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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12章
第12章你別碰我

  不可能!

  眠風猛的抬眼朝他看去,這回他離得遠了些,沒有咄咄逼人。

  這一刹那的反應,幷沒有逃過季仕康的眼睛。

  與剛才混沌無著落的眼神不同,這次他看到一雙清晰的泪眼,警醒而銳利,就像一把暗夜裡突然插過來的尖刀。

  這把奇妙的尖刀,插地他的心口突然間發顫著抖了一下。

  女人面無表情地推開他,指尖在自己的臉上揩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淡淡的凝過來:「我沒哭,是你看錯了。」

  眠風再待不下去,連客套的再見也不說一句,轉身快步去拉門。

  手指才落在門把手上,後頭傳來大步走的聲音,她的汗毛頓時竪了起來,快速的躲避男人伸過來捕捉她的手指。

  她躲過了一次,兩次,第三次不能再躲。

  當季仕康的手複又襲來時,眠風一不做二不休的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嗷地一下咬下去。

  她是發了狠力地咬,牙齒隔著薄透的布料深深的咬合下去。

  季仕康竟然任她咬,直到表皮層冒出了血珠,他才道:「咬够了沒,咬够了就鬆嘴。」

  眠風的牙關及下頷骨紛紛酸脹著,牙尖下的皮肉緊實堅硬,嘴裡流出來的口水潤濕男人小半個胳膊。

  季仕康似乎不痛不癢,竟還說讓她換個胳膊咬。

  虧了!

  眠風吐了嘴裡的布料,摸淨嘴仰起下巴:「你別碰我。」

  這次她走了,走的像一陣風,走的一乾二淨。

  武志平進來時,就見長官寥寥的歪靠在沙發上交叠著腿,左手撑著太陽穴,目光空空地盯住前方。

  他順著長官的目光看去,那不過是一面墻壁,除了書櫃別無他物。

  武志平輕咳兩聲,長官遲鈍的偏過頭來,像是看到他又像是沒看到,徑自拿了茶几上的烟盒倒出一根烟。

  做副官的自然要反應敏捷快速的上前服侍,武志平哈腰點火,忽的瞪大了眼睛,長官夾烟的那隻手臂上,襯衫濕漉漉皺巴巴的,還冒出了血紅色。

  「您是——被那個小娘皮冒犯了?該死的,我這就去把她抓回來!」

  武志平激憤不平,他的長官倒是毫無反應。

  「不用了,隨她去。」

  季仕康吐出一口悠長的白烟,垂著眼皮慢慢地卷袖子:「去打盆冷水來。」

  熱水很快就來了,他接過毛巾心不在焉的擦拭,武志平又是怪叫:「這女人,真是不留情面,怎麽下這麽重的嘴。」

  「看著斯斯文文的,咬起人來比狗還狠。」

  季仕康垂眸往下看,就見兩排深紅的牙齦赫然印在內側,稍厲害些的地方,還翻著皮肉。

  眠風在路口上了一輛過路的黃包車。

  黃包車跑的穩當,半個鐘後到了一處紅磚碧瓦的院落前。院子不過是普通的院子,明面上早就被姓葉的某家人幾年前就買下了,但是葉家不是本城的,偶爾才會過來住。眠風帶著一位老婆子住進來時,巷子裡的人都未注意。

  眠風徑自上了樓,主臥的套間內有一間浴室,浴室裡頭接了熱水管子。

  她放了一整缸的熱水,在裡頭泡到深夜。

  在某個瞬間,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她想請乾爹換個人來接近季仕康,而後又在刹那間否定這種幼稚的想法。

  從周二到周五,眠風按兵不動,一是她在等如玉主動找她,二是——如果可以的話,這段時間她都不像看到季仕康。

  對於毛科長明裡暗裡的打探,她隨便扯兩句就糊弄過去了。

  只是周五剛過午飯時間,毛科長接了通電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眠風下意識走到走廊的玻璃窗邊,就見他拱過了操場旁的鐵砂網,進到對樓裡頭去了。

  看那陣勢,應該是季隊長又來了。

  眠風抿起嘴來,黑著臉回到辦公室。

  這是她頭一次對自己的任務産生了反感。

  要說原因,不知道。

  或許是在兩次暗殺季仕康不成,讓她對他輕易産生了憎惡。如果這一次再失敗,她簡直可以自刎謝罪。

  這是耻辱,不折不扣的耻辱,讓人食難下噎。

  所謂的接近季仕康這一任務,說是「接近」,怎麽樣才算「接近」,要接近到什麽程度才算。接近之後到底要從他身上拿走什麽?

  這些問題像一隻黑洞,盤旋翻滾個不休。

  眠風對著一叠文檔發呆,給自己灌了兩杯冷茶,冰冷的凉水灌進肺腑中,好歹澆滅內裡的煩躁之火。

  臨到下班,毛科長白著一張胖圓臉回來,他在門口喊了一嘴:「小葉,你跟我過來。」

  眠風換上常日低調的笑顔,灌了一壺熱水送到他那裡:「怎麽了科長,您看著很不高興呢。」

  「我?」毛科長側坐身子,左手胳膊肘擱在桌面上,笑得凄慘:「我怎麽開心得起來?!」

  原來是季仕康冷了他一下午,讓他一張老臉下不來台。

  毛科長唉聲嘆氣地訴苦,末了轉過身來,眯起眼縫道:「是不是你上次去季公館,得罪他了?

  眠風給他斟茶,眼睛都不眨一下:「沒有呢,我們連話都沒多說一句,主要是葉小姐的邀請嘛。」

  毛科長狐疑的看她,突然有人跑過來敲門,壓著聲音嚇破膽的樣子道:「毛科長,季、季隊長來這邊了!」

  毛科長以雷霆之力變臉,左右快速看一圈,抱起左手邊的文件啪的一聲重重的甩到眠風面前,對著她劈頭蓋臉的吐唾沫,直訓到季隊長本人已經駕臨寒室。他才哎喲一聲,邁著小碎步應過去:「季隊長,您怎麽有時間過來這裡呀?」

  季仕康擒著一絲官派的笑:「自從來了蘇北城,還沒正經拜訪過來這裡。」

  他往垂眉低眼的眠風掃一眼:「毛科長,很忙呐。」

  「不忙不忙,這不是教訓手下嘛,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哈哈哈哈。」

  「辦不好工作,是該教育教育。」

  季隊長邀請毛科長去吃頓便飯,毛科長哪有不肯,熱誠萬分地跟人走了。

  當然不是請他一個,在奢華浪漫的玫瑰飯店裡,他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

  即使這樣,也够他樂上好多天。

  而這好多天裡,他沒事兒就大聲吆喝「葉翠微」,動不動就發脾氣,辦公室內時不時傳來他的咆哮聲。

  按理說,就眠風這樣的閒職,無論她做的好與壞,毛科長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如此態度。

  再說他們之間私底下還有不能爲人知的小秘密,他只會給她好臉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眠風曉得,他不過是做給季仕康看的。也許科長是從哪裡知道上次季公館的摩擦,也許是季仕康身邊的人透露給他,總歸是,他要表達自己順著隊長的意志來處事罷了。

  果然,沒出三天,武志平巴巴的跑過來,睥睨地看眠風,要她過去那邊打個下手照顧如黃小姐,而姓毛的屁都沒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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