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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不合》第46章
  

  第46章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六人的合約也都辦好了。謝經年去海歌簽了新合同,從此就是國內最大唱片公司的一哥,霍學川接了新戲,方知謹繼續看劇本和訓練。

  地雷的官網和各大娛樂網站也準備好了通稿,明天上午九點會準時發佈組合成員的動向和組合解散的消息。

  該來的總會來,不想去的也總會去。

  氣溫升了一點兒,干休所的桃樹出了不少花骨朵,方知謹今天沒那麼弱了,傍晚還有勁兒來轉悠一趟。霍老在樹底下澆水,說:「知謹,姥爺教你打理桃樹吧。」

  方知謹懶得動:「我家花園沒種桃樹,不愛吃桃。」

  「就知道吃。」霍老呲瞪他,「以後小川那院兒裡種幾棵,到時候什麼也不會,再給養死了。」

  方知謹理所當然地說:「那您教他呀,我不給他幹活。」

  「什麼叫給他幹活。」霍老薅下個花骨朵扔方知謹身上,「倆人一塊兒過,誰也別想閒著,不然遲早鬧意見,他會點兒,你也學點兒,不是挺好?」

  「姥爺,您說什麼?什麼一塊兒過啊……」方知謹以為自己聽錯了,心通通直跳,「您真讓我跟他一塊兒過啊……那我,那我願意。」

  霍老抬腳就踹:「別跟這兒裝傻!看我忙活半天都不知道搭把手,回對面等他去,別煩我!」

  方知謹一晚上都是暈的,暈乎乎地在樓裡等霍學川忙完回來,暈乎乎地和霍學川吃了晚飯,又暈乎乎地抱著霍學川鑽了被窩。

  「你找老師練的情意綿綿劍啊,怎麼一晚上淨發癡。」霍學川摸摸方知謹的腦門兒,摸完又往衣服裡伸,「我看身上燙不燙……」

  方知謹乖乖躺著不動,被摸舒服了就哼哼兩聲,他捧住霍學川的臉說:「小川,姥爺好像都知道,他說以後咱倆一塊兒過得怎麼著怎麼著。」

  霍學川低頭親他:「不聽老頭的,以後咱們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折騰到十點多,方知謹在疲憊中睡著了,他夢見回到了小時候,他在牆外面拿石頭子扔霍學川家的窗戶,霍學川開窗吼他,他扔得更起勁兒。

  「方知謹,等著我下去揍你!」霍學川轉身就跑,沒幾秒就從大門裡奔出來了。方知謹嚇得石頭子掉了一地,靠著牆說:「我喊你你聽不見,別真揍我行嗎?」

  霍學川問:「喊我幹嗎?」

  「喊你玩撲克。」方知謹穿著乾淨又時興的兒童皮鞋,怎麼看都不像又淘又皮的,「還有我弟弟,正好玩兒仨人的。」

  然後不知道怎麼就成了方知謹家的花園,門口台階上坐著一個小孩兒,方知謹過去拉起小孩兒的手,介紹說:「這是我弟弟,他叫元遠。」

  霍學川說:「那咱們玩撲克吧。」

  「誰跟你玩撲克。」方知謹說變臉就變臉,「不是揍我麼,我和我弟弟一起,看誰揍得過誰。」

  誰知元遠突然鬆開了手,然後跳下台階跑了出去,方知謹跟著追,追出門卻看不見人了,他急得拉著霍學川去找,邊找邊哭。

  「……元遠!」方知謹猛地睜開了眼,他緊挨著霍學川,擰開燈發現在臥室裡,拿手機一看已經凌晨了。霍學川也醒來,說:「驚夢了?明天通稿出了還有採訪,快睡吧,我給你拍背。」

  方知謹躺下,想起元遠那天說的「要是有更大的新聞發生,不就蓋住了麼」,他慌忙地下床找手機,打過去卻已關機。打給謝經年,卻久久無人接聽。

  公寓裡,客廳廚房和平時一樣乾淨,書房的樂器和稿紙都被整理放好,元遠穿戴整齊,臉上化了點妝,他撕了半張稿紙,然後回到了臥室。臥室裡謝經年在沉沉睡著,床頭櫃上放著空掉的水杯,他跪在床邊寫字,寫完把紙折好塞進了枕頭底下。

  他靜靜望著謝經年,然後輕輕掀開一點兒被子,更加輕地吻了謝經年的手背。

  手機蹦出抖哥的信息:小元,快下來吧,該遲到了。

  他關燈離開臥室,拎了沙發上的包準備離開,換鞋開門,他回頭望了一眼,最後道了聲「再見。」

  包裡是他的幾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他沒徹底搬來,所以也就這麼些零碎東西,等走出公寓大廳,他把包扔進了垃圾箱,然後兩手空空地上了路邊等他的車。

  抖哥立刻發動車子:「怎麼這麼磨蹭,都一刻了,總不能讓人家老闆等啊。」

  元遠靠著車門沒有說話,好像也沒聽。二十分鐘後,離江邊大道就兩個路口了,他回神指了指說:「靠邊停一下,去便利店買瓶醒酒飲料。」

  「真麻煩,我去。」抖哥靠邊停下,怕元遠下車被認出來,車子沒熄火,他下車緊往便道商店跑。元遠甚至都沒下車,擠著挪到了駕駛位上,然後加速奔了出去。

  這麼快他就想謝經年了,不知道謝經年在做著什麼夢,也許什麼都沒夢見,因為他把安眠藥放進了水杯裡,雖然只放了很少,但也能睡得很沉。

  明天就發地雷解散的新聞了,方知謹和謝經年多少會被人指摘,尤其是謝經年離巢加跳槽,肯定有不好的聲音等著,所以他是時候做這件事兒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謝經年什麼都知道,還想放下個巡去陪他,可他改不掉了,即使抑制住,遲早也會像個殘廢一樣。還有川哥和小方哥,他們已經問起王哥了,謝經年也早就盯著抖哥了,他不願意連累別人。

  謝經年曾經為了果兒把鼓手打成癱子,他不是果兒,也不要謝經年去冒風險。

  越開越快,車外是呼嘯的風,江邊大道平坦好走,他心裡也越來越敞亮。

  其實他沒想到會這麼快,他以為自己能扛更久一點兒,以為謝經年演唱會的時候他還能上去幫唱。可他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一次比一次痛苦,流汗、流鼻涕、疼得恍惚、抽搐著失禁在床上。手臂已經沒有好肉可摳了,再等下去他會狼狽得體無完膚。

  初春的夜裡真冷,江邊根本看不到人,寬闊的大道邊停著熟悉的車,給他下藥的人就在車上。

  他踩下油門,攥緊方向盤怒吼了一聲,然後以最快的車速疾馳過去!

  破碎的酒瓶口,他能不眨眼地拍下手去,給自己帶一輩子的疤。飯局被掐得青青紫紫,他能自揭傷口去報復,哪怕被雪藏半年。這回他太弱了,但他拿剩的這半條命去碰,應該也能痛快地換個句號。

  王哥似乎發現了不對,但已經太遲,巨大的撞擊聲在江邊爆發,兩輛車顛簸不穩,玻璃瞬間碎了滿地。

  元遠艱難地從方向盤上抬起頭,渾身沾滿了血。

  漆黑的臥室裡,謝經年睫毛顫動,頭昏沉地無法動彈,四周像被隔絕,但又格外吵鬧,他潛意識伸手摸摸旁邊,發現又空又涼。囁嚅著卻發不出聲,用力翻身把自己摔在地上,才終於得以睜開眼睛。

  門被用力砸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搖晃起身去客廳開門,霍學川和方知謹幾乎是立刻衝了進來。

  「小元呢?為什麼不接電話?!」方知謹跑進臥室,發現小元沒在。

  謝經年瞬間清醒,拿手機打給抖哥,他們邊打邊往外跑,「你們約了去哪兒?人他媽在哪兒?!」霍學川攬著方知謹坐在後座,謝經年扔了電話,車子發動的聲音掩蓋了他一直念叨的名字。

  風漸漸小了。

  血蹭在方向盤上有些滑,元遠用袖子擦了擦,然後把火再次點著後退,他的汗水跟血混在一起,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油門再次被踩到底,離合鬆開時,他轉頭看了眼江水,又美又平靜的江面,讓他後悔沒鄭重地寫一封遺書。

  那就自己在心裡寫吧。

  我不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好人,但也沒可惡到骨子裡,走到這一步都有因果,我並不無辜,幸好我還有一點自制力,能夠在失控前結束這一切。從成癮開始,我早有準備,我知道戰勝不了吞噬我的魔鬼,但我絕不會放縱自己也變成魔鬼。

  一年也好,幾個月也罷,扛一天就乾淨一天,扛不住也不要髒著、狼狽著活下去,只要出現失控的苗頭,我就扔了這條被拋棄慣了的命。

  他的車頭從側面狠狠撞向了王哥的駕駛位,王哥的車被掀起來,他的車被頂起摔了下去,兩輛車翻在地上,車身都已經面目全非。

  我唱了自己的歌,演了電視劇,拍了電影,吃得起想吃的東西,衣服穿得足夠暖和,還有了幾個兄弟,這二十二年裡,這兩年我最幸福。

  川哥,小方哥,臭歐拉,胖子,我沒念過什麼書,也不太會表達,千言萬語就道一句謝謝吧。

  偶爾經過的車輛都停了下來,已經有人報了警,越來越多圍觀的人拍照,但卻沒人敢靠近。王哥已經被撞得看不清輪廓,車翻著像一件破爛兒。

  元遠趴在方向盤上,血不斷從車門縫隙流出來,他閉著眼睛,眼角緩緩滲出一滴眼淚,他真的沒力氣了,也覺不出疼了。

  再想一句就睡吧。

  謝經年,我遇見你,說明我的福氣不比別人少。其實我一直想問問,經年到底是幾年?

  不過答案我聽不到了,因為我已經距離你太遠。

  第一次是自願,開了頭就不好收了,所以一切的一切元遠說自己並非無辜。但他不會妥協,如同他一直服食安眠藥對抗毒癮一般,他從成癮就想好了這個結局,一旦到了抵抗不住的那天,他寧願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魔鬼。如今再加上解散、霍方打聽王哥、謝經年憋著的報復和想耽擱事業這幾個原因,樁樁件件累在一起,他完全義無反顧了。傷害身體留疤、為了報復自揭傷口,這兩件事鋪墊了很久,他不惜命,並且有仇必報,更何況王哥可能還會再害別人,所以這決定了他死的方式。元遠,希望有來生的話,你能恣意快樂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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