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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不合》第45章
  

  第45章

  軍用越野在路上疾馳,霍學川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出汗,方知謹擰著身子坐在副駕上,眼睛卻看著後排的情況。

  謝經年抱著元遠,手虛攬著不敢用力,彷彿一用力元遠就會被碰壞了似的。他們仍瞞著歐拉和邊梅雪,邊梅雪老練,看出不對勁便不多問,歐拉天真又直白,此時正開車在後面跟著。

  到了公寓,霍學川把外套給元遠蓋上,謝經年抱著人直奔電梯,等出了電梯一拐彎,他們看見抖哥站在門口。

  「小謝,我來送海歌那邊的一些資料。」抖哥有點兒懵,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場景,「小元怎麼了?用不用去醫院?」

  謝經年沒理,上前把抖哥踢到一邊,然後開門進去,進入臥室把元遠放在床上,然後餵下兩粒止痛藥。初春還很冷,元遠穿了三層,但毛衣都被冷汗浸濕了,謝經年把暖氣開到最大,然後拿了熱毛巾給元遠擦身換衣服。

  方知謹和霍學川還在門外,抖哥便也沒進去,方知謹接過資料,說:「小元低血糖暈倒了,你看他瘦的,再這麼減肥該出事兒了。」

  「嗯,本來也不胖啊,受什麼刺激了。」抖哥渾然不覺,「我還說跟小謝談談工作的事兒呢,他離開愛簡了,但我的工作合同還在愛簡。」

  霍學川揣著褲兜看了方知謹一眼,方知謹接到便說:「不著急,反正得辦幾天呢。對了抖哥,小元之前在舊安王府是和誰吃的飯啊?」

  抖哥不動聲色:「那我可不清楚,聽著就不是我能消費起的地兒。」

  「別裝,誰不知道你路子廣。」方知謹帶著笑,「從來好事兒都不惦記我,跟大牛們吃飯也沒我的份兒,忒偏心了吧。」

  抖哥擺擺手:「小方你就別逗我了,你那出身和家底兒哪用得著啊,再說你哪受得了,讓你喝五杯,少一滴就算得罪,玩起來更是什麼花樣都有,小元剛出道第一回去的時候,不就玩兒砸給自己落了個疤麼。」

  方知謹深吸口氣,努力保持著平靜:「他都玩兒砸了,怎麼還老叫他去,不怕再砸了惹禍嗎?」

  「這行就這麼操蛋啊。」抖哥歎息一聲,「第一回他自己樂意,去了,那這條道就開了,以後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就算他身價上去了,那找來的老闆大哥只會更多,就拿舊安王府那回的王哥來說,叫就要去,惹不起哇。」

  方知謹看似好奇地問:「王哥?什麼路子啊,挺厲害的?」

  「看跟誰比,跟小元小歐這種比肯定厲害。」抖哥也不瞞著了,反正都說出口了,「王哥表面搞房地產,背裡不好說,這種人路子野,咱們心裡有底就行。」

  「有他媽什麼底?」霍學川終於罵出了口,罵完上前揪住抖哥的衣領就把人摜倒在地。方知謹急忙拉住霍學川,怕霍學川氣極在家門口生出什麼事兒。

  「小方哥,川哥?」歐拉終於到了,他被紅燈攔下後就沒跟上,現在才到,「出什麼事兒了?小元呢?」

  歐拉看門開著便趕緊跑了進去,臥室裡元遠換上了乾淨的睡衣,謝經年守在床邊正說著什麼。他過去蹲在一旁,伸手摸摸元遠的臉,問:「你到底怎麼了?居然不跟我說。」

  元遠臉色蒼白,反問:「川哥和小方哥呢?」

  「他們在門口和抖哥打架。」歐拉說完被謝經年踹了一腳。謝經年知道元遠擔心,便說:「沒事兒,我去看看。」

  等謝經年一走,歐拉坐到床邊,元遠支撐著坐起來問:「你聽見川哥他們說什麼了嗎?」

  「川哥要打抖哥,小方哥拉著,出電梯的時候聽見抖哥說什麼安王府,王哥什麼的。」歐拉回憶了幾句便沒了耐心,「你是得什麼病了嗎,是好朋友就告訴我啊,這邊不方便那就去美國治,反正我也要回美國唸書了。」

  元遠看著自己筋骨明顯、顏色發青的手:「歐拉,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好麼?」

  歐拉伸手抓住元遠的手:「開始是因為我蠢,捆綁不會搶你風頭,後來就是你蠢,發現我實在就也對我好。」

  元遠笑著點頭:「生我的父母把我扔了,養我的父母也把我扔了,長成個全乎人真的受了好多罪,沒人對我好,我也不對別人好,但你整天跟我屁股後面問東問西,連金主醜不醜都沒完沒了地關心,我沒受過這種待遇,所以我也要好好對你。」

  歐拉眼睛一紅:「知道,愛上年哥之前估計你也是這麼想的,我坑小方哥的事兒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但你跑前跑後又怕顧此失彼,無非是小方哥幫過你,所以你也幫他。我其實不蠢,我是大智若愚。」

  元遠虛弱地樂道:「拉倒,你弱智還差不多。」

  他們正說著,謝經年還有霍學川和方知謹進來了,歐拉給謝經年讓出地方,然後拿手機打電話:「告訴胖子一聲吧,要不他還擔心呢。」

  接通後,邊梅雪在那邊喊道:「小元沒事兒了吧?我說你們是不是在孤立我?都等著,我買了吃的過去,咱們飯還沒吃呢。」

  大家去客廳等著了,元遠從被窩爬出來抱住謝經年說:「你的專輯怎麼還不出啊,都立春了。」

  「怎麼,你想買麼?」謝經年給元遠披上外套,「給你存手機裡,先聽著。」

  元遠點點頭:「那這兩天不出門了,就在家聽歌。」

  邊梅雪拎著兩大袋吃的到了,六個人在家裡飽餐了一頓,他們舉杯慶祝,還眺望未來,霍學川喝得又多又猛,方知謹也咕咚咕咚幹了不少。

  一直待到晚上,霍學川叫了倆勤務兵來開車,他和方知謹回了干休所,衣服沒脫就往床上一躺。方知謹疲憊地闔著眼,輕聲問:「你覺得抖哥知不知情?」

  「知不知情都饒不了他。」霍學川盯著天花板,「還有什麼王哥,看看他路子有多野,能禍害多少人。」

  方知謹翻身趴在霍學川胸口上:「怎麼這麼多事兒呢,小元的事兒,組合解散的事兒,網上的事兒,剛出道誰也不待見誰,大家也不紅,但比現在好過多了。」

  霍學川歎口氣,撒嬌似的抱著方知謹磨蹭:「方兒,我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兒。」

  「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方知謹安慰著對方,心卻靜不下來。

  家裡人都走光了,謝經年收拾餐廳和廚房,元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聽歌,聽著聽著就起身往屋裡走,謝經年一直盯著呢,問:「幹嗎去?洗澡等我收拾完,一塊兒。」

  「誰跟你一塊兒啊,美死你了。」元遠摘下耳機,「我去書房找個紙把好聽的歌詞記下來。」

  書房根本沒書,早變錄音室了,裡面都是謝經年的設備,元遠進去關上門,然後把歌按了暫停。他打開通訊錄,找到好久沒聯繫過的抖哥。

  「小元?身體好點兒了麼?」抖哥接得很快。

  「沒事兒了,太久沒出去玩兒憋出病了。」元遠語氣輕快,「抖哥,後天晚上約王哥出來吧,不去吃飯了,去江邊看夜景。」

  「還挺浪漫,看完夜景直接找江景房睡一晚,齊活了。」抖哥樂道,「其實他問起你好幾次了,等著啊,我聯繫好了通知你。」

  元遠掛了電話,很快抖哥又打來了,接通後抖哥蔫壞地說:「王哥不帶司機,而且讓我送你,到了直接上他的車,還說給你帶糖吃。」

  元遠目光低垂,回道:「那後天晚上見,謝謝抖哥。」

  重新按了播放,謝經年的歌聲從耳機裡傳出,他環視一遍房間,然後取下來牆上掛著的紅色貝斯。已經有點兒舊了,不知道還能用多久。

  放好出去,謝經年正在削水果,元遠走近把刀和水果奪下,嫌棄地說:「削去的皮也太厚了,我教你。」

  謝經年在身後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耳朵,突然說:「我不開個巡了,我們先給你看病,看不好也要看,看不好就一直看。」

  元遠一點點移動著刀刃,削去一層薄薄的果皮,他削好咬了一口,然後轉身喂到了謝經年嘴裡,喂完說:「洗澡吧,一塊兒。」

  他們倆一個沒說破,一個沒答應。

  第二天霍學川和姚遙拍合作廣告去了,拍完還要做雜誌採訪,方知謹開始為新電影做準備,上午看劇本,下午跟著老師訓練。

  邊梅雪和歐拉在宿舍收拾東西,愛簡沒跟歐拉續約,他過幾天就回美國了,邊梅雪在王牌綜藝做主持,以後就不常住本市了。

  公司的宿舍馬上就要空下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新的一批人住進來,住進來會不會鬧矛盾,會不會像他們一樣亂換房間。

  一下午的訓練特別消耗體力,方知謹滿頭大汗地躺在地板上,喘夠了爬起來拉伸,拉伸完又光嘰躺下,他把電話開了免提,然後打給元遠。

  「小方哥,想我了?」

  「你幹嗎呢,今天……感覺好點兒沒?」方知謹臉貼著地板,手掌也貼著地板。

  「我在家看電影呢,謝經年在房裡寫歌,他老嫌吵,隔幾分鐘出來罵一次人。」元遠好像在抱怨,但卻在笑,「對了,小漠說我的合約手續已經辦完了,你們的應該也快了。」

  方知謹心煩地拍拍地板:「這兩天辦完公司就會出官方說明,年前那麼大陣勢搞地雷兩週年,又使勁賣情懷,結果現在解散了。我作為第一個出聲的,年哥作為唯一一個離巢的,肯定少不了挨罵。」

  他還好,畢竟最近的新聞賺夠了同情分,但謝經年當了天王就走,必然會惹一頓口舌。

  元遠安慰道:「不一定,要是有更大的新聞發生,不就蓋住了麼。」

  倆人聊了一會兒,天黑時便掛了,方知謹洗澡上床,飯都沒吃就睡,未來兩周他天天都這麼訓練,還有的熬呢。

  元遠掛了電話也沒再看電影,他關了燈去書房找謝經年,謝經年在電鋼琴前寫歌,看他進來就擱下了筆,說:「過來,在腿上坐會兒。」

  他過去窩謝經年懷裡,手指挨個按著琴鍵:「你坐一堆樂器裡寫歌的樣兒特別好看,比在台上唱歌還好看。」說罷仰頭親吻謝經年的嘴唇,舌尖抵著謝經年的唇縫舔舐,寬鬆的毛衣裡滑進一隻大手,他親著,也被撫摸著。

  謝經年抱起元遠回臥室,衣服掉了一路,臥室只開著壁燈,除了彼此的模樣什麼都看不清。元遠脫得光溜溜的,蒼白的手臂上結著深紅色的痂,手肘膝蓋的骨頭也都格外明顯,他不敢用力呼吸,怕肋骨露出來太醜。

  「只有屁股還剩點兒肉。」謝經年虛虛地壓住對方,一隻手掌墊在對方臀下,低頭順著嘴唇廝磨,下巴頦、小小的喉結、平直的鎖骨、淺淺的乳尖兒,每處都碰了個遍。

  元遠咬緊牙關,把呻吟聲關在口中,他雙腿蹭著謝經年的腰,挺立在腿間的東西蹭著謝經年的腹肌。身後的小口吞嚥下潤滑劑,然後被一點點揉開,謝經年彈琴撥弦的修長手指慢慢推進,讓他出了一層汗。

  他懼怕出汗。

  謝經年感覺被抱得緊了些,以為元遠害羞,哄道:「放鬆點兒,別使勁兒咬我。」手指陷入的那處給了反應,他擴張好就送腰抵了上去。

  身體被酸脹感侵襲,元遠滿足地閉上了眼,他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但這次不管多痛,他都要咬牙捱過去。

  逐漸變快的抽送使聲音變大,謝經年手臂的肌肉也變得鼓脹起來,元遠被勒在懷中,呻吟與哼叫斷斷續續的,像被折磨的貓崽兒。

  不知過了多久,彼此都已釋放過一回,元遠撕扯著床單翻身,求道:「從後面,還要一次……」

  歡愛時的汗水被冷汗沖刷下去,他恍惚地望著壁燈,感受著謝經年的溫度和從身體中泛起的刺痛。指甲蓋兒,耳朵尖兒,沒一處是不疼的,像用針紮著,用刀剜著,比玩兒玻璃樽要疼千倍百倍。

  魔鬼來了,他扛不了多久了。

  腿間那裡已經軟垂下來,臉埋在手臂間低泣,他分辨不出快感,只覺得暈眩,又過了一會兒,身下忽然一陣濕熱,流出的液體迅速浸濕了大片床單。

  謝經年握著他的腰胯一提,然後把他抱進懷裡。他失禁了,像個殘廢一樣趴在床上失禁了,不是因為情愛的快意,而是因為索命的毒癮。

  一滴熱淚掉在他結疤的手臂上,謝經年說:「遠遠,我很愛你。」

  元遠笑著動了動嘴唇,說:「我也是。」

  他閉上了眼,不知道自己其實並未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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