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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糾》第142章
第141章 糾不悔

 齊侯見吳糾沒說話, 不過臉上青筋亂蹦, 乾脆笑著說:「楚王可能有所不知, 孤說的都是真話,孤在一個月前已經正式讓位于昭兒,如今乃是齊國特使身份, 當然還要到您楚國來做質子。」

 吳糾一聽, 臉上蹦躂的青筋都不見了, 變成了一副怔愣的表情, 腦子裡迴旋的都是——退位退位退位……

 然而吳糾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因為齊侯乃是春秋霸主, 怎麼可能突然隱退,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止是吳糾驚訝, 迎在宮門口的所有人都驚訝了,包括楚國的士大夫們, 還有秦國公子嘉,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齊侯, 饒是他們以前寵辱不驚,鎮定自若,此時也無法鎮定了。

 因為齊侯現在散發出來的威力, 簡直是黑火/藥的升級版, 一下在眾人腦子裡炸出了一個坑,不過吳糾深深的覺得,是齊侯腦子裡有一個坑!

 吳糾突然走上前兩步,一把抓/住齊侯的手, 說:「你跟寡人過來說話。」

 齊侯被吳糾拽著,還沖公孫隰朋揮了揮手,然後又沖楚國的士大夫們揮了揮手,說:「借你們楚王用一用。」

 吳糾拉著齊侯走到一半,頓時怒目說:「你退位了?!」

 齊侯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輕一壓,說:「噓——二哥你這麼大聲,很影響自己的形象的。」

 吳糾沒空理他說這些,齊侯連忙說:「是啊,千真萬確。」

 吳糾腦子裡好像又被他炸了一顆升級版的黑火/藥,頓時都要炸飛了,齊侯笑著說:「早就想告訴二哥這個決定了,只是一直忘了說。」

 吳糾斜著眼睛說:「你是忘了說,還是故意不說?退位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

 齊侯誠懇的說:「是齊國和楚國離得太遠太遠了,孤想要告訴二哥的,只是這一來一回太遙遠太遙遠,因此孤覺得肯定耽誤事兒,不如退位之後,親自過來與二哥當面說。」

 吳糾一口血差點噴在齊侯的臉上,瞪著眼睛說:「還狡辯?」

 齊侯立刻說:「好好好,孤不狡辯了,孤據實已報,其實是孤心中放不下二哥。」

 吳糾聽他這麼說,頓時心中一片沸騰,當年齊侯送吳糾入楚,吳糾已經明白,在齊侯心中,霸業和感情之間,齊侯選擇了霸業,也並非是丟棄感情不要,只是當時的情況來看,選擇霸業更合情合理。

 而吳糾也願意完成齊侯的心願,因為吳糾知道,自己再在齊國留存下去,或許當時是個有才華的臣子,但是日後肯定會因為功績的問題受人猜疑,況且他也並非是齊國人,還不如入楚。

 而如今,齊侯竟然退位來做楚國的質子,吳糾一下就糊塗了,然而心中卻沸騰了起來,他不知齊侯以什麼樣的心態將自己的侯位讓給了太子昭。

 齊侯見他發愣,語氣終於正經一下,用一副溫柔的口吻笑著說:「二哥,你想想看,如今齊國/安定,又兼併了魯國和莒國,東方都已經是臣服于齊國的國/家,根本不足為懼,且二哥幫助阻擊了狄人,如今狄人根本不敢入侵,齊國既無內憂也無外患,昭兒是個好孩子,還有無虧輔佐昭兒,二哥還擔心什麼?」

 吳糾聽他這溫柔的口吻,心情一下軟化了,歎氣說:「糾是擔心君上,君上的霸業不能因為糾一個人毀於一旦。」

 齊侯很想現在伸手摟住吳糾,摟他在懷中輕輕的擁/抱,不過因為旁邊還有很多人,他們只是挪開了一些說話,聲音是聽不見,但是一舉一動還能被楚國的士大夫和秦國公子看到,因此齊侯並沒有將吳糾摟在懷中。

 齊侯只是說:「傻二哥,你別想太多,孤這麼做,也並非拋棄了齊國的霸業不談,二哥你難道忘了麼,如今東方已經被齊國掌控,而中原有天子的周國,如今的天子可比胡齊大有作為,南方又有你們楚國,已經成了三足鼎立的趨勢,齊國想要突破東方的束縛,不和你們楚國合作,難道孤去和心性不定的天子合作麼?二哥你剛剛登基,楚國還沒有安定,孤現在來幫忙,到時候楚國/安定了,我齊國與二哥的楚國才好再次合作,到時候,孤希望與二哥平分秋色。」

 吳糾聽了一笑,方才的陰霾也被齊侯的「花言巧語」給掃空了,無奈的說:「好一個平分秋色,敢情不是來我楚國吃軟飯的,而是放長線釣大魚的?」

 齊侯笑眯眯的說:「自然是,畢竟我齊國可是將姜太公的後人,最懂得釣/魚的法/門了。」

 吳糾無奈的說:「你這般陰險,要寡人說,昭兒真該斬草除根,免得你哪日高興,又去復位了。」

 齊侯哈哈一笑,說:「昭兒才不會斬草除根呢,孤在臨行之前,昭兒一直囑咐孤,二伯身/子不好,讓孤好好照顧你,忙完了楚國的事情,讓孤趕緊回去復位。」

 原來齊侯並非真的退位,只是暫時退位,也怪齊侯生了這麼一個「奇葩」兒子,竟然不爭搶這個侯位。

 其實齊侯在這個時候退位,還有另外一個私心,那就是齊侯並不想再看到上輩子兒子爭位的慘/劇了,他活著的時候,而且是威信很大的時候退位于太子昭,也能鎮住那些欲圖攛掇無虧上/位的臣子。

 吳糾聽著,突然又歎氣說:「真的沒有轉換的餘地了麼?」

 齊侯說:「當然有,那要等二哥安定楚國之後,孤放心了才會回齊國復位。」

 吳糾無奈的瞪了一眼齊侯,齊侯笑眯眯的說:「再者說了,這麼多國/家都派國女過來楚國談親事,這可不行,楚國王/後的位置只能是孤的。」

 吳糾一聽,險些笑出來,說:「齊公雖然退位了,但是越發沒臉沒皮了。」

 齊侯笑著說:「這麼多人爭著搶著要做二哥的王/後,孤若是有臉有皮,怎麼拿的下二哥?旁人可不知道,若想拿下二哥,就是要耍些小手段,窮追猛打,死皮賴臉,怎麼不/要/臉怎麼來。」

 吳糾一時十分無奈,倒不是無奈齊侯所說的不/要/臉,而是無奈齊侯竟然說對了,吳糾是那種自我封閉的人,別看表現很溫柔,其實內心異常的冷漠和疏離,齊侯的小手段可是「退位」,這不是一般人能耍的出來的,就算吳糾這種「冷漠」的人,也會被他感動。

 吳糾說:「你還是太魯莽了。」

 齊侯說:「怎麼是魯莽,這是長久之計,想要稱霸,怎麼能把目光只放在自己國中呢?如今孤已經把手伸到了楚國來,下一步就是與楚王聯姻,這不是長久之計麼?」

 吳糾感覺說不過齊侯,齊侯又說:「二哥,如今孤已經不是齊國國君,而是齊國前國君,還是送來楚國的質子,只能靠美色吃軟飯了,二哥可要待孤溫柔點。」

 他這樣一說,吳糾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伸手捏住齊侯的下巴,仿佛挑豬肉一樣左右看了看,說:「你放心好了,依照你的美色,寡人是會很溫柔的。」

 齊侯眼睛一亮,說:「真的?」

 齊侯身材高大,明明是吳糾調/戲齊侯,捏住他下巴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不過因為齊侯身材十分高大,再加上齊侯眼睛亮晶晶的,根本一點兒被調/戲的覺/悟也沒有。

 齊侯趁機說:「那孤好久沒吃到二哥的手藝了,二哥給孤做點什麼好吃的?」

 吳糾說:「就知道吃。」

 他雖然這麼說,不過還是說:「你來的也是時候,寡人正好醃制了一些新鮮頑意兒,一會兒款待秦國的宴席結束,再給你吃。」

 齊侯連忙點頭,簡直跟他「大哥」大白狼一模一樣,那表情如出一轍,說:「好啊好啊,二哥做的一定好吃。」

 吳糾笑了笑,齊侯總覺得二哥這一笑,有些不懷好意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兩個人終於是密謀完了,走回去之後,吳糾還和公孫隰朋確認了一下,公孫隰朋也頗為尷尬,說:「回楚王,這個……君上的確是在一個月之前已經退位,如今新國君乃是昔日的太子。」

 吳糾頭痛不已,聽到這個確認,仍然想對齊侯吼一句國罵,看他腦子裡是不是都是臭豆腐。

 不過木已成舟,旁邊秦國公子嘉還笑著對齊侯拱手說:「齊公乃是真性/情,能放下/身份地位,真心為齊國與楚國修好,嘉真是佩服佩服啊!」

 公子嘉這麼說,齊侯還拱著手說:「秦公子言重了,秦公子此次前來楚國的目的,不是與孤一般麼?秦公子也是為秦國的發展大/義奉獻,同樣讓孤佩服。」

 趙嘉被他這麼一說,臉色稍微有些僵硬,可見其實趙嘉並非是自願前來的,他在秦國過的很好,也沒對楚國有什麼留戀,自然不是自願前來的。

 就在一年之前,趙嘉的大哥還在酒宴上信誓旦旦的說,等自己百年之後,要把伯爵之位傳給自己的親弟/弟趙嘉,然而國君的嘴就好像是鳥嘴,說出來的話根本不能當真。

 秦武公酒醒之後突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再加上秦武公公子的怪/罪,秦武公忽然覺得趙嘉的存在十分危險,便開始慢慢疏離趙嘉。

 趙嘉今日作為假特使真質子來到楚國,也是因為國君的猜疑和不信,他在秦國,為秦國打下了半壁江山,而如今自己的親大哥竟然把自己踢出秦國來,讓他在楚國做一個隨時要喪命的質子,趙嘉如何能歡心?

 他可不像齊國那樣,開開心心,自己就蹦過來做質子了。

 趙嘉被齊侯說到痛楚上,臉色稍微僵硬一下,隨即又掛上笑容,不過實在虛偽。

 吳糾悄悄瞪了一眼齊侯,齊侯臉上微笑,嘴上刻薄,一過來就搗亂,簡直了。

 吳糾笑著說:「難得今日秦國特使與齊國特使齊聚一堂,咱們這就進宴廳,共飲一杯,無醉不歸。」

 趙嘉笑了笑,說:「正是,多謝楚王美意。」

 齊侯也笑眯眯的說:「好啊,無醉不歸。」

 很快三個國/家的卿大夫都進入了宴廳,吳糾趕緊吩咐涓人將齊國的席位擺出來。

 涓人們動作很快,席位很快擺好,齊侯和公孫隰朋一眾人也快速入座。

 因為齊侯是後來的,插隊進來的,因此他的席位有點靠遠,雖然齊國是侯爵,秦國乃是伯爵,但是人家秦國先來的,也要講究先來後到,因此齊侯只能不開心的坐在離他家二哥比較遠的地方。

 吳糾舉起酒杯給眾人敬酒,笑眯眯的說:「寡人還未感謝齊國與秦國使臣遠道而來,兩國使臣光臨弊國,寡人深感榮幸。」

 趙嘉笑著說:「楚王您太客氣了,秦國奉周天子之命,一直西北面抵/抗戎人與狄人的入侵,這麼長久以來,都疏忽了與楚國發展邦交關係,實在是慚愧,如今承蒙楚王不棄,看得起我們,應該是嘉深感榮幸才是。」

 吳糾聽趙嘉說了這麼幾句話,漸漸也開始摸清楚趙嘉這個人的性子了。

 別看趙嘉是個武臣,是秦國的百戰將軍,但是因為他出身秦國貴/族的緣故,肯定從小接受各種良好的教育,讓趙嘉變成了一個稍顯圓/滑的人,他說出來的話彬彬有禮,不過十有八/九是客套的虛偽話,又偏偏恰到好處,帶著一些武人的爽朗,讓人看了並不討厭。

 眾人這般飲酒,因為三個國/家都沒有什麼利益衝動,楚國在最南面,齊國在最東面,秦國又在最西北面,這樣三個國/家正好適合遠交近攻的作戰理念,因此都是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趙嘉可能因為心悶的緣故,多喝了兩杯酒,臉色已經有些微醺,話頭也就打開了一些,笑著舉起酒杯,對吳糾說:「說實話,前些日子您楚國與天子聯兵攻打潞子國的時候,其實我們秦國想要出兵的。」

 他一說到這個,坐在一邊作陪的酆舒趕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吳糾笑眯眯的說:「哦,是麼?」

 趙嘉笑著說:「我秦國本想要出兵問潞子國要他們的國相酆舒,不過被您楚國搶了頭籌。」

 酆舒一聽還是談到了自己,頓時感覺後背有些發/麻。

 吳糾看了一眼趙嘉,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酆舒,笑著說:「敢問秦公子,秦國為何也想要酆舒?難道看上了酆大夫的才華?」

 趙嘉哈哈一笑,頗為爽朗的樣子,說:「不,秦國並非是看上了酆大夫的才華,酆大夫的確是有才華的,只是……」

 他說著,從席上站起來,把酒杯放在案子上,然後竟然開始脫衣裳,眾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吳糾也一時有些吃驚,竟然忘了挪開目光。

 趙嘉身材高大,標準的倒三角身材,讓人很有安全感,他肩膀很寬,精瘦的腰十分幹練,下面是男子的標配窄臀,還有一雙大長/腿,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矯健。

 趙嘉雖然有些微醺,但是動作十分利索,將自己的上衣脫掉,很豪爽的扔在一邊,眾人立刻看到了趙嘉袒露/出來的上身。

 趙嘉的心口位置,竟然有一個茶杯口那麼大的傷疤,傷疤微微凸起,應該有些年月了,不過仍然歷歷在目,看起來十分猙獰。

 趙嘉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笑著說:「因為……一劍之仇。」

 吳糾吃驚的看著那傷疤,這個傷疤正好在心口位置,簡直能要了趙嘉的命。

 酆舒看到趙嘉脫衣服,又露/出他心口那傷疤來,眼中沒什麼驚訝,似乎以前見過似的,只是趕緊低著頭裝作沒看見。

 吳糾只是驚訝趙嘉受過這麼重的傷,因此多看了兩眼,吳糾敢對天發誓,他絕對沒看趙嘉的腹肌。

 別看趙嘉這個人並不顯得十分魁梧,但是退下衣裳來,腹肌明朗,隨著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起伏著,十分硬朗,而且胸肌竟然也不小。

 「咳咳咳!!」

 齊侯突然半握著拳放在嘴邊,使勁浮誇的咳嗽了幾聲,吳糾趕緊收回神來,正好被齊侯哀怨的瞪了一眼,吳糾當即很無奈,伸手揉了揉額角。

 趙嘉此時又開始慢條條的穿衣裳,穿好之後坐下來,說:「嘉與楚王您的現任咸尹曾有一劍之仇,嘉險些喪命,因此之前秦國才想讓潞子國交出酆舒,沒想到慢了一些。」

 楚國臣子都十分尷尬,方才趙嘉說話還有理有據,不知怎麼的,如今仿佛是醉了,竟然有些不饒人起來,畢竟這是在宴席上,酆舒已經被/封了楚國的咸尹,秦國再提起這個事兒,也不能讓吳糾把酆舒殺了,或者抓了,只會給兩個國/家增加尷尬罷了。

 酆舒有些頂不住,連忙站起來,躬身賠禮說:「酆舒昔日為潞子國效力,與秦公子立場不同,因此多有得罪,還請秦公子大人/大量,海涵則個。」

 趙嘉只是端起酒杯來喝酒,臉上掛著一股虛偽的微笑,什麼話也沒說。

 酆舒一個人供著手,說完了話沒人接茬,這叫一個尷尬,頓時冷汗都要出來了,最後只好自己默默的退下,又在席上坐了一會兒,終於坐不住,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出去透透風。

 酆舒從宴席逃命一般出來,感覺自己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遇到了趙嘉這個瘋/子。

 趙嘉是秦國的百戰將軍,酆舒曾是潞子國的國相,兩個人自然見過很多面,當然都是在戰場上。

 狄人和戎人提起秦國,都會覺得很害怕,因為秦國人把他們打怕了,秦國可比晉國人要驍勇的多。

 其實秦國正式成為周國伯爵的曆/史並不長遠,直接推算到周平王就對了,短短的幾代伯爵曆/史,讓很多周國人覺得秦國其實就是野蠻人,是虎狼之國,又因為他們的驍勇善戰,大家都覺得秦國其實和戎狄人沒什麼區別。

 趙嘉就是這虎狼之國中,最驍勇善戰的一個,酆舒與他對過幾次手,最大的感觸就是趙嘉是個瘋/子,上了戰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讓戎狄人聞風喪當,只能夾/著尾巴逃命的瘋/子。

 說實在的,酆舒以前在潞子國的時候就挺怕趙嘉的,如今來到了楚國,成為了楚國的臣子,沒想到又遇到了趙嘉,他此時更怕了。

 能讓刺瞎潞子國國君眼睛的酆舒害怕的人,絕對不簡單。

 酆舒站在湖邊,正在吹涼風透氣,方才一瞬間,趙嘉退下衣裳,露/出傷疤的時候,酆舒緊張的直冒汗,就怕他把前因後果說一遍,那自己這輩子就名譽掃地了。

 酆舒正這麼想著,就聽到後背有隱約的呼吸聲傳來,嚇了酆舒一跳,回頭一看,一張俊臉近在咫尺,兩個人鼻尖兒都碰在了一起,嚇得酆舒連連後退。

 他後面是湖水,也沒有護欄,一瞬間就要掉下去,「啪!」一聲,那神出鬼沒的人一把抓/住酆舒的手臂,沒有讓他掉進水中,將他拉了上來。

 酆舒被拉上來,定眼看著那突然出現的男子,竟然就是秦公子趙嘉。

 趙嘉武藝出眾,酆舒卻不會武藝,自然聽不到趙嘉的腳步聲,趙嘉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背後,而且還貼很近。

 酆舒一瞬間後背都涼了,一陣陣發毛,因為方才若是趙嘉出手,自己肯定已經悄無聲息的死了。

 趙嘉臉上有些微醺,看到酆舒驚恐的目光,沙啞的「呵呵」低笑了一聲,說:「酆大夫在想什麼?」

 酆舒連忙退開兩步,低聲誠懇的說:「秦公子,昔日是酆舒有錯,酆舒給您賠不是,請秦公子大人/大量,原諒酆舒,如今酆舒為楚國效力,秦國正好又與楚國交好,秦公子何必為了酆舒這些事情,與楚國交惡呢?」

 趙嘉聽了,低聲笑著說:「你說得對,為了你與楚國交惡,你還不配。」

 酆舒聽著趙嘉那口氣,差點氣的吐血,人前文質彬彬,人後竟然這幅倡狂口氣,酆舒好歹曾經也是潞子國的權臣,自負才華橫溢,就算如今來了楚國,自然也會飛黃騰達,而趙嘉的口氣實在太不客氣了。

 趙嘉又說:「原諒你,你也不配。」

 酆舒氣的眼睛都充/血了,瞪著趙嘉,說:「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趙嘉抱起手臂,他的手臂非常有力,上面流淌著青筋和肌肉,抱臂的動作讓他手臂上的肌肉全都暴/露/出來。

 趙嘉笑著說:「很簡單,酆大夫肯定都能做到,一共只有兩種方法,第一種麼,酆大夫也看到我心口上的傷疤了,同樣讓我刺你一劍,我們就扯平了。」

 酆舒瞪著眼睛,趙嘉這是沒事兒找茬,趙嘉又說:「第二種麼,更簡單了,那就是……」

 他說著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酆舒,低下頭來,聲音沙啞帶著笑意,說:「讓我……再睡你一次。」

 酆舒一聽,猛地又後退一步,說:「趙嘉,你別欺人太甚!」

 趙嘉一笑,說:「我欺人太甚?酆大夫也不是沒做過,現在覺得是欺人太甚了?」

 一說到這個,酆舒臉上十分不自然,其實兩個人的淵源可遠不止趙嘉所說的與酆舒在戰場上見過三四面,還有更深的一層淵源。

 當年趙嘉第一次見到酆舒的時候,酆舒是個俘虜,當然趙嘉根本不知道酆舒是潞子國的國相,酆舒長得本就好看,再一裝柔/弱,趙嘉還以為是隨行的寺人。

 之前也說過,這個年代的寺人可不全是閹人,還有完整的男子。

 趙嘉以為酆舒就是一個普通的寺人,酆舒陰險狡詐是出了名的,他懂得示弱,裝的楚楚可憐,求趙嘉放了自己。

 沒想到趙嘉竟然看上了酆舒,趙嘉其實稍微有些大男子主/義,很享受戰場的那種在征服欲,因此看到裝柔/弱的酆舒的時候,就生出了這麼一股征服欲。

 趙嘉想要酆舒跟著自己,就可以不做俘虜了,酆舒一口就答應下來,趙嘉以為自己只是收了一個寺人而已。

 酆舒主動示好,趙嘉也年輕氣盛,很快就被酆舒迷的神魂顛倒,兩個人初次歡好,酆舒表現的楚楚可憐,淚眼朦朧的,讓趙嘉十分中意,哪知道就在兩人方歡好之後,酆舒竟然趁著趙嘉不防備,抓起趙嘉的佩劍,一劍捅在趙嘉的心口上。

 當時酆舒還將劍拔了出來,趙嘉血流如注,頓時就昏迷過去,酆舒以為他死透了,趕緊穿上衣裳就逃跑了,因為趙嘉的喜愛,酆舒直接出了府門,很順利就逃跑了。

 後來寺人發現了受傷的趙嘉,醫官連忙搶救,幸虧趙嘉的心臟天生長偏了一些,不然流了那麼多血,若是紮在心臟上,絕對已經斃命了。

 趙嘉起初只是以為被一個潞子國的細作給算計了,這傷養了一年,一年之後才好利索,趙嘉又上了戰場,與潞子國對戰,這回他才看清楚,原來那個他覺得文弱可憐的寺人,其實根本都是裝的,他一點兒也不文弱,一點也不可憐,而是陰險狡詐,乃是潞子國萬/人之上的權臣國相酆舒!

 酆舒也沒料到趙嘉沒死,當即恨不得再捅一劍,可是沒這個機會了。

 兩個人的恩怨就這樣結下來了,可謂是深仇大恨,也可謂是刻骨銘心。

 趙嘉笑著說:「隨便你怎麼想,你若是今日不答應,反正日後我也清閒,就日復一日在你面前,時時刻刻的噁心著你。」

 酆舒這個昔日裡的權臣,險些被趙嘉給氣瘋了,說好了翩翩公子呢,簡直就是個無賴!

 酆舒瞪著眼睛,隨即卻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也像是個瘋/子。

 趙嘉眯起眼睛看著他,說:「你笑什麼?酆大夫還能笑得出來,也真是苦中作樂了?」

 酆舒大笑之後,冷笑了一聲,說:「我自然在笑你啊秦公子!我終於知道了,我說你今兒怎麼轉性了,原來你是因為在秦國受了氣,不能發/泄,這才往我頭上撒邪火!是也不是?」

 他這麼一說,趙嘉的臉色猛地一沉。

 酆舒見他臉色變了,頓時就知道自己說中了,隨即挑眉笑著說:「讓酆舒來猜猜,你堂堂秦國的百戰將軍,又是秦國的貴/族公子,受了氣,卻不能發/泄,還要找旁人出氣……哦,酆舒知道了,能讓你這個秦國大司馬受氣的,絕對是你那親/哥/哥了,是也不是,質子大人?!」

 酆舒說的萬般得意,因為他猜對了,趙嘉之所以今天喝多了之後撒邪火,說一些奇怪的話,就是因為趙嘉心中其實有氣,他給秦國立下戎馬功勞,忠心耿耿不敢有異心,而他的親大哥懷疑他,疏遠他,還送他來做隨時可能喪命的質子,剝奪了他手中的兵權和權/利,將趙嘉當做一隻喪家犬一樣踢出了秦國。

 趙嘉一下失去了所有,連帶親情和權/術,他能不生氣麼,能不窩火麼?偏偏趙嘉還對秦國有一絲希望,因此不能發/泄,不能不恭敬,只得自己忍著。

 只是忍著忍著,他忍到了楚國,還是沒有得到大哥收回成命的詔令,他還是個被人捨棄的質子……

 趙嘉覺得自己的虛偽外衣,已經要被怒火燒乾淨了,他急需要發/泄這一腔怒火,狠狠的傾瀉/出來,否則趙嘉可能會被憋死。

 酆舒見自己猜對了,趙嘉臉色陰晴不定,便十分得意的說:「如今秦公子你乃是秦國送到楚國的質子,朝不保夕,而我呢?我酆舒乃是楚國的上卿大夫,以後我們都在楚國當/官,而且說不定你還要仰仗我這個咸尹,若是我一個不高興,彈/劾你兩把,你就是吃不了兜著走!質子大人,您還是對我客氣點兒罷!」

 酆舒說著,還拍了拍趙嘉的肩膀,趙嘉臉色黑的仿佛鍋底,一臉風雨來的模樣,一把抓/住酆舒的胳膊。

 酆舒疼的「嘶……」了一聲,他方才猜中了趙嘉的心情,實在太得意了,因此有些得意忘形,這也是他做了這麼多年潞子國權臣的「後遺症」。

 被趙嘉抓/住之後,這才看到趙嘉的臉色難看的要死,心中咚咚咚的開始打鼓。

 酆舒色厲內荏的說:「你做什麼?」

 趙嘉抓/住酆舒,就仿佛抓/住一隻小雞仔一樣輕/松,臉色猙獰的盯著酆舒,好像是一隻猛虎,嘴角挑/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沙啞著聲音說:「不做什麼,嘉反正都要死,不如做個風/流鬼,你說呢,酆舒大人?」

 酆舒瞪眼說:「你……你敢?!」

 趙嘉一笑,說:「咱們試試,就知嘉敢不敢了……」

 酆舒先從宴席上出去了,緊跟著秦公子嘉也出去了,結果吳糾等了很久很久,那兩個人都沒回來,秦國的使臣連忙給吳糾賠罪,說可能是因為他們公子不勝酒力,喝多了。

 吳糾也樂得早點散席,眼看已近黃昏了,午膳都連上了晚膳,再者說,吳糾還答應了給齊侯做好吃的,他若是喝多了,不知會給齊侯做什麼黑/暗料理吃。

 齊侯也樂意散席,很快眾人就散席了,吳糾帶著齊侯回了小寢宮,齊侯之前也在楚國住過很久,因此輕車熟路。

 吳糾剛走進小寢宮,齊侯已經一把將吳糾抱起來,吳糾嚇了一跳,旁邊還有寺人和宮女,子清和棠巫趕緊將寺人和宮女遣散,然後自己也退了出去。

 齊侯摟著吳糾,說:「二哥,你想我麼?」

 吳糾見他一臉撒嬌的樣子,毫無威嚴,笑了笑,忍不住親了一下齊侯的額頭,來了個額頭殺,笑著說:「自是想的。」

 齊侯摟緊了吳糾,說:「孤也想二哥,日日都想。」

 齊侯說著,在吳糾唇邊落下一吻,吳糾喝了一些酒,只是微醺,有些情/動,也摟住齊侯,配合他的親/吻。

 兩個人吻到氣喘吁吁,吳糾已經完全入迷了,齊侯這個時候突然眼睛亮晶晶的說:「二哥,方才光喝酒了,孤現在要餓死了,咱們先吃晚膳罷!」

 吳糾頓時一口血差點噴在齊侯臉上,突然想到很多漫畫上看到的經典橋段,「你是想先吃晚飯,先洗澡,還是先要我」,若是齊侯回答,絕對是先吃晚飯!

 吳糾之前已經答應了齊侯,給他做好吃的,因此只能勤勤懇懇的爬起來,沒好氣的說:「你等著!」

 齊侯點了點頭,十分「乖/巧」的坐在席子上,將自己黑色的衣袍也整理好,端端坐著,吳糾覺得,就差在他脖子上系個大緞帶了,這樣能做禮物打包。

 吳糾很快出去了,齊侯老實的坐著,自己倒了杯茶,才喝了一杯茶,沒想到吳糾就回來了,端著一個盤子。

 齊侯驚訝的說:「二哥,這麼快?是什麼好吃的?」

 吳糾神秘的一笑,說:「你吃就是了。」

 他說著,將盤子放在案子上,齊侯定眼一看,金燦燦的,看起來是炸的,他喜歡炸物,吃起來特別香。

 其實食材都是現成的,吳糾去了膳房,只是將包好的窩頭切片,然後下油鍋炸了一下,撈出來淋幹而已,然後拿出自己剛剛醃制好的,並不是醬菜,而是臭豆腐。

 準備給齊侯吃臭豆腐抹炸窩頭片。

 這臭豆腐和之前炸臭豆腐並不一樣,這種臭豆腐乃是老北/京的吃法,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叫做「青方」。

 這種臭豆腐是醃制的,外形和腐乳很像,大小一致,顏色是青黑色,因此叫做青方,質地綿/軟,臭中帶香,那臭味可比炸臭豆腐要強烈的多,簡直是唇齒留「香」。

 吳糾將青方上點了一點香油,放在小盤子裡,和金燦燦的窩頭片放在一起,就給齊侯端過來了,做法相當簡單。

 這道菜其實是老北/京的窮人才吃的,那時候窮苦人都吃不起飯,就用臭豆腐下飯,一大罎子能吃許久許久,一個臭豆腐能吃兩個大窩頭,好吃又頂飽。

 齊侯嗅了嗅,一股子臭味,但是齊侯已經有覺/悟了,在二哥手下,恐怕只有海鮮味兒的粽子蘸石蜜是齊侯接受不了的,其他臭臭的,絕對都是吃起來巨香的。

 齊侯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不過不會吃,吳糾幫他弄了一塊炸窩頭片,然後用筷箸夾了一些臭豆腐,抹在窩頭片表面,齊侯立刻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金燦燦的窩頭片,因為齊侯是貴/族,從小沒吃過什麼粗糧,因此吳糾給他做的摻了白麵,裡面還加了一些甜味兒,窩頭片的口感一點兒也不刮嗓子,嚼起來還十分有嚼勁兒,外面炸的脆脆的,裡面勁道十足,一口咬下去還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配合著上面濃郁綿/軟的青方,一下那奇香就蔓延開來,津/液快速分/泌,鹹香無比,特別下飯。

 齊侯一口吃下去,瞬間覺得這些窩頭片根本不夠吃,實在太好吃了,他從不知道窩頭抹上一點醬料,竟然這般好吃。

 齊侯來不及說話,吃了一整個窩頭,然後又自己開始抹臭豆腐,一片一片的將炸窩頭片全都吃了。

 吳糾給他炸了三個窩頭,一個窩頭也不小,能切五六片,三個就是十五到十八片,齊侯剛剛吃了宴席,吳糾以為他吃不了,哪知道齊侯全都給吃了,而且意猶未盡。

 齊侯啜/著自己手指上沾著的臭豆腐湯,意猶未盡的說:「二哥,還有麼?」

 吳糾眼皮直跳,狐疑的說:「你退位之後,不會被昭兒虐/待了罷?」

 還以為齊侯八輩子沒吃過飯呢!

 齊侯說:「都怪二哥做的太好吃了。」

 吳糾說:「那也不能吃了,你吃的夠多了,明天再吃罷,一會兒就要沐浴歇息了。」

 齊侯雖然意猶未盡,但是以後都要靠二哥養,做個專職的小白臉了,因此齊侯要表現的乖乖的,於是只好同意。

 齊侯和吳糾去沐浴洗漱,吳糾洗漱好的時候,齊侯已經躺在榻上,等著臨幸了,兩個人許久沒有見面,吳糾也不矯情,真的十分想念齊侯。

 方才就氣氛剛好,若不是齊侯要先吃晚膳,肯定已經成就好事兒了。

 齊侯見吳糾頭髮濕/漉/漉的,伸手捏了一縷,放在嘴邊輕輕一吻,笑著說:「嗯……二哥真香。」

 齊侯說著,一把抱住吳糾,兩個人瞬間跌在榻上,吳糾笑眯眯的,不過很快臉色一僵,齊侯說:「二哥,怎麼了?」

 吳糾立刻換上一臉嫌棄的表情,伸手推著齊侯,說:「你手上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別摸/我頭髮。」

 齊侯抬手聞了聞,說:「哦,是有點兒,剛才洗的時候怎麼也洗不掉,但是孤覺得挺香的,聞著就饞。」

 吳糾趕緊/抓起自己的頭髮聞了聞,果然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剛才被齊侯抓了一把,還親了一下發梢,吳糾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他也喜歡臭豆腐的味道,但是這味道弄到身上真的很尷尬啊,他無法想像自己上朝的時候帶著一身奇臭無比的味道,士大夫又沒吃過臭豆腐,絕對會被非議的。

 吳糾又愛乾淨,趕緊翻身下榻,勒令齊侯去再次洗漱,齊侯十分委屈,說:「二哥,孤洗過了啊,這味道好像很頑固。」

 齊侯本想吃飽喝足,然後有力氣弄得他家二哥哭唧唧,結果沒想到功敗垂成,吃了一次臭豆腐抹炸窩頭片,結果二哥不讓自己碰他了,一個晚上齊侯都在勤勤懇懇的漱口洗手,而他家二哥則是十分嫌棄的把頭髮又洗了一遍。

 臭豆腐的味道可謂是頑固,真的就是散不掉,齊侯吃了那麼多,嘴裡也是味兒,別說是睡覺了,吳糾都不讓齊侯親他,齊侯十分委屈的在小寢宮的外殿歇下。

 子清和晏娥一大早上過來,瞬間都傻眼了,還以為吳糾和齊侯吵架了呢,但是感覺不能夠啊,昨天兩個人進了小寢宮,就如火如荼的,而且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怎麼可能吵架?

 齊侯一大早上又開始勤勤懇懇的洗漱,經過一晚上,味兒稍微淡了一些,吳糾淡淡的說:「嗯,再接再厲。」

 齊侯看著吳糾走出路寢宮的背景,心想著,二哥這是在褒獎他麼?做一個小白臉也不簡單呢。

 吳糾今日難得有空,就去找小子文,也是例行公事檢/查小子文的功課,齊侯也跟過來了,小子文見到齊侯非常高興,立刻就撲過去了。

 齊侯臂力很好,將小子文抱起來,還給他舉高高,逗的小子文咯咯笑,大白在一邊趴著,十分不屑的看著他們舉高高。

 齊侯摟著小子文,公子季見吳糾和齊侯都來了,就先告辭,今天暫時回去了。

 齊侯抱著小子文教他念書,突然笑了笑,說:「二哥,孤聽說你要立子文為太子?」

 吳糾點了點頭,說:「是有此事,不過士大夫們似乎都不同意。」

 齊侯說:「自然了,二哥還沒有王/後,突然要立個太子,士大夫們自然不同意了。」

 他說著,吳糾淡淡笑了一聲,心中想著,自己這輩子恐怕不會有王/後了。

 結果就聽齊侯歡喜的指著自己說:「若二哥立孤為王/後,那就不一樣了。」

 吳糾頓時差點把茶噴/出來,小子文睜著大眼睛,說:「可是王/後不應該是女子麼?」

 齊侯立刻低頭諄諄教/誨小子文,說:「子文,思想不要那麼頑固,凡事要靈活一些,這樣才能替你的王父分憂解難,知道麼?」

 小子文似乎沒聽懂,但是使勁點了點頭,說:「子文知道了!」

 吳糾頓時揉了揉額角,心想齊侯這是來誤人子弟的罷?小子文還這麼老實的答應。

 齊侯笑了笑,開頑笑和正事兒切換的十分自如,突然說:「其實二哥有沒有想過,拉攏一下鬥家,鬥家如果承認子文是太子,那麼就是半個楚國都承認了,這樣也能事半功倍。」

 吳糾點了點頭,說:「想過,只是沒想好怎麼做呢。」

 齊侯說:「還能怎麼做?自然是對鬥伯比說實話了。」

 吳糾有些狐疑的看著齊侯,小子文的身世,吳糾以為只有自己知道,還有那鄖國夫人知道,畢竟小子文早早就被遺棄了,但是他沒想過,齊侯是重生的,齊侯自然也知道,子文可是楚國未來赫赫有名的令尹,齊侯也知道子文的身世。

 如今子文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鬥家不知子文的身世,一直沒有表態,整個鬥家不表態,其他黨派的人就開始肆意起來。

 鬥伯比其實也不太同意吳糾立小子文的,因為子文的確身世奇怪,還是被野獸養大的孩子,說出去並不好聽,不過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子文其實是他的兒子,子文是楚國王族若敖氏的直系。

 吳糾經過齊侯這麼一提點,其實有些想要和鬥伯比坦白的意思,畢竟鬥伯比是子文的親生父親,兒子就在面前,吳糾也想讓鬥伯比看看他自己的兒子。

 如今鬥家正在準備壽宴,各個國/家的使臣已經到達了郢都城,住在了郢都城的驛官中,這次的壽宴是鬥伯比的壽宴,因此並不在宮中舉行,而是在鬥家舉行。

 很多不瞭解鬥家的人,會覺得鬥家哪能舉辦這麼大的宴席,恐怕會很局促,那是他們太不瞭解鬥家了,鬥家的實力遠不是他們能想像的,因此吳糾才要一邊控/制鬥家,一邊拉攏鬥家。

 這日吳糾以壽宴為藉口,準備親自到鬥家去看看壽宴準備的狀況,當然要帶上小子文,讓鬥伯比承認小子文的太子身份,齊侯不甘心留在小寢宮,非要一起去,吳糾也是沒辦法,就怕把齊侯留在小寢宮,會和把大白留在小寢宮一個效果,那自然是……上房揭瓦了!

 眾人坐緇車來到鬥家,鬥伯比與鬥祁在門外迎接,吳糾懷抱著小子文從車中下來,小子文特別乖/巧的坐在吳糾的手臂上,伸手摟著吳糾的脖頸,大白與小白都從車中跟著下來。

 鬥伯比說:「我王大駕,比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吳糾笑了笑,說:「今日寡人是來做客的,自然客隨主便了,國老不必客氣。」

 鬥伯比已經隱退,其實和齊侯差不多,兩個人都是在巔峰時期隱退,鬥伯比以前是令尹,雖然今日沒有官/位在身,但是地位很高,因此吳糾稱他為國老。

 鬥伯比和鬥祁引著眾人走進去,吳糾抱著小子文,覺得小子文最近被喂的太好了,越來越像小肉包,十分的壓手,吳糾的手臂都酸了,實在抱不住。

 齊侯看到吳糾額頭出汗,就知道他抱不住,連忙將小子文接過來,自己抱著小子文。

 眾人一同走進廳堂中,鬥伯比請吳糾和齊侯坐下來,鬥伯比說:「不知王上此次前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吳糾笑了一下,說:「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國老的眼睛呢,國老果然慧眼如炬。」

 鬥伯比謙虛了一下,吳糾突然轉頭對小子文說:「子文,你帶大白去庭院裡頑頑。」

 小子文立刻答應,特別乖/巧,大白正在饞席上的點心,瞪著點心流口水不走,小子文就拽著它的尾巴,又給拖走了,看的鬥伯比和鬥祁目瞪口呆的。

 小子文帶著大白到外面的花園去頑,就在廳堂外面,廳堂也沒有關門,因此並不遠,一眼就能看到。

 鬥伯比說:「我王想說的是小王子的事情罷?」

 吳糾笑了笑,說:「寡人也不隱瞞什麼了,國老想的正是,寡人想說的就是這個,寡人今日來,是想與國老……說個故事。」

 鬥伯比知道吳糾想要迂回自己,不過他完全不知故事是什麼,就聽吳糾笑眯眯的說:「從前楚國有個很有才華的貴/族,他是若敖氏的直系後代,身份尊貴,只不過當年他年輕氣盛,一心想著輔佐楚王,發揚楚國,卻辜負了一位姑娘……」

 吳糾這麼一說,鬥祁第一個看向鬥伯比,然後趕緊低頭,眼睛轉了轉,心想王上怎麼把這個陳年舊事挑出來了。

 鬥伯比雖然是個人才,但是其實也算是天然渣了,當年他為了事業,沒心思娶親,長鄖姬給他生下一個兒子,鬥伯比根本都不知道,後來鬥伯比在巔峰時刻退隱,終於想要過自己安定的日子了,但是鄖國夫人又看不上已經屈居幕後的鬥伯比,再加上鄖國夫人之前覺得長鄖姬未婚生子,乃是恥辱,已經把鬥伯比的親兒子丟掉,因此也不敢讓長鄖姬再嫁給鬥伯比了。

 鬥伯比又時好面子的人,不肯向鄖國低頭,一來二去,子文如今已經六歲有餘了。

 鬥伯比聽著吳糾的話,頓時一臉震/驚,說:「那……那孩子……」

 吳糾說:「當年長鄖姬生下一子,被鄖國夫人視為恥辱,偷偷將孩子搶來,扔在了田獵之中,田獵之中有一隻老虎,母虎將孩子叼走,並沒有吃掉那孩子,而是將他養大,那孩子受了很多苦,從小跟著母虎長大,不通人情世故,卻是個心善聰明的孩子……」

 被野獸養大的……野孩子……

 鬥祁沉不住氣,立刻轉頭看向門外正在與大白玩耍的小子文,說:「王上,那孩子……」

 吳糾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鬥伯比一臉震/驚,幾乎癱坐在席上不能動彈,根本沒想到他一直排斥的野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吳糾說:「子文並非什麼野孩子,子文是真正的若敖氏之後,正統的楚國血脈。」

 鬥伯比滿眼震/驚,慢慢的回過神來,說:「王上,突然說起這些,是因為……?」

 吳糾笑了笑,說:「寡人仍然想讓子文/做當朝太子。」

 鬥伯比還是很震/驚,說:「王上,這……」

 吳糾抬起手來,打斷了鬥伯比的話頭,笑著說:「國老想必也看出來了,寡人不想要立王/後,也不想要什麼後宮。」

 他這麼說,鬥伯比忍不住看了一眼齊侯,齊侯倒是坦然,十分正義淩然的回視,一點兒也不怕旁人打量。

 吳糾笑眯眯的說:「至於原因是什麼,國老已經猜到了,寡人心意已決,國老這些日子也明白寡人的性子。」

 鬥伯比明白,別看新王一臉斯斯文文的樣子,但是其實是個很倔的性子,九頭牛都拉不動,而且莫名的心硬,不是動之以情就能打動的。

 吳糾又說:「如今國老已經知曉了小子文的身世,寡人有/意讓小子文繼位,想必國老不會反/對的,是麼?」

 鬥伯比真的沒辦法反/對,以前是因為覺得小子文是個野孩子,但是他萬沒想到,這個野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小子文乃是若敖氏的後裔,那麼就是正統的楚國王族,倒是沒有霍亂楚國血統。

 再者,鬥伯比忙碌了一輩子,他年輕氣盛的時候一心為了楚國,以至於辜負了長鄖姬,說明鬥伯比其實是個有野心的人,後來為了整個鬥家,鬥伯比不得不選擇隱退,打消楚王的顧慮,讓鬥家繼續輝煌下去。

 而如今,吳糾這個新楚王,似乎比誰看的都透徹,他一面壓/制鬥家,一邊又重用鬥家,鬥伯比的這個弟/弟鬥祁,反正已經被楚國收服的死死的了,這樣下去,鬥家不至於沒落,但是也無法輝煌。

 如今擺出另外一條路給鬥伯比,鬥伯比那死灰一般的野心突然就複燃了起來,雖然子文作為太子,鬥伯比就再也不能認他,但是若自己的兒子能當上楚王,鬥伯比也是十分欣慰的,鬥伯比自然甘願起輔佐他,助他輝煌。

 吳糾完全摸清楚了鬥伯比的性子,微微一笑,說:「寡人要說的都說完了,剩下就是國老您的決定了。」

 鬥伯比看向吳糾,說:「王上,不反悔了麼?」

 吳糾剛要說話,鬥伯比卻說:「比說的並不是立太子一事,而是說的……」

 他說著,看向了齊侯,吳糾瞬間明白了,鬥伯比問的是吳糾與齊侯的事情,吳糾為了齊侯,不想要立王/後,不想要後宮,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國王的作風。

 齊侯聽鬥伯比這麼問,有些緊張的看向吳糾,吳糾則是淡淡一笑,說:「糾不悔。」

 鬥伯比突然有一陣感歎,輕聲歎息了一聲,說:「若比當年有王上一分的魄力,如今也不會對不起她……」

 鬥伯比似乎頗有感歎,隨即抬起頭來,供起手來,跪在地上,恭敬的說:「比願擁立太子!」

 鬥伯比跪下,鬥祁趕緊也跟著跪下來,吳糾笑了笑,親手扶起鬥伯比,說:「國老言重了。」

 吳糾的計畫簡簡單單就達成了,笑眯眯的說:「國老要看看子文麼?雖然國老見過子文幾面,但是都沒有仔細看過罷,子文的側臉,生的和長鄖姬,其實一模一樣呢。」

 鬥伯比一聽,頓時有些鼻子酸,他從沒正視過子文,一直以為小子文是野孩子,自然沒想到他會和長鄖姬長得相似。

 如今鬥伯比心中都是悔恨,羞愧的說:「比慚愧,比慚愧……王上帶子文猶如己出,讓比深感慚愧。」

 吳糾沒有在說什麼,而是將小子文叫進來。小子文偷偷的揪花給大白戴,突聽吳糾叫自己,趕緊把花放在大白頭上,把手背在身後,示意自己並沒有淘氣。

 小子文趕緊蹦躂噠的跑進來,他方才頑的高興,畢竟才是六歲大的孩子,頑心還重,而且小子文在野外長大,比較好動,頑的是小/臉漲紅。

 不過小子文跑進來之後,立刻變得規規矩矩,又變成了小面癱,恭敬的說:「王父。」

 鬥伯比連忙仔細端詳小子文,總覺得越看越像,越看越覺得是。

 吳糾笑著說:「如今國老的壽宴將近,還是先忙著壽宴的事情罷,等壽宴過了,寡人還需要國老的鼎力相助。」

 鬥伯比立刻表態說:「比一定竭盡全力。」

 吳糾笑了笑,說:「子文,喜歡鬥伯伯家的花園麼?」

 小子文誠實的點了點頭,特別大,可以撒歡兒。

 吳糾摸/著小子文的頭髮,說:「那子文可以在這裡多頑一會兒,王父還有其他事情,先回宮去,等小子文頑好了,再回宮去也可以。」

 小子文一聽,頓時有些遲疑,看了看外面的花園,還有撒歡兒的大白,又看了看鬥伯比。

 鬥伯比儘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一些,小子文終於是經不住誘/惑,點了點頭。

 鬥伯比這才深深松了一口氣,吳糾和齊侯很快就起身告辭了,小子文留下來頑耍,晚上再回宮去,畢竟明天還要上課。

 吳糾和齊侯登上緇車,車子剛剛開動,齊侯突然就像大白一樣,猛地將吳糾撲在車中,嚇了吳糾一跳,說:「你做什麼?」

 齊侯笑著說:「都怪二哥,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大庭廣眾的講情話。」

 吳糾仔細回想了一下,天地良心,自己沒有啊!自己怎麼可能像齊侯那樣「恬不知恥」呢?

 齊侯說:「二哥難道忘了,你說你不悔。」

 吳糾可算是想起來了,可那也不叫情話罷?吳糾懷疑齊侯是不是「直男癌」,可明明是齊侯先彎的!

 吳糾連忙推他,齊侯說:「不行,昨天晚上二哥就沒讓孤碰你,今天二哥就從了孤罷。」

 吳糾瞬間頭疼,齊侯像是強搶民女的惡/霸似的……

 齊侯怕他嫌棄自己,說:「孤已經洗乾淨了,絕對沒有青方的味兒了,不信二哥你聞聞,還熏香了,特別香,香噴噴!」

 吳糾看著他一臉焦急的樣子,頓時就笑了出來,齊侯見他笑了,立刻就親他嘴唇,吳糾臉上十分不自然,說:「這……這是在車上。」

 齊侯挑唇一笑,說:「二哥怎知,孤就喜歡車上?」

 吳糾下車的時候,走路有些不自然,明明天氣已經不是那麼悶熱了,黑色的袍子卻濕/透了,他們從車上下來,準備回小寢宮,結果正好看到去政事堂辦事兒的酆舒。

 酆舒臉色十分憔悴,白/皙的臉上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像是熊貓眼,又像是被打了兩拳似的,嘴角破了一個口子,下巴還有些淤青,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吳糾乍一看,還以為酆舒去哪裡打架了,立刻說:「酆卿,你還好麼?」

 酆舒沒想到遇到了楚王和齊侯,連忙磕巴的作禮,說:「謝……謝王上關心,沒什麼,只是昨天晚上忙於公事,有些勞累,沒什麼。」

 酆舒說著,說是要給政事堂送文書,很快就找了個茬兒跑了,吳糾狐疑的看著酆舒,總覺得他走路的樣子十分奇怪,有些一瘸一拐的,怎麼跟自己似的……

 鬥伯比的壽宴很快就要舉行了,各方諸侯國都派來了使臣,明面上是給鬥伯比面子,不過其實是給吳糾面子,都想要拉攏吳糾。

 鄖國夫人聽說吳糾要立小子文為太子,她是知道小子文身世的,頓時萌生了一個計策,讓鄖國使臣將長鄖姬也送到了楚國去,說是參加壽宴,其實是想要長鄖姬嫁給吳糾。

 畢竟長鄖姬可是小子文的親娘,鄖國夫人想用這個作為籌碼,威脅吳糾,若是吳糾不娶長鄖姬,就把小子文的身世公之於眾,這樣一來,小子文雖然是王族之後,但是他是鬥伯比的兒子,肯定不能作為太子了。

 鄖國夫人想的特別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一隻老虎,而不是貓咪。

 長鄖姬被送到了楚國來,沒兩天宴席就開始了。

 這天黃昏,吳糾與齊侯也穿戴整齊,準備參加鬥伯比的壽宴,吳糾本不想讓大白參加的,因為這樣恐怕引起恐/慌,但是小子文離不開大白,那一人一狼形影不離的。

 鬥伯比卻唯恐小子文不高興,立刻答應了讓大白也參加壽宴,還說絕對不會引起恐/慌,主人家都答應了,吳糾也十分沒轍,就讓子文帶著大白去了。

 吳糾帶著小白,子文帶著大白,也真是相得益彰……

 雖然齊侯已經退位,成為了太上侯,不過齊侯在齊國還是很有發言權的,而且齊侯身為前國君,還是可以穿一身黑袍。

 齊侯笑眯眯的,美滋滋的欣賞著自己與吳糾的情/侶裝,眾人一起坐緇車來到鬥家,門外已經車如流水馬如龍,景象分外壯觀。

 雖然這麼多人都在門口等著進入鬥家,不過吳糾一到,立刻成為了焦點,壽星老鬥伯比立刻迎接出來,拱手對吳糾說:「比恭迎我王,恭迎齊公!」

 吳糾笑眯眯的說:「今日國老是壽星,千萬不要多禮。」

 其他國/家的使臣連忙也過來攀談,吳糾和齊侯一瞬間都被人給圍住了,其實他們過來攀談,除了瞻仰大名鼎鼎的楚國新王之外,還想要看一看齊侯。

 經過這一個月,大家都聽說了,齊國國君,在自己鼎盛之時,竟然退位了,這讓人聽了都覺得駭人聽聞,絕對不可信,然而事實卻是如此,齊侯退位之後,竟然自己當了齊國的特使,還做了「質子」。

 這麼有重量的「質子」,大家還都是第一次見到,許多國/家也派來了質子,都是很有分量的公子,就像秦國的公子嘉,或者是某某國/家的長公子等等,但是公子再有分量,也絕對拼不過齊國,齊國實在太有誠意了,讓其他國/家望塵莫及啊……

 吳糾和齊侯在眾人的「仰望」中走進了鬥家,齊侯偷偷勾了勾吳糾的手指,笑著說:「二哥,你聽到那些使臣欽佩的讚歎了麼?」

 吳糾翻了個白眼,說:「他們那是說你傻呢。」

 齊侯笑著說:「目光短淺的人,都覺得比他們聰慧的人愚蠢。」

 吳糾更想翻白眼了,齊侯竟然還自賣自誇起來了?

 鬥伯比引著眾人走進宴廳,很多楚國的士大夫們已經先行來到鬥家了,正在互相攀談著,見到吳糾來了,立刻起身行禮。

 楚國的士大夫們,像是潘崇、彭仲爽、酆舒、鬻拳、屈完等等全都到了,大家紛紛上前行禮,正在說話間,就聽到有人通報說,秦國公子來了。

 酆舒臉色一僵,趕緊就要逃跑,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走了。

 酆舒從後面繞出來,沒想到一出門,竟然直接與秦公子趙嘉撞了正著,酆舒嚇了一跳,說:「你怎麼在這兒?」

 趙嘉挑眉說:「抓老鼠。」

 酆舒臉色難看,知道趙嘉在諷刺自己,低聲說:「你……你睡都睡了,還要幹什麼?」

 趙嘉笑了笑,說:「酆大夫說的好生絕情,咱們現在已經要同朝為官了,疏通疏通感情而已,再者說了,嘉伺候酆大夫也十分賣力,酆大夫總不能翻/臉不認人罷?」

 酆舒要被他氣死了,乾脆將人撥/開,直接抬步走了,反正這裡人多,他不信趙嘉能不/要/臉皮。

 趙嘉也沒追,笑了笑就往廳堂裡走去。

 吳糾和齊侯在宴廳裡,各國使臣都過來攀談,很快鄖國使臣帶著長鄖姬和少鄖姬就走了過來,之前少鄖姬想要踹子文,被吳糾軟/禁在驛館裡,如今終於得到解禁,結果母親卻把姐姐也送來了。

 少鄖姬想要嫁給吳糾,自然要賣力,不過吳糾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包圍著,少鄖姬也過不去。

 吳糾被人包圍著攀談,小子文差點被擠跑了,何止是小子文,齊侯也差點被擠跑了,趕緊將小子文抱起來,退出了宴廳,那裡面已經人滿為患了。

 小子文坐在齊侯手臂上,說:「王父真是太忙了。」

 齊侯雖然抱著小子文出來透氣,但是一直看著裡面的場景,少鄖姬湊在吳糾身邊獻媚,齊侯早就聽說鄖國巴巴把國女送來的事情了,便向小子文打聽。

 小子文把少鄖姬的作為說了一遍,齊侯聽說少鄖姬竟然要踹小子文,頓時皺眉說:「子文,叔叔帶你報仇怎麼樣?」

 小子文一聽,搖了搖頭,說:「王父已經教訓過鄖國國女了,這樣好像不好。」

 齊侯則是諄諄教/導說:「子文,有仇不報非君子,知道麼?」

 子文聽的似懂非懂,還以為齊侯為自己好,其實齊侯是有私心的,他自然是因為心中吃醋,因此想要暗搓搓的使壞。

 於是齊侯抱著小子文,兩個人偷偷就跑了,吳糾都沒發現,兩個人直接從鬥家跑出去,先回了宮,齊侯說要去拿一件秘密武/器。

 小子文不知齊侯幹什麼,很快齊侯就拿到了秘密武/器,其實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更不是□□,而是一塊讓人食髓知味的臭豆腐——青方。

 齊侯拿了臭豆腐,放在罎子裡,又帶著小子文回了鬥家,然後兩個人悄悄摸進膳房裡,找到了鄖國席位的膳食,齊侯笑眯眯的把那塊臭豆腐丟進了湯裡,還用小匕把青方碾碎。

 臭豆腐十分綿/軟,一攆就爛了,齊侯攪拌了一下,臭豆腐的碎渣很快融入了湯水中。

 小子文只是一臉狐疑的看著齊侯做了這件事情,不太懂怎麼回事,被齊侯一臉壞笑的抱著又出了膳房。

 吳糾忙著應付人,一回頭就發現齊侯和小子文都不見了,大白百無聊賴的趴在花園的地上,一副要睡著的模樣,小主人和大主人偷偷去玩耍也不帶它。

 吳糾走出來,就看到了孤零零的大白,好生奇怪,問大白小子文去哪裡了,大白似乎聽懂了,把狼頭搖的跟一顆狗腦袋似的,只是傻傻的搖頭,一副緘口不言,打死也不說的樣子。

 「二哥!」

 吳糾回頭一看,正在找他們,齊侯就抱著小子文回來了,吳糾說:「你們去哪裡了,這麼多人別亂跑,這裡是鬥家,也不是宮中,若是混進了心懷叵測的人,怎生是好?」

 齊侯和小子文立刻態度良好的點頭,齊侯說:「是是,二哥,孤錯了。」

 小子文也說:「王父,子文錯了,王父不要生氣。」

 吳糾狐疑的看著他們,總覺得齊侯帶著小子文是不幹好事兒去了,公子季辛辛苦苦教/導了子文這麼久,好像就要被齊侯這一個月給帶偏了!

 吳糾想要把子文交給公子季帶著,結果小子文坐在齊侯手臂上,指了指小肉手,說:「子文方才看到師傅在那邊,鄭公親自來賀喜了,師傅在與鄭公……」

 子文想了想,費盡腦筋的憋出兩個字:「……說話。」

 吳糾聽他這麼一說,就想到了上次子文說看到公子季與鄭突的那些事情,頓時腦補了不少,咳嗽了一聲,齊侯笑眯眯的說:「子文這麼老實,還是然給孤帶著就行。」

 吳糾沒好氣的說:「我是怕你把子文帶壞了。」

 齊侯委屈的說:「怎麼會?」

 宴席很快就要開始了,眾人都準備入席,先坐好,就等著壽星老出來了,大家坐在席位上。

 鄖國的使臣帶著少鄖姬坐下來,旁邊卻找不到長鄖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少鄖姬剛一坐下來,突然聞到了一股臭味兒,說不出來的臭味兒,淡淡的,一股一股飄過來。

 少鄖姬可是金枝玉葉,不是所有人都容易接受臭豆腐的味道的,尤其是光聞味道,說不出來的粗鄙。

 少鄖姬仔細嗅了嗅,頓時驚叫的說:「這什麼味道,好臭啊,真噁心!」

 少鄖姬大聲的說完,就看到眾人全都看著自己,廳堂裡有遠道而來的國君,也有諸侯國的使臣,都是上層名流,少鄖姬突然站起來驕縱的大喊,頓時成了焦點,當然並不是什麼好焦點。

 眾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少鄖姬,覺得鄖國果然是小國/家,國女都缺乏教養。

 齊侯一見,立刻低聲笑起來,旁邊的小子文也咯咯笑起來,兩個人紮在一起偷笑。

 吳糾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說:「你們做什麼了?」

 齊侯說:「沒有啊,二哥,什麼都沒有。」

 不過小子文十分耿直,與齊侯一同答覆,說:「叔叔帶子文去報仇啦!」

 小子文頓時拆臺,說完之後還一臉奇怪的看著齊侯,不知齊侯為何矢口否認。

 吳糾瞪著齊侯,齊侯連忙咳嗽了一聲,說:「沒……沒什麼啊,只是一塊青方而已,放在鄖國的湯裡了,也不是□□,反而是美味呢,他們不識貨罷了。」

 吳糾當即好生頭疼,為何覺得齊侯退位之後,竟然越發的肆意起來,越發的放飛自我起來?

 少鄖姬這麼大喊一聲,鄖國的人全都丟臉了,使臣連忙拉著少鄖姬,讓她坐下來,少鄖姬也覺得好生丟臉,只好慢慢坐下來,臉皮都要燒著了,可是那湯真的是臭的。

 就在眾人紛紛嗤笑鄖國的時候,突然有人沖進來,是鬥家的一個家丁,模樣十分驚慌,大汗淋漓的對吳糾說:「王上,大事不好了!國老他……他……」

 吳糾一聽,壽星老出事兒了?不是這麼寸罷?

 吳糾連忙說:「國老怎麼了?」

 那家丁急慌慌的說:「國老遇刺了!流了很多血,如今生死不知,昏迷不醒啊!」

 眾人一聽,頓時譁然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大壽宴的,國老竟然遇刺了,鬥家的勢力不小,怎麼可能讓刺客這麼堂而皇之的混進來。

 吳糾連忙喊來棠巫,隨著那家丁去看。

 鬥家的人已經全都騷/亂起來,鬥伯比遇刺的地方竟然在後花園,十分的偏僻,這地方不在鬥伯比的院落旁邊,也不在去往宴廳的必經路上,十分奇怪。

 地上都是鮮血,想必傷口不小,眾人跑過去的時候,鬥伯比臉色蒼白的昏/厥在地上,家丁不敢碰他,只是壓住他的傷口,就怕挪動地方會更加出/血。

 棠巫沖過去,連忙打開藥箱,先給鬥伯比止血才是。

 賓客也跟著跑過來,眾人一看,刺客竟然抓/住了,而那刺客不是旁人,竟然正是鄖國的長國女長鄖姬!

 長鄖姬被侍衛抓/住,還有她身邊的一個寺人,那寺人滿身是血,並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剛才行/凶的時候,鬥伯比的血濺了他一身,臉上也有。

 吳糾沒想到會這樣,鬥伯比一臉生死不知的模樣,長鄖姬也是臉色蒼白,被士兵控/制著,顫/抖地說:「不……不是我,怎麼會這樣。」

 吳糾見到這狀況,明明是壽辰,結果鬥伯比卻遇刺了,厲聲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跑來報信的家丁指著長鄖姬說:「是她!鄖國的長國女行刺的國老!小人親眼看到,長國女身邊的寺人,用短劍捅/了國老一劍,血流如注!不會有假,是他們!是鄖國!」

 眾人頓時一片譁然,全都看向長鄖姬,長鄖姬嚇得已經面無血色,顫/抖的看著倒在地上,還在被棠巫施救的鬥伯比。

 而旁邊那行/凶的寺人先是哈哈哈大笑幾聲,笑的十分放肆,緊跟著突然「咳咳咳」的開始咳嗽。

 齊侯眼睛一眯,隨即快速沖過去,仿佛一頭獵豹一樣,一把捏住那寺人的下巴,一下將他下巴卸了下來,不過與此同時那寺人還是吐出一口血來,血跡是黑色的,他嘴裡竟然含了□□,方才寺人/大笑之後,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見血封喉,瞬間就將寺人毒死了。

 死人臉上還掛著猙獰的笑容,卻口吐黑血,猛地摔倒在地上,發出「咕咚!」一下,身/體抽/搐著,眼睛泛白,一下就沒氣兒了。

 齊侯連忙讓開一步,沒讓他黑血噴在自己身上,皺了皺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槿琛的火箭炮

 謝謝36、槿琛、沒事就溜達、遠方有雲_月舞朝夕的手榴彈

 謝謝懶骨、I_AM_DotDotDot、展拒拒*、某番茄一隻、君玉、白素能貓、紫鈺蘭珊的地雷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營養液,謝謝澆灌,麼麼噠~

 [親親]o(* ̄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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