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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映桃花》第10章
Chapter 10

 張二少不愧是從小抄板磚打群架拖著鼻涕罵娘的孩子王,要不是李湖玩兒命攔著,他今天非得把周暉揍一頓不可。

 「我哥怎麼會有這種朋友?!」張順氣急敗壞指著「國安部周主任」:「這人滿嘴沒半句正經,看到死人了就這點反應,哪點像是能跟我哥合得來的樣子?」

 李湖無奈道:「老大,你英明神武的形象在小孩子心中已經敗壞光了……你能注意點嗎?」

 周暉奇問:「我什麼時候英明神武了?!」

 眾人一時無語,只見他突然又慢悠悠一笑,那笑容讓人很有一種脫了鞋甩他臉上的衝動:

 「但是……就算我是傻逼,你們也得聽我的,老子就是這麼攻。」

 場面一時十分靜寂,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臉上都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別說哥不教你們,」周暉似乎很得意,又點了根菸,指著幾具棺材說:「我以前見過這玩意兒,叫七笑棺,是一種非常邪門的東西。製作七笑棺需要用很殘忍的手法殺七個特定時辰出生的成年男子,然後利用特殊手法使屍體大笑,再封入浸了硃砂、硫磺、鉛、汞等煉丹材料的棺槨,埋在陰虛地裡,這樣屍怨就會極度強烈,而屍體本身則是給地下的東西吃的……」

 刑警隊長失笑道:「周主任,沒想到你們北京來的領導還挺迷信的,地下?地下有什麼東西?」

 黃市長卻聽得心驚膽顫,抬手就狠狠給了隊長一下:「老王你這倒霉催的!怎麼跟領導說話?!」

 周暉笑了笑,倒也沒有賣關子,不知道是不屑於賣還是真的趕時間。

 「這是一塊陰虛地,」他說,「這種地方自古就不適合住人,但又多出奇物,最常見的就是陰虛地出太歲。古時候傳說吃了太歲就能長生不老,實際都是騙人的,太歲和七笑棺一樣都是給更深層次的地下生物吃的東西,不過前者是自然生成,後者是人工製作的而已。」

 「有時候太歲懼怕被吃,就會緩慢的在土地裡移動,經過幾十上百年的時間,從一個地方『爬』到另一個地方,可能會更加接近地表,最後就給人挖出來了。但七笑棺不會動,雖然屬於摻了人工添加劑的非天然綠色食品,但能確保地下的東西吃得更穩定更開心……」

 周暉站在凹形大坑中間,看著自己腳下的泥土,笑道:「這底下有個地生胎,七笑棺裡的屍體就是給它吃的。」

 眾人都覺得荒誕,只有張二少最管不住自己的嘴,聞言疑惑道:「吃?但我看這些遺體並沒有失掉哪部分啊?」

 「內弟,此吃非彼吃,比方說我吃你哥……」

 李湖無奈道:「周老大!」

 「好吧,好吧,」周暉舉手投降:「此吃非彼吃,而所謂地生胎呢,和天生胎相對,後者是六道眾生中天道以交合之氣孕育出的靈獸神胎,比方說四聖獸,四凶獸……李湖別這麼看我,狐狸真的不算。地生胎呢,則是大地風水極陰或極陽時,在山川或土地裡孕育出的一種類似胎兒一樣的東西,一般都呈現出蜷縮在子宮裡的形態,少數呈嬰兒狀的就算極品了,再極少數呈巨大幼兒狀的,那幾乎就是……」

 黃市長忍不住插嘴問:「天下至寶?」

 「想什麼呢老黃,」周暉笑道,「這是大凶,天地至凶,都是要被天劫徹底打死的。七十年代東北原始森林裡有個高十丈、寬五丈的巨大地生胎幼兒,蜷伏在一個原始山洞裡,全身上下長滿了刺,引來天劫燒燬了整整幾座山。結果七六年的時候……」

 周暉意猶未盡的頓住了,回頭只見黃市長、王隊長等所有人都瞬間退後了半步,儘量離那個大坑遠一點。

 李湖倒是無所謂的站在站在坑裡,摸著下巴問:「不知道h市的這個地生胎長到什麼程度了,拿七笑屍給它吃又是什麼意思?」

 「《東溟奇志》傳言,七笑屍可以讓地生胎形成胎動,造成地脈塌陷,人就可以進去把胚胎挖走。」周暉說:「你家孩子吃多了打不打嗝?地生胎也是一樣的道理。我大兒子小時候還吐奶,特麼專門往老子身上吐,火起來老子真想把他吊起來抽一頓,這年頭給孩子賺點奶粉錢容易嗎……」

 他蹲下身,拍拍腳下的泥土,露出悵然的表情:「啊,我懷念那種被吐奶的感覺了。」

 所有人:「……」

 李湖偏頭小聲解釋:「早年辦案,血糊巴拉的見太多,腦子出了點問題,別見怪……」

 「總之,犯罪分子是個極其狡猾凶殘,封建迷信,可能腦子還有點問題的傢伙。」周暉拍拍手從坑裡爬出來,渾然未覺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老黃,拜託你讓當地警方封鎖現場,被害人遺體運到停屍房去安排解剖,另外對方圓十里以內所有符合上述特徵且有案底的人員進行排查……」

 王隊長正喃喃道:「別排查了,我怎麼覺得這位周主任特符合特徵呢?」被黃市長狠踩一腳閉上了嘴。

 周暉抬手看了看表,「……有機會接觸棺材,或學過木工的人有重大嫌疑,如果近期還大量購置過中藥的話十有*就是他了。抓緊時間立刻去查,千萬不要讓第七具屍體出現了,否則……」

 「否則會怎麼樣?」黃市長頓時被這意味深長的停頓搞得心驚膽顫起來。

 「遷市吧,」周暉一笑。

 那笑容說不出的戲謔,但不知道為什麼,黃鼠狼只覺得心臟一震,似乎有無窮的寒意從五臟六腑裡漸漸升出來。

 「我還有點事辦,有什麼問題別找我,找李湖。」周暉揮揮手,頭也不回就往案發現場外走去。王隊長著急追了兩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李湖在身後嘆道:「別追了,他真有急事……」

 王隊長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大案,表情十分無措:「那……那現在怎麼辦?要麼我派輛車貼身保護周主任,辦事也快一點?」

 李湖露出古怪的笑容,向周暉離開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王隊長回頭一看,剎那間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短短幾秒間,「周主任」已經走遠到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黑暗中傳來腳步聲,漸漸由遠及近,周暉英俊的面孔如惡魔般出現在陰影交界處。

 楚河倒在地上,雙手被黑暗中延伸出的鐵索綁縛著,粗糙的生鐵環中帶著血跡的手腕顯得格外瘦削蒼白。其實有沒有鐵鏈都無關緊要,他整個人意識都崩潰了,身體濕得不能再濕,只能徒勞的竭力喘息,手指痙攣抓著地面,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勾人攝魄的微腥的甜香。

 那是情欲的氣味。

 周暉喉結劇烈滑動了一下,雖然事先做足了準備,但魔物的本能讓他也沒法很好的控制自己。

 「最後三十秒,」他沙啞道,撫摸楚河因為空虛而格外柔軟火熱的側頸皮膚,「要麼跟我老實交代,要麼我把最後一支也給你打進去。」

 與此同時工地上,李湖退後數步,望著未完成的施工樓,輕聲道:「……奇怪。」

 張順正追在她屁股後面,孜孜不倦想就昨晚的事追根究底,聞言順口問:「哪裡奇怪?」

 李湖卻沒有理他,逕自轉向黃市長問:「這棟居民樓是哪個單位承建的,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除了一個工地經理之外就沒人來過問了?」

 「一家叫天齊建築實業的外省房地產開發公司,」黃市長正巧結束一個電話,嘟囔道:「不過這是十分鐘以前的事了。」

 「怎麼?」

 「相田財團的人想趁機把這塊建築工地也買下來,跟他們本來想投資的地連成一片,建更大型的酒店娛樂中心。天齊建築大概是被挖出棺材的事嚇怕了,竟然答應用很低廉的價格把整片土地賣給他們。」黃市長放低聲音,偷偷摸摸問:「美女,這事會不會跟日本人有關係吧?我說咱們市怎麼突然吸引來一個外資……」

 李湖笑起來問:「你成人多少年了,黃鼠狼?」

 黃市長瞳孔驟然放大,幾乎難以言語,只能臉色蒼白的盯著她。

 「別擔心,我不過就問問。」李湖親切道:「說起來咱倆都算五大仙裡的,五百……五千年以前還勉強算得了一家,我不會計較你們黃鼠狼經常偷我們的雞吃,只給我們留一窩雞毛雞骨頭的舊仇的。」

 說著她齜牙一笑,露出滿口雪亮堪比刀尖的牙:「不過,如果這事真跟日本人有關係,你也最好老老實實配合我們調查,不然我有一千種辦法抽你個滿臉桃花開,連楚河都罩不住你。」

 黃市長張口結舌,豆大的冷汗順著胖臉一個勁往下淌,「大大大……大仙,小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想讓我怎麼配合?」

 李湖挾著黃市長的胖胳膊,親親熱熱把他挾持到一邊去,低聲威脅:「天齊建築的資料你應該能找到吧?」

 「啊?」

 「我要天齊建築相關負責人的名單和這棟施工樓的具體圖紙,亂七八糟審批文件和轉賬水單也要,今天之內就給我。要是你做不到或走漏風聲給周暉知道的話,你就死定了。」

 李湖目露凶光,說:「我保證,就算你再輪迴十八次,也長不出牙齒來吃雞。」

 「……」黃市長臉色蒼白道:「我我我我我我這就去辦!」

 李湖滿意的放開黃市長,轉眼看周圍警察都在各忙各的,便在工地裡悠閒的踱了一會兒,慢慢走到施工樓門口。

 張順尾隨而至,還來得及開口,就只見李湖猛然轉身,親親熱熱的挺著胸道:「張二少!」

 張順差點被d杯頂到,慌忙退後半步問:「怎麼?我就想知道我哥在哪,另外昨晚那個猛鬼是怎麼回事,我手上這個佛印……」

 「說明你天生佛緣深厚啊張二少!」李湖拽著他,一貓腰鑽進了半水泥坯的是施工樓裡,說:「我有個疑問想搞清楚,你能破邪,過來幫我加個保險。」

 「幹嘛?說了我不是處男了,姓周的最後找的是黃市長啊!」

 「哎呀我又不要童子血,我只需要……」李湖踩著高跟鞋爬過手腳架,揮手示意外面的警察走開,然後跳到建築一層中間的一塊□□土地上。

 「我要看看這個地生胎是什麼樣子,」她若有所思道,「h市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陰虛地?鳳四又為什麼天大地大哪裡不跑,偏偏就躲在了這裡?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很古怪嗎?」

 張順頓時大怒:「你們所有人都很古怪好不好!你們一來我家就鬧鬼了!連我哥都他媽美少女戰士變身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啊!」

 李湖慌忙安撫:「噓——你可是佛骨轉世,要蛋定一點……說起美少女,難道我不算嗎?我從小就是一隻很漂亮的狐狸呢。」

 張順只覺得一陣暈眩,不知道是氣得還是被她搖來搖去的d杯晃得。

 「來張二少,把你手上的佛印借我用用,省得地生胎突然爬出來……噢你小心點,我本質上是妖,佛印對我是有傷害的。」李湖小心翼翼把手掌貼在張順掌心上,紅色指甲油顯得她手很好看。這樣掌心相貼的姿勢其實很曖昧,如果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可能張順還有心享受一下,可惜現在氣氛全被李湖的緊張破壞了。

 張順只覺得一陣熱流從他們緊貼的手掌中被「吸」走,幾秒鐘後彷彿有微光閃過,李湖把手鬆開,她白嫩的掌心上虛虛懸浮著一個不真切的金色卍印。

 「他媽的真是好東西……」李湖喃喃著道,咬破舌尖噴了口血在地上,隨即反手把複製出的佛印往地下一蓋:

 「——如鏡顯形,百鬼莫侵!」

 張順只覺得耳朵裡「嗡!」一響,彷彿無數銅鑼瞬間在腦子裡打響,震得他瞬間往後退了數步。

 李湖沒理會他,只見她手下的泥土彷彿沸騰一樣冒出無數小泡泡,緊接著刷的轉為鏡像,在四通八達的地脈中閃現、折射,經過不知多少次摺疊後,終於出現了一個混沌不清的黑影。

 「怎麼……」李湖皺起眉,「怎麼這麼小……」

 地生胎一般都是巨大的,有的生在大山腹心,其子宮甚至能填滿整座山。而她腳下大地中的這個胎兒卻如人般大小,而且已經脫出子宮了,整個身形都……瘦長瘦長的和大人非常相似。

 李湖心臟漏跳了半拍,心說難道已經成人了?

 不,不可能。有記載以來年歲最大的地生胎在崑崙山,經過了幾萬年,才不過長到五六歲而已。

 鏡面接著折射,李湖眯起眼睛,終於看清了混沌中那個地生胎的具體形狀。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張二少好不容易齜牙咧嘴的爬起來,一邊揉耳朵一邊想罵娘,走到李湖身邊去隨便一看,也愣了一下。只見鏡像中隱隱約約倒映著一個雙手被吊的人,長發垂落,不辨男女——但在這麼模糊的可視條件下,光憑側臉的輪廓,都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震撼的美感。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個人全身上下血跡斑斑,衣袍上被血蘸著畫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咒文,其密集的程度,多看一眼都讓人從骨子裡躥起一陣森寒。

 李湖接連退後數步,哐噹一聲跌坐在地。

 「美女你沒事吧?」張二少轉身扶她,卻只見她目光錯愕,神情悚然,嘴唇似乎還在微微打抖。

 「我擦,」她顫聲道:「竟然……竟然是熟人。」

 「六道,就是六道眾生的意思。天道和人道並稱二善道,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道並稱四惡道,你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位惡鬼猛男,就是當今四惡道的代表人物。」

 回去的路上張二少一直不停追問那個地生胎的事,李湖卻咬死了不肯說,逼急了才說出一些那天晚上的□□。

 「周暉和我都來自一個直屬國安的單位,這個單位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編號574,專門負責處理中國境內的神秘事件。比方說某地突然無故塌陷出現百米深天坑,晚上有不明飛行物被大面積目擊,大湖乾涸出現殺傷力巨大的不明史前生物……像你們家鬧鬼這種小事,就算鬧上報紙頭條我們都不會管的。」

 張順坐在車裡,嘴角有點抽搐:「你們這算是特工嗎?姓周那神經病也能幹?」

 「你不要小看周暉,」李湖說,「我們組長級別的一共就六個,每個人分別鎮守中國的一片區域,周暉是負責北京那塊的。你知道首都時時刻刻都在面臨著多少危機?要不怎麼大家都叫他周老大呢?」

 張順腦子裡亂哄哄的,半晌憋出來一句:「那……這跟我哥有什麼關係?不要告訴我他也是你們的特工?」

 李湖看著他整個世界觀都被刷新的樣子,似乎有點同情,但還是實話實說了:「你哥曾經是我們的四組長,負責鎮守西北,後來叛變了。」

 張順:「……」

 打擊來得太快,張二少內心十分恍惚。

 「我哥……我哥為什麼叛變?裡通外國?你們是來抓他的嗎?」

 大概看張二少好端端一個富二代,平時花花錢泡泡妞太平小日子過習慣了,突然被扔到殘酷的現實裡太可憐,李湖不由有點憐憫:「裡通外國對我們這種人來說算最無足輕重的叛變了,我們雖然為這個人類社會服務,但忠誠是有限的。你哥如果真叛變去了美國或日本,以後最多不過帶著日本陰陽師在東北埋幾個咒種,或者是在東海放點大規模變異術啥的,三五十年就會被大自然代謝掉了,這都不算事。」

 「那他到底幹了啥?!」

 李湖嘆了口氣,鄭重道:「他……叛變去了四惡道。」

 看張二少的表情,大概跟聽見李湖說「你哥是黑暗大魔王,我們美少女戰士要代表月亮消滅他」一個樣。

 「十多年前,」李湖說,「周暉策劃了一個針對魔尊,也就是那位差點宰了你的猛鬼老兄的行動,目的是把四惡道暫時性的封印起來。為此他帶了我們六個組所有的精英,經過了幾年漫長的調查和行動,終於在最後一場惡戰中正面遭遇了魔尊真身。那一仗的艱險無法想像,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我們六個組長沒有帶任何組員,都是親身上陣的,不幸的是四個都重傷栽倒在路上了,最後成功到達魔尊面前的只有周暉和你哥兩人而已。」

 「……」張順眨巴著眼睛,心說這是rpg遊戲解說詞嗎?這是勇者與地下城的遊戲解說詞嗎?!

 「如果周暉和魔尊都處在全盛狀態的話,誰佔上風還真不好說,這個時候你哥就是制勝的關鍵砝碼。但不幸的是,這個關鍵的砝碼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水了,據周暉後來的說法是他不僅不動手,還趁亂狠狠踹了周暉幾記黑腳……」

 張順想這真不是他哥的行事作風,姓周的這話可信程度太低了。

 「周暉說後來他頂著被你哥背叛的心靈傷痛和被踹了黑腳的*傷痛,英勇無畏,流血流汗,以頑強不屈百折不撓的精神打敗了魔尊——我相信事實應該正好相反。」李湖說:「不過有一點事實是不變的,就是你哥在魔尊被封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難,打暈了周暉,救走了魔尊,從此我們就徹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張順想起鬧鬼那天晚上看到的魔尊虛影,心道原來如此,這個人一直在我家裡……但為什麼我哥要這麼做呢?

 他問李湖,李湖一攤手:「你問我我問誰,你哥這個人,心裡想什麼那真是只有老天爺才知道。而且後來事情傳開後,大家都相信真實的情況是你哥一人奮力打怪,周暉在邊上划水,導致你哥被滅,周暉這才慌慌張張的殺了魔尊滅口,回來扯個謊洗脫責任……你不覺得這才更符合周暉的人設嗎?」

 「……」張順頭頂上biu的冒出很多複雜的黑線,「但是……但是我哥一直在張家啊,他……他從十歲開始就再也沒離開過了,難道你想說他從七八歲開始就當特工了?」

 李湖勾唇一笑,她那紅豔豔的嘴唇顯得很好看很性感,但不知道為什麼張順覺得這個笑容讓他想起周暉。

 和周暉不同的是,那種成年人面對孩子的優越感並沒有被隱藏得很好,甚至從她說話時略帶憐憫的腔調中透露出了幾分,「你……還能想起第一次見到你哥的情景嗎?」

 張順的第一反應是這有什麼想不起來的,不就是五六歲他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聽說他爸續娶的那個夫人死了,然後回家的時候見到他哥嗎?

 他還記得那天特別陰,他回家後,躺在床上,病得一塌糊塗……咦,他為什麼會病得一塌糊塗?

 他哥十歲時是什麼樣子?張順腦海中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白色衣袍、長發束起的溫婉美人形象,但那是誰?他哥當時應該只有十歲啊。

 不對不對,他的記憶都亂套了,一定是這些年從沒仔細回憶整理過的關係。不過等等,為什麼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見他哥是什麼時候?人哪怕是發呆,都會下意識回想些童年的記憶吧?

 張順坐在寬大舒適的真皮後車座上,面孔一陣青一陣白。現在他突然發現楚河好像是自然而然出現在自己童年的記憶裡的,說不清他什麼時候出現,也說不清出現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好像就是這樣以一種緩慢而不動聲色,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入侵到了他的記憶裡。

 「*術。」李湖還是帶著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笑容,說:「你天生佛緣深厚,能減輕你哥被魔尊侵蝕的痛苦,所以他才費盡心思待在你身邊。不過話說回來這麼多年來他一定過得很辛苦,元神消失,心血耗空,連真身都被鎮壓住了,現在又被周暉抓到……」

 她上車的時候就吩咐了那個從雲南帶來的心腹司機,先順路把張二少捎回酒店,現在拉風的黑色慕尚已經開到了酒店門口。但張順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是臉色蒼白的僵在後車座上。

 「你哥凶多吉少了,」李湖的表情很有點悲天憫人:「按周暉的脾氣,說不定會吊起來打死吧。不過你也不用太傷感啦,又沒有血緣關係,又是為了利用才待在你身邊……」

 張二少正處在情緒極度混亂的當口,聞言脫口而出:「不是!」

 「喔?」

 「我哥不是這樣的!」張順頓了頓,似乎想不到能反駁的話,只堅決搖頭:「我哥不是這樣的,他……你不明白,他保護過我很多次……他現在在哪裡?周暉會把他怎麼樣?」

 李湖饒有興味的看了張順一會,轉頭望向車窗外,說:「我不知道,但按我們的機制,周暉一定會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把他吊起來,先問出所有的事情……」

 她的話非常有暗示性,張順不由自主想起了剛剛看到的,被吊起來的地生胎,以及李湖看到地生胎後脫口而出的「熟人」二字。

 ——「你哥的法相是天道十大美景之一,很難得呢……」

 ——「周暉一定會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把他吊起來……」

 「那個……那個地生胎,就是我哥的真身?」張順猶如醍醐灌頂,整個聲音都顫抖了:「所以你剛才看到,才會那麼震驚?!」

 李湖不說話了。

 她面對著窗外,張順從車窗倒映上看到她半邊臉,顯得有點叵測不清。

 「他被埋在地底下?我要怎麼把他挖出來?!」張順整個人都不對了:「那姓周的會殺死他對不對,我擦,那姓周的一定幹得出來對不對?!司機!司機往回開!回市郊工地,就現在!」

 司機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沒有動,李湖立刻回頭罵道:「根本沒有的事,那不是你哥,別瞎想了!」

 「但是你……」

 「周暉怎麼能幹出那種事,你以為他不會被上頭的人制裁嗎?你們年輕人就是愛亂想這些有的沒的。」這時候車完全停在酒店大門前,李湖立刻伸手做驅趕狀:「下去,下去,回去睡一覺你哥馬上就回來了。今天老子跟你說了太多話,要找幾個帥哥來好好補一補,別耽誤我的黃金夜生活。」

 她表現得越若無其事就越是可疑,張順驚疑不定的抓著車門把手不下去,掙扎道:「那你告訴我那個地生胎到底是什麼……」

 「滾蛋,老子小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給自己找麻煩?」李湖一邊用手推一邊用胸擠,圓滾滾的d杯迫使張二少不得不向車外退去:「走走走,都這麼晚了,你還不走是想蹭飯嗎?想得美!」

 張二少被她硬推出車外,還沒來得及再多追問兩句,車門啪一下關上,緊接著一溜煙就掉頭跑了。

 張二少拔腿追了好幾步,最終才無可奈何的眼睜睜看著黑色賓利駛進了大街上車輛的洪流中。

 後視鏡中可以看見張二少失魂落魄站在街邊的身影,司機收回目光,無奈的嘆了口氣:「六組長……」

 「嗯哼?」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李湖正從小包裡掏出紅色指甲油,精心填補著小指上缺損的那一小塊,聞言頭也不抬,「放心吧,不論誰死了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舉起手,對著光欣賞自己完美無缺的指甲,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畢竟是佛骨……」

 國安特派這些人下榻在h市一個政府指派的四星級酒店裡,為了保持行動隱秘性,專門包了一整層樓。李湖回來時天色已經黑了,她走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上。高跟鞋像貓走路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

 經過周暉的房門前時,她突然頓了頓,露出疑惑的表情,緊接著掏出備用房卡刷開了門。

 ——周暉站在床邊,正俯下身,往楚河側頸上注入一管針劑。

 「我擦!快住手!」李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去:「打多了會死人的!」

 周暉把針管刺進楚河的血管裡,頭也不抬嘲笑道:「想什麼呢?」

 李湖這才注意到針管裡的液體是血紅色的,而楚河盤腿坐在床上,髮梢微濕,雙眼緊閉。周暉聚精會神把最後一滴液體都注射進去,才拔出針管哼道:「老子可不是不死鳥,這管心頭血差不多是四分之一的份量了……上哪兒找我這麼好的老公去。」

 「……」李湖從鼻孔裡說:「呵呵!」

 楚河下垂的眼睫顫動了一下。很難形容他那種情欲抒發又沐浴過後暖洋洋的慵懶氣息,彷彿從皮膚下都透出一種柔光來。李湖頓時像被抽了骨頭一樣摔上床,嬌嬌滴滴的把頭枕在他大腿上,看了看周暉,笑嘻嘻問:「怎麼樣?您二位的拉鋸戰最後誰贏了?」

 周暉一邊處理用過的針管一邊問:「你聽過張三下棋的故事嗎?」

 「怎麼說?」

 「有個人叫張三,特別喜歡下棋,屢戰屢敗而屢敗屢戰。有一天他下完棋回家,老婆就問:『今天輸贏如何啊?』張三說:『第一局我沒贏,第二局他沒輸,第三局我想平,他沒讓』——從這個故事中你能得出什麼結論?」

 「張三真是個臭棋簍子?」

 「不,」周暉說,「我想說的是這個追根究底的老婆很討厭,如果我是張三一定休了她。」

 「哈哈哈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李湖頓時撫掌狂笑:「幸虧我不是你老婆,只是你緋聞二奶哈哈哈!」

 周暉的臉黑了,惡狠狠把李湖和楚河兩個人都瞪了一眼。

 可惜楚河安之若素的閉著眼睛,李湖則自顧自翻滾大笑,栗色的捲髮散開披了一床。好不容易笑完了她才爬起來,下巴擱在楚河膝蓋上,很嗲的問:「喂,二位,要是我做了什麼事情,讓賢伉儷可能會覺得有點操蛋怎麼辦?」

 周暉問:「你不是經常做操蛋的事情嗎?」

 「我說如果呢?」

 周暉還沒說話,楚河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道:「弄死你。」

 李湖又哈哈大笑,向他飛了個媚眼兒,撐著下巴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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