歌舞,無法輕易欣賞。
第一個上台的女子一舞結束之後,便是第二個、第三個陸續上台,顏天真看了幾場下來,發現,果真沒有值得驚喜的。
上台的女子們,舞姿都是優美的,功底都不是蓋的,但,依舊是:缺乏新意,千篇一律。
終於輪到綠袖上台了,顏天真這才認真觀賞了起來。
她回屋之後,換了一身青綠色的舞衣,綠袖的身子,曼妙又不失豐盈,那腰身倒是纖細,胸前的溝壑卻是若隱若現,她這件舞衣領口微敞,晶瑩的鎖骨毫不遮擋。
這樣的身段……
**細腰。
真是容易讓人血脈噴張啊……
顏天真下意識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胸脯。
跟綠袖一比,她都算是……平了。
也不算平,但絕對不大。
她太苗條了,身形又勻稱,她雖然有著一副花容月貌,身姿卻不是前凸後翹。
還是知足些吧……
胸脯太大,也是累贅呢,跟人打起架來都不乾脆利落。
就在顏天真思索的這期間,台上的綠袖已經翩然起舞。
綠袖跳的舞,倒是有些新穎的。
此刻,她揮舞著與她那青綠色衣衫同色款的絲帶,笑靨如花,絲帶輕舞,一起一躍之間婀娜輕盈,舞動的身影,旋飛的飄帶,看起來彷彿竹林中遊蕩的精靈。
舞動之間,那及腰的長發在空中拂過,她廣袖長擺,這樣的舞姿一派美好,彷彿如畫。
一曲嫵媚而帶著誘惑力的絲帶舞。
這樣的舞姿,果然是和南宮仙有得一拼了。
南宮仙的身軀,柔軟度極好。
綠袖舞動之間,力度把握得十分巧妙,極具風情。身材也是加分項。
顏天真難得認真欣賞了起來,目光隨著綠袖的舞動而游移。
此刻,她的身後,扮作琴師的鳳雲渺,並未去看台上綠袖的舞蹈,而是注視著顏天真的側顏。
此刻站在顏天真的身側,這個角度自然只能看到她的側臉,但見她神色一派專注,目光盯在台上那舞動的人影身上。
有那麼好看麼?
鳳雲渺朝台上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又收回了視線,目光再次落回顏天真臉上。
他不覺得台上這一舞有多好看,頂多算是新奇罷了。單憑這一點,還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看那女子跳舞,還不如看顏天真的側臉來得舒服些。
此刻盯著綠袖跳舞的顏天真,自然是不知,身旁的鳳雲渺也在盯著她。
沒什麼目的,純粹只是欣賞。
終於等到綠袖一舞結束,台下眾人的反應果然不小,一片拍掌叫好之聲,持續得比先前幾場都要久。
眼瞅著綠袖下了台,顏天真衝她笑了笑,「綠袖姑娘,跳得可真好呢。」
綠袖聽聞此話,先是怔了怔,隨即笑道:「顏姑娘想必是不會比我差的,我很期待看顏姑娘的表演。」
「呵呵,我這就要上去了。」顏天真說到這,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南宮仙與嚴淑妃,道,「二位,我們也上吧。」
話音落下,並邁出了步子,踏著階梯上了台。
嚴淑妃與南宮仙自然是緊隨其後,三人之後,鳳雲渺也背著古琴上去了,徑直走到了角落裡,將背上的古琴放了下來。
台下除了鳳伶俐與花無心,自然是沒有人認得他的。
「義父為義母彈琴伴奏,真是好期待呢。」坐席之上,鳳伶俐朝著身旁的花無心小聲道,「義母身上穿著的那套裙子,可真是好看,還很特別呢。」
「的確是特別啊,這麼看,她們的腿可真是又細又長,還直……」
「我是覺得那裙子漂亮,轉起來應該很是好看。」
「腿好看。」
「腿有什麼好看的,我的腿比她們長。個子高的人腿都長,你光看個腿有什麼意思?」
「伶俐呀,所以說你年紀尚小,再過個五六年,你就曉得欣賞了。」
鳳伶俐自然是沒把花無心的話聽進去,只是專注地盯著台上的動靜。
鳳雲渺眼見著檯子中央的三人站齊了隊,便低下了頭,修長玉指撫上了琴弦。
「錚——」
音起,暢快又清脆的旋律從指尖流瀉出來。
這旋律一出,台下的許多人都怔住了。
這音律……怎的這麼快?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角落中坐著的那名琴師上,只見他修長的十指撥動琴弦,動作十分熟練又迅速,指如疾風一般,輕壓慢捻抹復挑。
他這一彈奏,檯子中央的三人終於有了動作。
眾人的目光這才從琴師身上挪開,落在檯子中央的那三人身上。
那三人雖著奇裝異服,衣裳的樣式卻很是好看,中間領舞者,衣服顏色較深,左右兩側伴舞者,衣服顏色與花朵紋路較淺。
隨著琴師彈出的歡快節奏,三人紛紛抬起了手,柔軟的手腕在空中擺動著,腰肢也齊齊扭動。
忽的,那琴師彈奏的手速更快了些,中間那三人的動作也隨之快了一個節奏,恰好跟上了他所彈奏的旋律。
三人手中的動作不停,腳下的節拍踩得頗為整齊,修長的細腿被白紗褲包裹著,沒有露出一絲肌膚,可即便是如此,那三雙腿的跳動,交叉踩動的步伐,依舊讓人看著有些振奮。
這樣新奇的舞姿,緊隨著樂曲的旋律,十分得歡樂暢快,不似之前幾名姑娘那麼婉約又溫吞,台上的三名女子,如同三隻輕盈靈動的蝶,尤其那領舞的女子最是耀眼醒目。
三人的身段與個子雖是差不多,但那領舞者的肢體動作,看起來卻比身側二位更賞心悅目,本就貌美動人的臉龐上,掛著清淺的笑容,更多了一份獨特的韻味。
她翩然起舞之間,妖嬈、明媚。
坐於台下觀看的眾人,望著她們這一舞,讚歎之餘,更多的是驚奇,有些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坐席之上便開始輕微擺動身子,似乎也想隨著那樣歡快的節奏,與她們一同共舞,感受那歡脫暢快的氣氛。
從來不曾見過如此歡快,如此奇特的舞姿啊……
「真是好看,看吧,花大師,我就說她們那裙子轉起圈來肯定好看,果然就像花兒開似的,尤其義母轉動起來更是好看,她的身姿可真是靈活又輕快,其餘二人雖能跟上她的舞步,看起來卻並不比義母賞心悅目,這是為何呢?難道僅僅是因為長相……」
就在鳳伶俐疑惑之時,身旁坐著的花無心給出了答案。
他說著話,目光卻一刻也沒從台上那三道舞動的人影身上離開——
「那我來告訴你吧,伶俐,不僅僅是因為相貌問題,還有衣著,你義母著實是有點心眼,三人的衣著雖是差不多的,其餘二人淡化了許多,看起來,不比她那牡丹紅大氣,實打實地成了陪襯,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都只集中在你義母身上,另外的兩人不過做個點綴罷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怪我說,她們三人的舞步幾乎一模一樣,那兩人明明都跟得上,為何她們跳舞看起來就不比義母舒服,除了長相問題,還有打扮問題。」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腰與腿。」花無心道,「仔細一看,三人的個子雖差不多高,但還是顏天仙更高一些,三人的腰肢雖然差不多細,但還是顏天仙的更細一些,三人的腿看起來也差不多長,但還是顏天真的腿更長一些,她腰帶的位置都比那兩人綁得高。」
「這你都看得那麼清楚?腰啊腿的,真有那麼多人在意嗎?」鳳伶俐眉間浮現淡淡的疑惑之色。
這年頭看人,第一眼都看臉,之後,看著便是氣質,再之後,就是身段。
至於腰有多細,腿有多長,人有多高……這些需要太過較真麼?三人身段分明差不多,卻非要比個腰細腿長的……總覺得有點怪。
「伶俐啊,你不懂。」花無心再次強調道,「過幾年你再問我這個問題吧,現在,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是不感興趣的,好了,你別煩我了,我要認真觀賞了,你若是再繼續煩我,他們這舞都跳完了,跳一場舞下來,原本時間就不長,可不能拿來與你聊天浪費了,等她們結束了咱們再聊吧。」
花無心這話一放出來,鳳伶俐也就不再繼續問了。
台上,鳳雲渺十指迅速地撥動著琴弦,目光落在最中央那道明豔的身影之上,桃花美目之中一派笑意浮動。
她果真是最引人注目的。
她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雖然,不願意被太多人看到她的美好,但,這四國交流會有助於她聲名遠颺,將來走到何處,都能擺出四國交流會魁首的身份,炫耀一番,連帶著,反駁譏諷那些瞧不起她身份的人。
名揚四海,有利於讓她得到更多的讚賞與尊重,將來外人提起她顏天真的名字,附帶的就不再是「北昱國皇帝最寵愛的歌姬」,更多人說的會是「四國交流會上的奇女子」。
還是讓她名聲大噪罷。
顏天真今日這一舞,可謂是讓多數人眼前一亮。
縱觀所有的歌舞,大多柔婉,之前看了綠袖的,已經覺得挺是特別,如今再看顏天真這一舞,更是覺得振奮人心,看得令人心情都好了起來。
高台之上,段楓眠將一切盡收眼底,視線也落在檯子正中央顏天真的身影上,唇角不禁揚起一絲笑意。
看來,綠袖是輸定了。
不過,他這心裡,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惱。
這顏天真……
真是個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