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六
古寒月道:“這麼說來,那有可能那位閔前輩一身功力,也跟幼主義父他老人家不相上下!”
他仍有說辭!
慕容繼承眉鋒一皺,道:“那麼,天下第二人,該有兩位了?”
古寒月又復一怔,險些答不上話來,半晌方強笑說道:“這個,這個,是想必如是……”
腦際忽地靈光一閃,忙接道:“不過,那位閔前輩傳說仙逝已久,所以這武林第二人,說起來只有一位。”
慕容繼承微微點頭不語。
古寒月看了他一眼,道:“幼主……”
慕容繼承忽地挑眉說道:“恩叔,當年黃山約鬥八劍之人,當真不是先父麼?”
古寒月忙道:“老奴本就說那絕不會是恩主,老奴也曾告訴幼主,當時老奴追隨恩主正在唐努烏梁海追誅雪衣八魔,恩主他怎麼可能分身兩地?”
慕容繼承沉吟說道:“那麼,為什麼家母在座,她老人家對家師所述不置一詞?”
這可正是古寒月百思莫解,深為詫異的事,能要他怎麼說?他略作思索,只得這麼說,“這個,老奴不敢妄加猜測!”
慕容繼承沉默了,目光呆呆前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半晌,他突然目射寒芒,凝注古寒月:“恩叔,那武維揚當真也不是死在侄兒之手麼?”
顯然他如今是有一點動搖了!
古寒月巨目異采一閃,道:“幼主這一問……”
慕容繼承道:“侄兒明明看著他在侄兒掌下倒地,而且他胸前掌痕明顯,為什麼人人都說他不是死在侄兒掌下?”
古寒月一嘆說道:“老奴現在可以告訴幼主了,當日幼主下手武老大之時,是老奴在外暗中以兩儀神罡消弭了幼主掌力!”
慕容繼承身形一抖,勃然變色,探掌如電,一把攫上古寒月手臂,雙目暴射駭入寒芒,震聲說道:“恩叔,此話當真?”
古寒月任那鋼鉤般五指緊扣,點了點頭。
慕容繼承身形一陣猛顫,啞聲說道:“恩叔該不會是騙侄兒吧……”
古寒月道:“事關重大,老奴焉敢矇騙幼主!”
慕容繼承五指一鬆,低下了頭。
古寒月心中一陣悲痛,道:“老奴為的是慕容家聲、恩主俠謄、幼主前途,情非得已,冒死出手,還望幼主恕老奴……”
慕容繼承猛然抬頭,星目盡赤,顫聲地說道:“恩叔,侄兒所奉的是師命,恩叔此舉豈非讓侄兒欺師……”
古寒月立即躬下了身,鬚髮顫動,道:“老奴不敢,事實上,黃山約鬥八劍之人並非恩主!”
慕容繼承雙目一挑,道:“那麼,為什麼家母她老人家在家師授命時未加辯正?”
古寒月全身熱血往上—湧,他想不顧一切,但,話到了嘴邊,他又把它嚥了回去,垂首不語。
慕容繼承也自默然,良久忽地悲慘苦笑:“恩叔,往者已矣,過去的,侄兒不願也不敢再追究,以後的,侄兒萬請恩叔莫再出手阻攔,否則……”
否則什麼,他沒說出口,唇邊一陣抽搐,住口不言。
古寒月一驚說道:“難道幼主仍要……”
慕容繼承唇邊抽搐加劇,咬牙說道:“師命難違,今侄兒奉行未半,豈敢就此罷手?”
古寒月跨前一步,急道:“幼主是不信老奴之言……”
慕容繼承道:“侄兒不敢,只是侄兒也不敢違抗師命!”
古寒月道:“幼主,但那當年黃山約鬥八劍之人……”
慕容繼承道:“家母她老人家並沒說不是!”
古寒月鬚髮微張:“幼主難道忘了閔前輩那半年之約……”
“言猶在耳!”慕容繼承神色有點怕人:“可是,那是她跟呼延灼、褚一飛之約,侄兒並沒有答應,再說,侄兒也不能因為任何的人出面而中止了師尊所命!”
古寒月身形一抖,顫聲說道:“幼主明知閔前輩與老奴之言不錯……”
慕容繼承狀似瘋狂,忽地揮手大叫:“不錯,不惜,誰能把當年黃山事重演一遍,讓我親眼看看,誰又能證明給我看看?”
古寒月似乎為慕容繼承突然的失態嚇住了,巨目圓睜,驚愕不能一言,好半天才顫聲說道:“幼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一時間,也沒有誰能證明給幼主看,那閔前輩不是有半年之約麼,幼主何妨等她半年?”
慕容繼承已然恢復平靜,玉面有點蒼白,聞言苦笑說道:“侄兒要是能等半年,就回去叩問家母了!”
古寒月將口數張,卻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話兒,最後說道:“這麼說來,幼主是不能等了?”
慕容繼承悲笑點頭:“誰叫侄兒師命在身?誰叫家母當時未加阻攔?如今侄兒既入江湖,既有了開端,是不敢有絲毫耽誤了!”
古寒月道:“幼主可知道這是什麼開端?”
慕容繼承臉色煞白,呆呆問了一句:“恩叔以為那是什麼開端?”
古寒月長眉一挑,毅然說道:“老奴斗膽,以為那是幼主要把自己造成千古罪人的開端!”
慕容繼承臉上沒有表情,話說得木然:“侄兒說過,為達成師命,侄兒不辭赴湯蹈火,不惜粉身碎骨!”
古寒月長髯一陣拂動,道:“老奴死罪,以為那還事小!”
慕容繼承目中寒芒一閃,道:“什麼事大?”
古寒月咬牙說道:“幼主親手摧毀了自己的家聲,敗壞了先人的一世英名事大!”
這說法!跟那白髮魔女閔三姑的說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