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認出
原映星就這麼留了下來,他給出的說法是,他想殺楊姑娘,是誤會楊姑娘對雲門弟子們圖謀不軌,既然是誤會,他自然是道歉,不過雲門弟子們現在中毒未醒,為自證清白,他決定留下來等他們醒來給自己洗罪。
望月撇嘴:扯,你就盡情地扯吧。
楊清卻像沒聽出原映星的強詞奪理一樣,似乎對原映星、望月這類的耍賴手法,他天生鎮定,連面部表情都沒變一下,就能和和氣氣地接口,「原教主太客氣了。何至於此呢?不過我正好也有事跟教主商量,教主留下確實比較方便。」
兩人握手言和,就跟沒有任何糾葛一樣。這兩個男人都屬於能說會道型,一者百般迎合,一者善解人意,方才還劍拔弩張,現在就好得似乎隨和可出門喝酒了。
回頭,原映星微笑:反正我現在打不過你。還不如留在你們身邊,伺機下手。
楊清則想:這種大型殺戮武器,還是留在身邊看著比較保險。況且我想要跟魔教和解,必然需要原映星配合。雖然挺不想阿月跟他相見的,但這也沒別的好法子。
回過身,對蹙著眉尖的少女招招手,從袖中掏出一包甜糕給她,「路上買來的,你拿去吃。」
望月立即小狗似的跑過來,歡歡喜喜接過了甜點。打開,咬上去還有些溫熱,她更加開心了,「楊清你真是好人,出門還給我帶東西吃。下次我也給你帶。」
楊清說,「不用了,我不吃這些零嘴。」
「那你喜歡吃什麼?」
「下次給你列個清單,你拿去背吧。」
「……呃,好吧。」
他二人旁若無人地對話,一旁原映星負著手,眼眸幽暗地看著他們。每當楊清和望月在一起時,他二人之間總是會產生一種古怪的氣氛,讓外人很難插進去。從一開始就有這個兆頭,現在這個兆頭愈加明顯。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小世界。外面的,則是另一個世界。這倒並非刻意,只是氣場使然。
原映星神情莫測地看著,眸中光芒忽亮忽暗,唇角卻維持著一抹自帶嘲諷的涼笑,很難讓人看出他在想什麼。
與望月的背影看著,他心裡生了古怪。
他是在想:我覺得我猜錯了這個小姑娘。她……實在是……也許……
腦中思路有些混亂,讓他怔怔然,直到楊清回頭瞥過來。
原映星垂下了眼,覺得既是可能,又是不可能。
望月今晚是愉快了,不過次日早上醒來,她就倒霉了。她殺去楊清的房舍找人,捂著自己的腮幫子,手在半空中瞎比劃一通,最後目若怒火地看著他。當她進去的時候,楊清正拿著藥單子,給一個小廝說去鎮上藥堂買藥的事。望月拉著他的袖子比劃一通,他抽空看了一眼:
「牙疼?」
望月點頭,眼睛裡隱約噙著淚花。
楊清低著頭在看藥單,「吃甜點吃多了?你下次少吃些。」
「喂!我跟你說話,你就這種愛答不理的態度嗎?」望月忍不住開口,一開口,又疼得捂著嘴直嘶氣,幽幽怨怨委委屈屈道,「如果不是你昨晚給買的甜點,我會牙疼嗎?這都是你的錯!」
在楊清腰上推了一把。
力道又巧又狠。
楊清忍住疼,往旁邊挪了一步,把藥單交到小廝手上,才轉過身看她,「我是因為你喜歡,才買的啊。怪我太好心?」
望月不委屈了,又開始激動地比劃了。
楊清看半天,側過臉笑了一下,回頭後一本正經,「小廝要去藥堂買藥,給你開一貼藥?」
望月立刻擺手表示:不!我不吃藥!藥那麼苦!
楊清笑道,「你這麼高興?那好吧,就這麼做吧。」
望月:……瞎了你的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高興?!
他轉身欲跟小廝說話,就被身後的少女伸腳踹去。他躲開後,迎上望月新的一通指手畫腳,他思索半天,說話時酒窩一隱一現,「你想跟小廝同去?挺好的啊,這就走吧。」
望月又氣得上腳踢他了。
他笑著往後走,望月就上前。一個往前要踩人,一個往後退不讓她踩。兩個人還都會武功,半個屋子眨眼間,就被他們晃了過去。
一邊小廝終於忍不住了,咳嗽道,「楊公子,楊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她既不想去醫館,也不想吃藥,她就想讓你安慰安慰她。」
望月立即感動地過來抓住小廝的手,重重晃了兩下。顏色明妍的少女一眼不眨地看著自己,小廝的臉瞬間紅了。
望月扭頭看楊清,就嫌棄得不得了了。這種嫌棄,還讓她紆尊降貴地忍著牙疼開口說話,「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臉紅不?我多麼直白的手語啊,全世界都能聽懂,只有你聽不懂。」
楊清負著手,微微一笑道,「那你現在還記得你在牙疼嗎?」
望月眨了下眼,她被楊清氣得早忘了牙疼的事了。自進來這個屋子,就只想打他。哪裡還想著牙疼的事?
她再眨一下眼睛,理解楊清的做法了。故意惹她生氣,把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當真暫時忘掉牙疼。
楊清吩咐小廝,「麻煩去醫館跑一趟,買些治牙疼的藥,要……」
話沒說完,他「哎」了一聲,因少女從側方撲了過來,抱住他的一個胳膊。力道不穩,差點將他扯得摔倒。而少女正紅著臉,咬著手指,嬌羞仰臉,大眼睛水汪汪的,「清哥哥,其實我牙疼,你親一親我,我就不疼了。」
青年伸手,擋住了她湊過來的小嘴,笑道,「大清早的,還有外人在,不要這樣。」
小廝立即很上道道,「小人這就去抓藥了。」一溜煙,轉身跑了出去,帶上了門。
人一出去,望月就整個人掛在楊清懷裡索吻了。楊清輕笑,卻不應她,反而道,「別鬧了,說點正事。」
望月眼眸水濛潮潤:我牙疼難道不是正事嗎?
楊清看她一眼,移開了目光,平緩心跳。她實在可愛,光是看著就心動,就想……就激發了男人心中的……可是哪有大早上就控制不了情緒的呢?他平復了下心情,轉過臉後,已經能心平氣和地面對掛在自己懷裡、對自己上下其手的小姑娘了。
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挪開,握住,低頭說,「說真的,跟原教主交涉的事,你不要開口,讓我說吧。」
提起「原映星」,望月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她抬起了頭,不解看他,眼裡的意思分明:說什麼?
「你先不要提你魔教……的身份給他,我提雲門與他合作的可能性。我希望這件事,能跟著我的節奏走。你聽我這次……」
望月眯了眯眼,她其實很敏感。楊清說的含含糊糊,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楊清不想她跟原映星相認。他大概早猜出她是聖女了,就是從沒口頭上提而已。之前明陽啊聆音出現時,楊清可從來沒管過她與那兩個人說什麼。現在,他卻要她不要跟原映星說。
哦哦哦,楊清吃醋了啊。
望月心情明朗而愉悅,看楊清斟酌字句跟她說。可是他又不佔理,對他這種修養好的人,望月便能看到他略尷尬的神情。
她心中小人捧著臉痴望:楊清這副樣子,太賞心悅目了。他吃我和原映星的醋,他還不好意思說出口。看他這麼尷尬,眼角都紅了,說話都結巴了一下,真是太有意思了!
讓一個美男子為我窘迫,我的魅力太大了!
她心中得意地笑,面上卻做疑惑不解狀,欣賞楊清越來越無奈的樣子。最後楊清抹了把微燙的臉,不想說了,在折磨了他一番後,望月終於笑嘻嘻地痛快點了頭:好吧,你說,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參與。
楊清手在她發心揉了下,想誇她懂事。手腕就被她抓住,見她很認真地比劃著,跟他說,「你昨晚買糕點給我,害我現在牙疼,是不是就打著這個壞主意?讓我牙疼,沒精力開口說話。好你去說話?楊清,你怎麼這麼壞呢?」
楊清:「……」
半晌後他道,「要是這麼想,你能得意開心點,你就這麼認為吧。」
望月當然得意開心啊。
管楊清昨晚有多好心呢,她就當他是有壞心思的了——這壞心思,還挺讓她高興的。
於是原映星再次見到這二人時,掃了那位姑娘一眼。昨晚還跟他劍拔弩張的小姑娘,今天站在楊清身後,對自己矜持地笑,賢淑安靜。不動的時候,也有一副仕女圖的端莊樣。
原映星看她,「這是被人下毒成啞巴了?真可憐。」
望月立刻忍不住開口,「我沒有啞!」
太久沒說話,一開口被唾沫嗆了下。
多麼眼熟的作風啊。
原映星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看著她,眸子都亮了一分,溫柔款款道,「嗓子都這樣了,你還堅持開口說話,真是了不起。我自來佩服身殘志堅的人。不如我幫幫你,乾脆把你嗓子毀了,省得你這麼扯著嗓子扮鴨子?」
你才身殘志堅!你才鴨子嗓!
望月想要跟他吵,楊清在一邊叫了她一聲,「阿月。」
望月捂著嘴,退回了楊清身邊,委屈指原映星:他欺負我!
楊清眸子微暗,在她髮上摸了下。她立即變得很溫順,眼神都軟了一下,又沖楊清一陣指手畫腳。
楊清「嗯」一聲,「你能吃嗎?」
望月點頭。
他說,「好。」
這兩人說話跟打啞謎似的,原映星在一邊微笑看著。他的笑慢慢變淡,側過臉,看向了窗外。他的眼眸顏色比較淡,像湖水一樣。清風徐徐,水天相合,他的想法,很是神秘。
楊望月麼……望月……月牙兒……
某種猜測,在腦子能正常思考時,是在被證實著的。
待獨自看了一會兒窗外,屋中靜下來很久,原映星才回頭,漫不經心地接了楊清的話,「我剛才走神了一下。楊公子說什麼了?」
楊清好脾氣道,「在下是說雲門和魔教合作的事。」
「哦,」他心不在焉,「不行。」
「魔教會分到不少利益,可以與雲門平分。」
「不行。」
「為什麼?」
「我已經叛教了,不打算回去。魔教的事,我說了不算。」
「原教主自然是有法子回去的。如果需要在下相助,在下也義不容辭。若教主掌控了魔教的話語權,可否考慮一下此事?」
原映星笑了笑,然後說,「還是不行。」
楊清不說話了,看著對方。原映星在耍著他玩,他當然知道。耍人耍到這個地步,楊清暫時也不想自取其辱了。
原映星還是笑,「不行,不可以,我拒絕,沒得考慮。這就是我的答覆。你什麼時候問,我都是這個答案。我現在做不了魔教的主,但是我做的主的時候,我還是不選你。雲門,楊清,我都不會選。我又為什麼要選?打打殺殺,自古如是,我幹嘛非要跟你們合作,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楊清慢慢說,「你不是投靠白道了嗎?什麼叫『跟你們合作』?」
原映星訝一下,渾不在意道,「那就當我說錯話了。反正不行。」
楊清脾氣好,原映星脾氣怪。這兩人很難說到一起去。
見原映星油鹽不進,擺明自己說什麼,對方都不會考慮。楊清也不再提這茬,知道對方對自己的不滿,尋思著別的法子曲線救國。望月卻忍不了楊清吃虧,尤其是原映星太過分了。從頭到尾,連什麼合作都不問,就是拒絕。
昔日姚芙提合作的時候,他好歹還考慮一下。
這一次,他根本想都沒想。分明是欺負楊清!
望月忍著牙疼開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想都不想一下?我的身份是……」
「阿月。」楊清喊她一句。
望月滯了一下,沒說下去。
原映星眼睛看著她。似透過她在看什麼。
看她半天,才以一種怪異隱忍的語氣問,「哦,你的身份是什麼啊?為什麼我知道你是誰,就會考慮了?」
他語氣中的古怪,讓楊清注意到。
楊清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這就需要原教主你猜一猜了。」
原映星:「……」
第一次話被堵住了呢。
他看眼楊清,再看眼望月,眸子神情幾變,藏在袖中的手指屈了屈。然而他到底什麼也沒做,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重新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水天一色的湖水。
接下來幾天,楊清都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大概他也沒什麼心情,因為既要照顧雲門中了毒的子弟們,又要被牙疼的望月纏著訴苦。楊清建議望月吃藥,望月拒絕。並且牙疼吧,一疼起來,她就死磨楊清,堅持認為是他總餵她甜點,才害她牙疼的。
楊清則在逼著望月吃藥。
幾乎每天,這兩人都在鬥智鬥勇、越挫越勇中:
「吃口藥,讓你掐我一下。」
「你還不如讓我親你一下呢。」
「那就喝三口親一下。」
「你是金子還是銀子啊?我那麼稀罕,扒著你非要親啊?」
「哈哈,那你還是掐吧。」
「你這麼轉眼改口的行為,好麼?」
「你這種倒打一耙的行為,就很好?」
他兩人說話很有趣,都伶牙俐齒,都喜歡逗對方,玩樂興致為多。只是望月牙疼,總是說不了幾句就淚眼汪汪,然後被楊清趁火打劫,掐著下巴灌她藥。等她緩好了,就又開始追著楊清報復了。
男歡女愛,真是精力無窮啊。
原映星冷眼瞧著,目光長久地落在望月在陽光下的身形上。她笑也好,哭也好,惱怒也好,羞澀也好,都是麗而無咎的。
整日無所事事,不做正事,總是圍著楊清鬧,嬉皮笑臉,從不真正生氣。可是真正拿主意的時候,她又拒絕楊清的說服。
這個時候,她真是可愛。
讓人喜歡得心尖都疼。
越是看著她,某些想法越是確定。
原映星看著看著,眸子便暗了,笑容便淡了,視線,也移開了。
而原映星的行跡,也沒有跟他們交代。他時不時出去,武功高強,沒人能跟上他。望月試著跟楊清說過一次,「你不怕他暗地搞什麼鬼嗎?」
楊清沉默下,隨口道,「大概是想法子解毒吧。你不必多想。」
望月:……好吧好吧,隨便吧你們。你們兩個,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智商低的,只有我一個。既然搞不懂,我就不懂好了。
某日原映星從外面回來,外面下著雨,他回來後,整個空曠的宅院,在他眼裡,只有兩個算是活人,楊清和望月。他在廊下發呆半天,聞到一股香味,就順著溜躂了過去。過去後,看到在一座四面同風的亭子裡,青年和少女蹲在地上。
點著一堆篝火,青年在烤兔子。
少女身上披著青年的外衫,蹲在邊上托腮等待。
原映星進來後,楊清禮貌一笑,望月抬頭招呼他。
只有笑臉,沒有發聲。
小嘴一張一合。
原映星被她逗笑,聲音都柔了一分,「你又啞了?」
望月繼續嘴動,卻沒聲。
原映星看一眼,「別以為我沒看懂你在罵我。」
望月怔了下:……
原映星肆意靠著欄杆坐下,無視一身濕漉,看著望月,嘖嘖,「你的牙疼還沒好?」
望月又是一大片沒有發出聲音的話。
原映星說,「我也覺得是楊清的錯。你過來,我幫你看下。」
他說「也」?
他真的聽懂她在說什麼了。
望月遲疑下,站起身。
楊清低著頭,聽著原映星一個人的聲音。原映星一個人說話,卻已經把望月算了進去。一來一往,他們真的能說下去。
亭外雨聲潺潺,楊清有些挫敗想:原映星和望月之間,真的有某種難以描述的牽扯。
公平競爭……確實挺公平的。
在望月起身要走過去時,蹲著烤肉的楊清用匕首撕下一塊肉,拋給她。
望月手忙腳亂接住盤子。
原映星慵懶地靠著欄杆,眼中笑意冷漠銳利,與楊清看過來的清淡眸子對視了一下。
劍拔弩張之氣,暗中流動。
望月咬了口肉,立刻吐了出來。
原映星看一眼她微紅的眼睛,就笑了,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話,「哦,難以下嚥?兔子這麼可愛,怎麼就被楊公子烤得這麼難吃呢?」
楊清沒說話,自己撕了塊肉,正要吃,被望月一把奪過。望月抓著他的手,溫柔說道,「兔子這麼可愛,怎麼能忍心吃下去呢?清哥哥,我們不要吃肉了,去找點別的玩吧。」
原映星想:她牙疼,不跟我開口說話,卻對楊清開口說話。呵。
楊清盯著少女,慢慢說,「烤得難吃到這個地步?」
他不理會望月的阻攔,自己低頭咬了一口。果然,滿嘴苦澀。吃了才想到,調料加錯了。在原映星進亭子的那一刻,對方袖子似乎揚了一下。然而那時自己在與望月說話,後來又被望月與原映星之間的氣氛所牽住,一直忘了原映星那袖中帶風的古怪。
他自嘲想:感情,真是容易讓人變得心盲眼盲啊。
望月還在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楊清一笑,心中稍暖,道,「阿月,我沒有那麼脆弱。一塊肉而已。這次沒有烤好,下次你牙好了,再請你吃。」
望月微怔,然後笑靨如花地湊過去,在他耳上親了下。楊清原本要躲,卻僵了僵,沒有躲。
原映星眼中的笑,徹底涼了下去。
當晚,原映星一個人在院中瞎晃。
路過一個地方時,看到望月站在樹下,嘴裡唸唸有詞地背口訣,時不時抬手,以手為劍地比劃一番。
她在練武。
學習武功招式。
大晚上,這麼用功。
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側臉明媚,神情輕鬆中,又透著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比劃,不對勁的時候,便低下頭思索。
原映星在邊上看半天,一點都不在意江湖人的「不得偷看他人練武」的這個忌諱。他都快記住少女的招式了,望月還在摸索。
真是笨。
他心中嗤笑。
覺自己再這麼看下去,大概雲門的頂級武功,就被自己學會了。
然而自己學會了,這個傻姑娘恐怕還沒會。
他以武學天才的眼光衡量世人,當然覺得望月笨。但是比起正常人來說,望月的天賦雖然一般,但眼界高,又有多年的經驗磨礪,水平早比一般人高很多了。
當然,再高,也沒法跟武學天才比天賦。
原映星安靜地看了半天,看著看著,他走了出去。
樹影如扇下,他從陰影中走出,淡淡道,「月芽兒。」
「嗯……嗯?」望月本能回應,應了一聲後,覺得不對,回過頭,看到青年如水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愣一下,不知怎麼回答,好不容易才問,「你叫我什麼?」
「月芽兒啊,」原映星笑一笑,「你莫非真的以為,我認不出你是誰?」
他笑容涼涼,很難以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笑,「楊清不讓你認我嗎?你這麼聽他的話啊。但我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
看著她。
心想:……我早就認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