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橋下面有個小公園，有對老夫妻在那兒練薩克斯。辛瑜和喬平一放慢腳步，聽了一會。

　　辛瑜道：「還挺好聽的。」

　　「你想學嗎？你學的話，我也可以陪你來練練。」

　　「你又在笑我是吧？說不定這個比口琴容易學呢。」

　　「哈哈……這個看起來可比口琴的構造複雜多了……哈哈……」

　　「這麼好笑？」辛瑜無奈地搖搖頭。

　　喬平一笑道：「我可以教你談吉他，還挺好學的，你肯定學得會。」

　　「真的？」

　　「當然了。不過，我指的是學到初級水平的程度啊。哈哈……」

　　「……」辛瑜道，「別笑了，大家都看你呢。」

　　「哈哈……讓他們看，我長得帥。」

　　「是啊，人是帥，但你這麼抽了風似地一直狂笑，他們都以為你腦子不好使，你看，他們看你的眼神都是充滿同情的。」

　　辛瑜越說喬平一笑得越是厲害，都有點乏力了，他勾住辛瑜的肩膀，掛到他身上，讓他拖著自己走，「哈哈，哪有，並沒有好嗎，都是你的想像。」

　　「嗯，可能那同情確實不是針對你的。」辛瑜歎道，「他們應該更加同情和你走在一起的我。」

　　「哈哈……去你的……」

　　兩人笑鬧著走進了超市所在的那棟商業樓。

　　辛瑜道：「我們要去三樓。」

　　超市佔著這樓的三、四兩層，三樓是食品，四樓是百貨。

　　兩人走上傳送帶，都靠右站著，把左邊讓出來給急著趕路的人。

　　喬平一不安分地轉過身來和辛瑜說話。辛瑜邊回應他邊幫他看著身後，傳送帶快到盡頭時，他抓住喬平一的手臂，「到了，小心點。」

　　「哦。」

　　下了這條傳送帶，兩人繞過轉角，又踏上了另一條傳送帶。這麼換乘了幾次，才到三樓。

　　喬平一走到放推車的地方想拉輛推車，結果沒拉動，一看是鎖著的。

　　「要投幣的。」辛瑜找出個硬幣出來，投幣解了鎖。

　　喬平一好奇地看著，「看來我真的很久沒來超市了。」

　　「我也比較少了，因為網上超市很方便啊。」辛瑜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這些是一定要買的東西。」

　　喬平一看了看，主要是各種調料。

　　超市裡溫度挺高，兩人把外套脫了，然後開始掃貨。

　　他們繞著貨架走S形，如果是辛瑜一個人，那這樣效率會很高。但有喬平一在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什麼都要看一下，什麼都能往推車裡放。

　　辛瑜不得不復檢一遍，一旦發現喬平一拿了兩人都不喜歡吃的東西，便放回貨架上。

　　經過膨化食品區時，喬平一更加過分了，不管大包小包甜的鹹的，他每種都拿了一份，推車立刻彭彭彭地滿了。

　　旁邊也在選零食的姑娘看得一愣一愣的。

　　「……」辛瑜抓住喬平一的手，「一一，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吃這些垃圾食品？」

　　「晚上看電影時可以吃啊。」

　　就是說今晚要留下來住了？其實辛瑜覺得，在發生了上次那樣的意外事件之後，在某些事上，他們應該有所避諱的。唉，小喬有時候心也太大了……

　　辛瑜挺無奈，「那也拿得太多了，你吃得完嗎？」

　　「又不是要今天吃完，留著慢慢吃好了。」

　　「你想吃多久？」辛瑜道，「這次先拿幾包，以後想吃以後再買。」說完他開始把那些大包小包放回貨架上。

　　「那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喬平一挑了七八包撥到一邊不讓辛瑜動。

　　辛瑜略看了下，發現喬平一留下來的除了薯片之外，還有幾包巧克力味之類的膨化食品。「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喬平一道：「但你吃啊。」

　　他們倆，吃菜時，口味都是鹹辣，但零食方面，喬平一更喜歡鹹的，辛瑜更偏愛甜的。

　　不過，那是以前。工作後，辛瑜基本不怎麼吃零食了——除非餓了。但看喬平一還這麼想著他，他也挺欣慰，想起小時候，喬平一不管吃什麼總願意分他一半……

　　他笑了笑，「還是多拿點薯片吧。」他又拿了幾包薯片放推車，然後把幾包看包裝就非常甜的膨化食品放回了原位。

　　喬平一翻看著薯片口味，「你喜歡這種？」

　　「是啊。」

　　「你才不吃，你是拿給我的。還不承認。辛瑜，你太彆扭了。」

　　「……」辛瑜無話可說，推起推車轉身走人，「走，零食到此為止了。」

　　「再看一會不行嗎？」喬平一溜躂著跟在他身後。

　　「不行。」

　　「只看不買也不行嗎？」

　　「不行。」

　　「我覺得行。」

　　「不行……」辛瑜甩甩頭，這種對話似乎以前發生過？嗯，那是很多年前，他們上幼兒園和小學時……

　　辛瑜歎氣，「一一啊，安靜點，少說話會更長壽。」

　　「真的？」

　　「真的。你少說話，我會更長壽。」

　　「……」

　　在辛瑜下定決心要速戰速決的情況下，他們的效率以火箭速度上升。

　　一刻鐘就選好了要買的菜，但排隊稱重的人很多，他們只得排到隊末。

　　喬平一往四周看了看，「怎麼只有一台稱？」

　　辛瑜想了想，「超市排班不合理的吧。」

　　「早知道我們應該去菜市場的。不用排隊，菜還更便宜。是吧？」

　　「嗯。」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為什麼一開始沒去菜市場？因為菜市場沒零食？」

　　「零食你個頭……」辛瑜道，「本來是讓你開車的，菜市場那邊車不好停，所以沒打算去，誰知道你又不願意開車了？」

　　「那怪我囉？你也同意了走路的，明明是你忘了可以去菜市場了。」

　　辛瑜歎氣，「好，怪我，你可以閉嘴了。」

　　喬平一真閉嘴了，然後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再眨……

　　「嗯？」辛瑜瞇著眼睛看他，又作什麼妖？「你還是說吧。」

　　喬平一笑瞇瞇地道：「你三年級時，寫過篇作文：《我最好的朋友》，你寫的我，在這篇作文裡，你這麼寫過：他有一雙漂亮的會說話的眼睛……」

　　這句只是開頭，後面還有不少肉麻的描寫。

　　「……」真是黑歷史，不堪回首，辛瑜一巴掌捂到自己臉上。

　　喬平一說：「我覺得你寫得特別好，特別傳神。」

　　「……」辛瑜道，「小喬，憋說話。」

　　喬平一配合地閉上眼睛，然後又偷偷睜開條縫……

　　排在他們前後的人早樂得不行，但這些觀眾素質很不錯，都挺含蓄，笑不露齒。

　　「……」辛瑜什麼也不想說了，反正是沒法搶救了。

　　終於輪到他們了，稱完菜，在眾人和藹的目光中，辛瑜推著推車，用光速閃了人。要不是前方還有收銀台那道屏障，他會直接衝出超市。

　　收銀台那兒也是長長的隊。

　　喬平一抱怨，「排隊真累。」

　　「能比上班累？」辛瑜問，「你最近在忙什麼啊？很少看你這麼忙。」忙到都沒空打電話。

　　喬平一早準備好答案了，就等著他問呢。「事情挺多的……」他一件件細細講來，也提到了宋燦的歌友會，「……他簽在了我小舅的公司嘛，所以要辦小型活動的話，一般會我的公司來操作。我們這是家族式流水線。」

　　「哪個行業都有流水線。」辛瑜笑道，「這樣的歌友會賣票嗎？」

　　「不買，是送票，回饋粉絲的。」

　　「那好拿票嗎？」

　　喬平一驀地看向他，「難道你想去看？」

　　「沒，有同事喜歡他，方便拿票話，我給同事幾張。」

　　「哦。」喬平一道，「你想和你同事一起去看？」

　　辛瑜笑道：「我去看什麼，不去。我那同事最近失戀，所以我想如果有票給他，他會挺高興吧。對了，他也是gay，他去過你們酒吧，而且情人節那天他也在，不過當時人多，沒能和他說話……」他順便把徐發和他前男友的事給喬平一說了下。

　　喬平一心情複雜，「你居然有同事是同性戀。」

　　「這很奇怪嗎？」辛瑜笑看著他，「我還有朋友也是呢。」

　　「……你怎麼不說你也是呢？」

　　辛瑜笑了，「行了啊你……我問你啊，同性間的感情都那麼艱難嗎？徐發人還不錯，但他的感情就沒順利過。」

　　喬平一看了看辛瑜，然後移開了目光，看向身邊的推車，他撥弄著推車裡的商品，「你跟我說過的：性格決定行為，行為決定命運。」

　　「嗯，是吧。」徐發人是不錯，但性格中有很浮躁的一面。辛瑜感慨，「細節上看都是偶然，從大局來看卻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