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秋禾的心止不住的跳了起來, 他這是什麽意思?
這也是秋禾頭一次知道,原來不僅女子的笑可以攝人心魄, 周文衍不過是如此直勾勾的衝著她笑,她就心亂如麻到不敢直視。
就像是最耀眼的火焰,勾著你觸碰, 等真的靠近便會被焚燒殆盡,既危險又絢麗。
秋禾硬著頭皮望著他深幽的眼眸道:「殿下的意思奴婢不明白。」
她看著周文衍伸出了手,下意識的想起他彈自己腦門的樣子,往一邊偏了偏腦袋,結果周文衍的手指就擦著她滾燙的耳垂而過。
兩人都是一楞,周文衍更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回憶著方才的觸感自覺得心口一麻, 她是在害羞嗎?所以耳垂都發燙了。
他與秋禾認識的日子也不算短了, 見過秋禾惱羞成怒的樣子,見過她狡黠機靈的樣子, 也見過她傾城絕美的樣子,却從未想過她也會有嬌羞的時候。
就像是紅透了的石榴花,嬌艶欲滴,周文衍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此生怕是都要栽在她手中了。
想通對她的情感, 忍不住的又想, 他周文衍自認不凡,從未有看走過眼的時候,却栽在這麽一個,謊話連篇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手裡會有不甘嗎?
最後發現有悵然有欣喜却唯獨沒有不甘, 想來他雖是才意識到,可內心是早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短暫的觸碰,秋禾只覺得渾身都跟燒著似的,她從來不知原來耳垂是她敏感的地方,真是一碰就酥麻酥麻的。
周文衍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你這般聰明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
秋禾就算是再不通男女情事,此刻也有些明瞭了,之前她就猜測過,周文衍爲何對她如此特別,不僅捨命相救還一連的相助,她也想過這個可能。
但一是她從未考慮過嫁人,二是經歷了母親和姑姑的事後,她對情愛一事發自心底的抵觸,下意識的就排除了這個可能。
平日巧舌如簧,從未有過怯弱的秋禾,頭一回啞口無言,沉默了許久。
還是周文衍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怎麽,害怕了?」
秋禾抬頭去看他的眼,很想從他的口中聽到我是在捉弄你這樣的話,你怎麽這般的蠢又被騙了,可惜周文衍幷沒有如此說。
「方才我說的每一句都是認真的,我未逼你現在就應下我,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不會再疑心你說的話,隻願你從今往後對我沒有虛言。」
秋禾一直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閃躲沒有欺瞞,幽深的眼眸裡滿是她的樣子。
她還記得小的時候她枕在娘親的腿上看星星,娘親就會溫柔的給她梳發,『我的阿禾長大一定是個小美人,定要天下最好的兒郎相配。』
她不想要最好的兒郎,只想要找到真凶,爲姑姑報仇。
「殿下,我只是一宮婢,擔不起您的心意。」
周文衍自嘲的一笑,「宮婢又如何,只要我中意,而且我也不過是個衆人眼中不學無術的廢物,你定是在心中發笑吧,我這樣的人也能說出如此痴心妄想之言。」
中意嗎?秋禾這是長這麽大以來,頭次有人這麽認真的說出這兩人字來,耳垂越發的燙了起來。
就在周文衍打算讓她走的時候,秋禾誠懇的望著他道:「不,你很好,至少是奴婢見過最好的人,比,三皇子更適合。」
周文衍沒想到她會如此說,原本陰鬱的臉上瞬間露了出笑顔,就像是夏日的烈陽,「你說真的?」
秋禾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周文衍就欣喜的去拉她的手,「那你的意思便是答應了?」
秋禾迅速的將手收了回來,撥浪鼓般搖了搖頭,實在是找不出理由來,只能咬著牙道:「奴婢還小!這些事以後再談,最多殿下之前的事奴婢不放心上便是了。」
周文衍皺了皺眉,她記得秋禾已經十五了吧,明年就及笄了,二哥娶妃的時候二嫂子也才十六,也不小了。
想著就低頭往秋禾的胸前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壞笑來,「確實是還小,不過無妨,爺不在意。」
秋禾順著他的視綫看去,臉瞬間漲的通紅,上回他就說自己幹煸的和豆芽兒似的,這會又說她小!
惱羞成怒的狠狠瞪了周文衍一眼,再不理他說些什麽,開門衝了出去,隨後屋內爆出一陣暢快的笑,留下門邊的小冬子一臉懵然。
殿下這是又在玩哪出呢?!
秋禾一路跑出了西五所,才想起跟來的那兩個小太監不見了,這會看著應該是先回咸福宮了,她瞧時辰還早,散了散臉上的熱,就溜去了景陽宮。
小冬子看秋禾沒了身影就進屋了,就看到自家主子沒穿鞋也沒披外衣,就這麽坐在地上一臉傻笑,看著心情大好。
「我的爺!您可快些披件外衣吧,這人也見了,若是還一直病著可就不美了。」
周文衍爲了發熱引來秋禾,這麽冷熱多變的日子,半夜起來澆冷水,硬是發了一夜的高燒,險些沒把小冬子給嚇死。
周文衍微揚的嘴角都快翹上天了,昨夜也不過是無計可施想的餿主意,沒想到真成了,這會好脾氣的任由小冬子給他披了外衣。
但再喊他上床歇著,他就不肯了,都答應了秋禾,如何能言而無信,他現在好似有使不完的氣力,只想幹些什麽才好。
看完舅父送來的書信,心中已有了大致的方向,讓小冬子研磨,提筆就回了信。
以往他是不想爭,如今有了爭的心思,真的做起來倒沒他想像中的那麽難,看著信箋露了個篤定的笑。
早晚有一日,他要讓秋禾心甘情願的站在他身邊,共賞這萬里江山。
秋禾去了一趟景陽宮,正巧方姑姑不在宮內,幾個月未來景陽宮的宮人變化的很多。
秋禾說她是來尋之前丟了的東西,她們見秋禾是主子身邊伺候的,各個都拍著她的馬屁,哪有敢刁難的。
也沒人敢跟著她,秋禾就趁著沒人注意的進了正殿,關上殿門輕聲了喊了幾聲,一直沒人回應秋禾還以爲陳貴妃還未痊愈。
正打算走,原本昏暗的殿內燃起了螢火,金碧輝煌的寶座上一身華服的宮妃正懶洋洋的倚著。
「吵吵吵,你個賤婢好端端的又跑來做什麽,吵得本宮連睡個覺都不安生。」
秋禾一點都不怕她,粘粘糊糊的就往陳貴妃的寶座邊靠,「娘娘,秋禾可想您了,秋禾不在您都不覺得悶嗎?」
「笑話,想你一個賤婢做什麽,你不在也沒人整日膩膩歪歪哭哭唧唧的,本宮別提多清淨了。」
「娘娘,秋禾最近知道了好玩的事情,您想不想聽。」
陳貴妃就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她先前爲了救秋禾附身時被刀劃了陰氣受損,這才不得不困在這正殿內修養。
以前秋禾沒來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如今她一走,才發覺景陽宮真是沒意思極了,她最近都快閒出蛋來了,方才不過是嘴硬。
這會故作勉强的樣子,「看你如此有誠意的樣子,那本宮就勉强的聽一聽吧。」
秋禾嘿嘿的凑過去,把遇上趙姬的事說了,當然跳過了她和周文衍的那一段,陳貴妃聽得有意思,非要讓趙姬出來見見。
可趙姬膽子小,一進景陽宮就感覺到陳貴妃的戾氣了,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在秋禾不停的哄騙中,趙姬才弱弱的露了淡藍的身影。
但被陳貴妃一個眼神掃過來,就一個哆嗦的又縮了回去,這怕是把陳貴妃當成是前朝的皇后了吧。
陳貴妃就盯著秋禾的泪痣上下的看,秋禾又說了屍骨的事,天色就不早了。
「倒是有意思,行了,屍骨的事等本宮心情好了再給你賞個主意,你若是覺得寧嬪與儲秀宮失火一事有關,不如找個機會試探一二。」
秋禾一一的記下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就算是認識了再多的人,就算是如今趙姬也陪在她的身邊,仍然是不如當初在景陽宮的日子踏實。
伴著夜色回到了咸福宮,秋禾去給寧嬪行了個禮,寧嬪問了幾句周文衍的病,就放她回去了。
整個人瞧著狀態都不大好,秋禾問了紫書才知道,原是再過幾日便是夭折的六皇子的陰壽,若是他還在世,也該四歲了。
也就難怪寧嬪最近脾氣越發的古怪,難道那個匣子裡的東西和六皇子有關?
別人見不到趙姬,趙姬也無法附身在別人的身上,看來要讓寧嬪說出實情一定要有個契機才行。
很快,這個契機就出現了,皇后邀衆妃游園賞花。
成帝幸了那宮女兩日,給她封了個貴人,和順嬪一道住在永和宮,之後就一直歇在孫貴妃那,也算是給足了貴妃的面子。
皇后邀衆人賞花,也是打算讓大家認識認識這位新妹妹,畢竟宮內已經許久沒添新人了。
寧嬪知道成帝一直歇在翊坤宮氣得一宿沒睡,爲了好好給新來的貴人一個下馬威,早早就起來梳妝。
爲了不輸人,還特意的把李貴人也一道帶上,幷且吩咐她一定得拿出最好的衣裳,决不能被人比了去。
秋禾一連給她換了三個髮髻,她才滿意,就像開屏的孔雀鬥志昂揚的出發了!
寧嬪一行人到的不算早,御花園裡順嬪早就在了,沒多久皇后也來了,然後秋禾就看到了傳說中的新貴人。
險些沒驚掉下巴,這不是蓮青嗎?!難怪前幾日去永壽宮沒見到她,原是這樣。
好似爲了讓她確認一般,皇后笑盈盈的給衆人介紹,「這位便是蓮妹妹,以後大家也該相互扶持,一同伺候陛下。」
秋禾就看到同樣震驚又憤怒的寧嬪。滿是脂粉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色。
呵呵,又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