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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糾》第144章
第143章 一戰方休

 少鄖姬聽說楚王邀請他進宮赴宴, 而且還是花前月下的賞月品酒宴, 頓時整個人都感覺要飄起來了。

 少鄖姬趕緊把宮女叫過來, 讓她給自己梳洗打扮,然後將自己所有的衣裳全都拿出來,好好比對了一番, 看看哪一件最漂亮, 一直從天亮忙到天黑, 這才準備妥當, 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還特意熏了香, 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

 少鄖姬可不知道吳糾用的是美/人計, 這計策十分好用, 少鄖姬一下就上鉤了。

 少鄖姬很快坐著馬車就進宮了,一路上手上還拿著銅鏡, 對著自己照來照去的,一路都在竊喜, 忍不住用袖子捂著嘴笑,楚王這麼晚了叫自己入宮赴宴,肯定能成就好事兒……

 很快馬車就進了宮, 來迎接少鄖姬的乃是楚王身邊的從者子清, 少鄖姬認得這個年輕人,長得是真好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據說跟著楚王很多年, 是楚王身邊兒的紅人。

 少鄖姬一看,楚王竟然讓身邊的從者來迎接自己,定然十分重視,不免又笑了出來,跟著子清往前走。

 子清一路上都聽見身後的竊笑聲,大黑天的,笑的還挺尖銳,總覺得挺瘮人的,引著少鄖姬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湖邊。

 為了以假亂真,湖邊擺著宴席,挑著燈,看起來頗為浪漫,反正宴席佈置的一點兒也不俗。

 少鄖姬走過去,子清說:「請鄖國國女稍等,王上一會兒就到。」

 少鄖姬連忙笑著答應,很快子清就退了下去,少鄖姬來到湖邊,對著湖水整理自己的頭髮,越看越是羞澀,整個人都羞答答的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聽到後背有些聲音,似乎由遠而近的跫音,少鄖姬更是緊張,連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立刻滿面嫣紅的轉過頭來,嬌滴滴的說:「姬拜見楚王。」

 她說著,一抬頭,卻看到不只是楚王一個人!

 從遠處走來的何止是吳糾,當然還有監/督的齊侯了,齊侯現在就相當於監軍,雖然沒什麼官/位,在軍營裡也不是最大的,但是監軍的職位高啊,起到監/督的作用,一個不留心就會打小報告兒。

 吳糾覺的,齊侯目前就是這個一個職位……

 少鄖姬驚訝的看著齊侯,明明與楚王花前月下,怎麼……怎麼還有齊侯?

 齊侯見少鄖姬驚訝的瞪著自己,便笑眯眯的負手走過去,說:「怎麼?鄖國國女不歡迎孤麼?」

 齊侯這麼一笑,差點晃花了少鄖姬,不知少鄖姬是不是想偏了,反正吳糾見少鄖姬臉色突然殷/紅,隨即磕磕巴巴的說:「這……這……姬見過齊公。」

 齊侯哈哈一笑,說:「鄖國國女實在太客氣了,你們使臣不已經說了麼,我不過是個前任的齊公,如今只是區區一個質子罷了。」

 少鄖姬不知齊侯這是什麼態度,但是總覺得這場面,隱隱約約可能不是什麼花前月下的場面。

 吳糾淡淡的看了看齊侯,不知齊侯要用什麼辦法逼問少鄖姬,也就沒有說話,免得齊侯再發瘋。

 齊侯請少鄖姬坐下來,三個人一同入席,入席之後,齊侯便笑眯眯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用手帕包著,打開一看,竟然是長鄖姬的那枚玉佩!

 齊侯將玉佩輕輕放在案子上,笑著對少鄖姬說:「鄖國國女,孤有一事想要請教,你可曾見過這枚玉佩?」

 少鄖姬一看那玉佩,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一下就褪去了殷/紅,驚訝的抬起頭來,她看了一眼吳糾,吳糾臉上表情淡淡的,完全沒什麼愛慕,一點兒也沒有花前月下的意思,少鄖姬頓時感覺自己可能中計了。

 少鄖姬硬著頭皮說:「這……這不曾見過。」

 她這麼矢口否認,齊侯一笑,說:「鄖國國女,這可是你親姊/姊的貼身之物,你怎麼可能沒見過呢?鄖國國女否認的也太徹底了罷?」

 少鄖姬連忙說:「姬不知齊公在說什麼……」

 齊侯挑了挑眉,繼續說:「那好罷,既然你不知道這玉佩是怎麼回事,那孤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請教你,兩三天之前,你趁著子時守衛換班之時,避開了驛館守衛,去見你的姊/姊,可有這件事兒?」

 少鄖姬大驚失色,頓時明白原來是個圈套,趕緊矢口否認說:「沒有,沒有!絕對沒這個事兒,姬的姊/姊……不是,不是在房舍中麼,那麼多守衛看/管,姬乃是一介女流,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進得去嘛,齊公您要明/鑒。」

 少鄖姬最後還僵硬的撒上了嬌,不過齊侯不吃她這一套,倒不是因為他喜歡看吳糾撒嬌,而是論撒嬌,沒人能撒的過齊侯,當然大白除外……

 齊侯見少鄖姬開始撒嬌,顯然是心虛的表現,畢竟齊侯最瞭解撒嬌,化解心虛的最佳利器。

 少鄖姬見齊侯笑的十分「陰險」,一下也坐不住了,連忙說:「楚王,齊公,姬……姬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先告辭了,真是失禮,失陪了。」

 她說著,迫不及待站起身來就要跑。

 齊侯突然也站起身來,長臂一展,瞬間就將少鄖姬攔了下來,少鄖姬走得急,差點撞在齊侯懷中。

 吳糾額角一跳,青筋都要蹦出來了,這到底是誰用美/人計?怎麼感覺是齊侯在用美/人計似的。

 齊侯笑眯眯的,居高臨下看著少鄖姬,少鄖姬在他面前實在太嬌/小了,一點兒氣勢也沒有,反倒是齊侯,臉上帶著一股陰險的壞笑,聲音很溫柔的說:「鄖國國女這是去哪裡啊?酒席還沒吃呢,你看月色這麼好,景色這麼美,國女又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我們還未曾好好招待國女。」

 吳糾一聽,頓時想要捂臉,聽不下去了,或者直接捂耳朵算了,因為齊侯這個樣子,完全像是一個要調/戲良家婦女的色/狼一般。

 少鄖姬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仿佛是一隻可憐而瑟瑟發/抖的小鹿,顫/抖的說:「姬……姬要回去了。」

 齊侯攔著路不讓她走,說:「只是問國女兩個簡單的問題罷了,國女卻不誠心回答,國女若是再這般推三阻四,顧左右而言他,那可別怪孤用一些手段了。」

 吳糾越聽越覺得是調/戲良家婦女,趕緊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太陽穴要炸裂了。

 少鄖姬害怕的說:「齊公,姬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齊侯笑著說:「好啊,不知道沒關係,孤總有讓你說的辦法。」

 他說著,挑眉一笑,說:「來人啊!」

 他的話音一落,就聽到「嘩啦——」一聲,從三面竟然沖出一堆士兵來,原來他們選擇這裡設下宴席,其實是有道理的,因為這個地方,花草繁茂,乍一看很浪漫,但是其實是掩藏的絕交地點,除了臨水的那一面,其他三面都有潘崇設下的兵馬。

 潘崇立刻帶人沖出來,將少鄖姬瞬間包圍在中間。

 少鄖姬大吃一驚,瞪著眼睛說:「這……這……楚王,這是什麼意思?不知姬做錯了什麼。」

 吳糾沒有說話,因為齊侯說他要審問,齊侯笑著說:「國女自然沒做錯什麼,我們也沒想把國女怎麼樣,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少鄖姬瑟瑟發/抖,但還是矢口否認,說:「姬方才也說了,姬不認識那玉佩,也沒……也沒見過姊/姊,請楚王和齊公相信姬啊!」

 齊侯似乎十分有耐心,說:「既然國女不想說,那孤只能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請國女說了。」

 他說著,抬起黑色的袖袍,揮了揮手,潘崇立刻讓士兵過去抓/住少鄖姬,少鄖姬還想跑,立刻被押住了,連聲尖/叫,說:「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少鄖姬眼睛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說:「你們不能對我嚴/刑逼供,雖然這裡是楚國,但是還有很多使臣和國君都在,若是你們對一個弱女子嚴/刑逼供,傳出去定然叫人笑掉大牙!」

 少鄖姬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的,不過齊侯不害怕,笑著說:「那是自然了,楚王和孤怎麼可能做那種的下三濫的事情呢,我們只是想要好好款待國女,孤再給國女最後一次機會,國女到底認不認識那玉佩,你有沒有去見過長國女。」

 少鄖姬立刻搖頭說:「沒有沒有!不認識!」

 少鄖姬自然不肯答應,齊侯則是一笑,說:「既然國女這麼倔強,那孤只好請國女吃點好吃的了。」

 他說著,又揮了揮手,吳糾就看到一個士兵抱著一個大罎子走了過來,吳糾頓時眼皮子一陣狂跳,這麼餿的逼問主意齊侯竟然能想得出來!

 那士兵抱著的大罎子,是吳糾醃制臭豆腐,青方用的!

 果然如此,士兵抱過來,放在案子上,掀開蓋子,一股濃濃的臭豆腐味道瞬間直沖而來,飄散在空氣中,晚上有些涼風,空氣擴散還不錯,但是那臭豆腐的味道實在濃郁,從罎子裡汩/汩的冒出來,一下一下刺/激著少鄖姬。

 少鄖姬驚恐的瞪著那罎子,她沒吃過青方,只是上次被齊侯犯壞,往她湯里加了一些,少鄖姬不知青方的美味,受不了這種臭味兒,頓時熏得臉色都青了。

 齊侯笑著說:「國女若是執意不說,孤只能請你吃美味了。」

 少鄖姬驚恐的說:「你……你……」

 齊侯說:「孤只問你一句話,說還是不說?」

 少鄖姬當即後退,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齊侯已經沒耐心了,抬手指了指少鄖姬,潘崇立刻讓士兵沖過去,抓/住少鄖姬,將她押起來,抓/住她的雙手背在身後。

 少鄖姬不敢大叫,不敢張嘴,嘴裡只發出「唔唔唔」的聲音,使勁搖頭,士兵抓了一塊青方,快速往少鄖姬嘴巴裡塞。

 少鄖姬不張嘴,就攆在她的嘴皮上,還蹭了少鄖姬鼻子上都是,一瞬間臭的少鄖姬不行,直接就落淚了。

 吳糾看著這強行灌臭豆腐的一幕,頓時覺得自己腦袋很疼,他覺得自己廚藝不錯,齊侯也一直很買帳,突然見到一個不買帳的,而且還視死如歸,吳糾頭一次知道,臭豆腐竟然是逼供的利器?

 一瞬間心很累……

 少鄖姬聞到那臭味,發出了慘叫/聲,特別淒慘,這一張嘴,士兵立刻把青方塞了進去,雖然青方好吃,但是一塊能抹兩個窩窩頭,因此是非常的鹹,畢竟是醃制的。

 少鄖姬一口吞了臭豆腐,鹹的她舌根兒發苦,她只能吸/入臭味兒,更是覺得可怕,使勁的擺著腦袋,不過很快又被士兵給拽過頭來,使勁掐住下巴。

 這場面還真是殘/忍,吳糾感覺已經看不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少鄖姬哭求著說:「住手!住手!我說我說……我說啊!快住手!」

 齊侯笑著說:「早說不就完了?」

 他說著揮了揮手,潘崇趕緊讓人不要再灌臭豆腐,不過仍然讓士兵抓/住少鄖姬不放手。

 少鄖姬一臉憔悴,滿嘴都是臭豆腐的渣子,臉色特別的慘白,顫/抖的說:「我……我認識玉佩,也……也去見過姊/姊,可是……可是都是旁人逼我這麼做的,是有人唆使我這麼做的!」

 吳糾終於發話了,眯著眼睛說:「是誰?」

 少鄖姬連忙說:「是……是我們的使臣!是他!」

 吳糾與齊侯對視了一眼,竟然是鄖國使臣?

 聽了少鄖姬的話,仔細一想,鄖國使臣一直以來的動作都非常掉智商,甚至還跑到宮裡羞辱齊侯,說他是前任國君,不過是個小小的質子罷了。

 誰不知道齊侯雖然已經是前任,雖然已經退位,但是他說出來的話仍然舉足輕重,這麼挑釁齊侯的,恐怕也只有鄖國使臣了。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鄖國使臣果然有問題。

 吳糾說:「仔細說說,他是怎麼唆使你的?」

 少鄖姬生怕他們又塞自己,連忙說:「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使臣,他……他找到我……說……」

 少鄖姬期期艾艾的,似乎不太想說,但是為了不吃臭豆腐,臭豆腐猶如洪水猛獸一般,還是斷斷續續的說:「使臣跟我說,我鄖國本打算讓我嫁到楚國來的,因為之前楚王說他喜歡年輕貌美的。」

 說到這裡,那還是當時與周國在虎牢關會盟的事情,吳糾喝醉了酒,說自己喜歡年輕貌美的,那長鄖姬比吳糾還大一些,畢竟她等了鬥伯比這麼多年。

 沒想到鄖國還記著呢,齊侯心中酸酸的,心想二哥說年輕貌美的,也不是你啊,是孤這樣,又年輕又俊美的。

 少鄖姬繼續說:「於是,我的國/家就想趁著這次壽宴,送我過來嫁給楚王,只是……只是後來,不知怎的,母親突然又把姊/姊送過來了,我問過姊/姊為什麼突然也過來了,她卻不說,我就知道她有所隱瞞!」

 少鄖姬說著,眼睛裡都能燒起火焰了,似乎對長鄖姬百般嫉妒似的。

 少鄖姬又說:「後來還是使臣告訴的我,他說我已經沒有希望做楚王的王/後了,因為楚王身邊的那個小王子,其實就是楚王與姊/姊的私生子!」

 吳糾一聽,額角突突跳了起來,好像開了機/關槍一樣,按都按不停,怎麼子文突然變成自己的私生子了?

 明明是長鄖姬和鬥伯比的私生子!

 齊侯這個時候投過來幽幽的目光,說:「二哥……」

 吳糾趕緊打斷他的話頭,說:「沒有的事兒。」

 少鄖姬繼續說:「母親聽說楚王要立小王子為太子的事情,就高高興興的準備把姊/姊送過來,說是一定能嫁給楚王,因為姊/姊是小王子的親生/母親!使臣跟我說,我已經沒有希望了,但是……但是又有一線希望……」

 吳糾眯眼說:「殺掉長國女?」

 少鄖姬一臉害怕的說:「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我做了這麼多努力,憑什麼我姊/姊突然殺出來,要跟我搶男人!?姊/姊不都該讓著妹妹嗎!?」

 長鄖姬說著,臉色猙獰而瘋狂了起來,說:「我就……就拿了使臣給我的藥,避開守衛,偷偷去找了姊/姊,她根本不懷疑我,哈哈哈,我就在她心愛的玉佩上下了毒,只是抹了一點點,稍微蹭了幾下,沒想到功效那麼厲害,但是……但是誰知道,楚國的司敗竟然去找了姊/姊,這……這不關我的事兒,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原來鄖國使臣給了少鄖姬一些□□,因為少鄖姬乃是長鄖姬的妹妹,因此長鄖姬不會疑心,少鄖姬順利的在長鄖姬的玉佩上下了毒,但是哪知道那麼巧,當時長鄖姬覺得自己被軟/禁在這裡,又不能說出自己的苦衷,她若是說出其實想和鬥伯比商量鄖國夫人威脅楚王的事情,那麼對鄖國更是不利,因此長鄖姬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走出驛館了,就想要蒍呂臣將自己的念想,那塊玉佩轉交給自己的兒子。

 事情真是湊巧,蒍呂臣碰了玉佩,中了毒,還有更湊巧的,蒍呂臣因為不能說服長鄖姬,去找了鬥祁,這樣一來,剛好在鬥家喝了一杯茶,突然就吐血昏/厥了。

 再加上蒍家和鬥家交惡,旁人還以為是鬥家下的毒/手。

 少鄖姬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司敗可是楚國的上大夫,於是嚇得躲進房舍裡不敢出來,一直都沒出過門,誰也不見。

 吳糾眯眼說:「我楚國國老呢?」

 少鄖姬一聽,連忙否認說:「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國老被行刺與我無關,我說的是真話!與我無關啊!」

 少鄖姬趕緊否認,說:「我能說的都說了,我不是主/謀,我只是……只是被使臣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了,一時……一時被迷惑了,姬心中也好生懊悔。」

 少鄖姬說著還哭了起來,吳糾眯著眼睛,冷笑了一聲,說:「來人,將鄖國少國女收/押!」

 少鄖姬大叫了一聲,說:「不不不,我是被指使的,我是被花言巧語迷惑的,只是一時糊塗,楚王!楚王你放了我罷!看在姬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愛慕您的份兒上!」

 吳糾聽到這裡,笑了笑,看著少鄖姬頂著一圈黑青色的臭豆腐鬍子,哪有一點兒年輕貌美的模樣,挑眉說:「寡人險些忘了與你說,就算沒有你的姊/姊來楚國,寡人也不會看上你,長相醜陋是天生父母養的,這不能怪你,但是你心腸醜陋,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下手,還跑出來嚇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吳糾這麼說著,少鄖姬不知吳糾嘴巴到底有多刻薄,她第一次被人你說醜陋,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還沒反應過來,吳糾已經不耐煩的說:「押下去。」

 潘崇立刻說:「是!」

 潘崇讓士兵將不斷大喊的少鄖姬押起來,很快帶走了,齊侯聽著吳糾方才的話,覺得特別解氣,笑眯眯的湊過來,說:「二哥二哥,說得好!」

 吳糾無奈的看了一眼齊侯,說:「這就是你嚴/刑逼供的妙招?」

 齊侯笑眯眯的說:「怎麼樣,二哥,這叫兵不血刃。」

 吳糾見他笑的賤嗖嗖的,還兵不血刃,若是旁人聽說吳糾用臭豆腐嚴/刑逼問,指不定怎麼笑掉滿嘴牙呢,何止是大門牙啊,吳糾真想把剩下的臭豆腐塞在齊侯嘴裡。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若是塞在齊侯嘴裡,齊侯可能還以為自己喂他,肯定會歡歡喜喜的吃掉的……

 齊侯說:「二哥,現在怎麼辦,咱們已經有頭緒了,只是這個……鄖國使臣為何這麼費力不討好,想要殺掉長鄖姬?」

 吳糾摸了摸下巴,說:「這也鄖國使臣,一直以來都在瞎攪和,你發現了沒有?」

 他這麼一說,齊侯也發現了,鄖國使臣表現的很掉智商,按照少鄖姬的說法,使臣明明是幫助長鄖姬,用小子文的身世威脅吳糾,準備上/位的,結果他竟然要少鄖姬殺了長鄖姬,簡直就是要渾水摸魚,嫌棄楚國還不夠亂。

 他們正說話,就聽到有人的腳步聲,竟然是酆舒大半夜的進宮來了,似乎找了他們半天,連忙過來說:「楚王,齊公,酆舒已經查到那些流言蜚語的源頭了。」

 吳糾說:「哦?是誰?」

 酆舒說:「說來也奇怪,這流言蜚語的源頭,竟然是鄖國的使臣。」

 「鄖國使臣?」

 齊侯吃了一驚,畢竟他們現在就在探討鄖國使臣的問題,沒想到之前言語挑/撥重傷鬥祁,說他下毒毒/害蒍呂臣的,竟然是他。

 酆舒調/查了一番,沒想到消息竟然是從驛官傳出來的,說:「鄖國使臣恐怕是想要離間我楚國內部,這些日子鄖國使臣還在散步謠言,說莫敖毒/害鄖國長國女的,也是這個鄖國使臣。」

 吳糾眯了眯眼睛,說:「寡人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酆舒沒聽懂,齊侯則是若有所思,吳糾說:「這鄖國使臣,恐怕是個細作。」

 「細作?!」

 酆舒一陣驚訝,沒聽明白吳糾在說什麼。

 吳糾說:「你們想想看,這個鄖國使臣想要擾亂我楚國內部,因此散播了謠言,卻又不是為了鄖國本身好,畢竟他要少國女殺掉長國女,若是長國女死在我楚國驛館之內,還是在軟/禁的情況下毒死的,我楚國能脫得開干係?而他之前言辭放肆,又不似在維護鄖國,這個鄖國使臣,很可能是其他國/家派來的細作,利/用鄖國作掩護,來擾亂我楚國,搞不好刺殺國老的人,也是這個使臣派來的,畢竟使臣買通國女身邊的人,再容易不過了。」

 酆舒這才聽懂,點了點頭。

 潘崇說:「王上,現在如何是好,是不是要派兵抓/住那使臣?」

 吳糾想了想,卻說:「不,不要派兵過去,我們就算現在抓/住了鄖國使臣,但是若不招認是誰派來的細作,便十分困難了,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而且等著這條大魚自投羅網。」

 齊侯挑了挑眉,吳糾立刻吩咐潘崇說:「潘崇,你去嚴守郢都的各個城門,即使是夜裡,也一定要嚴守,謹防鄖國使臣狗急跳牆,想要混出城去。」

 潘崇立刻拱手說:「是,王上!」

 吳糾轉頭又對酆舒說:「現在該到我們楚國散播謠言的時候了,酆卿,你去讓人散播消息,就說少鄖姬毒殺長鄖姬的事情被發現了,事情還在進一步審理中,一定要讓驛館的人知道。」

 酆舒立刻也拱手說:「是,王上!」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是想要讓鄖國使臣狗急跳牆,自己跑出來?」

 吳糾點了點頭,說:「這叫引蛇出洞,若鄖國使臣並非鄖國人,而是其他國/家的細作,咱們抓/住了少鄖姬的事情讓他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會被少鄖姬出賣,能不逃跑麼?鄖國使臣想要一個人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必然會有人來接應他,到時候咱們順藤摸瓜就可以了。」

 眾人全都佈置好,酆舒連夜去散播謠言,吳糾和齊侯則是回小寢宮去睡覺了。

 少鄖姬被抓,還招供毒殺長鄖姬的事情,讓驛館都震/驚了,大家誰也沒想到,少鄖姬竟然對親姐姐下手,而且就為了坐上楚國王/後的位置,一時間少鄖姬的事情被大家津津樂道,茶餘飯後都在談論。

 還有人說,其實少鄖姬後背還有人,不知是誰指使的。

 鄖國使臣聽到這消息,嚇得已經不行了,雖然面上看起來十分鎮定,但是其實一點兒也不鎮定。

 上次長鄖姬被軟/禁,鄖國使臣還跑到宮裡來鬧騰,如今少鄖姬被抓,鄖國使臣竟然安分了,顯然是心虛了。

 這兩天鄖國使臣都呆在驛館裡,也像少鄖姬之前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誰也不見,異常的安分。

 就在兩天后的夜裡,鄖國使臣的房門卻被推開了,鄖國使臣穿的十分樸素,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袱,很快就從房舍中摸出來,此時已經過了半夜,驛館裡的守衛並不嚴,畢竟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守衛,若是楚國的驛館裡都是楚國人的守衛,也會惹得其他國/家不舒服。

 鄖國使臣故意將自己國/家的守衛都支開,然後偷偷摸出來,連忙一路小跑,悄無聲息的就從驛館的側門,也就是膳夫們運送食材貨物的小門跑出來,然後一路穿行郢都城的小路往前跑。

 他跑了好一陣,已經呼呼喘氣,很快就看到一輛破爛的緇車停在路面,有個趕車的人等在旁邊,鄖國使臣趕緊跑過去。

 那趕車的立刻說:「大夫,可等到您了,一切都打點妥當了,咱們快走,晚了就不能走了!」

 鄖國使臣趕緊點頭,上了緇車,趕車人連忙趕著破破爛爛的緇車,往城門而去,想要偷偷出城。

 大路上一個人也沒有,緇車很快來到了城門口,有兩個士兵把守城門,這座城門可是郢都城裡把守最不嚴的城門,因為平日人流量小,晚上更沒什麼人把守。

 趕車的早就打點好了,賄/賂了守城的官/員,給了他一個通行證,趕車的將那通行證交給守衛,守衛看過之後,本已經放行了,讓人打開城門。

 就在城門「吱呀——」打開的時候,突聽一個人說:「等一等!」

 眾人都是一驚,坐在緇車中的鄖國使臣雖然看不到人,但是也聽到了聲音,而且這聲音頗為耳熟。

 原來正是潘崇來了,潘崇腰誇寶劍,別看他身材高挑,並不魁梧,但是只是聽著司馬的名頭,已經夠有氣勢的了。

 潘崇走過去,說:「這夜裡頭,是什麼人要出城?」

 鄖國使臣坐在緇車中,嚇得要死,不敢探頭,外面的趕車的也是臉無人色,想要應對一番。

 潘崇卻說:「如今乃是我王抓拿異國細作的重要時期,任何人夜間不得出城!」

 趕車的一見,趕緊從懷中掏出各種珍奇珠寶,就要塞給潘崇,說:「這位大夫,您行行好,我這是……我這是有病人,急著出城醫治,他……他的病會傳播,實在可怕,因此……這個,請大夫行行好!」

 潘崇一笑,卻沒有再說話,這個時候就聽到「踏踏踏」的馬蹄聲,隨即是「呼啦——」一聲,兩隊士兵快速從旁邊圍攏上來,將馬車圍在中間,仿佛圍了一個鐵桶似的。

 那馬蹄聲漸漸近了,就看見吳糾和齊侯都是一身便服騎在馬上,遙遙而來,十分悠閒的樣子,吳糾笑著說:「鄖國使臣得了什麼會傳染的疾病,要著急離開郢都?不如讓寡人身邊的醫官給你看看?」

 緇車中的鄖國使臣頓時嚇得魂兒都沒有了,縮在緇車中不敢下來,吳糾冷笑一聲,說:「看來鄖國使臣真的得了重病,來人,請他下來!」

 潘崇立刻讓士兵過去,請馬車中的人下來,士兵沖上去,拽著人下來,大家一看,果然是鄖國使臣。

 齊侯笑眯眯的翻身下馬,走過去,就在鄖國使臣嘴巴一動的時候,突然伸手一把捏住鄖國使臣的下巴,然後就聽到「喀嚓!」一聲,齊侯竟然出手如電,直接把鄖國使臣的下巴給卸了下來。

 與此同時,旁邊的潘崇也把趕車的下巴卸了下來。

 齊侯卸了鄖國使臣的下巴,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說:「上次孤就著了你們的道,如今還要故技重施?服毒自盡什麼的,合不上嘴看你怎麼服毒?」

 鄖國使臣和趕車的被卸掉了下巴,嘴巴合不上,哈喇子嘩嘩往下/流,藏在嘴裡的小藥丸也掉了出來。

 吳糾看著那兩個人口水橫流,忍不住皺了皺眉,揮手說:「將人帶走。」

 潘崇立刻讓士兵押著那兩個口水橫流的人,往宮中而去了。

 三更半夜的,驛館已經沸騰了起來,因為大家都聽說了,郢都城半夜似乎鬧了事/故,楚王親自出馬,帶兵包圍了城門,抓/住了一個挑/撥離間的細作。

 原來鬥伯比遇刺,蒍呂臣和長國女中毒,還有少國女下毒這些事情,竟然都是這個細作的挑/撥離間。

 吳糾抓/住鄖國使臣之後,本想連夜審問的,但是齊侯不答應,齊侯果斷的讓潘崇將細作先行收/押,然後帶著吳糾去小寢宮睡覺。

 吳糾十分無奈,不過知道齊侯是為了自己好,畢竟自己身/子不怎麼強壯,熬夜十分難受。

 吳糾發現,齊侯越來越有老媽子的天分了,不過吳糾可不會告訴齊侯。

 兩個人回去睡覺,因為解決了心頭大患,因此十分放鬆,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最近這些日子太忙了,你都沒給孤做好吃的。」

 吳糾無奈的看了一眼摟著自己的人,說:「不是說睡覺麼?」

 齊侯只好委屈的說:「好罷,那二哥先睡覺,等醒了咱們再說這個。」

 吳糾一聽,險些笑出來,的確這些天都沒來得及給齊侯做好吃的,畢竟很匆忙,好幾天都在熬夜,更別說有心情去做飯了,做飯一定要心情好,那樣做出來的東西才更美味,不會苦大仇深。

 吳糾笑了笑,說:「若是明日/你能給寡人審問出來這那兩個細作的底細,寡人給你做羊肉泡饃吃,怎麼樣?」

 齊侯一聽吃,眼睛都亮了,說:「羊肉泡饃?那是什麼新鮮頑意兒,二哥心裡到底還有多少新鮮吃食沒給孤做過?」

 吳糾笑著說:「你想吃一輩子,糾都能不重樣的給你做出來。」

 齊侯一聽,摟住吳糾,親了親他的額頭,說:「好啊,不過孤與二哥這一輩子肯定長著呢,二哥還真有自信。」

 吳糾說:「沒有自信,怎麼能寵著小白呢,是不是?」

 齊侯聽他又叫自己小白,頓時更加高興了,仿佛是一隻搖尾巴的大白,興致勃勃的說:「二哥,你還沒說羊肉泡饃那是什麼東西呢?聽起來就好吃。」

 吳糾笑眯眯的說:「就是羊羹,用羊骨熬湯,骨湯和肉湯一定要分開熬,足足熬夠一整天,湯頭清亮濃郁,肥而不膩,香氣四溢,然後用九成死面一成發麵揉成饃餅,吃的時候將饃餅掰成黃豆或者蠶豆大小的碎塊,澆上羊湯一煮,饃餅軟透而不爛,羊湯醇厚鮮美,在上面撒上一些木耳絲一類的輔料,蓋上網狀的粉絲……」

 吳糾說到這裡,還沒說完,齊侯已經受不了的制止了他的話頭,說:「二哥,快被說了,餓死孤了,還是睡覺罷。」

 吳糾哈哈一笑,說:「你若是明天給寡人審出細作的底細,寡人就給你做這個羊肉泡饃。」

 齊侯比劃了一下,說:「孤要這麼大一碗!」

 吳糾見他比劃,好像一頭牛都撐死了,不過吳糾知道,齊侯一定撐不死,因為他的胃是無底洞……

 兩個人暢談著羊肉泡饃的美味,很快便睡著了,因為放下了一樁心事,又被齊侯摟在懷中,因此吳糾睡得十分安心,自然就睡得很好,一覺睡到大天亮,起來時候已經不早了。

 吳糾在榻上滾了兩下,齊侯不在身邊兒,而且榻上是涼的,恐怕起了很久了。

 吳糾翻身起來,子清迎上來,說:「王上,可起身了?」

 吳糾點了點頭,讓子清打熱準備洗漱,一邊說:「齊公去哪裡了?」

 子清說:「齊公一大早就起身了,說是去審問犯人。」

 吳糾一聽,險些笑噴/出來,原來齊侯是頂不住羊肉泡饃的誘/惑,因此一大早上就給餓醒了,醒了之後躺不住,就起來準備去審問犯人,早早審問出底細,也能早早的吃上羊肉泡饃。

 吳糾聽說齊侯這麼勤勞,也起來勤勞了,先去膳房把羊湯熬上,畢竟羊肉泡饃的湯,最少要熬二十多個小時,這樣羊肉的鮮香濃郁才能完全的被熬出來。

 吳糾進了膳房,食材是新鮮,吳糾直接將羊骨和羊肉分開熬了兩鍋湯,調好味兒,之後就交給膳夫了,讓他們幫忙掌握火候,羊骨熬出醇香味兒,羊肉一定要熬得軟爛入味兒。

 等羊湯熬得差不多,再過來準備饃餅和放入湯中的輔料,可惜這個年代沒有大蒜這種東西,若是有大蒜,就泡個糖蒜,佐著羊肉泡饃吃,那真是又解膩,又下飯,絕對好吃到沒朋友!

 吳糾熬上湯,這個時候子清過來,說:「王上,棠巫說國老醒了。」

 吳糾這一聽,剛好也熬了湯,就從膳房出來,換了身衣裳,趕緊去鬥家看看情況。

 吳糾坐著緇車來到鬥家,迎接的乃是鬥祁,鬥祁很快將吳糾迎進府中,請他到鬥伯比的房舍中。

 鬥伯比還躺在榻上,臉色不太好,十分虛弱,不過這個人總算是醒了,見到吳糾,連忙要掙扎起來作禮,被吳糾制止了,說:「國老可算是醒了。」

 鬥伯比聲音十分虛弱,說:「王上,鄖國長國女……可還好?」

 吳糾聽他詢問長鄖姬,說:「你放心,長鄖姬雖然中毒,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昨天已經醒了,等國老身/子好一些,就可以去探望了。」

 鬥伯比這才松了口氣,點了點頭,說:「謝我王。」

 吳糾來探病,說起這幾天發生了的事情,鬥伯比感歎頗深,說:「鬥祁。」

 鬥祁連忙說:「大哥,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鬥伯比說:「司敗為了這件事情,也算是勞心勞力,如今還病在府中,你一定要代我去探望司敗大夫才是。」

 鬥祁聽他說起這個,雖然有些不願意,畢竟鬥祁覺得蒍家背信棄義,蒍呂臣中毒的時候,蒍家的人還跑過來鬧/事,煽/動輿/論,因此鬥祁更不待見蒍家的人了。

 不過鬥伯比都這麼說了,長兄如父,鬥祁也不敢回嘴,只是拱手說:「是,祁記下了。」

 吳糾笑著說:「莫敖要去探望司敗,那真好兒,寡人也正要去,不如同路罷?」

 這趟出宮,打算先去看看鬥伯比,然後去看望蒍呂臣,正好走一圈,畢竟因為這件事情,鬥伯比和蒍呂臣都受傷了,吳糾做為王上,理應關心臣子。

 鬥祁本想搪塞下來的,結果吳糾給他提到日程上了,簡直是趕鴨子上架,只好硬著頭皮答應,趕緊去換衣裳。

 鬥伯比還虛弱,沒辦法下榻,對鬥祁諄諄教/導的說:「蒍家與鬥家的事情,都已經是過眼雲煙,設身處地的想想,蒍家也是為了自己族人的利益,當年親近先王,乃是無可厚非之事,鬥祁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遷怒蒍呂臣。」

 鬥祁答應了一聲,雖然沒什麼誠意,鬥伯比又說:「蒍呂臣年少有才,看得出來,王上十分器重他,你們往後還要同朝為官,臣子不和,只能給君王招惹事端,鬥祁你是明事理的人,不需要大哥再多說了罷。」

 鬥祁自然明白,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論氣度,鬥祁知道自己是萬萬不及鬥伯比的,若不是鬥伯比歸山,自己也不會是鬥家的家主。

 鬥祁只好應聲,說:「鬥祁知道,定會以大局為重。」

 吳糾等了一會兒,鬥祁可算是換好了衣裳,出來謝罪,說:「讓我王久等,鬥祁失禮。」

 吳糾笑著說:「沒事兒,這便走罷。」

 吳糾想要趕緊去蒍呂臣家裡,回去之後還要給齊侯做饃餅呢。

 吳糾請鬥祁同車,鬥祁簡直是受寵若驚,連忙蹬車陪坐,十分本分的模樣。

 眾人來到蒍呂臣府上,蒍呂臣已經在門口迎接了,他臉色稍微與有些蒼白,顯然是中毒的緣故,不過蒍呂臣到底比鬥伯比年輕太多,而且發現的早,再加上蒍呂臣雖然是個文人,但是身材高大,也能稱得上健壯,因此恢復的快。

 蒍呂臣抱恙在家,正在休養,聽說楚王要來探病,趕緊迎在門口,吳糾下了緇車,連忙親手扶起蒍呂臣,笑著說:「司敗不必多禮,你看,誰與寡人一同來探病了?」

 鬥祁站在後面,儘量降低存在感,結果吳糾也是想要趁著這次機會,化解鬥家和蒍家的仇怨,因此有/意這麼說,鬥祁只好硬著頭皮說:「司敗大人。」

 蒍呂臣顯然有些吃驚,看到鬥祁一愣,隨即拱手說:「莫敖大人。」

 蒍呂臣趕緊把眾人迎進府中,蒍家比起鬥家來,那便不夠看了,沒有鬥家的輝煌與壯闊,尤其蒍呂臣上/位之後,其實並不喜歡奢華,反而十分簡譜,一切從簡,就顯得更是蕭條。

 蒍呂臣迎著眾人在廳堂坐下來,讓人給吳糾和鬥祁上茶,鬥祁呷了一口茶水,頗為嫌棄的看了一茶杯。

 吳糾也咳嗽了一聲,這茶水簡直就是茶葉末子,沒想到蒍呂臣家裡這麼簡樸。

 蒍呂臣不好意思的拱手說:「請王上與莫敖大人不要介意,呂臣家中實在沒什麼好茶,這茶水已經是最好的了。」

 蒍呂臣說的是實話,其實沒有故意寒酸的意思,蒍家雖然大,但是遠遠不及鬥家,而且自從親和新王熊貲之後,雖然他們的意識是正確的,但是若敖氏的勢力奈何太大,臉熊貲都無法左右,因此蒍家被鬥家一直打/壓,本就蕭條了很多。

 蒍呂臣臨危受命,年紀輕輕做了家主,不過他的心思不在與鬥家鬥氣上面,他身為司敗,經常要糾察各種事情,糾察各種官/員,得罪人是少不了的,當然也要花不少錢,蒍呂臣經常自己貼錢糾察,又不貪/汙,因此家中沒多少銀錢,根本沒什麼積蓄。

 蒍家雖然住在一起,但是多半自己過自己的,才不會把自己的錢貼補那寒酸的家主,再加上吳糾來的匆忙,蒍呂臣一時拿不出錢來買好茶,這還是讓下人匆忙去買的,能買什麼樣的茶就買什麼樣的茶,畢竟經過吳糾在齊國的帶動,如今飲茶已經成了貴/族的風向,不喝/茶實在丟人。

 吳糾笑了笑,說:「司敗大人簡樸,看起來寡人該是時候重新制定一下士大夫們的糧俸了。」

 蒍呂臣連忙擺手說:「這……讓我王擔心了,呂臣家中還不至於揭不開鍋。」

 鬥祁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蒍呂臣,蒍呂臣官居上大夫,糧俸應該不少,雖然不能說是珍饈美味,但是頓頓都該有大魚大/肉的,蒍呂臣竟然用「揭不開鍋」四個字。

 吳糾笑著對鬥祁說:「莫敖,如今朝中有許多臣子,不知公幹,不知為楚國分憂,只是在混亂的時候出來嚼舌/頭根子,這次司敗中毒的事情,想必莫敖也有所體會……」

 鬥祁知道,吳糾說的是流言蜚語的事情,雖然事情是鄖國使臣挑/起來的,但是若楚國沒有人傳播,沒有人重傷,事情也不會鬧得這麼大,鬥祁算是被重傷了,當然有體會。

 吳糾說:「寡人不希望在寡人的管轄之下,還有吃白飯的現象出現,盡忠職守的忠臣反而沒有糧俸養家,重新制定糧俸的事情,就交給莫敖來管理了,相信莫敖不會讓寡人失望的。」

 鬥祁一聽,連忙拱手說:「是,祁領詔,謝我王器重!」

 吳糾笑眯眯的說:「別謝的這麼早,這雖然是器重,但是莫敖做的若不好,也需要受罰的。」

 鬥祁見吳糾那笑眯眯,一派溫柔的樣子,忍不住後背有些發/麻,總覺得新王他有點深不可測……

 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蒍呂臣給大家準備了午膳,吳糾笑了一下,說:「寡人公/務繁忙,還要回宮去忙正事,鬥卿正好無事,就留下來用午膳罷,寡人先行一步了。」

 吳糾說著站起來,蒍呂臣連忙恭送吳糾,鬥祁則是臉都青了,臉色蠟黃,茶都已經這樣了,更別說午膳了,吳糾逃跑了,還把自己留下來,鬥祁臉色能不蠟黃麼?

 吳糾笑眯眯的走出去,很快登車,緇車咕嚕嚕揚長而去,留下了鬥祁十分尷尬,鬥祁也想找轍告辭,哪知道蒍呂臣竟然十分實在,連忙拱手說:「莫敖大人,請,午膳早已準備妥當,馬上就能用膳了。」

 鬥祁乾笑了一聲,說:「不必麻煩了,鬥某……」

 他還沒說完,蒍呂臣已經誠懇的說:「不麻煩,早已準備好,莫敖大人請進。」

 吳糾將鬥祁留下來享用美味,自己則是趕回宮去,先去小寢宮看了一眼,齊侯還沒回來,想必是細作比較棘手,沒想到那不靠譜的鄖國使臣,其實還是個硬漢?

 吳糾就出了小寢宮,往膳房去看看,骨湯和羊肉湯已經熬得噴香噴香,還未走進膳房,就能聞到一股噴香的味道,非常勾人食欲。

 很多人不喜羊肉泡饃的緣故是羊肉膻味重,或者羊湯膩人,其實真正好吃地道的羊肉泡饃,是羊肉鮮味,湯頭肥而不膩,油光可鑒,卻清涼透底,吃起來連湯帶饃,吃得精光也不會覺得膩人,這才是極致。

 因為齊侯是第一次吃羊肉泡饃,吳糾為了不讓齊侯覺得膩人,還準備做兩道涼菜就著吃,弄了個涼拌木耳,脆生生也爽口,再弄個涼拌蓮藕,這樣涼性的蓮藕也能和溫性的羊肉中和,不至於燥熱。

 吳糾準備好涼菜,醃制上,方便入味兒,隨即就開始烙饃了,別看饃餅其實很簡單,但是關鍵是羊肉泡饃的饃餅需要掰到黃豆到蠶豆大小,還要煮在羊湯中,這樣一來,饃餅的好壞就能直觀的看到了,吃羊肉泡饃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你想吃羊肉泡饃,結果泡饃變成了羊湯糊糊,饃餅被羊湯一泡,要通透進味兒,卻不能爛掉,這也是個技術活兒。

 吳糾弄了九成的死面,一成發麵揉在一起,完全死面會影響饃餅吃湯,饃餅要是夾不住湯,吃起來沒滋味兒,乾巴巴,另外九成死面是為了讓饃餅結實,不容易爛掉。

 很快吳糾就揉好了面,看了看時辰,竟然已經要黃昏了,便立刻把饃餅下鍋烙一下,隨即拿出來。

 吳糾剛弄好了這些,子清就來說:「王上,齊公回來了。」

 吳糾一聽,趕緊將熱騰騰的饃餅放在大碗裡,然後端著饃餅過去,吃羊肉泡饃第一步就是掰饃,這可是吃羊肉泡饃的最大樂趣之一。

 吳糾端著大碗進了小寢宮,齊侯從外面回來,正在換衣裳,他脫/下來的衣裳上有些血跡,帶著一股子腥味兒,連忙團在一起,讓旁邊的寺人收拾出去,笑著說:「二哥,你來了。」

 吳糾挑了挑眉,看著齊侯做賊一樣讓寺人把帶血的衣裳拿走,當然不是齊侯受傷了,估計齊侯是去嚴/刑逼供了,而且還相當棘手。

 吳糾笑著說:「不是兵不血刃麼?」

 齊侯說:「二哥,你別打趣孤啊,二哥的青方那麼寶貴,孤哪能次次都用青方呢。」

 吳糾將大碗放在案子上,笑著說:「那你審訊的如何了?」

 齊侯拍了一下自己胸口,笑著說:「孤出馬,還有不行的事情麼?」

 他說著,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往碗裡看了看,還想著他的羊肉泡饃呢,結果低頭一看,傻了眼,怎麼只有一個大饃饃?

 按理來說,羊肉泡饃這四個字,大體能瞭解這道菜的模樣,肯定要有羊肉啊,怎麼只有一隻大白饃?

 齊侯驚訝的說:「二哥,羊肉呢?」

 吳糾見他這麼饞,無奈的笑了笑,說:「著什麼急?先說說你審訊的結果。」

 齊侯只好坐下來,規規矩矩的說:「二哥,你定然想不到那使臣是哪個國/家派來的細作。」

 吳糾說:「到底是哪個國/家派來的?」

 齊侯神秘一笑,說:「跟二哥直說罷,竟然是庸國。」

 「庸國?」

 吳糾對與庸國,一點兒也不陌生,之前吳糾登基沒多久,前天子胡齊/讓魯公聯合了庸國人,夾擊楚國,後來事情失敗了,胡齊想要和談,被吳糾邀請去「遊湖」,從此一去不復返。

 這樣一來,楚國和庸國其實是結怨的,不過後來庸國態度良好,再加上新天子的事情,吸引了吳糾的重點,因此庸國的事情也就暫時放下了,沒想到這次庸國竟然主動招惹他們。

 庸國在這個時候招惹勢力越發強大的楚國,其實是有原因的。

 庸國就在楚國附近,兩個國/家在楚國的西北端接壤,這樣一來,楚國其實是庸國的威脅。

 眼看楚國越來越強大,手已經伸到了中原,和周王結成了盟國關係,而且還幫助周國人打擊了北面的赤狄人,一時聲名大振,這樣一來,庸國看得出來,楚國只會越來越強大,最近都沒有可能走下坡路。

 而庸國就在楚國旁邊,倍感壓力,再加上庸國國君覺得自己之前沒有站好隊,得罪過楚國,楚國若是強大起來,絕對想要併吞周邊的國/家,那就會從庸國下手。

 因此庸國國君就想到了這麼一個先發制人的辦法。

 趁著這次鬥伯比擺壽宴,用鄖國打掩護,來渾水摸魚,庸國人知道,鬥伯比可是楚國的半邊天,若是鬥伯比沒了,鬥家定然倒了,因此從鬥伯比下手最好。

 正好長鄖姬想要見鬥伯比,說明鄖國夫人的事情,鄖國使臣就買通了長鄖姬身邊的寺人,那寺人是濮族人,楚國南面的濮族人,很大一部分是聽令于庸國的,相當於一種附屬關係,因此鄖國使臣想要指使那個寺人,易如反掌。

 寺人行刺了鬥伯比,不過沒有成功,只是讓鬥家陷入了混亂的境地,鄖國使臣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於是想要殺掉長鄖姬,這樣一來,鬥家和鄖國就可以掐起來,長鄖姬死在楚國的驛館裡,還是被軟/禁的時候毒死,鄖國也可以質問楚國,楚國便會外憂內患。

 鄖國使臣想得十分好,哪知道又得到了意外的驚喜,蒍呂臣正好去見了長鄖姬,也同樣中了毒,鄖國使臣就將計就計,立刻散播謠言,重傷鬥家家主鬥祁,這樣一來,鬥家就亂成了一團漿糊。

 只可惜,鄖國使臣錯就錯在了鞠躬盡力這件事情上,他若見好就收,只是刺殺了鬥伯比就算了,吳糾絕不知道是誰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然而鄖國使臣不知見好就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這讓鄖國使臣終於暴/露了出來。

 齊侯費了很大力氣才審問出來,那鄖國使臣嘴巴很嚴,齊侯將鄖國使臣和那趕車的分開審訊,都是嚴/刑逼供,誰也沒有說,還弄了齊侯一身血,不過齊侯也是聰明,兩邊套話,與鄖國使臣和趕車的都說對方已經招認了,最後齊侯終於把實話給套了出來。

 齊侯覺得,自己為了羊肉泡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齊侯說完了,立刻說:「二哥,你看我孤這麼勞累,快給孤吃羊肉泡饃。」

 吳糾真拿他沒辦法,只能發揮自己高超的男友力,說:「這不就是麼?你先將饃餅掰好,然後澆上湯頭一泡就行了。」

 齊侯一聽,原來是這麼個泡饃的方法,掰饃誰不會啊?縱使齊侯沒吃過,也會「掰」這個動作,於是趕緊把大碗拿到跟前,伸手拿起白花花的大饃餅,吳糾特意做的比臉還大的饃餅。

 齊侯拿起來,使勁的掰,那麼大一張饃餅,齊侯就掰了四下,最後饃塊每一個都比嘴巴大得多,想要吃下這種饃餅塊,需要把嘴巴張到血盆大口的地步……

 吳糾眼皮直跳,齊侯還一臉輕/松的跟他分享著經驗,說:「二哥,孤當年在外面打仗的時候,也這麼掰著餅子,然後蘸著湯吃,是不是這樣?」

 吳糾無奈的搖了搖頭,把裝著饃餅的大碗拿過來,然後卷起自己黑色的袖袍,露/出手肘以下的位置,以免袖子跑到碗裡去。

 吳糾開始勤勤懇懇的給齊侯掰饃餅,齊侯就坐在一邊看著,看的那叫一個癡迷,吃東西他喜歡,二哥他也喜歡,因此齊侯自然看的十分專注,好像怎麼看都看不膩似的。

 吳糾將饃餅掰碎,弄成黃豆大小的小塊,白/皙的雙手十分靈動,快速地掰著饃餅,齊侯一邊看一邊傻笑,說:「二哥,你的手真好看。」

 吳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聽著齊侯說情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結果這個時候齊侯就說:「跟饃餅一樣白。」

 吳糾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直接將那一大碗掰成黃豆大小的饃餅塊全都扣齊侯頭上。

 不過吳糾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自己辛辛苦苦掰的饃餅,這麼大一個饃餅,可謂是巨無霸了,掰的吳糾手指直疼,都麻木了,若是扣在齊侯臉上,豈不是又要重新掰了?

 吳糾只好「忍氣吞聲」的把饃餅掰完了,齊侯還要誇讚吳糾,吳糾都給冷聲制止了,齊侯也不知為何二哥不喜歡自己誇讚他……

 等弄好了饃餅,吳糾就把大碗拿走了,很快又回來,這回碗裡已經澆上了湯頭,就猶如吳糾昨天晚上所說,濃郁香醇,肥而不膩,只聞味道就知道有多香了!

 清亮亮的羊湯,饃餅都蓋在下面,上面是一層軟爛的羊肉,再上一層是各種輔料,最上面蓋著一層亮晶晶,粉透透的粉絲,粉絲像一張大網,蓋住下麵的美味,鎖住濃郁的香氣。

 齊侯眼睛瞬間就亮了,盯著那碗羊肉泡饃,吳糾給了他一隻小匕,還有雙筷箸,齊侯立刻就吃起來,先喝了一勺湯,那湯味兒簡直絕了,雖然沒有熬夠時間,但是已經十分之濃郁,鮮美的羊肉味,並不腥膻,也不膩口,竟然有一股醇香和清淡的結合味道,說不出來的奇怪。

 齊侯又夾了一筷子羊肉,已經燉的十分軟爛,不塞牙,卻帶著一股彈牙的感覺,合著一勺子泡過的泡饃,羊湯已經充分被饃塊吸收,湯頭與饃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這滋味真是說不出來,只覺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齊侯立刻開始掃/蕩了,天氣已經不熱了,不過齊侯竟然出了一頭大汗,那暖洋洋的感覺隨著羊湯,從嗓子一直滑/進肚子,齊侯還將兩道小涼菜也給掃/蕩乾淨,最後端起大大碗公,一口將剩下的湯頭也給喝了乾淨,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齊侯吃東西,感覺特別有成就感,畢竟齊侯每次都吃的一臉幸福,這樣做菜的人很有感覺。

 齊侯一口氣全都吃完,這才來得及讚美吳糾,說:「二哥,你做的真好吃!」

 因為齊侯審問有功勞,因此羊肉泡饃是獎勵,很快就開始晚膳了,齊侯美名其曰陪著二哥吃飯,自己又吃了一頓,吳糾真怕他消化不良再坨心。

 如今已經真/相大白,庸國人其心可誅,吳糾自然不會放過,不過吳糾也不會放過鄖國,畢竟少鄖姬企圖在楚國殺/人,並且嫁禍給楚國,這件事情,吳糾定然要敲竹槓才行,不敲白不敲,不然這幾天熬夜受累,豈不是吃虧了?

 吳糾一方面讓鬥祁去重新制定糧俸,其實是要追究這次謠言的事情,朝中大臣瞬間就害怕了,全都安分起來。

 另外一方面,讓左徒去與鄖國溝通,讓他們賠錢道歉,吳糾並且開了個價,少鄖姬年少無知,有情可原,只要他們肯賠錢、賠禮道歉,再將長鄖姬嫁到鬥家,就讓他們將少鄖姬領走,此事便一筆勾銷了。

 鄖國聽說這件事情,鄖子是非常害怕的,畢竟鄖國就在庸國上面,也和楚國挨得近,而且鄖國根本沒有庸國強大,鄖子是個怕事兒的,就想要同意。

 但是鄖國夫人囂張跋扈慣了,卻不想同意,把長女嫁給鬥伯比就算了,反正長女一心都在鬥伯比身上,但是讓他們賠錢,鄖國本就弱小,還讓他們賠錢,鄖國夫人不肯賠錢。

 鄖子十分害怕,想要說服鄖國夫人,賠點錢大事化小就完了,鄖國夫人卻信誓旦旦的和鄖子保證,他們有楚國的把柄,自然是小王子的身份,可以威脅楚王,只是把女兒嫁過去,但是並不賠錢。

 鄖子也是摳門兒,聽鄖國夫人這麼說,就答應了試一試,很快鄖國的使臣就來了,那使臣乃是鄖國夫人家裡的人,特意來回/複楚國的。

 款待鄖國使臣這事兒,本應該由左徒管理,不過吳糾最近想要提拔彭仲爽,所以讓彭仲爽這個樂尹來管理,也是合情合理的。

 吳糾只是說,一切從簡,不必鋪張浪費,彭仲爽自然明白其中意思,畢竟鄖國惹了事兒,自然不需要他們大張旗鼓的款待。

 鄖國使臣已經在路上,眾人開始忙碌接待鄖國使臣的事情,其他國/家的使臣和國君也陸陸續續準備回國,最近楚國非常忙碌,大家都各司其職。

 酆舒從政事堂出來,他今日特意來政事堂給鬥祁送文書,吳糾命鬥祁重新制定糧俸的事情,酆舒因為之前收集過許多流言蜚語,因此過來送資料的,和鬥祁交接了一番,就從政事堂出來,準備忙碌其他事情。

 他剛從政事堂出來,尋思著是不是要先去吃口午膳,然後再忙碌,不然下午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了,他心中有事兒,走路就沒看著,沒走幾步,突然感覺頭頂上投下一股陰影兒來,抬頭一看,眸子一縮,險些嚇一跳。

 竟然是秦公子趙嘉。

 趙嘉抱著臂,面帶得體的微笑,站在酆舒面前,酆舒沒他身材高大,看著趙嘉仿佛看到了一座山似的,連忙戒備的退後兩步,他眸子一縮,在趙嘉眼中就好像一隻貓似的,還是炸毛的。

 酆舒退後兩步,很快鎮定的拱手說:「秦公子,酆舒有禮了。」

 趙嘉笑眯眯的低頭凝視著酆舒,看的酆舒眉毛都擰在一起,隨時想要戒備的逃跑。

 趙嘉沒說什麼,慢慢往前走了幾步,酆舒連忙戒備的後退,低聲說:「你……你做什麼!?」

 趙嘉隨即露/出一臉奇怪的說:「什麼?嘉什麼也沒做,咸尹大夫何出此言呢?還是咸尹大人想要嘉做點什麼?」

 酆舒一聽,頓時臉上都給氣紅了,瞪著眼睛看他,說:「若秦公子無事兒,酆舒先告辭了,恕酆舒失陪。」

 他說著,繞開趙嘉就要走,趙嘉則是輕輕/松松向側面一跨,酆舒險些撞在他懷中,弄得酆舒連忙又戒備的向後退。

 趙嘉只是輕笑了一聲,鬆開環抱著的手臂,竟然還撣了撣自己的胸口,似乎覺得酆舒把他的衣裳給撞髒了似的。

 酆舒看著他那個動作,氣的頭頂要冒煙兒,但是忍耐著,想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還是趕緊走罷。

 趙嘉抬起一隻手臂,大長手直接攔住了酆舒,笑眯眯的說:「咸尹大人等等,別這麼著急走,嘉聽說最近咸尹大人配合莫敖大人,又立奇功,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酆舒看著趙姬,沒有說話,趙嘉又說:「其實嘉這次來,是有求于咸尹大人。」

 酆舒更是狐疑的盯著他,一臉不信任,趙嘉笑了笑,說:「是這樣的,嘉來楚國的目的,想必咸尹大人也知道,嘉乃是秦國送來的質子,現如今在楚國還沒有一官半職,嘉又不想整日無所事事,因此……」

 酆舒這下明白了,原來秦公子是想讓他幫忙引薦。

 酆舒眯著眼睛看了看趙嘉,趙嘉說:「嘉字字屬實,絕無消遣咸尹大人的意思。」

 趙嘉乃是秦國質子,別看他在秦國是常勝將軍,但是到了楚國,就什麼也不是了,如今他來了有一個多月,沒有一官半職,整日在王宮中住著,趙嘉自然不甘心如此碌碌無為,於是便想到了酆舒。

 趙嘉又說:「若是咸尹大人肯幫忙引薦,你我二人之間的恩怨就……」

 酆舒立刻眼睛一亮,狐疑的說:「一筆勾銷麼?」

 趙嘉哈哈一笑,說:「怎麼可能?」

 酆舒方才臉色還亮堂堂的,此時一下蒙了一層灰,趙嘉說:「這麼說罷,就算嘉說一筆勾銷,咸尹是聰明人,也不可能相信,是麼?」

 酆舒臉上青筋都蹦了兩下,盯著趙嘉,咬著後槽牙說:「秦公子,酆舒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嘉抬了抬手,說:「請便。」

 酆舒咬牙切齒的說:「秦公子您還真是……不/要/臉呢。」

 趙嘉哈哈大笑,仿佛酆舒在誇獎他,取/悅了他一般,絲毫不介意,笑著說:「是麼?那真是承蒙咸尹大人謬贊了,試問咸尹大人,在權力面前,您會要臉麼?嘉還算是好的,只是不/要/臉皮罷了,哪像咸尹大人,連……也不要了。」

 他說著,竟然伸手「啪」拍了一下酆舒的臀/部,酆舒嚇了一跳,連連後退,臉都呈現絳紫色了,差點憋炸了。

 酆舒雖然覺得氣憤,但是沒有辦法,趙嘉說:「其實並非什麼難事兒,嘉聽說最近楚國與庸國關係交惡,或許有一天會演變成兵戈相向,嘉自負兵法武藝樣樣出眾,若有這個上戰場的機會,還請咸尹大人多多舉薦嘉。」

 酆舒冷笑了一聲,說:「酆舒一定記得,這就先告辭了。」

 酆舒說完,不敢和他多糾纏,畢竟人前秦公子有裡有面兒,文質彬彬,但是人後就是一頭豺狼,酆舒不敢停留,說完趕緊就逃竄了。

 趙嘉這次沒攔著他,看著酆舒「抱頭鼠竄」的樣子,不由笑了笑……

 鄖國使臣很快到了楚國,吳糾準備在路寢宮招待使臣,作陪的還有楚國一些上大夫,官階都不怎麼小,也算是給鄖國起碼的面子了。

 哪知道這個鄖國使臣比之前那個細作還不靠譜,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仿佛理虧的是楚國一樣。

 吳糾的感覺沒錯,其實挺準確的,這個使臣就是當楚國理虧,他乃是鄖國夫人的娘家人,是鄖國的外戚,因為鄖國夫人的緣故,一直很當寵,而且又不是外交方面的官/員,總是窩在小小的鄖國中,坐井觀天,因此十分囂張自大。

 再加上那使臣受了鄖國夫人的「洗/腦」,覺得他們握住了楚王的把柄,因此有資格與吳糾坐地開價,所以十分的囂張。

 宴席上,鄖國使臣說:「楚王,還請摒退左右。」

 吳糾笑了笑,奇怪的說:「為何要摒退左右?鄖國使臣是有什麼話,不能當著眾人說麼?」

 那使臣一笑,頗為不屑,說:「是外臣想說的這個事兒,與楚王您本身有關,若是讓卿大夫們聽到了,恐怕會影響到楚王您的威信。」

 眾人這麼一聽,心中都是譁然,心想著鄖國使臣口氣倒是不小。

 吳糾則是冷冷一笑,說:「哦?寡人怎麼不知自己有什麼短板握在使臣您的手中?」

 吳糾這麼說著,還是揮了揮手,旁邊在坐的士大夫們全都起身站起來,紛紛退出路寢宮,宮女寺人也退了出去,自然齊侯是沒有退出去的。

 吳糾說:「使臣現在可以說了。」

 那使臣看了一眼齊侯,不過那意思是吳糾都不在乎,他更不在了,便說:「楚王,是這樣的,我們鄖國可以將大國女嫁與鬥家,作為交換,我們鄖國把小國女領走,只不過這賠償一說,恐怕不合適。」

 吳糾笑了笑,耐著性子說:「如何不合適?使臣不妨說道說道。」

 鄖國使臣一笑,說:「楚王可能不清楚,您國中的小王子子文的身份……」

 他說到這裡,故意拖長了聲音,繼續說:「我們鄖國夫人已經知曉,而且清清楚楚,若是我們鄖國將令國小王子的身份公之於眾,恐怕楚王就沒辦法再立小王子為太子了,因此我們鄖國打算用這個消息與楚王做交換,我們會替楚王保守消息,再將長國女送給你們楚國聯姻,把少國女還回來,這事情,楚國也不虧的,若是同意,楚王便在文書上簽字。」

 使臣說著,將一卷小羊皮放在吳糾的案子上

 吳糾聽著鄖國使臣的話,實在是倡狂,已經沒有其他詞兒來形容了,便是冷冷一笑,說:「鄖國使臣,好一句……不虧呢。」

 他說著,突然劈手將酒杯砸在地上,發出「啪嚓!!」一聲,鄖國使臣還沒來得及退開,那杯子砸在地上,碎渣蹦起來劃傷了他的臉。

 鄖國使臣驚恐的大喊了一聲,連忙捂住自己的臉頰。

 吳糾冷冷一笑,長身而起,說:「你們鄖國人,有什麼資格用子文的身世來威脅寡人?自打你們鄖國人將子文丟棄那天起,子文就與你們毫無干係了,如今更不是你們的保命符!」

 鄖國使臣被吳糾步步緊逼,嚇得連連後退,驚恐的瞪著眼睛,看著方才還一臉溫柔笑意,此時卻滿臉冷漠的楚王。

 吳糾說到這裡,突然一把抓/住自己腰間的佩劍,「嗤——」一聲直接引劍出鞘,在鄖國使臣的驚叫/聲中,就聽到「哆!」一聲,吳糾並沒有用劍砍他,而是回身猛地砍在案子上,案子上放著那卷小羊皮,一瞬間被吳糾鋒利的寶劍砍成了兩瓣兒,「唰——」一下就散開了。

 吳糾冷冷的說:「要麼賠償道歉,要麼一戰方休,你們鄖國人自己掂量掂量,寡人不殺使臣,提著你的狗頭,回鄖國報信去罷!」

 吳糾說著,寬袖一掃,將案子上那兩半的文書掃在地上,鄖國使臣嚇得已經魂兒都沒了,趕緊撿起地上的羊皮,調頭就跑,一陣急促的跑步聲,轉瞬已經沖出了路寢宮大殿,逃命去了。

 「啪啪!」

 吳糾還在氣憤,鄖國的人竟然用小子文來威脅他,這火氣沖上腦門,都沒壓/制下去,方才險些就砍了那鄖國使臣的腦袋,結果就聽到背後有拍掌的聲音,回頭一看……

 吳糾就看到齊侯還穩穩的坐在席子上,方才鄖國使臣又是挑釁又是囂張,演變到最後不斷尖/叫,齊侯都沒起身,還握著一隻小匕正在喝湯,一邊拍著手,十分誠懇的說:「二哥,好氣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某番茄一隻、atsura的火箭炮

 謝謝某番茄一隻、十一月的手榴彈

 謝謝暖心、白夜長歌、某番茄一隻、久恨無力生死別、紫鈺蘭珊、白素能貓、Gla、子茹、青花魚賣青魚、cookies、莉莉特、懶骨頭的地雷

 昨天的100個紅包已經發啦,感謝各位小天使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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