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思握著硬糖，心情有點微妙，把它們收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緋烈成功地離開了白色小樓，跟樓下的楚思進行會合。緋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見她似乎沒事，鬆了一口氣，疑惑道，「那個人類為什麼放你出來？」

　　「他似乎是把我當做人類了。」楚思想了想，汙妖的外形大多是成年人，又不會說人類的語言，那個銀頭髮的傢伙有誤會也正常。

　　「噗。」緋烈強忍住笑聲，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肯定道，「其實你確實挺像人類的……」

　　「這話誰說都可以，就從你嘴裡出來讓人不舒服。」楚思瞟了他一眼，緋烈平時言談間透露著對人類的輕蔑和不屑，她不是不知道。

　　兩個人統計了一下搜集到的電池，收獲頗豐，大約有十幾塊。楚思原本在小白樓內還找到了幾塊，都被那個銀頭髮的傢伙收繳了，不過她拿到了更為重要的東西。她檢查了一下帶出樓的資料，重新將自己外袍的帽子戴好，「我們走吧。」

　　夜風習習，參加誓師大會的人們並沒有發現汙妖的離開。

　　兩個人飛過戈壁，終於看到了森林的邊緣，長時間的旅途令人疲憊。楚思和緋烈剛剛回到族裡，便迎來了一份大禮。焚夜面色微沉，看著身穿棕麻色外袍的兩人，憤怒道，「緋烈，你居然敢帶陛下去人類的居住地！」

　　焚夜遠遠地便看到飛行著的兩人，那個方向只有流放城，再加上緋烈以前的惡行，毫無疑問是帶著新王去冒險了。緋烈剛剛落地便遭到指責，急於解釋，「明明是陛下想……」

　　「沒錯，是他帶我去的呢。」楚思毫不留情地補刀，立馬落實緋烈的罪行。

　　緋烈，「……」你怎麼是這樣過河拆橋的王？？

　　焚夜身為族長，立馬鐵面無私地下令，「將緋烈關押起來！」他絕對不允許緋烈帶壞新王，使她沾染上惡習。

　　緋烈面對著護衛，沒想到自己一天裡會接受兩次逮捕，一時手足無措。楚思看緋烈表情微惱，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感覺將他逗得差不多，這才笑眯眯地說道，「不要著急，他帶著我取回了重要資料，就當將功補過吧。」

　　焚夜有些疑惑，「重要資料？」

　　楚思取出材料，抖了抖紙張，示意道，「喏，有關未來可能發生的戰爭。」

　　護衛們鬆開了緋烈，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服氣地環顧了一圈剛剛抓著自己的汙妖。焚夜則陪同楚思往神樹走去，他拿著地圖，有些驚訝道，「這是族裡的地圖？不，好像有一點不一樣……」

　　「其他紙上的內容就比較復雜了，連我都看不太懂。」楚思取回的材料裡圖文並茂，她看著圖畫還能試著領會，有些方程式卻是完全不明白了，「羅斯年醒了嗎？把他叫過來。」

　　流放城裡的條件居然那麼差，楚思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羅斯年待在族裡像是騙吃騙喝。汙妖雖然沒有人類的科技發達，但是好歹能吃飽，她算是明白沙桑評價羅斯年在城裡活不下去的原因了。

　　現在已經臨近清晨，但對於羅斯年來說還是太早了。他被汙妖們弄醒，睡眼惺忪地往前走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才剛剛開始遮陽裝備的設計，正在思考使用什麼製作材料。

　　楚思已經換回了金紋黑袍，坐在了屬於她的座位上，焚夜待在一旁。羅斯年有些詫異，「陛下，您居然還不睡？」

　　人類和汙妖的作息基本是顛倒的，羅斯年最近感到自己的作息已經在向汙妖靠近了。太陽升起後，汙妖們便漸漸不再活動，進入夢鄉。

　　楚思沒有回應他的寒暄，遞給他一張紙，詢問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羅斯年接過紙張粗略地掃了一眼，似乎一愣。他打起精神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這是炸彈？火焰彈？簡略版的？」

　　「這一張呢？」楚思將資料打散，一張一張交給他辨別。

　　「這是一種助燃的催化劑……」羅斯年按照順序，又翻看了剩下的幾張紙，「陛下您想玩火啊？這些混在一起很危險的。」

　　羅斯年在心裡犯嘀咕，汙妖們居住在樹木茂密的森林中，折騰這些很容易玩火*。

　　楚思聞言陷入了深思，焚夜聽不懂他們的對話，看她沉默不言，詢問道，「陛下，他說了什麼？」

　　「紙上的東西都是用來縱火的。」楚思用汙妖族的語言告訴他。

　　焚夜一驚，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陛下，那張地圖是森林的地下圖。」

　　這片森林本來就是因為神格古籍的力量長出，給了汙妖們安身之所。不管過去了多少年，面積基本都沒有大的變化。林木的根系發達，只要根部健在，森林便會生生不息。

　　楚思帶回的紙張裡有地圖、人員名單、火焰彈資料、催化劑資料、掘土設備清單等等。流放城裡的人類不僅僅是想要對汙妖族開戰，他們是要對整個森林開戰。

　　「真是愚昧，燒毀森林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楚思完全不理解人類領導者的想法，他們如果是為了掠奪資源，就不該對森林下手。

　　焚夜解釋道，「陛下，人類原本就常常到森林邊緣試探，但基本都突破不了防線。如果森林著火，族人們肯定會忙於救火……」

　　這個時候人類的機會便來了，在汙妖們手忙腳亂時進攻。

　　不過現在計劃洩露，汙妖們就可以早做準備。

　　楚思看著羅斯年，想起了他技術兵的身份，取過一邊的棕麻色袍子，去摸口袋裡的東西，「對了，你會不會做……」

　　她摸到一半，先掏出了幾粒硬糖，愣了一秒。羅斯年沒聽到楚思的下文，奇怪道，「陛下？」

　　楚思將硬糖隨手放到一邊，把電池拿出來晃了晃，「這種東西會做嗎？」

　　「固態能量電池？」羅斯年看著她手裡的東西，遲疑道，「陛下，如果想要製作這個，首先要將能源轉化再壓縮……必須先有能量作為原料，比如太陽能、風能等等。」

　　楚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羅斯年沒辦法憑空生產電池。

　　「流放城裡的電力是怎麼來的？」她想起小白樓內的燈光，汙妖使用的照明工具還是火。

　　「城裡有小型的發電站。」羅斯年解釋道。流放城就算再閉塞，古董級的發電設備還是有一些的。

　　楚思又向他問了些別的內容，對城內的各種情況進行旁敲側擊，包括城主和人員分佈狀況。她感覺自己瞭解得差不多了，才安排羅斯年下去休息，當然也沒忘記提醒他遮陽裝備的製作。

　　羅斯年有點無奈，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底層的小職員，每天都忙得團團轉，「陛下，我可以試著先做幾套，不過想要量產還需要更多的材料。」

　　「好，我知道了。」楚思點點頭，族內汙妖的數量很多，製作材料的數額自然也會龐大。

　　焚夜既然知道了人類想要開戰的意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汙妖們最大的弱勢就是無法離開森林，不可能拋棄賴以生存的地方，流放城的人類們屬於光腳不怕穿鞋的。楚思好奇道，「人類和汙妖以前有過戰爭嗎？」

　　「過去只有小的摩擦，近幾年越發頻繁了起來。」

　　以前流放城內人口不多，還能勉強生活下去。這幾年流放之星運行到了星際聯盟的附近，不少星球將犯人投放到這裡，再加上城內人口的自然增長，很快就撐不住了。

　　楚思回想起城內的狀況，提議道，「如果將流放城佔領，問題會不會一次性解決？」

　　「陛下，人類是一種貪婪的生物，他們很難馴服，我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焚夜皺了皺眉，替楚思進行客觀的分析，「佔領人類的城市對族內並沒有幫助，反而會成為累贅。如果想要馴服人類，首先不能讓他們餓死，那就必須提供數量龐大的口糧……」

　　汙妖族每年生產的糧食雖然有富餘，但是支撐不了一個流放城。

　　楚思對於這顆貧瘠的星球十分無奈，這片森林簡直是神格古籍帶來的神跡，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她思及此，微微一愣，趕忙走到神樹旁邊取過神格古籍，開始快速地翻閱。

　　焚夜看到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正感到奇怪，當他看到古籍的書頁全部打開，表情震驚，「陛下，古籍這是……」

　　楚思翻找著書頁，既然是神格古籍讓這片森林長出，那麼它後面的書頁裡有沒有相似功能的法術？古籍上的法術列表是按照屬性分類的，最開始是風系，後面則是其他屬性。

　　她翻了大半本神格古籍，倒還真發現了一個可能性很大的法術。法術圖案按照難度從低到高排序，位置越靠後，代表法術的稀有度和難度越高，需要的能量越多。

　　楚思看著位置極其靠後的圖案，又摁了一次。

　　【能量不足，無法使用神樹恩賜。】

　　——這坑爹的古籍，她根本找不到那麼多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