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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糾》第141章
第140章 白頭偕老

 酆舒吃驚的看著齊侯, 吳糾則是瞪了一眼齊侯, 沒想到齊侯這個時候搗亂。

 齊侯則是真誠的說:「二哥, 孤說真的。」

 邢侯和曹克都低著頭,總感覺齊侯要是再說一句,楚王可能就想要上手打人了……

 酆舒被齊侯這般「不/要/臉」打斷了思路, 方才那緊張的心情都沒有了。

 吳糾咳嗽了一聲, 調整好表情, 笑眯眯的對酆舒說:「怎麼樣?你想好了麼?」

 酆舒眯著眼睛, 說:「我的確不甘心,那麼楚王就記得今日的話, 若是改天您投喂的飼料不夠了, 恐怕我這頭狼, 是會咬人的。」

 吳糾哈哈一笑,不以為意的說:「不, 此時應該叫……『我王』了。」

 吳糾說著,對身後的士兵說:「給他鬆綁。」

 很快士兵給酆舒鬆綁, 酆舒立刻叩拜在地上,恭敬的說:「酆舒,拜見我王。」

 吳糾點了點頭, 說:「行了, 酆卿受苦了,一路奔波勞累,暫且去沐浴歇息,明日與潞子國使臣和談這件事情, 還要交給酆卿,畢竟酆卿是最瞭解潞子國的人,不是麼?」

 眾人一聽,都深深的看了一眼吳糾,真是佩服吳糾,讓潞子國昔日的權臣來跟潞子國的使臣和談,這將是一番什麼樣的光景,可能也只有吳糾幹的出來。

 酆舒也有些驚訝,抬起頭來看著吳糾,說:「這……我王難道不怕酆舒搗鬼麼?畢竟說到底,酆舒生在潞子國。」

 吳糾挑唇一笑,說:「寡人為何害怕?害怕的該是潞子國的人才對,他們要抓你,要殺你,要羞辱你,該是你報仇的時機了,寡人還害怕你報復的太狠麼?」

 眾人一聽,立刻就明白了,酆舒是潞子國的權臣,他的確心狠手辣,不過潞子國有這樣的勢力,三分之二有賴於酆舒,就連潞子國國君繼位,都是酆舒的功勞,如今酆舒被潞子國抹殺,如何能不記仇,酆舒不但是個有野心的人,而且還是個記仇的人,自然會狠狠報復回去。

 吳糾說:「只記得一點,寡人要潞子國的人,舉國向北遷移,退出晉國最北端。」

 酆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說:「這……」

 潞子國在如今山西一帶,晉國也在山西一帶,一直以來晉國與潞子國打了和,和了打,一直一來二去,其實是因為晉國都拿潞子國無/能為力,潞子國囂張的就在晉國的周邊活動。

 吳糾一句話,要潞子國回到晉國最北端,潞子國的人恐怕難以接受。

 酆舒有些遲疑,說:「我王,潞子國的人彪悍難馴,這恐怕……讓他們北遷這麼多,可能……」

 吳糾這個時候抬起手來,笑眯眯的說:「寡人可不管你如何做到,畢竟寡人手中有兵,有黑火/藥,當然了,還有大名鼎鼎的酆舒,不是麼?既然有了這些,為何不能送潞子國的人……回老家。」

 吳糾這話說的是恰到好處,既給酆舒提點,又給酆舒蓋了一個大高帽,酆舒一下就沒了話頭,帽子都已經在頭上了,還能怎麼說?幸好酆舒是最瞭解潞子國的人。

 酆舒想了想,拱手說:「酆舒定不負我王所望!」

 吳糾笑著說:「行了,你去罷。」

 酆舒很快就退了下去,先去換衣裳,然後沐浴休息,一路被當做囚犯一樣運送,的確非常勞累,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子清捧著一套黑色的楚國官袍,送到了酆舒的營帳門前。

 酆舒謝恩之後,接過黑色的官袍,子清淡淡的說:「王上說了,酆卿忠心替王上辦事,自有酆卿的好處,王上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酆舒連忙說:「謝我王厚愛。」

 子清點了點頭,轉身走就走了。

 吳糾和齊侯勞碌了這麼多天,從虎牢關跑到這邊來,如今已經差不多把潞子國擺平了,剩下就是酆舒的事情了。

 今日雖然酆舒要和潞子國的使臣和談,不過吳糾一點兒也不擔心,自然睡了一個懶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齊侯雖然早就醒了,不過沒有動,怕吵醒吳糾,就摟著他,似乎在仔細觀察吳糾。

 吳糾睜開眼睛,還迷茫的時候,就看到一雙虎目一樣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頓時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齊侯,不由的無奈說:「君上,大早上的,你這麼盯著人看,會很嚇人的。」

 齊侯笑了笑,說:「二哥,已經不早了,再等一會兒恐怕都能吃午膳了,酆舒可能就要來回報了。」

 吳糾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縮在被子裡說:「那就再睡一會兒,中午再起罷。」

 齊侯知道,吳糾喜歡懶床,不過吳糾也只是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這種表現,若是在不信任的人面前,其實睡得很機警,非常輕,一動就會醒。

 齊侯摟著他,親了親吳糾的嘴角,吳糾不讓他親,因為還沒有早起洗漱,齊侯被嫌棄了,一臉可憐巴巴的,抓著吳糾使勁搖,吳糾有的時候感覺自己養了一條大型犬,還是雪橇三傻那類型的,明明體型很壯,很嚇人,結果二起來要人命,連他自己都害怕!

 吳糾最後沒辦法,被搖的睡意全無,只好退讓底線,讓齊侯親在額頭上,齊侯親了好幾下吳糾的額頭,這才滿足了起來。

 吳糾還想睡回籠覺,畢竟難得清閒,等之後他們處理好潞子國,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這般清閒了。

 齊侯摟著他,低聲說:「二哥,你怎麼這麼放心?就不怕酆舒完不成任務?或者直接反叛了?」

 吳糾笑著說:「酆舒這個人,野性難馴,但是他的野性,也只不過是野心罷了,潞子國的人否定了酆舒的功績,這讓酆舒難以接受,而寡人這個時候對酆舒示好,許諾他好處,君上你說說看,寡人還需要擔心什麼?酆舒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給寡人辦事兒的。」

 吳糾笑眯眯的又說:「這世上有許多種人,有野心的人,就用野心投喂他們,喜愛錢財的人,就用錢財投喂他們,想要忠君之名的就用忠君感動他們,只要用法得當,反而十分簡單,怕就怕無欲無求的人。」

 齊侯點了點頭,如有所思的說:「這種人孤是沒見過的……如此說來,孤是想要美色的人,二哥什麼時候投喂孤?」

 他說著,動作開始不老實起來,吳糾沒想到齊侯說著說著正事兒,突然開始打岔了,大早上起來本就敏/感,齊侯又開始撩/撥,吳糾有點/招架不住。

 再一想到等潞子國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們便要分道揚鑣,齊侯回他的齊國去,吳糾也要回楚國去治理楚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一次面。

 吳糾想到這裡,似乎也有些情/動,主動雙手摟住齊侯的脖頸,親在齊侯的嘴邊。

 齊侯挑眉說:「咦?方才不是不讓親麼?二哥真是霸道,孤親你就不行,你卻反過來輕薄孤。」

 吳糾挑唇一笑,捏著齊侯下巴,說:「寡人就是要輕薄你,還不躺平了?」

 齊侯哈哈笑著說:「好啊,二哥快來。」

 兩個人/大早上起來鬧了一通,齊侯覺得今日二哥真是熱情似火,吃的是異常的滿足,吳糾果然睡了一個回籠覺,累的他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了中午,胃裡燒燒的,竟然給餓醒了,這才睜開眼睛,齊侯坐在榻邊上的席子上,正在批閱文書,看他醒了,笑著說:「二哥,有難受的地方麼?」

 吳糾臉上有些不自然,腹誹著齊侯跟野獸似的,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實在說不出口。

 吳糾起身沒多久,剛剛用了午膳,就聽到子清通傳說,酆舒見過潞子國使臣,已經將和談文書簽訂了,正送過來給吳糾過目呢。

 吳糾驚訝的說:「這麼快就簽訂了?」

 齊侯笑了笑,說:「二哥睡覺的時候,酆舒就來過一次了,說是要給二哥看預簽的盟書,不過孤看二哥睡的香,就讓他自己做主了,酆舒一臉感恩涕零的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二哥被孤幹的沒力氣起來看文書。」

 吳糾聽齊侯這麼說,「咚!」一下臉上就紅了,抄手將一隻杯子扔過去,「嗖!」一聲,甩得還挺用/力,齊侯連忙接住,緊跟著又是「嗖嗖嗖」幾聲,吳糾一連扔了四個杯子過來,齊侯就跟耍雜技似的,全都給接住了,還笑著說:「二哥,案子上沒杯子了。」

 吳糾氣得不行,心裡磨牙,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重振楚王熊威,將齊侯這個小白草翻在地!

 吳糾暗自磨牙,齊侯把杯子一隻一隻擺回去,子清和棠巫則是默默的流汗,子清小聲說:「王上,君上,酆舒大人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吳糾這才咳嗽一聲,說:「讓他進來罷。」

 酆舒等了很久,裡面還時不時傳出笑聲,不知道在說什麼,他進去之後,立刻將小羊皮呈上,恭敬的遞給吳糾看。

 吳糾仔細流覽了一遍,潞子國已經答應退兵,並且北遷到晉國以北的地方,還許諾了周國二/十/年不打仗。

 吳糾看著笑了笑,說:「酆卿的功勞很大啊。」

 酆舒拱手說:「都是我王教/導有方。」

 吳糾笑著說:「酆卿不必謙虛了,看酆卿這個樣子,想必也是嘗到了甜頭,怎麼樣,潞子國的人,臉色是不是很難看?」

 酆舒只是笑了一聲,但是很明顯了,吳糾已經腦補出潞子國的人來和談,卻看到和談的使臣是酆舒之後的模樣,還有酆舒窮追猛打,逼/迫他們北遷的模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酆舒是最清楚潞子國的人,幾斤幾兩,哪裡薄弱,都一清二楚,在這樣的攻勢下,潞子國的人怎麼可能不北遷。

 吳糾將盟書交給旁邊的齊侯,笑著說:「寡人也算是幸不辱命了,就請齊公將這封文書交給天子罷。」

 齊侯一聽,頓時抓/住了重點,說:「二哥,你回去了麼?」

 吳糾笑了笑,說:「寡人準備回國了,從這邊回國,經函谷關快一些,若是去虎牢關,還需要繞一個圈兒,費時日,齊公往東回國,正好可以經過虎牢關,就勞煩齊公了。」

 齊侯更是皺眉,不過因為酆舒在場,便沒有說什麼。

 很快吳糾就讓酆舒回去準備,他們不日就要啟程回楚國去了。

 酆舒一走,齊侯頓時就要瘋了,說:「二哥,你這就要回去了?」

 吳糾點了點頭,說:「不只是糾要回去了,君上也該回去了,如今齊國剛剛收服了魯國和莒國這東方兩大國/家,肯定十分繁忙,君上還是儘快回國坐鎮的好。」

 齊侯知道吳糾說的有道理,然而說到這裡,他卻捨不得吳糾了。

 齊國與楚國一南一北,相隔千里,如今分開之後,想要再見面就難上加難了。

 齊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吳糾感覺自己養的大型犬好像有脾氣了,一股生氣的模樣。

 吳糾只好笑眯眯的湊到齊侯身邊,說:「君上,難道你忘了自己的霸業麼?當年君上將糾送到楚國去,難道不是為了這番霸業麼?如今我們不是正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麼?」

 齊侯聽到這裡,面容終於鬆動了一些,伸手一把摟住吳糾,將人按在席上,親了親吳糾的額角,說:「孤已經後悔了,若是再有一次機會,孤一定會把二哥留在身邊,一直牢牢守著。」

 子清和棠巫一見這情景,都連忙退了出去,退出營帳,在外面候著。

 吳糾伸手環住齊侯的脖頸,說:「糾何嘗不想牢牢守著君上呢?」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說得真好聽,再說幾句哄哄孤。」

 吳糾笑著挑眉說:「寡人再說一句足矣。」

 齊侯說:「二哥這麼有自信?」

 吳糾笑眯眯的說:「那是自然,不信君上聽聽?」

 齊侯說:「那就洗耳恭聽了?」

 吳糾稍微欠起一些,湊在齊侯耳邊,低聲說:「糾……還想要一次。」

 齊侯一聽,頓時腦子裡「轟隆——」一聲,果然一句足矣,眼神頓時都深沉了,立刻將吳糾打橫抱起來,笑著說:「二哥說的,一會兒可別哭鼻子。」

 吳糾不甘示弱的說:「哭鼻子的怕是君上。」

 吳糾和齊侯兩個人鬧了很久,子清和棠巫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聲音,就會意的離開了,先去幹別的事情了,恐怕短時間之內是不需要伺候的。

 齊侯與吳糾相擁而眠,齊侯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他夢到給二哥送行,看著二哥遠去的背影,頓時就給嚇醒了。

 齊侯睜開眼睛,發現身邊沒人,趕緊翻身下榻,結果他還沒走出營帳,就聽到「嘩啦——」一聲,營帳的簾子掀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伴隨著一股噴香的味道。

 吳糾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齊侯連忙松了口氣,說:「二哥,孤還以為你不辭而別了呢。」

 吳糾頓時笑了出來,說:「君上您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我軍這麼多人,怎麼不辭而別?」

 齊侯笑了笑,說:「說的也是。」

 他說著,立刻來了精神,看著吳糾手中的菜,說:「二哥,做了什麼好吃的?」

 原來方才齊侯找不到吳糾,是吳糾醒來之後就跑到膳房去了,齊侯連忙接過吳糾手中的膳食,放在案子上,好幾道菜,十分豐盛,齊侯揭開湯碗的蓋子,一股香味直沖而來。

 齊侯低頭一看,笑著說:「孤知道,這湯叫做……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對不對?」

 吳糾一笑,說:「君上猜錯了。」

 吳糾做了一碗湯,湯的樣子看起來和上次給齊侯用爛菜葉子做的白菜豆腐湯很相似,但是其實內容一點兒也不一樣。

 這次吳糾做的湯,是用高湯熬出來的,裡面有蝦仁香菇筍子,還有一些野山菌,加了些補氣的中藥材,湯頭看起來清亮,但是食材十分豐富。

 不止如此,豆腐也不一樣,吳糾這次把豆腐給凍了起來,豆腐變成了凍豆腐,口感筋道,凍豆腐十分吃湯,這樣吃起來就不會覺得豆腐不進味兒,底下鋪著一層蝦仁香菇和輔料,下面是被清湯浸泡的青菜,中間是雪白的凍豆腐,而上面鋪著一層白色的粉絲。

 雖然乍一看最下面的輔料都看不到,被青菜掩蓋住了,但是這湯內容絕對豐富,聞起來就鮮香的不能形容。

 齊侯忍不住想要嘗嘗,他用小匕輕輕一撥,上面的粉絲猶如青絲一般,順著雪白的豆腐散落下去,落入湯頭之中,青菜下面的蝦仁和野山菌也跑了出來,看起來就噴香。

 齊侯嘗了一口湯,說:「真鮮,味道比上次鮮很多,二哥,這是什麼名堂?」

 吳糾笑了笑,用小匕輕輕撥了著湯裡的食材,說:「這叫……白頭偕老。」

 齊侯一愣,隨即看向那碗湯,湯裡面粉絲,可不就像是一頭白雪麼,蓋在上面,被下面的綠葉襯托的盈然似雪。

 齊侯看著那碗湯,久久不能回神,吳糾笑著說:「這是糾給君上的踐行菜。」

 齊侯連忙放下小匕,伸手摟過吳糾,說:「謝二哥。」

 吳糾說:「君上快用膳罷,一會兒就涼了。」

 齊侯說:「二哥也一起用,白頭偕老,自然是咱們一起了。」

 兩日之後,吳糾和齊侯都準備出發了,吳糾準備回楚國去,齊侯準備回齊國去,連個人一個往南,一個往東,是真正要分道揚鑣了。

 吳糾早已經讓人給駐紮在虎牢關的楚軍遞了消息,大軍在函谷關匯合,然後一同往楚國都城而去。

 吳糾和齊侯都騎在馬上,兩個人都率領著大部/隊,身後大旗飄揚,相視笑了一下。

 吳糾拱手說:「時辰不早了,請齊公啟程罷。」

 齊侯也拱起手來,說:「路上小心。」

 吳糾點了點頭,將手放下,立刻催動糾墨,臉上似然似乎有些決然,抓/住馬韁,調頭要走。

 齊侯坐在馬上,遙遙的看著吳糾的背影,似乎和夢中的那模樣重合了一般,他看著二哥越走越遠,與自己背道而馳,終於尋不到,找不見了……

 齊侯看著吳糾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沸騰的焦躁,猛地驅馬往前追了兩步,大喊說:「二哥!」

 吳糾聽到後背有人喊自己,立刻回了頭,吳糾見齊侯催馬追過來幾步,但是沒有到跟前,只是和他遙遙而立,齊侯朗聲說:「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吳糾轉著身/子,抬手又對齊侯拱了一下手,轉回頭來,繼續催動糾墨往前走,那一身黑色的朝袍,被糾墨的白色襯托的有些凜然,就慢慢消失在了齊侯的視線之中……

 駐紮在虎牢關的楚軍也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出發,準備和楚王的軍/隊在函谷關匯合,然後一同南下,回到郢都城去。

 公子季和小子文,還有鬥家的人都在虎牢關,得到命令便要出發。

 公子季先去看了小子文,告訴他一會兒要出發,讓他準備準備,小子文正在喂大白,點了點頭。

 公子季就先行出了營帳,準備回去自己收拾東西,他回到營帳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有人站在那裡,不知道做什麼,似乎想要進去,但是很快又退了回來,一轉頭,正好和公子季撞了個正著。

 公子季有些吃驚,那個人竟然是鄭伯!

 鄭突本想來辭行,但是礙於面子問題,沒進營帳就準備回去了,但是哪知道公子季不在營帳中,竟然就在自己身後。

 鄭突也嚇了一跳,公子季吃驚的說:「鄭公?」

 鄭突連忙咳嗽了一聲,說:「孤聽說楚國的隊伍要啟程,因此特來辭行。」

 公子季連忙供手說:「該是季前去辭行的。」

 他說著,兩個人一時間有些尷尬,都沒有了言語,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公子季連忙說:「前些日子,還要多些鄭公的照顧,季聽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鄭突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說:「什麼,只是盡地主之誼罷了,楚國的少師在我鄭國受傷,孤該賠罪才是,少師不必放在心中。」

 他這麼說,公子季點了點頭,乾笑著說:「是……是麼……」

 鄭突見他的表情,眯了眯眼睛,突然驢唇不對馬嘴的說:「當年魯公侮辱於孤,將孤抓起來,準備送回鄭國交與祭仲的時候……孤知道,是少師的人來劫了囚/車。」

 他這麼一說,公子季驚訝的睜大眼睛,抬起頭來看著鄭突。

 鄭突面色很淡定重複的說:「孤知道。」

 公子季更是驚訝不已,他以為這個事兒很秘密,誰也不會知道,魯公不知道,文姜不知道,鄭突更不知道。

 但是沒想到,鄭突竟然知道了。

 公子季一時無話,鄭突卻說:「但孤……還是恨你。」

 公子季的臉色頓時僵硬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苦笑了一聲,說:「是……是季少時魯莽,的確是……是季的不是,鄭公心中記恨,也是……也是人之常情,季……」

 公子季說的磕磕巴巴的,不知為何,聽著鄭突明白白的說恨自己,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絞痛的酸楚,怎麼也抑制不下去,使勁幹嗽著嗓子。

 他的話磕磕巴巴的說到這裡,鄭突突然一步上前,公子季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鄭突按在了營帳外面的木柱上,後背發出「咚」一聲,鄭突一臉狠相,仿佛要打人似的。

 公子季下意識的閉起眼睛,然而卻沒有迎來疼痛,反而是嘴唇上一熱,頓時驚訝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鄭突近在咫尺的面容。

 因為離得近,鄭突臉上的傷疤清晰可見,並不難看,反而增加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鄭突的嘴唇含/住公子季的嘴唇,輕輕/吻了一下,公子季能感覺到鄭突下巴上的鬍子茬,輕輕摩擦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麻紮紮的感覺,讓他一下就腿軟/了,險些坐在地上。

 鄭突親了一下,立刻退開兩步,面容很鎮定,口氣依然也平靜,說:「孤本是恨你的,但如今有了一些改變……我們或許以後會見面,也或許以後永遠也不會再見面。如果有見面的機會,孤會問你今日的答/案,你好好想想罷。」

 他說著,立刻轉身就走,留著公子季一個怔愣不已,感覺自己雙/腿都在打顫,緊緊/靠著後背的柱子才沒有跌在地上。

 吳糾的隊伍很快在函谷關和楚國的隊伍匯合了,吳糾好些日子沒見到小子文了,甚是想念,把小子文抱起來掂了掂,感覺特別壓手,小子文比起在洛師收養的時候,長了不少肉,變得更加可愛了。

 吳糾勵志要將小子文養成一隻小肉包!

 小子文也甚是想念吳糾,吳糾和小子文親/昵的時候,大白也湊過來,使勁的供著,非要一起親/昵才行,偏偏大白太大了,小子文還總是投喂大白,大白被養的也是白白壯壯的,差點給吳糾拱了一個跟頭。

 大白受了冷遇,使勁撒花兒,小子文只好把大白摟過來,撓著它下巴,吳糾覺得大白真的是狗,頓時爽的在地上打滾兒,滾了一身都是土。

 吳糾當真無奈了,大家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就上路準備出發了。

 吳糾小子文坐緇車,畢竟小子文年紀小,雖然已經會騎馬,但是騎馬太顛簸,一路的話身/體會吃不消,公子季的腿受傷,雖然好了一些,但是不能長時間騎馬,吳糾也邀請公子季坐子車,於是三個人一隻狼坐在緇車中。

 吳糾和小子文聊著天,大白也「嗷嗚嗷嗚」的叫,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好像也在和他們聊天,公子季則是坐在一邊,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吳糾見公子季總是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奇怪的說:「少師?少師?」

 公子季起初都沒聽見吳糾叫他,吳糾叫了第四聲之後,公子季才回神,「啊?」了一聲,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連大白都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無/地/自/容,趕緊拱手說:「王上,季失禮了,請王上責罰。」

 吳糾有些關心的說:「少師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

 公子季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臉上先是紅了,而後又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公子季這個反應更是讓人琢磨不出來,吳糾都懷疑公子季是不是不是中邪了。

 公子季只是連忙磕巴的說:「沒事……沒事,季只是……只是覺得有些疲憊。」

 吳糾聽他說疲憊,就讓公子季躺下來睡一會兒,反正緇車很大,公子季躺下來之後,目光又盯著窗外,開始出神。

 吳糾一臉的狐疑,盯著公子季摸了摸下巴,小子文這個時候湊過來,對著吳糾的耳朵隆/起肉肉的小手來,低聲說:「王父,子文知道師傅怎麼了!」

 吳糾驚訝的說:「子文你知道?那你師傅這是怎麼了?」

 吳糾心想,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相思病呢!

 小子文低聲說:「師傅定然是被嚇得。」

 吳糾更加奇怪了,說:「被嚇得?被誰嚇得?」

 小子文使勁點了點頭,說:「是呢是呢,被鄭公嚇得。」

 吳糾聽起來更加狐疑了,被鄭突嚇的?雖然吳糾知道鄭突和公子季有些恩怨,但是按照鄭突的為人,也不至於在自己去領兵之後,就欺負起公子季來啊,鄭突看起來十分有謀略,絕對不會幹這種沒品的事情。

 小子文卻信誓旦旦,說:「是真的,子文看到的,就這樣……」

 小子文似乎組/織不出來語言,畢竟小子文是被母虎養大的孩子,看起來是個沉穩的小面癱,但是其實他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尤其是人情世故,對於子文來說太難以理解了。

 不過小子文很聰明,勝在會復原。

 大白在旁邊睡覺,被緇車搖得昏昏欲睡,冰藍色的眼睛已經要閉上了,這個時候突然被小主人一把摟了過去。

 大白嚇了一跳,還有更驚嚇的,那就是小主人突然摟著大白的脖子,把大白拽過來,一下麼在了大白尖尖的嘴巴上。

 大白被小主人突然輕薄,嚇得睜大了眼睛,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平時都眯著,顯得特別有狼的威嚴,結果這時候睜得渾/圓渾/圓,就跟雪橇三傻似的,還一臉被非禮的驚訝。

 大白「嗷嗚」了一聲,立刻趴在地上,還用爪子搭在自己腦袋上,好像做捂臉的樣子。

 吳糾一瞬間不知小子文在幹什麼,突然非禮大白,大白還裝作一副「良家婦女」的模樣。

 小子文突然麼了一下大白,隨即一臉面癱的對吳糾說:「就這樣。」

 吳糾怔愣了好久,突然才明白,原來小子文的意思是鄭突突然親了公子季,還是親嘴?

 吳糾仿佛發現了新大/陸,目光在公子糾身上轉來轉去的,公子季正在睡覺,不過也感受到了楚王「炙熱」的目光,狐疑的抬起頭來,說:「王上,可有什麼事情吩咐季去做?」

 吳糾趕緊搖頭,旁邊的小子文也搖頭,大白剛剛被輕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臉傻樣兒,看到大主人和小主人都在搖頭,也學著樣子,把「狗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公子季只是覺得後背發毛,一臉不解,不過還是轉過頭去,繼續睡覺發呆了。

 眾人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進了郢都城,因為吳糾此次與周國和談成功,讓楚國的身價倍增,而且還幫助周國人打跑了赤狄人,又在諸侯中立了威信,因此吳糾在楚國的地位也備受鞏固。

 吳糾此次回國,百/姓夾道歡迎,士大夫們全都出列迎接,吳糾在緇車上就能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姓。

 吳糾在城門口下了緇車,換上輕簡的軺車,軺車沒有封頂,站在裡面,扶著傘柱,還能和夾道的百/姓揮手示意,吳糾身邊還帶著小子文。

 小子文個頭很小,站在軺車中,只能露/出一個小腦袋,看起來特別可愛。

 眾人一路回宮,吳糾休息了一下,下午就準備召開朝議,他離開這麼長時間,一切都要說道說道。

 而且吳糾這次回來,還要在眾臣面前冊封酆舒、公子季和王子鄭三個人。

 當然了,最主要的重點是小子文,吳糾要封他做太子。

 吳糾考慮過很久,自己不可能有兒子,而小子文是個聰明的孩子,按照吳糾所知的曆/史,小子文長大之後必然成器,還會留下一段佳話。

 吳糾也考慮到了小子文的血統問題,雖然小子文是鬥伯比的兒子,但是鬥伯比其實是若敖氏的子嗣,若敖氏是王族後裔,嚴格來說,鬥伯比也是王族,身份尊貴,乃是正統的楚國王族血統,鬥伯比的兒子自然也是正統的楚國王族血統。

 吳糾覺得,讓小子文/做太子,沒什麼問題。

 吳糾特意給小子文也打扮了一下,讓他穿上正規的小袍子,整個人看起來特別萌,還一臉小面癱,特別有威嚴。

 大白也想要跟著他們去路寢宮,但是被吳糾無情的給拒絕了,大白一副要死的樣子,在地上不斷打滾兒呻/吟,不過最後還是被留在了小寢宮中,嚇得寺人和宮女都瑟瑟發/抖。

 吳糾帶著小子文從小寢宮直接穿到路寢宮,走了出來,眾人跪下來山呼「我王萬年」。

 吳糾展開袖袍,坐在席上,讓小子文坐在自己旁邊,這才說:「諸位卿大夫不必多禮,請起罷。」

 眾人這才起身,入席坐好,準備朝議。

 吳糾先聽人稟報了一下他離開楚國這些日子,楚國裡面發生的事情,丹陽城正在重建,之前有匽尚留下來的圖紙,重建工程非常順利,丹陽城的民心也十分穩定,之前教訓了一下鬥家,如今鬥家的人也非常安分,楚國之內可謂是一切井井有條。

 吳糾點了點頭,似乎還挺欣慰的,說:「如今,寡人也有幾件事情想要與各位卿大夫分享。第一……」

 他說著,當眾冊封王子鄭為左司馬。

 雖然王子鄭很可能是翟國人的血統,但是他們楚國才不在意這個,畢竟楚國就是一個多血統大融合的國/家,而且歷來的楚國也不講究周國那套,對於卿大夫們的出身不怎麼在乎,有些不拘小節的風範。

 吳糾緊跟著冊封了酆舒,酆舒此次與潞子國的人和談有功,吳糾準備冊封他為咸尹。

 咸尹就是勸諫的官/員,誰貪/汙了,誰有反心,就彈/劾誰,位居上大夫,潘崇在做大司馬之前,就被吳糾提拔做了咸尹。

 咸尹這個官兒,是最不討人喜歡的,因為所有的官/員時時刻刻都被他盯著,唯恐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被他抓到把柄參一本。

 不過吳糾知道,酆舒這個人,並不需要別人喜歡他,他需要的只是國君的器重和權/利。

 酆舒立刻跪下來,說:「酆舒領詔。」

 雖然潞子國深處北面,但是楚國很多人都聽說過酆舒的大名,酆舒隻手遮天,而且非常有手段,還心狠手辣,如今吳糾封他為咸尹,楚國的卿大夫心中都有些發毛發怵,不知是不是會被抓到把柄。

 吳糾連續冊封了兩個人,繼續又說:「另外,魯季才華過人,秉性端正,寡人準備冊封魯季為太子少師。」

 他的話一出,眾人立刻一片譁然,鬥伯比和鬥祁,還有潘崇彭仲爽他們其實早就知道吳糾的心思了,但是朝中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吳糾帶回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聽說是收養的,不是親兒子。

 吳糾突然說要立公子季為太子少師,眾人立刻就譁然起來。

 有人拱手說:「王上,我/朝還未有太子,哪裡來的少師?」

 他這麼一說,旁人立刻全都點頭,說:「是啊是啊,請王上三思啊!」

 吳糾笑眯眯的說:「諸位莫慌,寡人正要與諸位說明這件事情,子文乃是寡人新收的義子,聰明伶俐,從小/便有大將之風,長大之後定然不可估量,寡人以為,小子文乃是我楚國儲君的不二人選。」

 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又是喧嘩一片。

 有人說:「王上,這不符合禮法啊,王上尚且年輕,還沒有立後,為何著急立太子?」

 「是啊王上!我們楚國人,不像周國人,喜歡立長子,我們一向立小兒子為楚君,王上尚且年輕,還是再等等,等迎娶了王/後之後再說。」

 「小人聽說這王子子文乃是不知來歷的野孩子,還是被老虎養大的,從小茹毛飲血,比西戎人北狄人還要不開化,恐怕小王子野性難馴,說不定還會咬人,請王上三思啊!這樣的野人,如何能繼承我楚國的大統?!」

 吳糾聽到那人這麼說子文,頓時有些不高興,臉色沉了下來,鬥伯比和鬥祁並不知道小子文的身世,只是覺得吳糾的態度很堅決,又隱約知道吳糾這麼做的用意,畢竟齊侯與吳糾的事情,其實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因此鬥伯比和鬥祁知道吳糾決定的事情不容置疑,但是也不怎麼同意吳糾立一個「野孩子」,因此便沒有說話,只是靜觀其變。

 朝臣們一直反/對,吳糾看了一眼小子文,小子文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一臉寵辱不驚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面癱,其實吳糾知道,小子文是聽不太懂,他能聽懂的恐怕就是「野孩子」三個字。

 吳糾怕這些人的話對小子文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想要立小子文為太子,其實並不難,只要拉攏鬥祁和鬥伯比便可以了,不過這前期準備,還是要做一做的。

 吳糾說:「好了,寡人會考慮各位卿大夫的話,今日寡人疲憊了,先退朝。」

 他說著,站起來,招手說:「來,子文來。」

 小子文立刻從席上蹦起來,抓著吳糾的手,隨著吳糾往路寢宮後面走去了。

 鬥伯比和鬥祁看到吳糾這麼寵愛小子文,頓時覺得自己方才沒有出聲是正確的,不然很可能會招惹楚王不快。

 別管小子文是不是太子,但是他肯定都是楚國的小王子,畢竟吳糾已經收了他為義子。

 小子文隨著吳糾走回了小寢宮,吳糾把他抱在懷中,安慰說:「子文乖,千萬不要因為那些人的話而不歡心,知道麼?」

 小子文點了點頭,說:「子文知道,可是子文已經不吃生肉很久很久了,也不會喝血的,王父做的膳食比生肉好吃多了。」

 吳糾聽他這麼奶聲奶氣的說,頓時笑了出來,親了親小子文的鼻尖兒,大白立刻擠過來,光速的撲過來,擠在兩個人中間。

 大白撲過來的勢頭非常猛烈,旁邊的寺人和宮女不知情況,見到大白狼一臉兇狠的沖過來,頓時嚇得「啊——」尖/叫成一片。

 吳糾耳朵差點給叫聾了,而小子文和大白都給叫傻了,一臉奇怪的看著那些受驚的宮女和寺人。

 吳糾回國之後沒有多久,鄖國使臣就來了,鄖國國君和夫人可還沒有忘了想要攀上吳糾這個事情。

 畢竟吳糾自從從虎牢關回來,那身價可是與日俱增,很多國/家都想要派使臣過來說親,鄖國也在南面,與楚國不算太遠,因此想要拉攏楚國。

 鄖國夫人聽說吳糾想要立小子文為太子,不過被群臣反駁的事情,因此萌生了將女兒嫁過去的想法。

 之前吳糾醉酒的時候說不喜歡年紀大的,這次鄖國夫人只是把年紀小的小國女送了過來。

 鄖國夫人學了個乖,並沒有說是來說親的,而是說來探親的。

 鬥伯比與鄖國夫人的兩個女兒都是表兄妹的關係,兩家人沾親帶故,因此小國女來探親,也是說得過去。

 再加上正好鬥伯比的壽辰就要到了,因此鄖國夫人就借著鬥伯比壽辰的藉口,送小國女過來,想要再與吳糾攀談攀談,沒准就能成就好事兒。

 很快鄖國的隊伍就來了,護送著鄖國的小國女,鄖姬與姐姐年紀相差很大,今年還是妙齡,才十六歲左右,在吳糾眼中看起來就是未成年,還在上高中的年紀,吳糾對她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的。

 鄖姬來了之後,一直住在郢都城的驛官中,鬥伯比和鬥祁因為和鄖姬沾親帶故,因此被吳糾派來迎接鄖姬。

 同時迎接鄖姬的還有樂尹彭仲爽。

 正巧趕上潘崇公幹,從丹陽城回來,進入郢都城的大門,隊伍停滯在門口,聽說是鄖姬的隊伍來了,因此要稍等一下。

 潘崇也是無聊,就下了馬,走過去看看熱鬧,沒想到看到了彭仲爽,那鄖姬下了馬車,因為在虎牢關見過彭仲爽,因此似乎有些「親切」,臉紅的和彭仲爽說了幾句話。

 潘崇知彭仲爽是個美男子,尤其他身材高大,還透露著一股文人氣質,很多女子都喜歡這個類型的。

 但是鄖姬這趟過來,明明是打著探親藉口來說親的,結果竟然對彭仲爽眉目傳情,潘崇一看,心裡那叫一個火啊。

 因為鄖姬言辭曖昧,還總是暗送秋波,彭仲爽迎接之後就直接走了,讓鬥伯比與鬥祁送鄖姬去驛館,也免得被人詬病。

 他準備回宮覆命,沒走多遠,就看到潘崇騎在馬上,正遙遙的看著自己,潘崇因為剛回來,身上還帶著任務,因此穿著一身黑甲,雖然身材高挑,但是看起來十分威嚴,竟然有種凜冽的氣質。

 彭仲爽看到潘崇就笑了一下,潘崇涼涼的用馬鞭/子挑著彭仲爽的下巴,說:「嘖嘖嘖,樂尹這個大美/人,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潘崇說完,連自己都覺得語氣太酸了,連忙咳嗽了一聲,說:「本司馬要回宮覆命了。」

 彭仲爽挑眉說:「正好,仲爽也要回宮覆命,仲爽與司馬大人同路。」

 鬥伯比與鬥祁送鄖姬來到驛館,就要告辭離開,鄖姬卻趕忙叫住二人,笑著說:「兩位表兄,可謂借一步說話?」

 鬥祁與鬥伯比對視了一眼,便說:「鄖國國女有什麼話,不妨就在這裡說罷。」

 鄖姬知道那兩個人想要避嫌,便笑了笑,說:「小妹與兩位表兄乃是親戚關係,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小妹剛來到楚國,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希望兩位表兄多多扶持才是。」

 鬥祁點了點頭,拱手說:「鄖國國女遠來是客,我楚國自當讓國女賓至如歸。」

 鄖姬笑了笑,說:「還有一件事兒……小妹聽說,楚王/還沒有立王/後,後宮之中也甚是凋零,小妹既然與兩位表兄是一家人,那這……若是兩位表兄能幫忙小妹一把,那麼其實也對鬥家有不少好處,不是麼?小妹知道,兩位表兄在楚國都是舉足輕重的地位,說出來的話絕對有分量,因此還請兩位表兄幫小妹,在楚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反正是有人要做楚國的王/後的,不如讓小妹來做,您說是不是?」

 鬥祁與鬥伯比對看了一眼,鬥伯比沒有說話,只是閉目養神,鬥祁則是輕笑了一聲,拱手恭敬的說:「鄖國國女所說都是道理,然……」

 鬥祁幽幽一笑,說:「國女既然對我王有/意思,就請注意國女的言行,檢點一二。」

 鄖姬沒想到鬥祁說話這麼直接,她方才看到彭仲爽,的確有些意思,不過彭仲爽沒什麼意思,而且還提前走了,鄖姬也就沒當回事,結果現在被鬥祁拎出來說,臉上頓時非常難看。

 鬥伯比自始至終沒說話,站頭便離開了,鬥祁拱手說:「還請國女好生休息。」

 他說著,也跟著鬥伯比走了。

 鄖姬沒想到討了個沒趣兒,她是按照母親所囑咐的,完完全全的複述了一遍,不過沒想到弄了一鼻子灰,氣的鄖姬使勁跺腳。

 鄖姬就不知道了,這鬥家的人有什麼好,她的大姐寧肯一輩子不嫁,而鄖姬看來,鬥家的人都十分牛頑,而且冥頑不靈。

 鬥伯比的壽辰就要到了,鄖國派來了賀壽的使臣,這消息一下就傳開了,不止如此,其他國/家也紛紛派來賀壽的使臣,明面上是給鬥伯比賀壽,其實是為了拉攏楚國。

 楚國的地位增長的非常迅速,還和周國成為了友好的邦交國/家,這樣一來,很多周國的封國都開始名正言順的與楚國交好,與楚國攀談。

 楚王/後宮空缺,可不只是鄖國一個國/家要把女兒嫁過來,鄖國是小國/家,很多國/家不把他們看在眼中,也紛紛送來使臣和女兒,想要讓吳糾物色,沒准就能和楚國聯姻。

 鄖姬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很危/機,就買通了宮中的宮女,想要與吳糾培養感情。

 吳糾這日在花園中陪小子文頑耍,前些日子因為剛剛回國,因此吳糾的事情特別多,忙叨的幾乎不能睡覺,這麼幾天下來,黑眼圈特別的重。

 吳糾好不容易鬆懈下來一些,就去檢/查了小子文的功課,公子季一直誇獎小子文非常聰明,特別好學等等,吳糾檢/查之後也覺得小子文特別上進,就答應讓他挑個禮物。

 小子文卻說他不想要禮物,只想要王父陪他一天,讓王父好好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吳糾一聽,感覺小子文是個貼心的小棉襖,不只是好學上進,而且非常的懂事兒聽話,吳糾自然就答應了。

 這天吳糾就陪著小子文在花園裡頑耍,其實嚴格來說,應該是吳糾小子文陪著大白在花園中頑耍。

 這些日子大白總是在小寢宮中,因為他一跑出來就會引起宮中的恐/慌,因此大白只好老實的待在小寢宮裡頭,不敢出來了,就怕那些看起來很奇怪的人/大聲尖/叫。

 如今撒了歡兒,自然要盡情頑。

 大白在在地上打滾兒,然後跑到花叢旁邊使勁嗅,花粉讓它猛地就打了一個噴嚏,一臉懵的睜著藍色的眼睛,然後對著那些花呲牙咧嘴的,看起來是恐/嚇似的。

 小子文見到大白的呆樣兒,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小子文跑過去摘了兩朵花,回來之後別在吳糾鬢髮旁邊。

 大白一見,似乎也想要花花,立刻跑回來,拱著小子文,示意自己也要一朵花,小子文就把剩下的一朵別在的大白的頭上。

 大白腦袋上多了一個開花的呆毛兒,瞬間差點笑死吳糾和小子文,兩個人正開心著,結果鄖姬就跑來巧遇了。

 鄖姬裝作一副巧遇的模樣,走過來,笑著說:「姬拜見楚王,見過小王子。」

 吳糾見鄖姬來了,便咳嗽了一聲,把自己鬢髮上的花摘下來,還給了小子文,小子文就把這朵花花也別在大白的頭上,大白的頭頂從一根呆毛,變成了一對花花的觸角,一晃頭還搖來搖去,十分可愛,呆氣瞬間乘二!

 吳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說:「鄖國國女今兒怎麼進宮來了?」

 鄖姬笑著說:「姬今日閑來無事,本想參觀一下楚國的王宮,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巧遇王上,真是有緣呢。」

 吳糾乾笑了一聲,鄖姬方才遠遠的看到吳糾和小子文頑耍,知道吳糾寵愛小子文,立刻湊上去,殷勤的說:「哎呀,小王子生的真是伶俐可愛,當真討喜,姬一見就好生喜愛,不知怎麼的,心中生出一股親切之感呢。」

 鄖姬這麼說,其實是套近乎,投其所好罷了,鄖姬明白吳糾寵愛子文,甚至還想封子文/做太子,若是自己表達出喜愛子文的樣子,說不定能得到吳糾的青睞。

 吳糾聽著她的話卻笑了一聲,鄖姬不知吳糾在笑什麼,還以為吳糾是喜歡聽自己這般說話。

 其實吳糾是哂笑,鄖姬說不知怎麼的生出一股親切之感,吳糾覺得,也的確是該親切,因為小子文可就是你姐姐的親兒子啊,這麼說起來,鄖姬還是小/姨母呢,自然要親切了。

 鄖姬以為吳糾喜歡自己這般說話,連忙更加殷勤,說:「小王子今年多大了?真是可愛討喜呢,姬……」

 她說著,想要伸手去摸小子文的頭頂,小子文是被母虎養大的孩子,天生戒備心特別強,別看他與吳糾這麼親/密,其實剛見到吳糾的時候,還把吳糾的手給撓傷了,那會兒對吳糾也是相當戒備,後來才慢慢放下了戒備心的。

 鄖姬想要去摸小子文,小子文自然要戒備,猛地躲開兩步,鄖姬的手落了空,不止如此,小子文還藏在了吳糾身後,戒備的看著鄖姬,鄖姬一下覺得特別丟臉,搞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似的。

 鄖姬頓時臉上抽/搐了兩下,瞪了小子文一眼,小子文被他一瞪,更是戒備,其實也是害怕,就躲在吳糾身後不出來了。

 吳糾連忙拍了拍小子文的肩膀,說:「子文,沒事兒。」

 小子文抓著吳糾的衣裳不出來,這個時候楚國負責外交的左徒快速的走了過來,說:「王上,小人有要事稟報。」

 吳糾點了點頭,就暫且與左徒走到一邊,讓左徒稟報。

 原來左徒來的這麼匆忙,其實是因為鬥伯比的壽宴一事,左徒已經接到很多國/家的文書,想要過來給鬥伯比賀壽,剛剛左徒又收到了秦國遞來的文書,想要派秦國當今國君的弟/弟,秦國的公子嘉過來,給鬥伯比賀壽,並且給楚國送上珍饈美玉,與楚國結好。

 秦國如今在位的乃是秦武公,秦武公名叫趙說,嬴姓,乃是秦憲公的長子,在做公子的時候,一直都是太子,他還有兩個弟/弟,老/二乃是秦憲公的次子,也是和秦武公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便是這位公子嘉,嬴姓趙氏,名嘉。

 秦武公還有一個弟/弟,和君父小妾所生的兒子,在秦憲公去世之後,秦武公準備繼位,他這個小妾所生的弟/弟突然開始造/反,逼/迫秦武公退位,秦武公和弟/弟公子嘉被/逼逃亡在外,最後公子嘉擁立兄長,再次殺回都城,幫助秦武公重新坐上國君之位,周天子正式冊封秦武公為秦伯。

 如此一來,這位正在執/政的秦武公,因為被自己的異母弟/弟篡位排擠,所以自然養成了多疑的秉性,他繼位之後,立刻將所有異己全部剷除,並且重用自己的親弟/弟公子嘉,公子嘉與大哥的年紀相差甚多,但是兩個人關係親厚,非比尋常,在兄長繼位之後,平步青雲,戰功卓著。

 公子嘉先後領/導了很多次戰役,向北鞏固周朝土地,打的西戎人落花流水,秦國這個時代還不怎麼出眾,因為他們大部分的注意力全部注重在對付西戎人身上。

 在周平王時期,因為秦人護駕有功,被/封為伯爵,周平王曾對他們許諾,只要秦人能向北奪回周朝的土地,他們從戎狄人手中奪得多少土地,那麼這些土地就合法的歸屬秦國所有。

 因為這句話,秦人開始專心對付西戎人和北狄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因此一直以來並沒有和周國內部國/家發生太多的沖/突。

 不過從秦武公開始,秦國已經不把目光局限於北面的土地,他們開始往中原望眼。

 秦武公曾與弟/弟公子嘉說過,他的願望是讓老秦人在黃河邊飲馬放牛,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完成這個願望。

 公子嘉為了完成這個願望,南征北戰,一時之間竟然功高震主,就在公子嘉出征之後,很多朝中官/員已經不滿於公子嘉的功績和權威,趁著公子嘉不在的時候,大肆中傷公子嘉。

 秦武公這個人,本是極為信任自己的弟/弟的,畢竟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然而在繼位的時候,秦武公遭到了異母弟/弟的篡位,這給他留下了不少陰影。

 國君都是多疑的,秦武公心性本就不穩定,再加上臣子的攛掇,這讓秦武公開始懷疑自己的親弟/弟公子嘉,如此一來,再加上公子嘉真的功高震主,百/姓愛戴,秦武公難免越看他越不順眼。

 左徒得到消息,其實這次秦伯派公子嘉過來,一方面是賀壽,另外一方面是交好,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想要將公子嘉留在楚國,當做與楚國交好的……質子。

 各個國/家派送質子,本就稀鬆平常,是個很常見的事情,各國為了和平,把公子送過來作擔保,一旦要開仗,最倒楣的自然是質子了,一劍斬了都是便宜的,分屍啊剁成肉泥啊,也是理所應當,很多質子都會生不如死。

 吳糾有些驚訝,秦伯竟然把公子嘉送過來了,旁人不知道,吳糾可知道,雖然秦伯此時如此忌憚公子嘉,然而公子嘉可是秦武公之後繼位的秦國國君,諡號德公。

 秦德公嘉是將秦國都城轉移到雍城的國君,並且讓人做了占卜,占卜的巫師說,秦國的都城立在雍城,非常利於秦國的發展,秦國的子民在不久之後,便可以在黃河邊飲馬放牛,子孫無疆。

 值得一提的是,趙嘉的哥/哥秦武公,其實是有兒子的,這個兒子還是太子,但是在秦武公去世之後,他的兒子並沒有登上伯爵之位,至於為什麼,史料都沒有記載,只是記載說,秦國的子民和群臣擁立秦德公,覺得趙嘉文武兼備,才識過人,因此才擁立秦德公,秦德公繼位之後,將自己的侄/子封在兄長昔日的都城平陽。

 吳糾一直覺得,秦德公的繼位肯定十分耐人尋味,到底是順理成章,還是黃袍加身,這就說不定了,不過這個秦德公,雖然功績累累,不過他繼位一共只有三年,便病逝在雍城宮殿之內。

 如今秦國公子嘉要來楚國拜夀,吳糾自然是歡迎的,若趙嘉真的留在楚國,吳糾理應款待這個未來的秦國國君,說不定對楚國還有利益可圖。

 吳糾與左徒說話的時候,鄖姬就在一邊兒站著,她自然聽不懂這些了,也不想聽這個,不過看到吳糾正忙著與左徒說話,便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小子文。

 小子文是個天生的面癱臉,戒備的抬著頭看著鄖姬,鄖姬還以為小子文也在瞪自己,頓時就怒了,想起方才小子文給自己吃癟,還在楚王面前,頓時更是生氣。

 鄖姬轉頭看了一眼吳糾,吳糾沒有注意他們,於是鄖姬便走過去兩步,狠狠踹了小子文一腳,還低聲罵道:「野種!」

 小子文可是被老虎養大的孩子,說白了小子文雖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動作非常伶俐,他看到鄖姬踹過來,立刻就閃身躲過去,動作很快。

 鄖姬踹了個空,差點把自己的腰扭著,吳糾是沒看見的,但是大白在小樓外面趴著,看的清清楚楚,有人敢踹它的小主人,大白頓時就怒了。

 別看大白平時像一隻貪吃貪睡又貪頑的雪橇三傻,你就算不理它,它一個人也能頑出花樣兒來,但是它的本質可是一頭狼,而且還是非常威嚴,體型碩/大的狼。

 大白看到鄖姬攻擊小子文,頓時就從地上竄了起來,方才還眯著要睡覺的眼睛,突然一下就張/開了,冰藍色的眸子閃著寒光,前腿稍曲,後退猛地一蹬,「呼——」一下就撲了出來,對著鄖姬要咬。

 「啊啊啊啊——」

 鄖姬大喊了一聲,看到一頭狼沖過來,連忙轉身要跑,結果一下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咕咚!」一聲直接栽在地上,竟然把額頭給磕破了,額頭上有個傷口,古代可是破相的意思。

 鄖姬趴在地上,都顧不得自己破相了,連忙大喊著:「救——救命啊!!」

 吳糾和左徒還在說話,哪知道這邊突然發出大喊的聲音,回頭一看,全都嚇了一跳,大白一臉兇狠,張著獠牙,將鄖姬踩在地上,對著鄖姬怒吼著。

 小子文也嚇了一跳,連忙奶聲奶氣的喊著:「大白,不要咬人!」

 大白卻在氣頭上,十分不聽話,雖然的確沒有咬鄖姬,但是踩著鄖姬,對著鄖姬怒吼,尖尖的獠牙在夏日的光線下直晃眼。

 鄖姬嚇得不行,持續的尖/叫著,小子文見大白不起來,趕緊跑過去,使勁揪著大白的尾巴,把它往後拖。

 大白不滿的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但是怕打到小主人,只是晃了晃,於是便被小子文揪著尾巴拖到了一邊。

 吳糾連忙走過來,說:「怎麼回事?」

 鄖姬嚇得臉無血色,哭哭啼啼的說:「嗚嗚嗚……楚王,您要給姬做主啊,這……這王子怎麼養了一頭兇悍的野獸,若是傷到了人,可怎麼辦才好,幸而今日楚王救了姬,不然姬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鄖姬說著,要往吳糾懷中靠,還說:「像這樣的野獸,就該套/上嚼子,否則太不成體統了!」

 小子文連忙護住大白,大白還要怒吼,小子文抓/住他尖尖的嘴巴,愣是給箍/住了,不讓大白吼,說:「王父,不是大白的錯,大白是想要護主,是鄖國國女無端的要踢子文,大白才會突然大吠的。」

 吳糾聽到這個,頓時皺起眉來,鄖姬慌了神兒,連忙說:「不是不是,定然是小王子會錯意了,姬……姬是看小王子衣裳上有灰塵,想要幫他撣一撣的。」

 吳糾冷冷一笑了一聲,說:「原是誤會,那便好辦了,鄖國國女受了驚嚇,壽宴之前,就先在驛館裡安心靜養罷,儘量不要隨意走動,來人!」

 他說著,寺人和宮女趕緊跑過來,說:「王上請吩咐。」

 吳糾擺了擺手,說:「送鄖國國女回驛館去。」

 鄖國國女沒想到變成這樣,自己磕破了頭不說,吳糾還要袒護那野孩子,頓時又氣又怒,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被遣/送回驛館,老實呆著了。

 吳糾等鄖姬走了,吩咐左徒準備招待秦國使臣,隨即連忙蹲下來,摟住小子文,說:「子文,有受傷麼?」

 小子文搖了搖頭,卻一臉苦惱的表情,板著嘴角,嘟著嘴巴,看起來十分可愛,不過皺著小眉頭,讓人十分心疼。

 吳糾說:「怎麼了?」

 小子文認真的說:「王父,子文是不是不能留在王父身邊?」

 吳糾驚訝的說:「怎麼突然這麼說?」

 小子文苦惱的說:「很多叔叔伯伯都說子文是野種,方才鄖國國女也說子文是野種,王父也因為子文的事情而苦惱,王父已經很辛苦了,子文不希望王父因為子文的事情費心。」

 他這麼一說,吳糾心中頓時不知是什麼感覺,連忙將子文抱在懷中,說:「子文乖,你沒有讓我苦惱,你也不是野種,你長大/會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名留青史,會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舉起頭來仰視著你。」

 小子文聽得似懂非懂,卻點了點頭,似乎十分聽話。

 吳糾陪了小子文一天,之後又開始忙碌起來,因為鬥伯比壽辰的緣故,很多國/家都派使臣而來,還有秦國派來公子嘉做質子的事情不脛而走,不知是誰透露了出去,很多國/家也開始紛紛效仿。

 眼看著楚國越來越強大,如今由於齊國和周國聯/盟,已經形成三國鼎立的事態,齊國與楚國又在繼續膨/脹,在這種情況下,誰敢和楚國交惡?可不都上趕著送來質子,表達誠意麼?

 吳糾頓時頭疼的要命,這麼多國/家都送來公子做質子,齊國竟然也來搗亂!

 吳糾不知道齊侯怎麼想的,沒兩天左徒就送來了一封文書,說是齊國的文書,吳糾展開一看,好傢伙,這筆記是齊侯的,吳糾一眼就認出來了。

 齊侯態度十分誠懇,說想與楚國交好,所以也效仿秦國,打算送來質子,與楚國達成百年和平的協定。

 吳糾看著這封文書,都是頭疼的要命,就算不要質子,吳糾也不可能和齊國決裂,而如今齊侯要送來質子,吳糾真想不到他要把誰送過來?

 難道是長子無虧?

 或者是齊侯的乾兒子石速?

 總不能把太子昭給送過來當質子罷?

 信上也沒有明確說明是誰,而且齊國的隊伍已經在路上了,不日就會抵達楚國境內,請楚王放行,讓他們進入郢都城。

 吳糾頭疼的批了文書,讓左徒去安排這件事情,允許齊國的賀壽隊伍,還有送質子的隊伍進入郢都城,吳糾倒要看看了,齊侯把誰送過來當人質。

 鬥伯比已經退隱了,不過因為整個鬥家都是鬥伯比開創的,因此名聲十分響亮,再加上邾國也想和楚國交好,便借著賀壽為名,從四面八方,誰也不甘落後的湧/入郢都城中。

 距離賀壽還有一個月,郢都城已經人滿為患了,今日有兩股隊伍將會進入郢都城,一股是從秦國平陽而來的秦公子嘉的隊伍,這股隊伍會從丹陽城進入郢都城,而另外一股隊伍就是齊國賀壽並且派送質子的隊伍,將會從荊門城進入郢都城。

 這樣一來,兩股隊伍正好撞了使臣,卻不是從一個城門入城,吳糾自然會去迎接齊國的隊伍。

 本一切都打算好了,吳糾已經要去迎接齊國的隊伍,但是齊國的隊伍臨時有些差錯,無法按照正常時辰抵達,可能要錯後半日,無奈之下,吳糾只好又繞道郢都城的另外一個城門,去臨時迎接秦國的隊伍。

 秦國的隊伍並不是特別奢華,但是也非常有氣派,身為特使的公子嘉坐在黑色的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他年紀不大,二十歲五歲左右,這個年紀已經出人頭地,功高蓋主,引領秦軍南征北戰,在貴/族之中是十分少見的,可謂是青年才俊。

 秦公子本人身材高大,一身戎裝看起來威風凜凜,五官端正,而且眉目深邃,他的父親雖然是秦國國/家,不過母親是魯姬子,因此秦公子本人長相雖然硬朗剛毅,卻帶著一股細膩的俊美,這一點倒是和齊侯有點異曲同工的感覺。

 秦公子見到吳糾,翻身下馬,大步走上前,拱手說:「趙嘉見過楚王。」

 吳糾也向他拱手,笑著說:「秦公子一路勞頓,寡人已經在宮中備下宴席,若是不棄,請與寡人進宮,小酌幾杯。」

 趙嘉看起來雖然是個武夫,卻難得的彬彬有禮,也沒有書生氣的窮酸,笑著說:「楚王美意,趙嘉怎敢推脫。」

 他說著,正好看到吳糾身後站著的一群士大夫們,一抬頭,就與酆舒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酆舒趕緊低頭,趙嘉卻笑了一聲。

 吳糾見趙嘉方才還彬彬有禮的樣子,突然笑起來有些陰狠,不由有些奇怪,尋著趙嘉的目光一看,便看到了站在後面,新封咸尹的酆舒。

 吳糾笑了笑,說:「秦公子難道與寡人的士大夫認識?」

 趙嘉聽他這麼說,又笑了一聲,說:「實不相瞞,有些淵源,承蒙酆舒大夫不棄,蹭在將場上,見過兩三面。」

 他這麼一說,吳糾猛地想起來了,酆舒原本可是潞子國的人,而秦國一直致力於向北擴充自己的領土,難免與西面的戎人和北面的狄人交鋒,潞子國乃是赤狄之中最強悍的一族,趙姬又是秦國的百戰將軍,這兩個人自然是見過面的,而且如同趙嘉所說,頗有淵源,只不過這淵源,定然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好淵源了……

 酆舒乾笑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流年不利,先是被吳糾耍,然後又被潞子國的國君綁了,如今來到了楚國,竟然還見到了宿敵,這運氣也是背到家了。

 吳糾笑了笑,說:「既然有淵源,那秦公子更要入宮多飲兩杯了。」

 趙姬笑著說:「楚王說的正是,那嘉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吳糾讓開一步,展開黑色的袖袍,請秦公子先請,秦公子嘉卻不敢上前,而是拱手請吳糾先行,吳糾也不再推讓,便抬步往前走去,眾人一道入宮。

 他們剛入了宮,坐在席上,正要用午膳,吳糾還琢磨著,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一會兒,晚上還要去迎接齊國隊伍。

 哪知道他正想著,鬥祁已經大步走進來,拱手說:「王上,齊國的隊伍剛剛進了城,已經要進宮拜見來了。」

 吳糾一聽,頓時覺得齊國的隊伍真是沒譜兒,趕緊站起身來,對秦公子嘉拱手說:「真是對不住,請秦公子先飲兩杯,寡人還要去迎接一下齊國使臣,馬山就回來。」

 趙嘉一聽,連忙站起來,笑著說:「嘉嘗聽說齊國的大名,只是秦國在西面,齊國在東面,一直無緣相見,如今有這個機會,還請楚王同意,趙嘉請求隨同楚王,一同迎接齊國使臣。」

 吳糾聽了,就知道趙嘉是給他臺階下,也不至於吳糾尷尬,吳糾當即便同意了,眾人走出宴廳,迎在宮門口。

 果然很快就見到齊國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那隊伍可比秦國的隊伍要壯觀的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國君出行的儀仗隊,非常之講究。

 吳糾率領著文武百官,自然一旁還有秦公子趙嘉,眾人都在宮門口站定,那隊伍很快便到了跟前。

 吳糾一看,仗勢還真是大,迎頭的儀仗將軍乃是齊國大司行公孫隰朋,易牙身在司馬供職,竟然也跟來了。

 吳糾轉念一想,送質子不會是送小荻兒過來罷?不過又一想,小荻兒是自己的義子,又不是齊侯的義子,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到送小荻兒過來。

 公孫隰朋首先翻身下馬,對著吳糾拱手,一臉微笑的說:「隰朋拜見楚王!」

 吳糾笑著說:「齊國大司行多禮了。」

 公孫隰朋行禮之後,立刻回身,來到了緇車旁邊,卷起車簾子,很快眾人便從緇車中迎來了這次齊國的特使,也就是齊國送來的質子。

 吳糾眼睜睜看著車簾子打起來,隨即一個人從緇車中走出來,仿佛是慢鏡頭一看,吳糾先看到了他黑色的衣擺,繡著精美花紋的寬袖,隨即是那張俊美無儔的容顏,緊跟著是被黑玉冠束縛整齊的頭髮。

 那男子從緇車中緩緩走下來,面上帶著微笑,身材高大,將黑色的袍子完全撐了起來,不會顯得沒有氣勢,反而顯得挺拔英俊,墨發全部向上背起,露/出男子光潔飽滿的額頭,看起來本有十分的淩厲,不過他面上擒著微笑,因此那十分的淩厲被減淡到了七八分,餘下兩三分都是難以描繪的成熟與俊美。

 那男子挑著薄而有型的嘴唇,隨著「踏踏」幾聲,從車駕中走了出來。

 吳糾卻一瞬間傻了眼,愣愣的看著那男子,他總算知道為何齊國的隊伍仗勢如此之大了,因為那不是好像齊國國君的儀仗隊,根本就是齊國國君的儀仗隊……

 從緇車中走出來的「齊國使臣」,擺明瞭就是齊侯本人!

 吳糾頓時更加頭疼了,旁邊的大臣們都見過齊侯,也有些怔愣,不知這是什麼情況。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別來無恙?」

 吳糾咳嗽了一聲,掩飾著臉上的抽/搐,保持著一個國君應有的氣度,微笑著說:「這……齊公駕臨,寡人深感榮幸,只是不知……齊國的特使與質子何/在?」

 齊侯此時已經走了兩步,慢慢靠近吳糾,吳糾不知幾日不見,為何齊侯的氣場見長,就這麼款款的走過來,讓吳糾有一種莫名臉紅心跳的感覺,一股蘇氣撲面而來。

 齊侯站在吳糾面前,一展黑色袖袍,雙手展開,那股蘇氣更是加倍撲面而來,齊侯低沉著嗓音,笑眯眯的說:「嗯?齊國使臣和質子……不正在二哥面前麼?」

 吳糾一愣,隨即額頭上青筋亂蹦,心中突然有幾句國罵,不知當講不當講……

 作者有話要說: 

 ps:熊糾糾和齊萌萌的現代番外是會有的呦,要等古代正文篇完結之後,麼麼噠~

 齊萌萌: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總裁二哥包養我了!

 熊糾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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