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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09章
294.理の力

法芙納的──不,『血之理的盜竊者』的真正的『魔・法』被發動了。

作為其結果,鳴動的血池上豎起了一尊十字架。
一尊又紅又細、歪斜的十字架。
高度為從地面延及法芙納的胸口,大約一點五米。《Dimension》測量的結果是一米四十九公分──約・當・於・一・個・女・孩・子・的・身・高。

這是在教會一類的地方常見的精飾十字架,視情況而定也可以看作一把單刃劍。

即便被血裹覆後呈現以十字架的體裁,但因為它依舊在不斷脈動,所以本質上仍是一顆心臟。
正如法芙納所言,此物確實是『血之理的盜竊者』的核心。

也就是說,現在法芙納處於將最重要的東西暴露於體外、體內則空空如也的狀態。即便我使用『表示』,『表示』也沒有再將他認作守護者。
我入手的一切信息都證明法芙納所言不虛。
在最後,我將目光投向從容站定的法芙納,見此,他開口回應道: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這顆十字架形的心臟才是『血之理的盜竊者』,而我則是與迷宮和使徒之流毫無瓜葛的一般人。因為我沒有才能啊──不,應該說是正因為我有才能吧。總而言之,我沒能成為『理的盜竊者』。儘管被身邊的人喚為『地獄的燈火(Hellvilleshine)』、還獲得了『終焉惡龍(FáFnir)』這樣的稱號⋯⋯但實際上,我不過就是個隨處可見的魔人罷了。」

既是守護者,同時又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這就是法芙納・赫勒比勒夏因。

法芙納親口闡述著自己複雜的身世。

「因為『血之理的盜竊者(那傢伙)』的身體實在是糟得不成樣子啊⋯⋯僅存的完整部位只剩下心臟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不過我覺得這樣還算是不錯的,畢竟像阿爾緹她可是只剩下了腦袋啊。至少這邊還留有最重要的心。跟連心都失去的傢伙比,這樣要好上許多。所以,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

儘管我對只剩心臟的赫爾米娜這一少女心生憐憫,但法芙納卻搖頭表示無此必要。
接著,在因真正的『魔・法』而嚴陣以待的我面前,法芙納移步撿起了一本掉落在附近的書。
那是一開始被他放在樹底的書。在《Dimension》的幫助下,我獲得了它的詳細信息。
法芙納將『萊文教聖經』拿在左手,作出戰鬥重開的宣言:

「好了,讓我們繼續吧。在這個狀態下,我的戰鬥風格將不再是一名騎士,而更像是一個鮮血魔法使。用渦波講話的風格來說,就是攻擊力上升而防御力下降的狀態──所謂雙刃劍即是如此了。」

這不是假話。

《Dimension》已經解明了法芙納魔法的力量。
將核心從法芙納的身體這一外殻中抽出的行為,本質上意味著『血之理的盜竊者』的魔法不再受外殻節制,故而效力不會有任何衰減。
當然,脫離外殻同時也意味著防御力的大幅降低。

可問題在於,好不容易攀升的攻擊力卻要為『不得殺死任何人』這一規則掣肘,讓法芙納無法將增強的攻擊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這無疑將他帶入了得不償失的狀態。
由此可見,法芙納是誠心想要敗於我手──即便自己會就此消滅也無妨。

「渦波,你能來奪走這個十字架嗎?」

法芙納踏前一步。
仿彿是在守護自己暴露的弱點,他站到了十字架之前。
接著,法芙納將右手輕輕一揮。

「──大地的亡靈們啊。回應我的聲音,認可赫爾米娜的魔法吧──」

話音一落,在法芙納透明的身體後面,十字架開始閃耀赤色的光輝。
從魔力的動向來看,發動魔法的不是法芙納而是十字架。

十字架的光芒盈滿整個地下空間,染紅了我的視野。
在這赤色的魔力刺激下,血池的鳴動變得更加強烈,表層如沸水般不斷鼓泡。

一陣沸騰過後,血池中鑽出了某種人形之物。
構成那些人形的要素唯魔力和血而已。真紅的人形長有健全的四肢、還穿著騎士風格的鎧甲,當然也有佩劍。

約十名血之騎士在我周圍產生,並間不容髮地抬劍襲來。
我用《Dimension》把握血之騎士的動向,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寶劍諾文』

首先後退一步躲過來自正前方的攻擊,接著在對出自死角的劍進行閃避的一瞬間進行反擊。一名血之騎士的軀體就此被砍成兩半,緊接著便以溶解的形式喪失了人形。
但很快便有同樣的騎士在原地產生,而後再一次發動了攻擊。

「這是⋯⋯!簡直就像死靈法師一樣!」

這能力真麻煩。
而且這些並不單純是操線人偶,每一名騎士都有自己獨特的戰鬥風格,讓我應付起來更為棘手。
感覺就像是從某處的戰場上調集了十名強悍的騎士過來做我的對手。
不對,不是感覺,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依據法芙納此前的言談,該種召喚魔法想必是確實存在的。

「哈哈,說我是死靈法師?這可真是誤會我了啊。這個魔法並非我的本質。我無論何時都是以盾兵自持的。如果你能看到現在的我的狀態欄,那麼它上面絶對會這麼寫!」
「盾、盾兵⋯⋯?那你盾牌在哪兒啊!?」
「這具身體就是了!我的血肉全部都是為了守護渦波而存在的盾!永遠守護主上就是我的使命──!」

盾兵──法芙納此言意不在騎士,而是宣告他是以自己的身體為盾牌進行戰鬥之人。雖然這職業捏造得蠻離譜,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確有幾分驕傲和矜持。
但現實就是,他在採取與自己的主張背道而馳的攻擊行為。
血之騎士憑恃其眾多的數量從四面八方不間斷地向我發動攻擊。
在此之上,遠處的法芙納還在接連釋放魔法。

「──鮮血魔法『Blood・GrowthField』『BloodHeal』『Blood Arrow』。」

他站在原地持續不停地進行詠唱。
縱然對他這與純正的魔法使如出一轍的戰術感到有些不爽,我還是持續抵御著騎士們氣焰越發昌熾的猛攻。
腳下血池的顏色越來越深,鮮血屬性的魔法效果在逐漸增強。血之騎士得到了魔法的強化,動作變得越來越迅捷,而在我集中意識應付騎士們的時候,還有血矢向我襲來。
這就是『血之理的盜竊者』的戰法。
不予對手喘息之機,以血紅的騎士為壁壘,讓成為後衛的法芙納和核心免受威脅。漸漸地,額頭上滲出汗水,呼吸開始急促,體力每分每秒都在減少,在此種情況下,我想到──

──就這種程度,並・非・不・能・取・勝。

正如法芙納所言,這種死靈法師般的戰法與他自己風格迥異。雖然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血之理的盜竊者』的力量,但就整體實力而言卻有不足。

像這樣臨陣磨槍的戰法,只要有意我隨時可以突破。
比方說,只要使出我傾注全力的魔法──令『Dimension・決戰演算』在此升華就足夠了。
使用精度更在與緹緹和西斯的戰鬥之上的未來預知魔法,導向法芙納無法防御的未來,那麼我必定能破壊他身後的十字架。

可是,在深感勝利有望的同時,我不僅覺得這樣未免太過輕鬆。

至今以來,與守護者的戰鬥從未如此輕鬆過。
拜此所賜,我不禁在腦海的一隅裡糾結起來,這樣結束真的好嗎?

法芙納現在並不抵觸自己就此消失。
他特地為我提供了一條不必解決『留戀』便能畢其功於一役的輕鬆道路。
我沒有必要猶豫才是。正因為法芙納自覺無妨,所以才會坦白自己所有的弱點,甚至不惜使出真正的『魔・法』

但是,儘管使出了真正的『魔・法』⋯⋯可法芙納無疑沒有全力以赴。
他僅僅只是聽從身體的驅使,順・勢・而・為地與我戰鬥。
而我也沒有在魔法上傾注全力。可以說,我的戰鬥同樣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這並非全力與全力的交鋒。
也不是真心與真心的碰撞。
而是近乎滑稽的模擬戰,我們兩個其實是在進行一場半吊子的戰鬥。

⋯⋯讓法芙納的人生在這樣的戰鬥中終結真的好嗎?
⋯⋯那真的不會讓我在將內情忘諸腦後的情況下失去一個朋友嗎?
⋯⋯當下難道不應該專心解除諾斯菲的魔法,延後與他的決鬥才對嗎?

種種思緒閃過腦海。
恰逢此時──一道極盡認真的、毫無迷惘的聲音傳及耳畔。

「──還・用・得・著・想・嗎,當・然・好・了。」

聲音的主人既不是我也不是法芙納。
而是理應待在我身後的拉古涅。
它來源於法芙納身後──不止、源於『血之理的盜竊者』的核心──真紅十字架的更後方。
理所當然的,注意力全在對手身上的我和法芙納大為震驚。

「──!?」
「什──!」

法芙納對聲音作出反應,猛地轉向身後。
而我則為眼前的光景驚得目瞪口呆。

不知何時,拉古涅已經將插進血池的十字架拿在了手中。
她以持劍的方式握住了脈動的十字架,臉上掛著勝負已定的笑容,接著為了逃離現場而大幅後跳。

「好,偷到手了。接下來──!」
「──!!」

法芙納為了追趕而伸出了手。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畢竟法芙納身上加有為免落敗而精心設計的規則。
可是⋯⋯此刻的他卻與先前有極大的不同。

法芙納的表情之冷漠堪稱前所未有,不僅如此,在他右手中還攥著『某種東西』蓄勢待發。

在看到他手中那『某種東西』的一刹那,我的背後襲上一陣寒意。
換言之就是因恐懼而誘發的戰慄。
不但渾身發僵,且華蓋有如石塞,呼吸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然而,那『某種東西』究竟是什麼,大腦卻給不出一個概念。
疑惑與疑惑接踵而至,最終構成疑惑的連鎖。

那『某種東西』很紅。
反正就是極其的紅。
大概是我人生中見過最紅的東西。
恐怕直到此世終結的那一天,它也將穩居赤之頂點──血、紅、朱、櫻、杜鵑、石榴、珊瑚、蘇芳,總之它比我認識的任何一種紅色都要更紅。

最令人生畏的是,這窮盡極致的色彩信息賦予了我以視覺上的強烈痛感,大腦在劇痛的衝擊下居然無法辨識那『某種東西』究竟是何物。
唯一能夠勉強認知的,是那『某種東西』的輪廓,它是像劍一樣的某種棍狀物體。

僅憑顏色的濃度就幾乎令人的認知趨於癲狂的紅色的『某種東西』

豈止是殺意,從中流出的是一欲滅殺世界的怨念。
誠可謂『爪嵌天穹,我將世界(你)撕裂』的怨念──

光是看到它,死就斥滿了腦海。
面對這不應存於世間的顏色,拒絶和厭惡的信號填滿了大腦。明明法芙納的目標不是我,走馬燈卻在腦海中閃過。

──刹那的時間被無限延長。

在慢動作中,我看到那『某種東西』正襲向拉古涅。

『某種東西』的輪廓似是被吸了過去一樣直逼拉古涅的脖頸。如果再這麼下去,她的死將是勢所必至。就像被斷頭台斬首一般,我看到了她的腦袋被砍飛的未來。不消使用次元魔術,僅憑人類的本能就能鮮明地預知到那一幕。

法芙納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這足以證明方才的戰鬥不過都是兒戲。

根本沒有時間遏止。
根本沒有時間躲閃。

拉古涅恐怕也清楚這一點吧。
在那紅色的『某種東西』的進逼下,死亡的恐怖令她面如紙色。拉古涅的表情告訴我,在和我一樣觀賞走馬燈的遲緩的體感時間裡,她在搜求一切可能保住性命的手段。

在苦思的最後,拉古涅的選擇是──

「咕、呶──!」

一邊後跳,一邊將上半身大幅後仰。
當然,僅僅這樣是不夠的,這根本不足以避開法芙納的攻擊。
拉古涅沒有依靠自己,而是選擇依靠另外的東西彌補這中間的不足。

她一邊進行回避,一邊將手中的十字架拋向法芙納。
法芙納目睹了敵人對自己的生命(核心)放手的一幕。以此為分界點,一閃的鋒芒有所衰減,僅一點點的衰減。

既然是無法回避的攻擊,那就讓對手將攻擊轉化成可以回避的。
這就是拉古涅的選擇。

──緊接著,被延長的刹那宣告結束。

一閃馳過,血沫橫飛。
因為大幅後仰導致身體失衡的拉古涅在血池中著陸,隨後立刻重整態勢不敢大意地拉開距離,接著抱怨道:

「好、好險⋯⋯!法芙納先生不是不能殺人的嗎⋯⋯!?」

在行動前,拉古涅恐怕抱著即便失敗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想法。
但現實恰恰相反,她方才險些被斬首。

法芙納的一閃狠狠地划裂了拉古涅的左臉。
傷口很深,極可能深及口腔內側,血流如注。

拉古涅用手捂住傷口,使用神聖魔法進行治療。
另一邊的法芙納則是目瞪口呆,他似乎難以相信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以至於理解追不上現實。此時此刻,法芙納身上既沒有任何殺氣,也並非面無表情,他恢復了往前的狀態。

就這樣,一頭霧水的法芙納在混亂過後開口問道:

「小、小不點⋯⋯我問你、你剛才是怎麼接近我的⋯⋯?」

法芙納最先質問的是拉古涅奇襲的手段。
說實話,這個問題我也想問。
我的《Dimension》在戰鬥期間是一直都有發動的,恐怕法芙納也一樣通過血掌握了空間內的動向。
在我們兩人的眼皮底下不可能偷偷潛入到這麼近的距離──本應如此。

「就算你問我怎麼做到的⋯⋯我也根本不可能說的吧。跟簡直不可理喻的你們兩位不一樣,我是很認真在活的,怎麼會毫無保留地坦白自己的技能呢⋯⋯」

拉古涅捂著臉,皺眉答道。
對自己的能力三緘其口,這是作為戰士理所當然的選擇。
而將自己的弱點和攻略方式袒露無遺則是有悖常理的做法,法芙納對此亦以為然。他立馬道了個歉,接著改換了話題。

「⋯⋯確實如此。我問了個和平笨蛋般的問題啊,抱歉。⋯⋯比起這個,問題在於我自己。──我剛才用宿・有・盜・取・的・理的劍砍了你。為什麼會這樣⋯⋯」

法芙納仍然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不解。
從話中聽來,方才是他傾盡全力的一擊。其中蘊藏著跟緹緹那能分解一切的『風之理』相近的凶險。
法芙納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重新審視自己的狀態。

「剛才的感覺,是另外有『如遇生命危險便可以反殺對方』的規則嗎⋯⋯?不,有些不對。是『赫爾米娜的優先級在世界樹之上』⋯⋯?諾斯菲那傢伙,為什麼要做這種協助我實現『留戀』的安排⋯⋯」

原因似乎出在諾斯菲安插的規則上。
法芙納在設想諾斯菲施加了第六項規則的基礎上,推測著她的考量。
但到最後他並沒有得到答案,只能邊撓頭邊抱怨:

「──可惡。那個笨蛋主子還是老樣子,內斂得要死⋯⋯!不把話說清楚還叫人怎麼明白她的心意啊⋯⋯!」

我將劍收回鞘中,旁觀糾結不已的法芙納。
到這一步,戰場的氛圍早已煙消雲散。
包圍我的血之騎士全都潰作血液,溢滿周圍的魔力也悉數消散,血池的水位在逐漸下降。
我鬆了口氣,這時,躲著法芙納回到我身邊的拉古涅慌慌張張地喊道:

「渦、渦波大哥哥!血止不住⋯⋯!這到底是⋯⋯!」

鮮血不斷地從她的指縫間溢出。
我意識到現在還不是放心的時候,立刻用《Dimension》調查她的傷口。
拉古涅的魔法發動成功了,這點不會有錯。而且是不孚『天上的七騎士』總長身份的精湛的神聖魔法。
但所受的傷全然不見好轉,出血還在繼續。這顯然不對勁。

「喂!小不點,你趕緊來我這邊!被赫爾米娜的理砍傷是無法通過普通的回復魔法治癒的!我來給你治療!!」

而法芙納則對其中的異常有頭緒。
因為他的活動範圍受限,所以只能站在原地呼喚拉古涅。
但即便法芙納表示要進行治療,拉古涅還是畏畏縮縮地待在我身後不敢接近他。
剛才那一擊的惡劣影響讓她不敢接近法芙納。想來也是,即便是在遠處旁觀的我,當時也因恐懼而動彈不得,遑論首當其衝的拉古涅了。

「我會在遠距離為你治療的,放心吧!趕緊過來,不然你會死的!」

法芙納催促道。
我覺得他善意由衷,於是勸慰身後的拉古涅道:

「拉古涅,我覺得只有法芙納能治療你的傷。⋯⋯我相信他。至少他不像是個會說謊的人。」

儘管不時會呈以狂亂的言行,但法芙納的態度一直很誠懇。他的行動從來不悖騎士之身,始終體現著獻身精神。
拉古涅想必也知道這一點。
為了止血,她勉為其難地離開了我的身後,緩緩地靠近法芙納。
接近到一定程度之後,法芙納叫住了拉古涅,接著使出鮮血魔法。

「好,在那裡待著就行。你不要動,讓我看看傷口⋯⋯──鮮血魔法『艾爾梅斯米婭・琉克』。」

法芙納將雙手抵在地面上,接著在拉古涅左右兩側出現了新的血之人形。
人形出現後便沖到拉古涅身邊,開始檢查她的傷口。

「嗚、噫⋯⋯!」

理所當然的,感到害怕的拉古涅身體微微顫抖。

「別怕,這都是本領高超的軍醫,是回復魔法的行家。」

法芙納表示人形們只是作為醫師診斷傷勢,拉古涅聽後冷靜了下來。在醫生們使用魔法的時候,法芙納同我們解釋道:

「⋯⋯我想你們也察覺到了,這不是普通的傷。『血之理的盜竊者』赫爾米娜盜取的世界之理是『永遠無法恢復原狀』。──也就是說,一旦負傷就無法痊癒了。⋯⋯抱歉,因為有『不得殺死任何人』的規則而大意了,我本以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使用赫爾米娜的劍的⋯⋯」

得知方才那出自『某種東西』的一閃是無法回復的攻擊後,我和拉古涅臉色為之一變。按照他的解釋,拉古涅的出血症狀會永遠無法停止。
說完,法芙納喘了口氣,將雙手從地面上抽離,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拉古涅身邊的人形也重新歸於血液。

「呼⋯⋯好了,這樣就用我的血將傷口堵住了,修繕完成⋯⋯」
「修、修繕⋯⋯這個、是治好了嗎⋯⋯?」

拉古涅的傷口處結了一道紅黑色的痂。
明明剛才說得那麼嚴重,但出血卻這麼容易就被止住了。

「沒有治好,但不會因出血過多而喪命,僅此而已。」

明白了沒有性命之虞後,拉古涅放下了心,和法芙納一樣喘了口氣。但緊接著她就用手捂住臉,表情蒙上了陰晦。
見狀,法芙納的神色變得比拉古涅更加黯淡,他重重地低下頭:

「真的非常抱歉,小不點。我想那道紅色的疤痕要伴隨你一輩子了⋯⋯」

得知傷疤跟我臉上的火燒痕一樣終生不愈,我明知勉強卻還是出言確認道:

「法芙納,不能想想辦法嗎⋯⋯畢竟是女孩子的臉啊。」
「是啊,我明白。可是,我雖然擅長操縱血,但卻不擅長操縱肉體啊。艾德倒是擅長這方面的事⋯⋯但他好像已經不在了。」

能夠治療這道傷痕的人似乎只有艾德。
但艾德不久前已經消失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要論及可能性,那便只有通過與艾德和緹緹的魔石相聯結,獲取他的知識和魔法了吧。

「此外就只能通過化妝來掩蓋了。⋯⋯對了,渦波你不是很擅長嗎,教教她不就可以了?」
「啥?我對化妝一無所知啊⋯⋯」
「哈?你現在是這樣的嗎?以前倒是很擅長來著啊⋯⋯既然這樣──」

我和法芙納就消除拉古涅傷痕的問題深入討論了起來。
過程中,拉古涅有些無奈地插話道:

「那、那個⋯⋯我說兩位,既然不會死的話,留個疤痕並沒有什麼問題哦⋯⋯?不如說,我反而覺得挺有獨當一面的騎士範兒來著。感覺就像佩露修娜前輩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好。」

拉古涅撫摸著疤痕,開朗地笑了。
看上去並不是在逞強。她表現得相當從容,似乎真的覺得臉上這道傷疤很酷。
這對法芙納來說屬實是感激不盡,他苦笑著說:

「哈哈哈⋯⋯就算是謊話,你願意這麼說我真是不勝感激啊⋯⋯」

苦笑了一番後,法芙納重新審視起面前的少女。
在他眼中,拉古涅已經不再只是我的隨員,而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了。

「我說,小不點。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我叫拉古涅・卡伊庫歐拉⋯⋯」
「拉古涅,多謝了。拜你這嚇得人一身冷汗的奇襲所賜,我的腦袋冷靜下來了。說實話,與渦波的相遇讓我興奮過度了。」
「就是說啊。從旁來看的話,你表現得真的像個神志不清的怪人哦。能冷靜下來真是幫大忙了。」
「呵哈哈。你真敢說啊。我倒是覺得,那稍微有點離譜的地方是自己最大的魅力點啊。」
「會覺得那樣有魅力,說明你腦袋還是有些不對勁哦。啊哈哈。」

兩人就像熟識的朋友一般談笑起來。
能了無芥蒂地和解固然是好事,但同時亦不免讓人奇怪他們的關係進展得過於迅速。或許兩人在某些方面有什麼共鳴吧。
就這樣,在和拉古涅聊了一陣子後,法芙納看著手中的十字架對我說道:

「──今天就到這裡好了。既然有詭異的第六項規則存在,就沒有穩便地將我消滅的辦法。⋯⋯各種方面都對不住了啊,渦波。實在沒想到,諾斯菲居然會施加讓我優先自己甚於渦波的規則。我在生前無數次地違抗了她的命令,讓她相當不好過來著,本以為她恨不得殺我而後快呢⋯⋯結果看來是我想錯了。」

看來,法芙納在諾斯菲那邊欠了相當大一筆賬。
而且到了讓本人都自感死不足赦的地步。
當我開始懷疑他被諾斯菲施加精神創傷其實是自作自受的時候,法芙納將真紅十字架變回了心臟,重新塞入胸膛。

「將心臟放回原位⋯⋯拷貝也停止,就這樣變回人類好了。今天是真的累了個夠嗆啊。」

漂浮於周圍的魔力被喚回法芙納體內,彌漫在地面上的血池在他的腳底聚攏,接著就那樣被全數吸收。
稀薄透明的法芙納身體逐漸恢復了色彩,存在感亦開始膨脹。他逐漸變成了正常的人類,而不再是一個亡靈。

到最後,他呈現以一副全新的樣貌。拉古涅不禁感嘆:

「哇、哇⋯⋯金髮碧眼⋯⋯突然就變得很有貴族氣質了啊⋯⋯」

法芙納的卷髮鎏上了金色的光輝,瞳色則變得如深海般蒼藍。
他整個人的氛圍也為之一變。容貌透著幾分貴氣的他看起來與赫勒比勒夏因家的海因和芙蘭琉萊頗為相似。
面對驚訝的拉古涅,法芙納自吹自擂道:

「帥吧?這才是原本的我。是不是被迷住了?」
「想得美。我還是喜歡渦波大哥哥多一些。」
「嘿誒~⋯⋯她這麼說哦,渦波。」

拉古涅裝模作樣地摟住了我的胳膊,法芙納見狀相當得意,仿彿被誇獎的人是他自己。
與之相對的,我因拉古涅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而動搖,力保平靜道:

「⋯⋯謝謝你,拉古涅。不過拉古涅你也是有所考量才這麼做的吧。」
「才這種程度就不好意思了呢,就因為這樣,我才要消遣你啊。請你在應付女性的技巧上再多精進一些。」

看來她是想把這當做理解女人心的訓練的一環。但我倒是覺得,在這樣的親密接觸中如果一點想法都沒有的話,反倒是對女性的失禮。

「呵哈哈。因為渦波是個較真的人嘛。不過,我覺得這正是渦波的優點啊,拉古涅。」
「不不不,我覺得這正是渦波先生令人生疑的地方。就是因為他這樣,我才無法真正喜歡上渦波先生啊。」
「嘿~。拉古涅覺得渦波可疑嗎?真稀奇啊。」
「不哦,一點兒也不稀奇。我想十個女性裡恐怕有大半會覺得渦波先生可疑吧。」
「是這樣嗎⋯⋯?那渦波,你可得好好精進啊。為了讓拉古涅改變想法,你可得練就百花叢中過的本事哦?就像以前那樣,是吧?」

也不知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法芙納贊同了拉古涅的意見。
不僅如此,還扯到了最近風評絶贊惡化中的千年前的我。恐怕法芙納了解不少被緹婭拉爆料的女性經歷的內情。他不懷好意地笑著調侃了一嘴。
我覺得認真答覆就輸了,於是隨便敷衍道「等有心情了再說吧」

或許是將我的反應當做了鬧別扭,法芙納道了個歉,接著切入了嚴肅的話題。

「抱歉抱歉,我開玩笑的。⋯⋯比起這種荒唐話,我確實有更重要的請求要拜託你。⋯⋯渦波,請你在下次過來之前,從諾斯菲那裡奪回我的經書。有那東西在的話,問題就大不一樣了。」
「經書⋯⋯?難道說,那就是法芙納心中甚於性命的東西⋯⋯?」

在過來這邊之前,諾斯菲曾說過她將法芙納最重要的東西擄做了質子。
我由此進行了推測。

「沒錯。雖是旁門左道,但確實可以通過它將我無力化。那本聖經於我而言是僅次於生命(赫爾米娜)的東西。就因為它被諾斯菲搶去當了質子,我才會變成這樣。反過來說,只要有了那東西,我就自由了。等到了對我圍而攻之的時候,有它在絶對不吃虧哦?」

這是諾斯菲沒有透露的情報。
知道了物品的類型,那找起來可就輕鬆多了。
不過,雖然我聽了頗感興奮,但拉古涅卻對情報的真偽有所懷疑。

「你這不是在騙人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法芙納先生弱點未免也太多了吧?」
「你是真的敢說啊,簡直了⋯⋯是啊,因為是幽靈系的怪物,所以我弱點一堆沒錯。不好意思了啊。」

雖然被拉古涅橫插一杠,但法芙納沒有多作糾結,繼續向我拜託道:

「──真的麻煩你了,渦波。那已經是最後一本了。雖然它本身只是一本平凡的經書,但已經是世上最後一本了啊⋯⋯」
「那麼它看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它是流傳於千年前的歷基亞周邊的『碑白教的聖經』,包著隨處可見的革制書皮。因為相當老舊,所以一看到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找到的。」

湊足了這麼多情報,諾斯菲也就別想耍花花腸子了。
起初雖然被法芙納的異常性耍得團團轉,但到最後還是入手了十足的情報。不虧我打這一場。況且還了解到不交手便無從知曉的法芙納的力量,在瑪利亞那邊也好交差。
就這樣差不多到了分別的時候,法芙納雙手合十,像神官一樣祈禱道:

「那再見了,你們倆⋯⋯願相川渦波與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在今後的人生路上能蒙受更多的苦難⋯⋯」
「啥、啥?為什麼祈禱別人遭受苦難啊⋯⋯!?」

因為法芙納所言實在是危險至極,所以拉古涅不假思索地抱怨了一聲。

「呵哈哈。這可是千年前的傳奇騎士的祈禱哦。我覺得應該相當靈驗吧?」
「這個人腦子果然有問題啊⋯⋯!性格太惡劣了吧⋯⋯!!」

法芙納這等存在的祈禱,感覺就像是某種加護一樣,講真的太可怕了。
拉古涅代我抒發了心中的感想,而法芙納則報以「哈哈哈」的開懷大笑──最後,他嚴肅而認真地同我們道別:

「真的求你們兩個加油啊。因為在弗茨亞茨的話,我不管怎麼掙扎都只能當一個邊緣角色罷了。在這裡,我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充當諾斯菲的棋子等待你們,此外什麼也做不到。可千萬不要在我不在的地方死了哦?唯・有・這・點・一・定・要・保・證。」
「⋯⋯當然了。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你放心吧。況且還有拉古涅在呢。」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法芙納見狀點了點頭。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點頭,仿彿是在確認──最後緩緩地揮手:

「嗯,我相信你。我相信渦波。⋯⋯那再見了。」
「嗯,再見──」
「可能的話,我是希望再而不見。拜拜~。」

我和拉古涅也揮了揮手。
或許是對我們的反應感到了滿意,法芙納沒有再說什麼,他重新倚靠在聳立於地下的世界樹上,就那樣坐了下來。
將那樣的他留在身後,我和拉古涅回到階梯處,與圍在遠處的騎士們一同拾級而上──從弗茨亞茨昏暗的地下,返回極盡繁華的城內。
就這樣,我與法芙納的初次邂逅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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