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繃著
方伊池的心臟怦怦直跳。換了旁人這麼回答,他絕對生氣,但話從賀六爺嘴裡說出來,就多了幾分縱容,讓他根本生不出埋怨來。
賀作舟帶方伊池上了車,這回不繞彎路,直奔賀家去
方伊池難免緊張。都說六爺好幾年沒回北平了,那這次回來,要招待的絕對是平日裡傳說中的大人物,要是他這個服務生出了紕漏,不僅僅得罪人,還會給賀作舟丟臉。
然而再怎麼緊張,賀家還是到了。
賀作舟先下了車,替方伊池開門,再攥著他的小手往門裡走。
邊走還邊冷笑:“我說話沒用了是吧? 這麼一塊破布,還給我掛在門上,嚇唬誰呢?
四下裡立刻冒出四五個下人,有的搬梯子,有的拿剪刀。
賀作舟卻不多逗留,走進門,也不順著回廊繞,直接奔到前院,將厚厚的門簾掀開:“暖和了嗎?”
前堂正對大門的方向擺了張沉甸甸的八仙桌,桌上鋪著紅緞子的桌布,桌子左邊是一個金漆的鼻煙壺, 右邊則壓了個畫著西洋畫的檯燈,桌布靠這兩樣玩意好端端地橫著,要不然非有一個角要落在地 上不可。
方伊池從進門起就是拘謹的,聞言只是點頭,原本還不好意思拉六爺的手,現在卻不敢撒開了:“不冷。”
“逗我呢?”賀作舟彎腰捏了一把他的臉,“凍得都發抖了。”
言罷,抬高聲音喊了聲:“萬祿?”
萬祿是先前開車話多的夥計。
萬祿循聲而來:“六爺?”
“把北廂房的壁爐點上,再用水吊子燒點熱水。”
“得嘞,您候著吧。”
賀作舟吩咐好了一切,扭頭見方伊池六神無主地站著,眼睛微微一眯:“罷了,你跟我去北廂房吧。”
“那是我住的地方,沒什麼人,安靜。”
他自是點頭,由著賀作舟拉著自己往前走。
“覺得怎麼樣?”
“啊?”方伊池微微一驚。
“走什麼神?”賀六爺拉著他的手用力一拽, 把人拽到身邊,“跟你說話呢!”
方伊池忙道:“對不起,我……”
“我問你,宅子如何?”賀作舟直接打斷他慌亂的道歉,“這宅子以前是貝勒爺的府邸,賀家買下來的時候,據說鬧鬼,半夜時常有人聽見哭聲。
方伊池萬萬沒想到賀作舟張口就來的是鬼故事,嚇出一身白毛汗:“六爺!”
賀六爺勾起唇角,故意湊近他的耳朵:“我也聽見過,可慘了,一聲接著一聲。”
“可我不怕鬼,找了個沒月亮的晚上,打著燈籠去捉鬼。”
“我……我不猜。”方伊池被嚇得腿肚子都開始發抖,伸手想要捂住耳朵。
賀六爺卻攥住了他的手腕,非要說:“黑燈瞎火, 我摸到後院裡一瞧,黑洞洞的, 哪裡有什麼人影?可那聲音就在我身旁,我心想,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是人是鬼,總要見上一見,否則賀家上下百十來號人,往哪兒搬?”
“於是我就吹熄了燈籠,輕手輕腳地往草叢裡一趴,頂著風往前爬,結果還沒爬兩步遠,前頭的草忽然一抖!”
方伊池已經聽得拱到賀作舟懷裡去了,覺得賀家鬼氣森森,哪兒哪兒都嚇人。
“只見幾道黑影唰地躥出來,擦著我的臉就過去了。”賀六爺忍笑把他摟了個滿懷,手掌沿著纖細的腰來回撫摸,“我一看,這是被發現了啊,那還躲什麼,乾脆拔出槍來就地一滾。”
“這一拔槍啊,好傢伙!夜裡竟然冒出好幾雙綠幽幽的眼睛!”
方伊池汗毛倒立,魂兒都嚇飛了,“啊”的一聲叫起來。
好巧不巧,賀六爺正說著呢,幾道黑影就從牆根下躥過來,順著他的腳脖子若即若離地蹭過。
這還得了?
方伊池的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了鍋,不管不顧地往六爺的懷裡跳。
“哎喲,我的小祖宗,是貓,成夜哭的是要下崽子的貓!”賀作舟再也忍不住,抱著他邊笑邊走,“要不怎麼叫你小鳳凰呢?鳥啊,都怕貓。”
方伊池被嚇蒙了,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被賀作舟抱進北廂房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六爺在使壞。他又想起自己丟人的反應,登時氣紅了一張臉,背過身去,作勢不說話了。
北廂房的壁爐已經燒起了火,這屋子與前堂有些不同,多了點西式的擺件,想來賀作舟獨處時,也會研究研究旁的國家的玩意兒。
賀作舟在壁爐邊的椅子上坐下,修長的腿隨意叉開:“過來。”
方伊池天人交戰了片刻,還是去了。
“過來點。”賀作舟卻直接伸手,攬著他的腰,把人拉到分開的雙腿間,“腿上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又是問傷。
方伊池心裡一暖,主動掀開裙擺: “好多了。”
賀六爺抬手替他掀裙子,這掀得可比方伊池自己掀得高多了,連蕾絲的內褲邊都露出了半拉。
“六……六爺……”方伊池一時慌了神, 覺得六爺不是那種要看他內褲的人,自己要是出聲提醒,怕是反應過度,駁人家賀六爺的面子。
可要是不說……
然而現下也輪不到方伊池細想了,因為賀作舟臉不紅心跳地伸手, 直接勾住了內褲的邊兒,用力那麼一帶。
雪白的布料就滑到了方伊池的膝蓋上。
他本能地要躲,賀作舟的雙腿卻牢牢地將他夾在身前。
賀作舟大大方方地打量那片小巧的布料:前端寬,是兜著男人家夥的地方,後面細巧,是供人摸來玩樂的地兒。
說到底,方伊池再不樂意給人摸,也還是會穿這樣的東西。
眼見方伊池已經有回過神的趨勢,賀作舟忽然神情莫測地往後一倚:“怎麼著啊, 不想讓我幫你看傷?”
“不……”
“行啊。”賀作舟假裝生氣,撤了力,趁方伊池茫然地望著自己的當口,將他打橫抱起,“咱們去床上, 你躺著給我看。”
“我……我……”
“小鳳凰,記得把腿分得開些,別繃著。”賀作舟似笑非笑地低下頭,“實在不行, 就把腿架在我的肩上,聽見沒有?”
方伊池聽見了,卻希望自己沒聽見。
他的後背已經貼在柔軟的床墊兒上了,他硬著頭皮仰起上半身,顫顫巍巍地扶住賀六爺的肩。
方伊池問:“六爺,您這是……”
“看傷口。”賀作舟把他壓回去,坦坦蕩蕩地分開雙腿,欺身靠近,不僅看見了淡紅色的傷絕,還瞧見了很多早就想看的春光。
方伊池生得纖細,哪兒哪兒都秀氣。賀六爺瞧一眼,他腿根兒邊的皮膚都開始泛紅。
像一汪春水,忽然泛起漣漪。
“看上去不會留疤。”賀作舟嘴裡倒還正經。他將方伊池身上湖藍色的旗袍慢條斯理地往上卷,手指在綢緞似的皮膚上若即若離地遊走。
方伊池蒙了。
他做服務生的時候,不是沒被摸過屁股,但是還從未被人侵犯到如此地步。
要說不抗拒,那肯定是假的,就算動手的是六爺,他依舊想要掙扎。
但方伊池強忍著沒動。他想:自己是要攀高枝兒的人,既然在飯店裡扶了六爺的鳥,那麼如今把自個兒的鳥交給六爺,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問題是六爺並不去碰他的鳥,而是俯身,仔仔細細地打量圓形的疤:“當時疼嗎?”
被煙頭燙怎麼可能不疼?
方伊池卻笑了:“總好過被灌酒。”
燙傷的痛只在一時, 醉酒難受起來那是一整宿一整宿地吐。
賀作舟聞言,不再說話,片刻後忽而將臉輕輕貼在他腿根邊兒上。
方伊池跟著猛地一顫, 雙腿不由自主地併攏,細嫩的皮膚被胡茬戳得又麻又癢,賀六爺卻沒有別的動作了。
賀作舟房裡的大床還是舊式的,上頭不倫不類地掛 了新式的窗幔,大約是本人也不喜歡,所以用繩子捆起來,全部擱在了床頂。方伊池這麼躺著,只能看見雪白的紗在微風中晃動。
靜下來以後,他開始能聽見窗戶外細碎的聲響:有一隻鳥在唱歌,有幾隻貓喵喵叫著從廊下經過,還有由遠及進的腳步聲。
是萬祿。
“六爺,您要的熱水。”萬祿拎著熱氣騰騰的水吊子,站在門前並不進來。
賀作舟悶悶地笑了兩聲,起身刮了一下方伊池漲紅的臉頰:“哆嗦什麼呢?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說罷,當真起身往屋外去了。
方伊池被賀六爺貼過的腿根一陣冷一陣熱,都麻了。他盯著賀作舟,看融融的光順著男人筆直的腰杆滑落,眼睛被繡著翠竹紋樣的屏風晃出幾滴淚,忽而翻身縮進了被子。
賀六爺的被子上也有股子淡淡的檸檬味兒,方伊池恍恍惚惚地蜷著,還是覺得這氣息有點熟悉,像是夢裡聞見過。
在哪兒呢?
他縮縮腳趾,翻了個身,聽見六爺和萬祿在外面說話。
聲音有些含混,聽不大清。
“這水燙著呢,去跨院拿個湯婆子灌上吧。”
“天冷,人家都用著呢……哪有……?”
方伊池聽著聽著,竟然迷糊起來,閉上眼睛似乎還能看見如潺潺溪流般流動的陽光。
外頭講了兩句話後,聲音又提高了:“藥呢?”
他霍然睜開雙眼。
藥。
方伊靜還等著用藥呢。王醫生先前開的藥能頂三四頂三四天,可是之後呢?很可能北平城裡就沒人願意賣藥給他了。
唯有求六爺。
方伊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手探進被褥裡,寇寇宰宰地脫掉了原本就被扒到膝蓋上的內褲,攥在手心裡,想要藏到枕頭下,那頭賀六爺已經掀開門簾走進來了。
地上的光仿佛猛地打開的摺扇,他還沒看清扇面上的花紋呢,就又合上了。
還好床前不遠處立著一人多高的屏風,賀六爺也沒急著進來,而是背對著方伊池倒茶。
清淡的茶香很快飄到了他的鼻翼間,方伊池最後看了一眼窗紙 上的光影,繼而毅然決然地解開了領口的盤扣,雙手掀開裙擺,微微用力,將自己從旗袍中剝了出來。
奶白色的皮膚立刻泛起淡淡的紅暈。
方伊池垂眸將旗袍在床側鋪平,用指甲輕輕摳著凸起的花紋,然後迅速躲進被子,露出通紅的耳朵。
屬於賀六爺的味道從四面八方湧來,方伊池惶惶地聞著,不知道這回會不會再被拍開。
他那只被賀六爺拍過的手,現在想起來,還火辣辣地疼。
賀六爺在屏風後叫了他一聲:“小鳳凰?”
這是在喊他喝茶呢。
方伊池剛脫完衣服,哪兒敢回答,半張臉埋在被子底下,顫顫巍巍道:“六爺……”
賀作舟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聽出他聲音裡細微的異樣,到嘴的茶就變了味兒。
賀太太思春咯。
作者有話說:預警都寫在文案最前面,還用框框標出來了,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明顯了。 這梗挺雷的,但我就是想寫,你說咋辦呢……大家受不了就別往下看,要不然你難受我也難受。。。 這回是真的要到AO3的環節了!我們池想先出手!到底會不會如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