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幾聲雷,雨點飄進窗子,帶來幾許潮氣。
屈腿坐在床上的少女在最初的發怒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神情開始變得古怪複雜。
怎麼說呢。楊清還是她喜歡的楊清,床事卻不再是她喜歡的床事了。對這種事的幻想有多美好,落差的現實就有多糟糕。這種沮喪,無法說服自己坦然接受。
然而她該要怎麼對楊清?
望月對楊清的想法,目前經歷過幾個階段:
哎呀這個人長得太好看了,睡一睡一定很美味!
哎這個人好像討厭我啊,沒關係再接再厲,總能睡到他;
呵呵,管他喜不喜歡我呢,能陪我睡就好了,超級想跟他睡的;
睡他睡他睡他,等睡得不滿意了我就跟他分開,好聚好散誰也不欠誰,反正我就只愛他的肉體;
媽呀我清哥哥太好看了,太讓我把持不住了。想要我的心有什麼問題呢,給你就好啦,順便讓我睡一睡嘛;
這麼好的男人,就算睡得不如意,我也勉強接受啦,看他不只要看他的身體,還要愛他的……呃,臉蛋……
她總想睡他的。隔了這麼久,不管之間念頭發生了多少變化,想睡他的心,一直沒有消下去過。為了能睡到他,不喜歡談感情的她,都會去與他談談情說說愛。
可是現實,實在是太失望了啊。望月雖然也偶爾懷疑過是不是楊清不行,不然為什麼總不肯跟她睡。但楊清修的就是清心寡欲的道,少情少欲她也知道。所以就是那麼想一想,理所當然地覺得楊清這樣完美的情人,輕聲細語和顏悅色還會跟你玩陪你鬧,怎麼可能身體有什麼問題呢?
如果不是他身體有問題,就是他跟自己在睡覺的這方面不夠合拍了……怎麼看,按照望月以往對待男人的態度,都應該是一刀兩斷、大道各走一邊的道路。
然而,望月又捨不得……
她赤身坐在亂糟糟的床褥間發呆。夜色靡靡,她瓷玉一樣的身體如夜中晴雪般展露,雪白的絹緞,濃黑的墨汁,嫣紅兩點雪中紅梅。這般美景,從下往上看,順著屈著的小腿往上,到沾著一點紅一點白的腿根、到秘處、到小腹,一直向上,極為容易激起男人的慾念。
她在發呆中,神情怪異。最初的嬌柔、方才的狠厲都從她身上剝離開,現在的望月,就是一個看起來可憐可愛、咬手出神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姑娘。
她的目光落在楊清身上:哥哥,求你說點什麼吧。求你別怪我好麼?求你原諒我吧。
地上的青年面色如雪,烏髮濃散。平時衣冠楚楚,現今同樣赤著身,神色還是冷清清的,沾染紅塵後的青年,看上去,比平時那副謫仙人一樣的風姿,還要好看。
有話怎麼說來著呢,仙人落下凡塵,在床上表現出的七情六慾,往往比本來就是風流之人吸引人的多。
然這個變得比白天還要好看的美青年,側轉過身子,慢慢站起來,神情還是那個樣子。
望月膽怯叫了一聲,「清清清哥哥……」
楊清沒理會她,淡著臉,撿起自己一地的衣衫。他一直側著身,望月就看到他的側臉,先披上了外衫,白衣黑髮間,腹下那點兒什麼若有若無,反正被他擋的嚴實,她看不見。
望月都不太敢動,心中惆悵:肯定是生氣了啊。生氣了,連看都不讓她看了。
我該怎麼辦?
是不是得裝作我其實很享受的樣子,邀請楊清再來一次?然後裝模作樣一番,一副被他取悅的樣子,這樣他才高興?
可是她又有點不甘啊。
她明明沒有享受到,為什麼要裝作自己享受到了?
而且她沒有裝嗎?她也裝了啊。她嬌滴滴地叫一聲,換來的是他的尷尬,根本不是高興啊。她又沒有做過這種事,幾幅圖幾本書什麼的,她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該叫,什麼時候不該叫?她怎麼知道楊清喜歡她叫,還是不喜歡聽她叫?
她都還沒想到兩人不合拍到如此地步,是不是該分開,還彼此自由呢……
望月想的出神時,被楊清推了推。她一顫,立即滿是驚喜地回望過去,「你……」
你不生氣了?
楊清說,「往旁邊挪一挪,蔽膝被你的腿壓著了。」
他的衣衫已經穿好了,腰帶外罩之類的,全都妥當,手上拿著髮冠,卻還沒有束髮。他正在看著她的小腿,黑髮垂到少女腿邊,被小風吹拂,望月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在往日的清冷男人氣味中,帶了點別的東西。而這點兒東西,正是造成了望月現在不愉快的原因。
可是就是不愉快……仍然是他一靠近,望月看他一眼,就控制不住心跳啊。
望月心想:完了。我真是戒不掉楊清了。都這樣了,我居然還是喜歡他……性福這麼重要的事,我都在猶豫……
恍惚中,她低頭一看,果然看到自己雪白纖細的小腿腿肚下,牢牢壓著一件繡著什麼花紋的白色衣料。他們雲門的衣服全是白色的,乍一看,誰知道自己壓著的,到底是蔽膝,還是褻褲呢。
她眼珠一轉,飛快地扯住小腿下壓著的男人蔽膝,一把抱到懷裡,堪堪遮住她的胸口。
楊清抬起目,向她看來。這個時候,望月已經能適應周圍的暗色光線了,能看到他在漆黑中,幽靜的眼睛。他等著她,望月就抱著他的蔽膝,耍賴般道,「不許走!你要是走了,我就不還你蔽膝了。」
楊清開口,聲音清中帶啞,禁欲的味道,又讓望月紅了臉,「想跟我打一架?」
望月這時候已經定下了神,想到:踹楊清下床,必然傷到他的自尊心了。雖然那破話本描寫的沒有一個地方是對的,但也從來沒有過把剛幹完的男主人公踹下床的女主人公。這得不滿到什麼程度啊!誠然,我確實不滿到了這個程度。可是楊清還是我喜歡的楊清,在我沒想好怎麼辦之前,不能真的把他氣走。
撩吧。
繼續撩吧。
這是我最擅長的呢。
只要不再把他撩到床上就行了。
少女眼珠向右上虛虛飄了下,回到青年的面上時,她笑嘻嘻,「好啊,要搶蔽膝,你就跟我打啊。打贏了,就還給你了。」
她挺了挺胸。
周身赤裸,欲蓋彌彰。
光著身子怎麼打呢?楊清一動手,她再適當地軟弱,兩個人不就又滾到床上了麼?只要不做到那讓她幻滅的最後一步,前面的戲份,望月還是挺喜歡的。不信她撩啊撩的,他不心軟。
結果楊清看她兩眼,目光漂移,唇角扯了扯,轉過身,就往門口的方向走了。
望月哎一聲,「你不要你的……」想問「你不要你的蔽膝了」。
他沒等她說完,「不要了。」
門推開了,砰一聲,又關上了。一刻都不到的時候,屋中只剩下抓著軟軟布料身子探出的小姑娘。
望月:……
氣性這麼厲害啊?
他當日踹我下床時,我也沒這麼生氣啊。哦對,不可同日而語。他那時還是為了我好,我現在卻是傷了他的自尊心。楊清這麼出色的男人,誰不捧著他呢。他在雲門長大,肯定是被從小捧到大的。這種男人,因為喜歡他的人太多了,面對女人的追慕時,就很少動心。因為大部分女人的追慕,對他來說都稀疏平常,沒什麼特別的。但你要是對他狠一點,凶一點,他肯定印象深刻。
尤其是他本來脾氣那麼好……
望月一口氣堵在胸口。
又有些惶恐,又有些委屈。
下面還隱隱有些疼痛,一抽一抽的,火辣辣的。也沒有人幫她。
就算她很強悍,也是個初經人事的小姑娘啊。
就算她態度惡劣了一點,他本來就不行,還不許人表現出來啊?
憑什麼給她甩臉?
哼,甩了他!
這種不行的男人,再喜歡,也得甩了!全天下長得比楊清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未必不會再遇到合她眼緣的!這次,再不死皮賴臉地追男人了,看到看順眼的,直接先拐上床試一試,萬一不行,大家還是早分開比較痛快,也省得像自己現在這麼糾結。
自己當時怎麼那麼傻呢?怎麼光顧著追楊清,就沒想過在追之前,先睡一睡呢?
少女正浮想聯翩、委屈萬千、又惱怒十足時,砰一聲,門又被推開了。屋子並不大,人站在屏風後,就能看清楚人影。
望月心口跳了跳。
屋門關上,繞過屏風,楊清重新出現在了她面前,冷著臉看她。
望月呆呆仰頭看他,目中濕漉漉的,黑白分明。
楊清身上、發上沾了外面的雨水,才出去這麼一會兒,眉目上就一片潮濕。未束的濕髮貼著面頰,楊清似忍了許久,才問她,「你嫌棄我?」
「沒有!絕對沒有!」望月之前對他腹議那麼多,當著他的面,一點不會說出口。她現在沒有被怨惱沖昏頭,很明白自己該怎麼和男人相處,楊清喜歡什麼樣的自己。她丟開手邊物事,拽住他涼涼的衣袖,誠懇道,「我沒有嫌棄你,真的。踹你是一時激動,不是我本意……你特別好,真的!」
楊清垂眼看她,似在判斷她說話的真假。
望月用自己漂亮的眼睛,祈求他別計較之前的不愉快。
半晌,楊清說,「真的?」
望月連點頭。
楊清看著她,「你發誓。」
「……」我明明就是嫌棄,我怎麼發誓啊?楊清什麼時候還學會這招了啊?
看少女一下子窘住的神色,他輕笑一聲,不為難她了,伸出手,接住了她柔柔的身體,抱到了懷裡。望月明白楊清讓她發誓是在逗她了,她一困窘,他就被逗笑了。心中鬆口氣,感謝楊清心性好,被她氣走,出去冷靜了一下,又回來了。
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懷裡,望月還側臉,親了親他的鬢角,表示自己真的沒嫌棄他。
楊清抱著這個小姑娘,心中郁氣稍緩:出去時,確實有些惱。他沒有經驗,但出於男人的本能,大概知道那麼快,不是好事。想要重振旗鼓,就被望月踹下去了。對自己的惱,還沒有望月帶給他的打擊大。
被氣出去後,淋了一會兒雨,又是不甘心,又是擔心她。
不甘心就這樣被望月全盤否認,可能就一直被她這麼否認下去了;
擔心她初經此事,沒人照料,心中難過,身體也不舒服……
於是又回來了。
善於察言觀色的楊清,望月那點兒虛偽的討好笑容,一點瞞不過他的眼睛。他仍有些惱,然又嘆氣。想到:算了,她本來就是這麼個脾氣。還會討我歡心,說明沒打算跟我斷。她忍著對我強烈的不滿,還能做到這一步,我也不強求了……
少女跪在床上,青年站在床邊,兩人就這樣擁抱。
在望月親了親他鬢角後,楊清也側過頭,吻了下她嬌嫩雪白的小臉,掙扎了下,低低與她赧然說道,「阿月,我沒有經驗,沒有給你想要的感覺,我真是對不住你。」
「不不不……」望月在他懷裡掙扎著要反駁。
楊清摀住她的嘴,不想聽她那出口就來的謊言,「聽我說完。」
望月不動了。
青年抱她抱得緊,她都沒法抬頭,看他說這樣的話時,是什麼表情。該是不好意思吧?楊清素來淡定,但是還沒有淡定到跟她說這種話,仍能與她眼睛對眼睛。望月聽到頭頂的男聲說,「以後我會……嗯,會比這次好的……你不要對我失望。」
望月:「……哦。」
他到底尷尬,說出來也就這麼一句話。
楊清鬆開她,看到望月的眼睛,那口本來就沒有鬆下去的氣,卡在了喉嚨間。他說,「……我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望月特別認同理解地點頭:知道知道!
心想:男人嘛,從來都不敢承認自己那方面不行。只能靠女人來衡量。你還以為你很厲害呢,實際上呢……哼!
楊清:「……」別以為她不說話,他就看不懂她那不以為然的眼色!
他再次忍了忍,柔聲道,「我們只是第一次,還沒有做完。你不要這樣狹隘……以後會好的,我和你都不太熟悉,沒有準備好,沒有磨合好……」
望月點頭。
心中很憂鬱地想:我覺得我們永遠不會磨合好呢。感覺根本不合拍。哎,真的,我認真想過了,我們就是不太適合。你知道你能急死我麼,急死我了你還沒有後續……慢性子的人,和我這種急性子,大概就是天生的不合。也不用磨合了,我預計啊,我們永遠不會相合。
楊清:「……你真是氣死我了!」
語氣壓抑,惱怒。
難得他這種說話溫和的人,用這種帶著火氣的口吻說話。
不光說話,還上手,在少女臉上掐了一把,留下紅色的掐痕。
望月叫一聲,摀住臉,控訴看他,「為什麼掐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這麼聽話,還有什麼不滿的?」
這種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楊清又恨又笑,不知拿她這個活寶怎麼辦。在她額頭上又敲了一下。
用了兩分力。
好了,這次額頭也被他打紅了。
望月忍怒瞪眼,又打她!
「你不要太過分!」望月叫道。
楊清微笑,伸手,又揉了揉她被敲紅的額頭,溫溫道,「好啦,對不住。別鬧了,這麼晚了,是不是累了,睡吧。」
睡?!
現在一聽這個字,望月就很敏感,警惕地看楊清:你想幹嘛?又想跟我睡?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楊清:「……」
他強忍著,裝作沒看懂她眼睛裡說的話。反正他以前就常裝自己聽不懂望月的暗示,明知道她是魔教聖女,他都裝了這麼久自己不知情。不就是裝不知道她對自己的那點排斥麼,除了心冷一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安慰自己該欣慰才對,阿月妹妹要是經驗豐富到比他還要強的地步,他才是真正該傷心的——「就是普通的睡覺,我不碰你。」
他說,「去上床,我幫你清理一下。」
「清理什麼?」
「……例如你腿上的那點痕跡。」
望月低頭一看,紅著臉縮到了床上,用被子蓋好了自己。看楊清先是去關上了窗,然後倒了盆熱水,毛巾浸了水後,又擰乾。望月縮著身子,側躺在床上,看他做這些瑣事,心裡對楊清的迷戀,又湧現了出來。
她咬著手指頭痴痴看:好看的男人,好吸引她。幫她清理身子的男人,更吸引她。
楊清擰乾了毛巾,到床邊坐下,被子掀了一半,將小姑娘挪到自己腿上躺著。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抓住她的小腳,從下往上擦拭。
手法溫柔,溫度溫熱,耳後有他俯下身的輕微呼吸。男人放下身段服侍她,望月好是心悅。
她沒有被人這麼伺候過。
他抓著她的腳,給她擦小腿,細細縷縷的,溫情繾綣,舒服得讓她覺得、覺得……楊清和自己的那點兒不如意,並不值得她跟楊清分開。這樣的情郎,照顧她就照顧得她全身酥軟,恨不得撲倒他(雖然現在再不想撲倒了),分開了,她會留戀萬分的。
望月眯著眼,心中尋思捨下這點不如意,當作沒有這會兒事,與楊清繼續恩恩愛愛的。
他照顧得她太舒服了,修長的手抓著她的小腿,另一手越摸越往上,望月的身子就越弓越厲害,越來越往身後的男人懷抱裡縮。
她發出了一聲喘叫聲。
楊清抓著毛巾在她膝蓋上的手,頓了頓。
然後是立刻的速度,望月感覺到了身後男人身體的瞬間變化。
她一下子被嚇醒,後背僵住。
兩人一時沉默,誰也沒下一步動作。
就這麼沉默許久,望月感覺到臉頰上方灼熱的呼吸。楊清一手拂開她臉上的髮絲,低頭親了親她的臉蛋。與她耳語,「……真的不行嗎?」
望月乾笑,往前挪了挪,離他那反應明顯的身體遠一點。她說,「那個,你修習的心法,不是要求你清心寡慾麼?你、你要忍住啊。再說,剛剛做過一次,我還疼著,你這麼疼我,怎麼忍心我再疼一次呢是不是?」
他緩了緩,將她重新拉回懷抱,語氣複雜道,「聽說只是第一次疼。」
望月:「那誰說得清呢?我還聽說一夜七次郎呢。」
「你嫌棄我不是一夜七次郎?你又沒有試過。」
這還用試?
「你別多想嘛。我就是舉個例子。我主要是想說,聽說的不算數。你光是聽說女人第一次疼,你怎麼知道我第一次有沒有……那個,我不是在罵你哦,你不要多想。我其實是想說呢,也許我與別的女人不一樣,我次次都疼呢,還是算了吧。」
望月膽顫心驚地聽著楊清的回覆。
感覺到臉頰上的溫度遠了點,他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
望月又覺得自己過分,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抱了抱他的腰。他那處頂著自己,她瞥了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心中嘖嘖不屑。口上則甜膩膩道,「清哥哥,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談感情嗎?以後我們就好好地談感情唄!我現在覺得以前的自己太庸俗了,覺悟太低了。以後我們只談情,不說欲……你說好不好?」
楊清好一會兒,才說,「你別後悔。」
望月不以為然。
楊清重新拿起了毛巾,給她擦身子。明明她抱著他的腰,還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明顯處沒有下去,體溫還是滾燙,腰板也很硬。他就已經慢悠悠地給她擦腿根了,「行了,你別拐彎抹角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望月仰臉看他,他神情晦暗難明。
望月:……好糾結啊真是的。
上天對她真是太殘忍了。
楊清真是能忍別人所不能忍,望月就覺得他身體應該很難受,隨著他越往上擦,他身體的反應就越灼燙,燒得她動都不敢動。可他真的是一點都沒有摸不該摸的地方,碰不應該碰的地方。
望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他服侍完她,要走的時候,她拉著他衣袖,小聲,「外面還下雨,你進進出出的,多冷啊,生病了怎麼辦?要不就睡我這裡吧?」
楊清看她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樣子,說,「也好。」
脫下了外衫,上了床,躺在了她旁邊。
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跟沒人似的。
望月轉過身,看到青年閉著眼,髮散木枕。她其實想幫幫他,以前也看過地火圖,回憶回憶也大概知道怎麼做。她心軟下來,以為楊清會向她尋歡呢,不想跟他做,但其他方式可以滿足啊。望月之前不就想過如果楊清不行的話,自己該做好什麼準備嘛。
然她等了又等,楊清根本沒有靠過來,也沒有抱她摟她親她。什麼都沒有。
她想問他,他已經閉上了眼。她想知道他下面好受一點沒,可是他都閉上眼了,望月又怕刺激他,就不太敢上手摸。
不敢惹他,不忍惹他,於是就這樣吧。
但是以後,楊清還想跟她做怎麼辦?
就他那水平……嘖嘖。
看著青年在側的玉容,望月也這麼慢慢睡過去了。
第二日醒來時,楊清已經不在。望月悵然若失地在床上坐半天,才收拾自己起身。下床時,覺下面那處還是有些疼,怪怪的。腿倒沒有話本女主人公那種酸,因為本來也沒……
算了不想了。
越想越鬱悶。
望月吃過早膳,沒事幹,還是決定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去找楊清玩,順便探探他的態度,有沒有對自己冷淡。
她去前院後,碰到江岩。江岩看她一眼,目有疑惑。
望月心裡一咯噔:話本中寫女子做過那事後,滿目春意,很容易被人看出從少女到女人的轉變。江岩該不會看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江岩說,「楊姑娘,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晚?早前一刻就說要找你了,師叔說不要打擾你。習武之人,怎麼能像你這麼睡懶覺呢?」
……哦,原來並沒有看出呢。
望月心中對話本簡直怨到了極點:又騙我!你還有沒有一點寫的是真的?!男女之事是錯的也就算了,連這個也是錯的!以後再不看話本了!
她冷靜下,問江岩,「怎麼啦,找我什麼事?」
「姚師叔和洛師兄、雲師妹早上找師叔,說要告辭呢,」江岩跟望月一起往前廳走,跟她八卦了一下,「姚師叔總是一張冰山臉,可剛才我看她跟師叔說話時,表情怪怪的。」
望月眉目一冷,「什麼意思?她看上楊清了?!」
又要撬她的男人?!
江岩一愣,心裡也覺得奇怪:姚師叔和楊師叔本來就是未婚男女,人家表情怪怪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啊。楊姑娘和我師叔的事不是還沒明朗麼,怎麼說話的口吻這麼理直氣壯,好像她才是我師叔的未婚妻,姚師叔是橫插一腳的?
但江岩本就向著望月,也就沒說什麼。只說,「應該不是吧?姚師叔不是跟那個誰……跟那個誰兩情相悅麼,」他還是不想提起那個人名,「不管怎樣,姚師叔要先行一步,不跟我們一起回山,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做這種決定。」
望月的腳步快了些,連輕功都運上了。
江岩看到她的輕功,愕然:是雲門的「躡雲梯」……師叔對楊姑娘真是……真是……只有內門弟子,才能學到正宗的「躡雲梯」呢。
他忙用同樣的輕功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府門外而去。
門外,姚芙一身雪白,身後十丈外,是茗劍派的大弟子洛明川,和自己的師弟師妹們。雙方說好一起趕路,茗劍派的弟子們,便等在這裡,等雲門的姚師叔與楊師叔說完話,跟自己上路。
姚芙對面,是同樣一身白衣的楊清。
兩人正在說話。
姚芙向他拱了拱手,「多謝師兄答應為原教主說情。魔教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期,我擔心雲門牽扯進去,不得不先行一步,好回門派向掌門師伯求情,商量我派與魔教合作的事,希望掌門師伯不要太生氣。」
楊清客氣了一句,「師妹其實不必走這麼早。我們也是在回山門,一同回去,多個照應。」
姚芙搖了搖頭,「楊姑娘對我有誤會,我出現在她面前,讓師兄很難做。我還是儘量不出現在她面前,刺激她了。」
楊清其實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只是笑了笑。
想了想,又對姚芙說,「我欲娶她。」
「……!」姚芙猛地抬眼,看向楊清,「師兄?!」
他和氣地拱了拱手,「你我的婚約……」
姚芙打斷,「我知道。我與師兄只有兄妹之情,本來就……沒什麼。」她怔了怔,想著在原來的世界中,楊清的未來妻子,該是誰來著?
有些忘了。
畢竟攻略對象是原映星。
講江湖恩怨改成了言情,談戀愛多麼簡單,根本很少涉及正道那邊,她並沒有太關注這些事。
她這個蝴蝶,到底扇掉了多少人的情緣啊。
姚芙心情有些低落,想到原映星如今對自己避而不見的態度,更為無言以對。
楊清跟她說,「師妹先行一步的話,希望代為兄試探一下掌門師伯。跟他說,我意已決,希望他不要反對。」
姚芙心情複雜地「嗯」一聲,答應了下來。心想:掌門師伯怎麼會反對?他最疼楊師兄了。楊望月已經不是魔教聖女了,掌門師伯應該不會反對。他不早就希望楊師兄早點成親嗎?楊師兄被聖女望月拖了這麼多年,沒人敢嫁他,掌門師伯估計都快被聖女望月氣吐血了。現在楊師兄肯成親,掌門師伯該是高興壞了。
只能說,她之前把這個世界所有人當外人看,不跟他們談心事,把所有事情當工作,也注定她不可能完全瞭解這個世界的人。
楊清這麼說,自然是因為他覺得掌門師伯不會同意了。
姚芙卻不知,只答應了下來,兩人說完話,姚芙轉身,向茗劍派的弟子走去。
門口,望月與江岩站在那邊,看到姚芙與楊清面對面地說了許多話,隔太遠聽不清,但姚芙抬起臉,能看到她看著楊清的眼神,有些複雜,有些出神……
望月:……這個討厭的女人,真的又要跟我搶男人?!原映星走之前說讓我不要殺她,他還有用。不知道原映星是真是假,反正難得看他那個樣子,我也答應了。但現在跟我搶男人,萬萬不可能!
我就不信我輸給她一次,次次輸給她了!
望月盯著楊清清冷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我決定了。之前還猶豫,現在決不猶豫了!
我要去青樓!
我要找風月大家!
不就是男女這檔子事麼!
楊清喜歡,我就配合一下好了!
我這就去學學怎麼假叫床,怎麼表現出我很享受的樣子來!
用身體纏住楊清!最好生個孩子!讓姚芙一點機會都沒有!
她心中這樣想,面上可是一點都不表現出來。當楊清感覺到身後快刺穿自己的目光,回頭時,少女還對他抿嘴笑,他回以客氣一笑。
當姚芙等人走後,雲門的弟子們也只多歇了一天,就上路了。望月自然是跟楊清一起啦。之後一路上與楊清玩著,親親蜜蜜地鬧他,兩人之間,看不出一點罅隙來。
等天黑再到了一個鎮上歇腳時,望月撒了個謊出門,直奔青樓風月之地。
她一個姑娘逛青樓,不算奇怪的。最怪異的……是在青樓裡買花魁時,碰到楊清。
望月:……
這就有點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