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麼?!」
驚愕的叫聲自紅淨悠的口中迸發。
剛才司空君揚是不是說了什麼很驚人的回答?
扮男人?他說他扮男人不夠像?
她沒聽錯吧?而且……這事情也不是尋常人會拿來開玩笑的事……
那、那那那……這麼說來,眼前這個風度儀表都是人中之選的美公子司空君揚,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假男人嗎?!
眨了眨眼,紅淨悠忍不住一僵。
她動心的對象,居然是個美姑娘,而不是個男人?
「怎麼會……」紅淨悠霎時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
結果她根本用不著去想那些喜歡或不喜歡的問題,因為司空君揚根本就是個女人!
可秘密這麼一拆穿,很多看來詭異而令人想不透的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清楚。
像是司空君揚為何生得如此美貌,舉手投足之間又體貼過人,甚至對姑娘家的小玩意兒嘹若指掌……
這一切全是因為,司空君揚是個道地大姑娘!
可是這就怪了啊……若說司空君揚是個女人,那就應該不是洪爺他們口中的宰相藍慕晨才是。
因為藍慕晨已娶妻納妾,可是個道地的男人啊!
那麼……眼前這個打著宰相名號的大姑娘,究竟是誰?
一個認得宰相,而且與宰相關係親密的女人……那不就是藍慕晨的妻或妾了嗎?
而且司空君揚在爹娘面前,又謊稱她是相府夫人之弟,說她的假名叫司空君揚,那麼她應該是與司空家有關係的人。
記得藍慕晨的正妻,也就是宰相夫人,正好就是司空家的千金。
這麼說來……
「你是……相府夫人?」紅淨悠將司空君揚拉到一旁,挨近身邊,刻意壓低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司空君揚面對紅淨悠的詢問,僅是細眉微挑、微掀唇瓣,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小姑娘果然聰明。
居然可以從他的舉動細節裡,探出他的真實身份。
既生得可人、腦袋又過人,就算是換她來當相府夫人都夠資格。
哪像他呀……
搖搖頭,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司空君揚苦笑著低聲應道:「是,我確實是宰相夫人,司空璉。」
唉!雖說扮成女人實非他所願,這其中的苦衷又無法對外人細說,但好歹也已是多年事實了。
偏偏他雖然能夠放下相府夫人的身份四處遊走,但長年扮女人的習性卻硬是改不了,再襯上一張細緻漂亮的面孔,總是短少幾分男子氣概。
所以……被紅淨悠認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
「果、果然是這樣……」紅淨悠有些訝異地退了幾步。
沒想到司空君揚不是宰相藍慕晨,卻是宰相夫人司空璉,這事還真夠離奇的了。
以往她聽過的戲曲,總是仁心官爺親自微服出巡,哪曉得這會兒……卻給她遇上個官家夫人!
「紅姑娘,在下不是有意騙你,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司空君揚見紅淨悠往後退去,還以為她生氣了,或是對於他假扮女人嫁入相府一事感到排斥,忍不住出聲解釋。
堂堂男子之身卻扮成個大姑娘,聽來是有些不可思議,或許還會有人投以鄙夷眼光,但他著實是情非得已。
所以他總在閒暇時換回男裝,出府四處遊走,一來不必關在相府,二來又可為百姓出力,讓他多少體會到幫人的喜悅。
就像這次,一想到自己能夠揪出白陽縣的知縣與地方惡霸的罪行,他便感到欣慰不已。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遇上紅淨悠這個令他相當欣賞的小姑娘。
她生得可人又聰慧,總是勾引著他的目光,讓他多瞧幾眼。
所以,他不想因為這麼點小小誤會,就使得紅淨悠排斥他。
辦不成,到時候洪爺上門找麻煩,他卻不一定在白陽縣,遠水救不了近火,那他會一輩子自責而懊悔的。
這個勾動他心思的小姑娘啊!
要他放著她不管,那還真是不可能……
「我明白的。」突然,紅淨悠像是下了決心似地拉回心神,定眼瞧著司空君揚。
「咦?」司空君揚沒想到紅淨悠會冷靜地回答,忍不住眨了下眼,微愣。
「我知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紅淨悠迸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想來,司空璉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宰相大人勤政愛民,想四處微服探訪卻無法自繁忙的政務抽身,才由宰相夫人代勞吧!
可是一個女人隻身在外行走,總是不便又危險,因此司空璉才會改扮男裝出門。
想想這宰相夫妻還真是為百姓盡心盡力,不但在朝政上認真治理,還親入民間,而且是讓千金之軀的相府夫人跋山涉水、四處查訪……
「你不生我氣?」原本瞧她表情既訝異又錯愕,司空君揚還以為她會發火,氣他的隱瞞,沒想到紅淨悠卻是一臉輕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瞧瞧面前那美人胚子的樣貌,原本存在於紅淨悠心裡的掙扎與憂慮,霎時一掃而空。
若是早知實情,她根本用不著煩惱至此。
那些因心動而產生的酸澀與寂寞情緒,其實都不需要,因為司空君揚與她一樣,是個大姑娘。
雖然會有些遺憾,但想想,這樣的演變倒也好呢!
「你不氣我就好……」司空君揚總算是鬆了口氣。
說起來,能夠與他相談甚歡的姑娘,應該也不至於是個器量狹小的性情,不然他也不會因為紅淨悠那比一般人瞧得更遠的廣闊視野,而為她所吸引。
「氣是真的不會,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頭一次心動的對象,居然是個道地的姑娘家。」紅淨悠心想,既然都是女人家,那她也用不著在乎什麼秘不秘密的心情了。
她雖然失去了一個傾慕的好男人,卻有個待她如姊妹般親切的司空璉啊!
自小到大,由於她是獨生女,沒有姊妹可以相處,所以溫柔體貼的司空璉還真像是她的好姊姊,既能與她談天,又比她勇敢機智,會疼她保護她……
「什麼?」司空君揚聽著紅淨悠的感想,忍不住一驚。
心動?姑娘家?
等等,紅淨悠此刻談論的可是他司空君揚?
這話題……怎會突然跳到這裡來了?
「啊,你一定嚇一跳吧?」紅淨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老實地應道:「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女人,所以在我們假扮夫妻的時候……你的體貼讓我真的對你心動了。」
所幸因為認識還不久,所以雖然她很喜歡司空君揚,卻不是已論及生死相許的地步。
否則的話,現在她或許會傷心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
「現在想想,你倒茶倒得慣,對姑娘家的東西又清楚,是因為平時你就是個大姑娘,而且還是相府夫人,當然會有這些不經意的舉動。可我因為喜歡著你,又以為你是宰相微服出訪,所以還以為你的體貼是因為平時關懷妻妾而吃醋……」說著,紅淨悠忍不住釋懷地一笑。
淡淡的情愫剛萌芽便遭腰斬,聽來或許令人惋惜,但有誰能說,這不是個好收穫呢?
相較於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或許司空君揚便等於司空璉的現實,反而更容易讓她忘懷這段淡薄的情緣吧!
「這……紅姑娘……」司空君揚聽著她連連訴說自己的心聲,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一臉的猶豫。
果然血脈相傳是不變的道理,瞧這紅淨悠,腦袋雖然聰明,反應也靈敏,但是卻與她的爹娘、那紅家夫妻一個樣——
搶話跟自我想像的功力,無人可敵啊!
因為……事實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他錯愕,是因為沒料到在他對紅淨悠有著好感的同時,紅淨悠居然也對他動了心。
他驚訝,是因為他確實是宰相夫人,可他不是女人,而是個道地的男人啊!
他有著不得已的理由扮成女人,又陰錯陽差嫁入相府,幸虧宰相藍慕晨也能體諒,所以沒拆穿他是男人的秘密,還由著他在外遊走,只是要求他在京城時得乖乖當個相府夫人。
因此他換回男裝的時間並不多,大半時間,他仍得好好扮著秀雅溫柔的宰相夫人,這長年下來的女人習性,才會讓他即使恢復男兒身,也沒半點男人味,甚至還有著極重的姑娘家習慣。
只是……這些細節解釋起來不但麻煩,還牽涉到不少私人隱情,不是隨便就可以說出口的。
但如果他不向紅淨悠說清楚,豈不是令情況越來越亂?
唉……他只是想幫人而已,怎麼會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難解?
這秘密,到底說是不說?
說他雖然是宰相夫人,但確實是男人?
又或者……乾脆讓紅淨悠繼續誤會他?
因為若是紅淨悠知道他是男人,這愛意再度萌發,而他也確實喜歡上她,但卻礙於他宰相夫人的身份之故,無法娶紅淨悠,最後豈不是讓紅淨悠落得一埸空相思?
可是……倘若此刻不明言,待日後被發現,誤會不就更大?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這情況著實令他左右為難啊……
這算不算是騎虎難下?
瞧著踩著小碎步、紮起兩根長髮辮的嬌俏身影在前方晃動,司空君揚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原本他到白陽縣來,是想四處遊山玩水,再瞧瞧當地是否有人明著為官卻暗地斂財、欺壓百姓,那他就順道在藍慕晨面前報個訊。
可他沒想到會把事情攪和得越複雜。
只是,麻煩的不是洪爺或知縣那些人,因為有了宰相的名號在身,他們暫時不敢作亂。
真正令他煩惱的,是他到底該不該把自己是男人的事實告訴紅淨悠?
雖然因為紅家夫妻誤會他真要娶紅淨悠,所以堅持挑日子、辦喜事,因此他也就順理成章多留一陣子,不必這麼快決定是否要告訴紅淨悠實情,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講明白啊……
「君揚?你在發什麼愣啊?前邊的河水很清澈哦!我帶你去看看!」完全把司空君揚當成女人的紅淨悠,回身拉過了他便往前奔去。
由於成天留在家中大眼瞪小眼也頗無趣,而該收齊的證據,司空君揚也都打聽得差不多了,因此他便接受了紅淨悠的提議,跟著她到城外欣賞風景。
這白陽縣,聞名的便是城外的一片好山好水,清幽翠綠,宛若畫中之景。
原本對於這般美景,司空君揚應該欣喜而心情愉悅,只是他的視線卻每每為那個靈巧的身影勾動。
看著在青綠野地上躍動的身影,紅淨悠那份開朗的感覺,遠比平時留在家中還要來得鮮明可人。
再加上因為認定他是「姊姊」,所以紅淨悠喚他的聲調不再生疏有禮,倒是滲入了些許妹妹向姊姊撒嬌的甜味。
儘管紅淨悠的用意是撒嬌,可偏偏他不是她的好姊妹,而是個正常的男人,所以這種軟甜甜的嗓音,實在是很容易勾動男人天性,讓他不由得想將她摟進懷裡,狠狠勒緊她、把她抱得連骨頭都能磨出聲音來。
他是不是被這個小姑娘徹底地迷住了?
因為她動人的風采和嬌俏的模樣,以及聰明靈活的腦袋……
原本他一直對於感情採取退避而消極的態度,畢竟以他的身份,是絕不可能與任何女子成親的,但這回卻不得不破了例。
只不過先開口的,卻是紅淨悠這個姑娘家。
在聽過她以軟嫩的聲調說著喜歡他的話語之後,他如何能夠保持原有的平靜心緒?
雖是當女人給養大、長大了又嫁入相府,注定一輩子該扮著女人過活,但他骨子裡依然有著男人的想法,對於紅淨悠這樣可愛的小姑娘,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她讓他動了想娶妻的念頭。
她讓從不怨恨這樣扮女人過活的他,頭一次有了不自由的感覺……
從前,看慣了世俗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論男女都給規範綁死一生的情景,他總覺得那很累人。
女人一輩子只能以夫君為天為地,男人則是一個勁兒地攢錢養活一家子……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種日子看多了,教他感到索然無味,所以在嫁給開明的藍慕晨時,他也同時接受了條件——扮好他的宰相夫人。
因為在這之外,藍慕晨完全不管他,所以他盡可以放心遊山玩水,不必顧家養孩子,更不用被迫娶個不愛的女人、成天朝夕相處。
他很樂意當個假女人,然後偶爾當個自由而優哉的男人。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可這紅淨悠……或許,她就是他唯一抗拒不了的緣分。
所以他的想法漸漸地有了變化,覺得與紅淨悠成親似乎也不壞。
但這事卻是與他絕對無緣的……畢竟他可是「相府夫人」啊!哪有女人娶女人的道理?
要不是因為這樣,他也用不著矛盾至此了……
「君揚!」隨著高音,冰涼的河水貼上了司空君揚的臉龐。
原來紅淨悠瞧他被拉到河邊後,便愣愣地發起呆來,索性雙手掬了河水往他臉頰上拍了拍,想讓他提神、醒腦。
「涼不涼?很舒服吧?」紅淨悠露出了甜笑。
「嗯……」司空君揚看著紅淨悠貼近自己時的笑容,那柔嫩的肌膚令他有著片刻的失神。
乾乾淨淨,看起來白嫩嫩,就像成熟了的桃子,教他有些想低頭嘗嘗她的香味……
「我瞧你是悶壞了吧!」紅淨悠甩甩手,將剩餘水珠揮開,然後坐到岸邊,開始脫起鞋襪來。
「淨悠?」被她的舉動分了神,司空君揚微愣,瞬間竟不知該把視線往哪邊擺。
如果他真的是女人,紅淨悠這舉動自然沒什麼大礙,但是瞧著那雙白晰的小腿隨著紅淨悠卷褲管的動作而越露越多,讓司空君揚連忙轉過身去。
「怎麼了?難得有這麼清澈的河水,下水玩一玩嘛!」紅淨悠看司空君揚背對著自己,忍不住出聲招呼,「還是你在相府待慣了,覺得這樣子不合禮數?」
「沒這回事。」司空君揚側過臉瞟了紅淨悠一眼,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一截白皙望去。
「那就下水泡泡腳,很舒服,很涼哦!我保證你的腿等一下就不酸不痛,精神百倍!」紅淨悠說著,人已踩進水中,孩子似地東跳西踩,笑音跟著四散。
只覺得煩惱盡散。
也罷!這煩人的問題就暫且擱旁邊去吧,反正說與不說,都有其解決之道。
跟著走近水邊,司空君揚彎身掬起了河水,那涼爽的感覺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彷彿要將煩憂盡數沖洗殆盡。
不過最令他眼睛一亮的,果然還是浸泡在透明河水之下的纖白裸足……
「怎麼了?我腳上有什麼嗎?」瞧司空君揚盯著自己的腳不放,紅淨悠忍不住納悶著走近他。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的腿都被我看光了,豈不是這輩子就只能嫁我?」
司空君揚可沒像紅淨悠那樣光著腳去踩水,這男人跟女人,骨架子究竟不同,讓紅淨悠瞧見他的身體,身份一定會先被拆穿。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問問、探探她的心意。
即使他早已知曉,這個小姑娘已為他心動過,但是這跟完全接納他的異樣身份依然著著微妙的不同……
「你說反了吧?是我快要嫁給你了,所以腳讓你看見也沒關係才對。」紅淨悠忍不住迸出笑聲。
看來司空君揚今天不只是累了、一直發愣,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
「再說,我們都是姑娘家,別說腳了,就算是讓你看光了身子也沒什麼關係啊!」紅淨悠說罷,當真就起身褪了外衣,只穿著薄薄褻衣與小褲,便跳回河中開始泅水。
這一帶原本就少有人經過,她又時常在心情不好時,一個人溜到這兒來玩,對這附近熟得很,再加上今天有司空君揚陪伴,所以她才敢大著膽子下水玩。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舉動換來的不是司空君揚的同歡,而是差點讓司空君揚血液逆流、直衝腦門。
因為她那身衣服根本沒什麼遮掩性,很容易春光外洩之外,一雙潔白雙腿和美背,更是看得他血脈僨張。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見這活色生香的景象,司空君揚真不知道該說是享受,還是折磨。
真要提規矩的話,他應該退到一百步之外,不可回頭盯著紅淨悠,可是……
就像紅淨悠剛才說的,他們都快要成夫妻了,誰看誰……其實都沒吃到虧,差別只在於他究竟想怎麼對待她。
不過,那些問題都是後話,重要的是現在在水裡游得自在,活像尾美麗錦鯉,卻又讓他看得差點血氣上衝的紅淨悠……
再這麼放任她下去,他遲早會悶到內傷。
吃不能吃、碰不能碰,腦子還得煩一堆瑣事……
「君揚,姊今天真的很怪哪。」在水裡玩了半天,見司空君揚依然站在水邊,紅淨悠又游了回來。「你怎麼一直盯著我,卻又像在想心事?到底有什麼事讓你煩心?」平時司空君揚總會與她聊天說地的,今天卻出奇地安靜。
「沒什麼。」這事能直說嗎?
撥了撥散落頰邊的長髮,司空君揚眼神一轉,淡道:「只是在想替你找婆家的事。」
其實要問他真心的話,此時他早已不想這麼做了。
雖然曾經言明在先,等白陽縣恢復安寧,他會以嫁妾的名義找個好人家把紅淨悠嫁出去,但在自己心意已明的情況下,要他這麼做,無疑是找自己的碴。
好伴,一生難得;好妻子更是一輩子都不一定碰得上一個。
他難得因緣際會地遇上紅淨悠,這個勾動他心弦的小姑娘。如果要他將之雙手奉送出去,他肯定會在背地裡鬱悶至老。
而且除了他不想把她嫁出去之外,在這其中還有個之前他沒發現的問題——
「說真的,淨悠,你到底想不想嫁?」依司空君揚看來,在遠離了城鎮之後,紅淨悠似乎比平時還要開朗,玩得更加開心,彷彿這不受拘束的天地才是她心所響往。
「倘若你也性好自由,我硬為你找了歸宿,反倒是限制了你吧?」就像他,明明偏愛自在的生活,卻硬是要扮成大姑娘,還得被這無謂的身份綁在相府裡。
他分明是男人,卻無法一展長才、靠雙手打天下,就像有志不得伸的女人,嫁為人婦之後,什麼都要以夫為主。
正因為他早就嘗過這種不自在的滋味,所以更不希望紅淨悠與他落得一樣下埸……
「君揚,你是不是因為當宰相夫人要處處受限制,所以才這麼問我啊?」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司空君揚擔心日後為她找人嫁了後,對方會要她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關著她一輩子,可是她卻覺得,這比較像是司空君揚在感歎自己的不自由。
藍慕晨雖是個無比開明的宰相,但世俗的規範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司空君揚先是一愣,隨後才露出略顯感動,又同時夾雜著複雜喜悅的笑容。
紅淨悠果然聰明,一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正因為她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傾聽到他的內心,他才會如此捨不得她吧!
唉!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原本他只是受她吸引,後來卻又變得有些喜歡上她,可現在……不只是情、不只是愛,他知道——
他這輩子真的放不開這個小姑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