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滴滴滴……」是洗衣機的提示音。床單被套洗好了。

　　辛瑜便走開去晾床單被套。晾好後，放了堆髒衣服進洗衣機。然後回到臥室，看看四周，好像沒什麼要收拾的了。

　　喬平一還沒睡著，之前是困，但現在困勁過了。看辛瑜忙完了，便提議：「我們看電影吧？」

　　「好。」辛瑜道，「你選個片。」

　　以前喬平一在他這兒留宿時，兩人都各幹各的事，從沒一起看過電影——沒在家看過，電影院倒一起去過很多次。

　　喬平一選了個科幻片，「看這個吧，《千鈞一髮》，評價不錯。」

　　「好。」辛瑜把投影儀連接上電腦，然後拉上窗簾，電影影像出現在床對面的牆上，躺在床上看正好。

　　「你這個投影儀效果還可以啊。」但平躺著視線有點低，喬平一便坐起來了一些。

　　「一般，這東西很便宜。」看喬平一在調整姿勢，辛瑜推著他的肩膀道，「起來一下。」

　　「嗯？」喬平一撐起身看他。

　　辛瑜把自己的枕頭也塞到喬平一身後，然後推他躺下「好了。」至於他自己，就直接靠著硬木的床頭坐下了。

　　「……」自己這是變身成豌豆公主了？喬平一歪著頭看辛瑜，「喂，你是覺得我有多嬌弱啊？」

　　辛瑜正在調節著電影音量，聽他這麼問就說：「不弱，你身材比我好多了，不愧是長年出入健身房的健身愛好人士。」

　　「咦？會誇人了啊。」喬平一有點受寵若驚，「你第一次這麼說嘛。」

　　「以前沒注意。」

　　「……」喬平一無語，「這麼多年了，你說你現在才注意到？」

　　辛瑜調好了音量，把筆記本電腦放到一邊。「以前沒仔細看你。昨晚我都上手摸了，你說能不能注意到？」

　　「……」

　　「好了，開始了，看電影吧。」辛瑜很認真地直視前方。

　　喬平一很想掐死他……

　　電影劇情慢慢展開了，兩人逐漸進入了看電影的狀態。他們沒有觀影不語的習慣，而且這不是公共場合，不必克制，就邊看邊聊了起來。

　　看到有人死亡。

　　喬平一懷疑，「……不會就是他殺的吧？」

　　辛瑜否決，「不是。沒這麼簡單。」

　　「不一定吧？」

　　「繼續看啊。」

　　「……好吧，還真不是他。」

　　看到男主角被女同事吸引，開始偏離他原本小心謹慎的生活軌道。

　　辛瑜皺眉，「既然他決定竭盡全力去追求理想，那就專注到最後一刻好了，居然還有心思去追女人。」

　　喬平一道：「嗯，你說得對。但是，他是人啊，作為一個人，如果永遠都心如止水、心如鐵石，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辛瑜無言片刻，笑道：「你說得也對……」

　　看到男主和他弟弟比賽游泳。

　　喬平一挺緊張地猜測，「他不會要殺掉他弟弟吧？」

　　「……我認為這是勵志片，不是驚悚片。」

　　「哈哈……好吧。」

　　看到片尾體檢醫生的出現。

　　辛瑜笑道：「這個情節還算有趣，算是意外驚喜了。」

　　喬平一道：「我被嚇一跳，還以為悲劇了……」

　　「不會的。」辛瑜提醒道，「勵志片。」

　　喬平一笑了，「好吧好吧……」

　　看到男二自殺。

　　喬平一挺疑惑，「他為什麼就是想死呢？他好像在殘廢前就想死了，是吧？我沒看錯吧？」

　　「嗯，沒看錯。」辛瑜道，「這麼說吧，導演呢，是在用男配的消極來襯托男主的積極，有對比會讓人印象更加深刻。」

　　「是啊，一個高開低走，一個低開高走……不對，這又不是做閱讀理解，我只是奇怪他為什麼要找死。」

　　「因為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吧。就像那句老歌詞，」辛瑜轉過臉面向喬平一，擺出一臉生無可戀，死氣沉沉地看著他，有氣無力地唱道，「生活過得沒有滋味……」

　　「哈哈……」喬平一笑得東倒西歪，一頭栽倒在辛瑜身上。

　　辛瑜也笑了笑，垂頭看了會笑得快要打滾的喬平一，又抬頭看牆上的影片，片尾字幕已經滾了很久了，他便拿過筆記本，關掉了播放器。「覺得這片好看嗎？」

　　喬平一笑道：「還不錯。兩男的都挺帥。」女主被他忽略了。

　　「是還可以。」

　　「男演員？」

　　「……電影。」辛瑜打開影視網站，搜了些影評出來看。

　　喬平一跟著一起看了會，沒什麼興趣，「我們再看個別的？」

　　「好，你想看什麼？」

　　「不知道，你選吧。」

　　「那就找個評分高的吧。」

　　「行啊。」

　　然後，兩人看了一天的電影……過得很充實。

　　這項活動還有個意外的好處：讓他們躲過了亂性後的尷尬期。

　　到晚飯時，喬平一已經能以八卦的態度面對昨晚的事了，「辛瑜，這不會是你的第一次性體驗吧？」

　　「……」

　　晚飯依然簡單，辛瑜把清淡的青菜挪到喬平一面前，「閉嘴，吃飯。」

　　「閉上嘴怎麼吃飯？」喬平一擠眉弄眼，用手肘撞他，「說說體驗如何？」

　　辛瑜被煩得不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特、別、特、別、好。行了吧？」

　　「咳咳……」喬平一扭開了臉，咳得撕心裂肺。

　　只安靜了三分鐘，喬平一道：「可惜我都不怎麼記得了，下次要清醒的來一次，不，是一晚。」

　　「……滾。」辛瑜用一個字回應他。

　　「別啊，不用你出力，你躺著就行。」

　　「閉嘴。」辛瑜道，「我不打算兼職你的炮友。」

　　「哦……」喬平一哼起了曲子，一開始只是個含糊的調子，到某個關鍵點時切成了清晰歌詞，「……得到好處的你，明示不想失去絕世好友……」

　　「……」辛瑜只當沒聽到。

　　就算沒觀眾，喬平一唱獨角戲仍唱得挺開心。

　　「……」辛瑜淚流滿面，我得到什麼好處了？只得到麻煩好嗎。

　　為了不聽喬平一一直單曲循環那首歌，辛瑜斟酌片刻後決定犧牲一下自己的隱私，他報了個料：「這不是我的第一次。」

　　「嗯？！」喬平一果然不唱了，目光炯炯地看著辛瑜。

　　辛瑜提醒道：「大學時我不是交過個女朋友嗎。」

　　那妹子喬平一知道，「肖安琪。」

　　辛瑜回憶兩秒，才確定了是這個名字，「對，是她。」

　　「你們上過床？」喬平一很驚訝。他見過辛瑜與肖安琪的相處，他們就是一對一起上自習的搭檔，一點也不像情侶。

　　辛瑜挑眉默認。

　　「怎麼沒聽你說過？」

　　「這有什麼好說得？」辛瑜道，「你和你的小男友怎麼上的床，你也沒和我說吧。」

　　「我想說的，明明是你不肯聽！」喬平一控訴道。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喬平一挺願意說的，但辛瑜不感興趣，畢竟，他對自己和人上床的事都不怎麼有興趣。

　　「真沒想到啊……」喬平一感慨，「你居然早就破處了。」又追問，「你那次體驗如何，難道特別差？所以你後來就對這事不感興趣了？甚至連性取向都開始拐彎了？真慘啊……」

　　「……」辛瑜道，「不差。而且也不止一次。」

　　「啊？哦，你是說上了不止一次床。」喬平一自己翻譯了一下，又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

　　辛瑜歎氣，深深地覺得自己解封了一個錯誤的話題……

　　喬平一道：「那你是很喜歡她？是她要分手的？我記得她出國了。」

　　辛瑜對這段戀情緘口不提，喬平一以前認為這是因為他不在意，現在才發現，或許是相反的情況？

　　喬平一越想越不忿，「你居然喜歡她，虧我還以為你是無性戀的。」

　　「我怎麼就無性戀了？」

　　「你總是對這個也不感興趣，對那個也不感興趣，對美女沒興趣，對帥哥也沒興趣。這還不是無性戀？」

　　辛瑜無語，「其實還是有點興趣的……」

　　「是呢，你突然就連跳兩級，成功升級成男女皆可的雙系統了。」

　　「……」

　　看他沉默，喬平一抬了下下巴，「認輸了？」

　　「……」辛瑜覺得自己腦子有坑，跟喬平一說這些做什麼啊……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前女友這個話題已經被開啟了……既然開了頭，還是說清楚吧，要不喬平一能拿這事來嘲他一輩子。

　　「分手是她提的。她覺得我們倆在一起沒有深愛的感覺，也就是沒激情，她認為愛情不該是這樣。」

　　「愛情到底該是什麼樣，我不清楚。不過，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也不是喜歡，是她人不錯，很好相處。」

　　「大學時期，男生們都很熱衷於找女朋友。當時，我還比較在意融入集體這事……正好她又對我有好感，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

　　「至於性，這是件順其自然的事……體驗也不算差。人有性需求，我們算是比較好地互相滿足了對方的需求吧。」

　　辛瑜說完了。

　　喬平一托著下巴看著他，「在別人嘴裡，這不是篇小黃文也該是言情劇啊，到你這，怎麼就變得這麼無趣了？所以，換成現在，你根本不會和她在一起囉？」

　　辛瑜道：「應該不會，感情沒到那個程度。」

　　喬平一道：「你有點渣啊。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唉，不像話。」

　　辛瑜道：「這樣是不對。當時還不夠成熟。不過，如果一直不分手，那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喬平一道，「不喜歡你也結婚？」

　　「她人不錯，沒有分手的理由吧？」

　　「兄弟啊……」喬平一誇張地歎道，「你置感情於何地？」

　　辛瑜不確定地道：「感情可以慢慢累積？」

　　「那我和你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們的感情累積到了哪個程度了？」喬平一饒有興致地湊到辛瑜身邊，把下巴擱他肩上，「我肯定比她重要很多很多，是吧？」

　　他湊得太近，頭髮都蹭到辛瑜臉上了，辛瑜撓了下臉，伸手把他的腦袋推開，「吃飯。」

　　喬平一悠悠地說：「在床上就摟著我不放，下了床就把我推到一邊。」

　　辛瑜放下了筷子，「……你沒完沒了是吧？！」

　　喬平一目測辛瑜真的不耐煩了，咧嘴一笑，端起碗開始吃飯。

　　「……」辛瑜鬱鬱地看著他，這小子太識相了，弄得他想發火都沒法發，這挺傷人的，他遲早會內傷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