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古寒月出手如風,飛探右掌,一把把他按住,低低說道:“下人無辜,幼主別忙,老奴自有主張!”
話聲方落,鄰座上,那兩名青衣大漢起身離座,丟下些碎銀,一前一後,低頭走出了“一品香”。
慕容繼承枉有一身高絕功力,卻是分毫動彈不得,但他這時已經無暇留心別的,一臉煞氣,急急說道:“恩叔,莫非那郝百通……”
古寒月截口說道:“幼主在這兒坐坐,待老奴跟出去問問!”
說罷,鬆手站起,跟著出了“一品香”店門。
古寒月走了,慕容繼承—人生在那兒發呆。
發呆是發呆,可是臉色卻有些可怕。
突然,一雙手掌搭在他的右肩,背後有人朗笑說道:“老弟好早,沒想到今早又在這兒磋上了老弟!”
慕容繼承一震回頭,眼前,那位讀書文士關心人依然那襲黑衣,含笑而立,沒等他開口,便接著又道:“老弟,真是抱歉之至,昨兒晚上,臨時有事纏身,沒能如約過訪,八成兒讓老弟等了很久!”
果然不錯,人家是臨時有了事兒!
慕容繼承強笑站起.道:“好說,我料想關兄必是被什麼事絆住了,請坐下談!”
按說,關心人應該欣然就坐,豈料,他搖了頭,道:“不坐了,我正是有事兒打這兒路過,望見背影好像老弟,所以進來打個招呼,道個歉……”
笑了笑,望了慕容繼承一眼,忽地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老弟,你可知道,韓百通死了?”
慕容繼承心頭一震,道:“關兄怎麼知道?”
關心人面上湧現悲憤色,冷笑說道:“大仇不共戴天,我是無時無刻不在注意他!”
慕容繼承道:“什麼時候的事?”
關心人道:“昨夜!”
慕容繼承臉上再現怕人神色,默然不語,但旋又挑起雙眉:“怎麼死的?”
關心人道:“聽說是罹疾暴斃!”
慕容繼承道:“這麼說來他真的死了?”
關心人一怔說道:“怎麼,難不成老弟也聽說了?”
慕容繼承星目圓睜,點了點頭,沒開口。
關心人目光深注,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兒,“看來,老弟這次尋仇是尋不成了,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慕容繼承冷哼一聲,道:“死得可真是時候!”
關心人又一怔,道:“怎麼,老弟也覺出不對來了?”
好個“也”字!
慕容繼承自然聽得出,一怔說道:“什麼不對?”
關心人訝然說道:“難道老弟不是對那郝百通的死,起了懷疑?”
慕容繼承道:“生死大事,這不能騙人!”
到底不脫淳厚,沒那麼多心眼兒!
關心人笑了:“看來,老弟這身手高絕的武林高人,還不及我這個百無一用的讀書人,對詭譎江湖瞭解得透徹!”
慕容繼承一震說道:“難不成……”
關心人目光深注,笑道:“難道老弟就不覺得他死得太是時候?”
慕容繼承目中飛閃寒芒,道:“關兄是說……”
關心人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老弟昨日來,他昨日就死,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件這麼巧的事兒了!”
慕容繼承目中飛閃寒芒,道:“關兄以卻……”
關心人冷笑說道:“明知仇家上門,自份不敵,難逃一死,索性來個詐死,往棺材裡一躺,辦起喪事,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望了慕容繼承一眼,接道:“老弟武林高人,當知對一個武林人物來說,詐死並不是一件難事,只要點上個什麼穴就行了!”
這讀書人委實不同凡俗,的確懂得太多,眼光也太厲害了,厲害得怕人,所知也多得怕人!
慕容繼承點點頭,道:“多謝關兄指教,我明白了!”
他仍毫不以為奇怪!
關心人目中一絲詭異之色疾閃而逝,笑道:“老弟,咱們一見如故,又是鄉親,談什麼謝?其實,這也是為我,想藉老弟之手,替我洗雪那血誨冤仇……”
笑了笑,接道:“不過,我這是因為覺得他死得大是時候,太巧,心中動了懷疑,來個大膽假設,中不中可不敢斷言!”
慕容繼承道:“這個我明白,待會兒我就要去一趟,是真是假,到時候我自會求證,相信他絕瞞不了我!”
關心人笑道:“說得是,老弟,那麼我走了,今晚我定來拜訪……”
面色一整,真誠感人,接道:“老弟,我還是那句話,千萬小心,能動則動,不能動不妨暫作小忍,候諸異日,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以後有的是機會,老弟,你吃你的吧,我走了!”
似乎真有什麼急事待辦,說完,扭頭就走,還沒等慕容繼承開口,他已經出了“一品香”店門,好快!
慕容繼承這回不再發呆了,唇邊倏地浮起一絲冰冷、殘酷,望之令人不寒面栗的凜然笑意。
關心人身影方逝,一條高大身影晃搖而來,古寒月走進了“一品香”,前腳後腳,就差那麼轉眼工夫,真不湊巧!
他一見慕容繼承站著,微微一愣,道:“怎麼,幼主要走?”
慕容繼承淡然搖頭,道:“不,侄兒剛送走一個朋友!”
古寒月巨目寒芒一閃,道:“誰?”
慕容繼承道:“關心人!”
他答得毫不猶豫,沒隱瞞,足見,對古寒月,他不會玩心眼。
古寒月神情一震,道:“剛走?”
慕容繼承點頭說道:“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