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013

　杜易諾站在了台上，此時看他的人很少，除了那些知道他的人，大多數人也就是掠過一眼，想著和樓下拍到他照片的記者一樣的事情：挺帥的，新人吧。

　他抬手，把麥克風關了，這小動作看到的人更是沒有幾個。下一刻，他張口，陡然間一連串高音彪了出來！

　——天籟2

　只有一個詞的歌，或者說用聲音譜出的曲。他不需要麥克風，真用那東西他唱完了，這宴會廳裡就有大半得做救護車去看耳聾了，大半中的一小半未來更是隻能用助聽器過日子了。

　會場裡的人們一開始嚇了一跳，他們驚詫的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但很快，驚詫就變成了享受。他們的腦子被連串的音色炸得一片空白，只知道瞪大眼睛，可能連嘴巴也張大了，在如巨浪一般連番拍打上來的歌聲中顛簸……

　有人在後退，甚至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人不知不覺的放下了胳膊酒杯裡香檳灑了一地，有人淚流滿面，有人哈哈大笑，衣冠楚楚的男士，衣香鬢影的女士，絲毫不知自己已經失了常態。

　當人們猛然反應過來，趕緊收斂表情，整理衣衫後，才發現演唱的歌手早已經離開了。

　別管他們之前議論的是什麼，轟的一聲，宴會上再次熱鬧起來時，十個人裡有九個談論的都是那位剛剛的新人。可是誰都不知道他是誰，能知道的唯有他是天漿某個公司旗下的藝人。

　趙燁已經匆匆忙忙帶著杜易諾在剛才離開了，此時被圍攻的當然就只剩下孫嶺，和趙小鯰等等三個演藝公司的高層了。

　***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後後後後。”

　“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鬼笑的是趙燁，尖叫的是夢露。

　“你幹嘛呀？”恰好前邊能停車，趙燁靠邊停下了。就算這次因為意外，沒能讓杜易諾認識更多的人，但見了一個沃爾森，唱了一首歌，就已經足夠了。

　“你塔碼還說老子！你知道剛才有多■嗎？！”夢露把袖子擼了起來，“你讓我弟弟看，我這胳膊上全塔碼的是雞皮疙瘩！小杜你就不■嗎？”

　杜易諾摸摸後腦勺：“其實挺涼快的。”

　趙燁只能老老實實低頭認錯：“行行行，是我不對，我這不是為易諾高興嗎？剛才那場面……也是幸虧了沒有記者在場，否則，嘿嘿——啊！”

　“你塔瑪的能好好笑嗎？！”夢露一巴掌拍在趙燁後腦勺上。

　“我不笑了，不笑了，行了，咱能走了吧？易諾明天還得試鏡。不過話說……夢露你怎麼也跟來了，你不是自己開車過去的嗎？”

　“矮油！好像是啊，快開回去，我拿車。”

　“都快到易諾家了，等我把他送回去，再送你吧。”

　“行。”

　“趙哥，你把我在這放下就行了。”

　“你這還客氣什麼？還不到十分鐘的事了。”

　“不是，我餓了，想去吃拉麵。”

　順著杜易諾的手指看過去，果然那裡有一家蘭州拉麵店。

　“小諾啊，這時候吃面，很胖人的。”

　“可我真餓了，多做點引體向上，就把脂肪燃燒掉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餓了，易諾，我跟你一塊去吃，這位女士，為了你的身材著想，你就在車上等吧。”

　“你們……你們這些臭男人！”

　夢露的嬌嗔頓時讓趙燁打了個哆嗦，他嘟囔著：“到底誰讓誰起的雞皮疙瘩多啊。”

　最後是三人一塊進了拉麵店，沒想到這家店的面很不錯，要不然大晚上還開業，而且人還這麼多呢。

　麵條勁道，湯汁濃郁，小菜味足。

　也就比人臉稍微小一點的一大碗下去，趙燁打了個飽嗝，覺得自己是超水平發揮了。結果抬頭一看，夢露剛吃完了第二碗正在擦嘴，杜易諾那第三碗已經下去一半了。

　吃飽喝足，杜易諾被送回家。

　小骷髏被放在床上，這次杜易諾竟然沒帶他一塊洗澡，這可是少有的平靜啊。

　其實小骷髏最近一直在思考，在回憶，他這種情況也只剩下這些事可乾了。他覺得有些事還是盡快跟杜易諾說明白比較好，繼續這麼吊著，對他們雙方都不好。

　所以杜易諾擦著頭髮走進臥室的時候，他的騎士在成為了死者之後，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我剛剛意識到，我無法接受你，還有另外一個根本的原因——我喜歡女人，如果你是一頭雌龍，我們或許還有點可能。”

　“哦。”杜易諾點點頭，坐在了床上。

　床彈了一下，把站起來的小骷髏彈得坐了回去。這回答也太輕描淡寫了，和小骷髏之前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放棄我吧。”

　杜易諾放下擦頭髮的毛巾，很認真的看著小骷髏：“親愛噠，我覺得你有一個很嚴重的認知錯誤，現在我和你之間的問題，不是你怎麼樣，而是我怎麼樣。我愛你，願你做我的伴侶，不是因為你是個男人，是因為我就是看上你了。”

　“巨龍不都是很……亂嗎？”龍性本銀，魔法世界裡因為龍的這種習性衍生出了不知道多少龍裔種族，說得好聽是龍裔，不好聽的不就是龍和其它各種生靈的雜、種嗎。

　“我不是巨龍啊，我是聖龍。”杜易諾抬起手，彈了一下骷髏的大腦袋，把剛坐起來的他又彈得躺了回去，“你聽說過在你之前我對誰表示出好感嗎？雖然都是龍，但我可是潔癖很重的。”

　小骷髏平躺在床上，心說這時候你又記起來你是聖龍了。可還沒等他問，聖龍和巨龍到底有什麼不同，杜易諾已經把他抓了起來：“好了，今天的知心談話時間結束，該讓我給你製造身體了。”

　下一個瞬間，杜易諾所在的臥室，就從他腳底下開始變了樣子。

　這是一個散髮著藍幽幽光芒的房間，顯得有些陰森，只有頭頂，是一個灑滿繁星的美麗星空。

　杜易諾抓著小骷髏的手鬆開，骷髏沒有落地，反而朝著房間中央飄去，最終就那麼懸停在那裡。

　這裡就是杜易諾的巫妖實驗室，它的名字雖然是“實驗室”，可實際上它是專屬於杜易諾的一個半位面。之所以是“半”位面，因為這裡沒有任何屬於這個位面的生命，不過這裡的一切都在杜易諾的掌握中。

　天空上有星子隕落，一顆、兩顆、成群，成片，仿佛流星雨。它們是杜易諾儲存在這裡的信仰力，所以這些星星掉下來，不會在大地上砸一個大坑，只會落入這個狹小的房間裡，落進小骷髏的身體裡。

　無數的星星前赴後繼，如果只用眼睛，甚至無法看清小骷髏的身影。

　掌握著這一切的杜易諾當然看得清清楚楚，看到小骷髏的骨頭上終於攀附上了一條條細細的血管，看到血管蔓延，就如同大樹結了果子一樣，小骷髏的肋骨裡開始結出一個個蠕動著的髒器，腸、腎、胃、脾、肝……跳動著的心臟。

　大腦已經塞滿了腦殼，藍色的眼珠在眼眶裡轉動，一層層的肌肉與脂肪包裹在骨骼上，皮膚最後覆蓋在整個身軀上。

　杜易諾抬手，小骷髏，不小人落在了他的掌心上。還是冷的，戳一下，肌肉的彈性不大。這就是法則的力量了，杜易諾終究不可能真的讓戈貝爾活過來，他是他的亡靈騎士，那麼即使心臟在跳動，他的活也不可能徹底。

　但杜易諾已經滿意了，這總比骷髏好啊。

　抬手在真•小丁丁上彈一下，他對自己老婆各種愛不夠。

　戈貝爾：生無可戀_(:3?∠)_

　“對了，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杜易諾抬眼，天上的星星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可他還是把最後的十幾顆一口氣都召喚了下來，它們變成了……一條小內內。

　四角，白色的。

　這條小內內當然是屬於戈貝爾的：“親愛噠，以後除了我和你，誰都不能把這條內褲從你身上脫下來，高興吧？”~\(≧?≦)/~

　這種事情需要高興嗎？戈貝爾：無情的雨下呀下不停，淋透我身傷透我的心_(:3?∠)_這慘蛋的人蔘……

　不顧戈貝爾的桑心失落，杜易諾已經興高采烈的帶著他離開了巫妖實驗室。

　“來來來，看看你喜歡什麼？”杜易諾把小戈貝爾放在鼠標墊上，讓他看淘寶裡的各種衣物。

　這一個月來，該杜易諾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有的東西，親媽粉和姐姐粉已經都給他布置齊全了。

　戈貝爾穿著一條白色內內，一臉無奈的看著那些衣服：“不要，這些都是給娃娃穿的。”

　“別挑剔啊，我的騎士大人，你現在也只有娃娃大。”還是最小的那種娃娃。

第十四章

　014

　“你有錢嗎？”騎士大人扭過頭來問他。

　“沒有。”杜易諾立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不過，為什麼娃娃的衣服，比真正人的還要貴啊。”

　“呵。”看他這樣，騎士大人滿意了。

　“呵！”杜易諾卻也緊跟著他笑了，並用一根手指戳在騎士大人的後背上，順著他的脊線向下……

　戈貝爾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杜易諾的手指頭，他的大小，他的個頭，自然是然並卵了。不過杜易諾還是把手拿開了。

　“親愛噠，看來你更喜歡只穿一條內褲啊。或者說，你為了給我省錢，寧願只穿一條內褲啊，這可真是讓我開心的一件事情。”

　_(:3?∠)_尼瑪，這還真是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不怕光膀子，但是想想要一直在禽獸面前光膀子……就算自己真的沒有他的鳥大，可也說不準啊！

　因為陷入恐怖的思緒，所以戈貝爾的反應慢了一步，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被杜易諾一爪子抓起來。看著杜易諾的手指頭都跟自己的大腿一樣粗，就算無畏的騎士大人也菊花一緊，腿肚子發顫。

　不過他依舊一臉肅穆堅定的看著杜易諾，雖然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就是死鴨子嘴硬而已。

　杜易諾在他臉上啵了一口：“害怕了？”

　“沒有。”

　“呵~呵~呵~”

　“……”戈貝爾頭歪向一邊，不說話，這可不只是倔強，還因為他在避免進一步惹火杜易諾。

　“在那邊的時候，我都沒有強迫你，現在怎麼可能用強呢？雖然就算我用強了，你也能很快恢復如初。”

　“如果你不說後半句，還顯得有誠意一點。”戈貝爾哼了一聲，而且……啥叫“沒有強迫你”？除了最後一步，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好嗎？qwq只是現在不敢把質疑說出口啊。

　就怕一旦說了，這傢伙會：矮油！是這樣嗎？(^w^)那我們幹脆就做到最後吧！

　這非常非常可能啊！

　“親愛噠，我等著你主動對我說‘願意’。”

　“慢慢等吧。”戈貝爾聳聳肩，心裡卻已經在使用最近他學習的新技能——針扎小人和鞋拍小人！

　***

　一夜好（噩）夢，杜易諾和戈貝爾迎來了美好的清晨。

　少有的沒有一醒來就起身，杜易諾趴在床上，戳著睡在他身邊的，蓋著一條小手帕的戈貝爾。

　“今天不能帶著你一塊去了，畢竟你只有一條內褲。後悔了，要不然把你變回骷髏吧！”

　意圖裝睡的戈貝爾立刻轉過身來：“我還是喜歡當人，雖然小點。”

　“每天早晨親我一下，我就不把你變回骷髏。”

　“禽獸。”

　“第一次見面你不就知道我是了嗎？”

　巨龍是人嗎？當然不是啊。╮(╯?╰)╭

　“親嗎？不親，我就要把只是親，變舌吻了哦。”

　“我這麼點大，你讓我怎麼舌吻！把你獸頭伸過來！”

　戈貝爾是十萬個不想答應，因為主動親吻對方，雖然是被迫的，雖然他現在的大小讓這個吻跟被蚊子落在臉上沒什麼區別。但也是讓他在和杜易諾的相處上，裂開了一個縫。他害怕，這個縫會越來越大。

　——對，戈貝爾知道，自己的不喜歡其實沒那麼堅定，尤其這個世界的人有無數，可是只有他和杜易諾，才是同伴。

　至於他為什麼一直拒絕得這麼幹脆？歸根到底還是杜易諾墮落成了龍巫妖。即使歸根到底那是為了讓他復活，可是每次看著杜易諾，總有一同“他背叛了我們共同理想”的憤怒感，又加上杜易諾又說他過去都是禮貌，小騎士就憤怒了！

　其實，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傲嬌？╮(╯?╰)╭

　杜易諾要是知道戈貝爾心裡怎麼想的，大概真會高興得管不住自己的那啥，直接把小騎士吃了。不過那可就真是慘劇了，完全就是大象和老鼠的愛情……

　總之，小騎士不認為自己傲嬌，也不會對杜易諾坦白自己的心情。如果可能，他太希望杜易諾能夠另尋所愛，也太需要一個人在家，不要被杜易諾緊迫盯人了。

　所以他還是吻了。

　於是，杜易諾可以帶著愉悅的心情走出家門。

　***

　“趙哥，你怎麼看起來很緊張？”開心的杜易諾，也不會忽略其他人的反應，尤其還是個表現那麼明顯的“其他人”。從坐進車裡開始，趙燁的腿一直在哆嗦，握方向盤的手不時挪一下，之前握的地方則留下了一個濕漉漉的巴掌印。

　“算了，現在告訴你吧。”趙燁張張嘴，深吸一口氣說，“易諾，明天你就要去錄《與孫卉談心》了。”

　“聽起來好像是個節目？”

　“是個訪談節目，今天一會你可以看兩期，這個節目比較正，我都沒想到他們會聯繫我們。”話說出口，趙燁漸漸放鬆下來了。

　是真沒想到《與孫卉談心》會聯繫他們，這個節目從開播，就雷打不動的每個周日晚上九點的黃金時間，在朝廷三台播出。節目本身其實應該歸類在脫口秀裡，每次都是孫卉邀請幾個嘉賓，大家坐下來暢所欲言。

　但無論是朝廷台的定位，還是孫卉本人的主持風格，都不可能像時下一些脫口秀那樣怎麼爛俗，怎麼污糟怎麼來。這個節目就像趙燁說的，一直都很正，正式、端正的那種正。可老百姓一樣很愛看，在同類節目中的收視率居高不下，因為這個節目正，卻不假。

　這樣的節目來邀請他們，簡直神奇。畢竟杜易諾可只是一個剛剛紅了還沒有一個月的網紅啊！

　趙燁甚至都以為是他家裡使力幫忙的，給他爹媽哥姐都打電話去問，結果一圈下來大家都不知道，這才確定真的是人家主動找來的。

　“昨天晚上孫卉也在啊。”趙燁的疑問從李欣那裡得到了解答。

　節目既然叫《與孫卉談心》整個節目的核心和一把手，當然都是孫卉。她看見了杜易諾，有了興趣，開口邀請，就這麼簡單。

　“我說你們倆，現在更應該考慮的不是其它問題嗎？小杜要是去拍電影了，歌的事情怎麼辦？”夢露暫停吸酸奶，嚷嚷著抗議。

　“八字還沒一撇呢。”趙燁哼哼兩聲，“話說沃爾森到底要拍什麼電影，找這麼多亞洲演員？別是什麼八國聯軍進北京吧？那咱們可不約。”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夢露舉起酸奶打他。

　“灑了！灑了！“趙燁大喊著躲閃。

　“你們倆……原來是一對啊。”李欣看著“打情罵俏”的這倆，感嘆的說。

　一打一躲的兩隻同時打了個哆嗦：“誰跟他是一對！”

　“聽說是科幻片。”夢露拍著胸口說，“動用這麼多亞洲演員，因為其中的某個種族設定，和亞洲人很接近。畢竟是商業片，也是考慮亞洲市場的原因吧。”

　華夏人的購買力越來越高，更是成為了主要票房產地之一。所以現在很多大片中都會或多或少的加入東方元素。當然，有的加得好觀眾就買張，有的加得不好，反而被抵制。

　沃爾森這位商業片巨匠這麼大手筆的引入亞洲元素，到底是好還是壞，還是得等到影片出來才能說話。不過對於華夏的藝人們來說，別管片子怎麼樣，這個露臉的機會，一定要抓住。

　“給星輝兩個確定出場時間超過三分鐘的配角都這麼幹脆，看來這次選角其中有大魚啊。”李欣也感嘆，不過她和趙燁一樣，不認為杜易諾有競爭機會。

　既然必輸無疑為什麼還要讓他去？因為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就算只是去參加試鏡，那也是一種對能力的肯定。陪跑的資格還不是人人都有呢。

　“我忍耐了很久了……”這個陰森嘶啞，不用特效就能直接放進鬼片的聲音，來自於陳彌。

　注解一下：他們現在在錄音棚裡，就算唱歌那邊的杜易諾聽不到，但是錄音的陳彌聽得到……

　吃了中午飯，大隊人馬直接轉道十七層，占領了孫大總裁的休息室，讓杜易諾睡覺。

　下午兩點，直接去了十二層第六教室。

　他們還以為來早了，沒想到許多人比他們來得更早。走廊裡的人分成了兩邊，一頭人多呼啦啦少說一百多，另外一頭人少，也就二十多人。

　人少那頭都是演員，年紀和杜易諾差不多。其中幾個，就算是杜易諾這種雖然進了娛樂圈可實際上對娛樂圈啥都不知道的人，也看著眼熟，

　另外一頭則是助理和保鏢，以及經紀人。大概因為場合比較重要吧，所以許多人的經紀人都跟著來了。

　“您好，請問是……”有個年輕人走過來。

　趙燁把昨天赫利特給他的名片給了對方：“杜易諾，赫利特先生讓我們來的。”

　“好的，杜易諾先生，您是23號。”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