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之所在

　　兩人當天和李鑫一起在當地的特色餐館吃了晚飯。

　　席間，李鑫聊起HZD明年的計劃，說他們不會招外援，至少不會第一批招，因為海茲畢竟是一個民族品牌，太過親外怕落人話柄。反正他們也沒有要爭前三的想法，都是拿工資的人，成績過得去就行。HZD旗下的另外幾個電競分部也沒有招外援的。

　　他喝著小酒，面色微醺，又說已經看上了SKG二隊的中單柳橙，等轉會期一開始就會聯繫他，讓樂秋和竇江到時候一定行個方便。特別是一定要做好白瑉的思想工作。

　　「你們那個老闆，我是真的服氣的。」他說到這兒，酒杯一放，吐槽技能突然點滿，「富二代砸錢玩電競的我見得多了，像他那樣一枝獨秀的也算是真了不起了。首先，我就沒見過常年和隊員們一起住基地的投資人。其次，我也沒見過像他這樣把電競戰隊玩成卡牌收集養成遊戲的。最後，最最讓我服氣的，是他那撒起潑來和比我家那母老虎還厲害的架勢。」

　　他打了個酒嗝：「來，你們評評理啊。他在非轉會期期間，私下裡來找姜談，這種大違規的操作，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樓底遇見了，我不過就是隨口問了他一句柳橙最近狀態怎麼樣，他就想跟我媽發生床上關係。啊，我招他惹他了？」

　　樂秋低著頭吃菜，不敢笑出聲。竇江卻深有同感，大呼：「你都不知道我在基地待著，他一天要踢我多少次的屁股！菜吃鹹了都怪我長得胖，我都懷疑他簡直有更年期綜合征！」

　　兩人瞬間開啟對白瑉的聯合轟炸，樂秋面色抽搐，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個詭異的點上達到了高度的和諧。等最後吃完飯，竇江和樂秋要走，李鑫甚至還與竇江發生了一次緊密擁抱，頗有點「風蕭蕭兮，壯士你走好」的惜別之意。

　　樂秋真是哭笑不得。

　　辭別了李鑫，兩人登車返程。竇江喝了酒，所以回去的路由樂秋開車。她一邊嫺熟地駕駛，一邊目光在道路兩側遊弋，在發現了一家特產超市後方向盤一打，靠邊停了下來。

　　她向竇江解釋：「這算是我來隊裡後的第一次出差了，我去買點東西帶回去給大家當禮物。」

　　竇江感動得要哭，立刻也跟下車來，跟著樂秋進超市，嗷嗷叫道：「我來幫你選！我最清楚那群崽子們喜歡吃什麼了！」

　　.

　　回到基地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經歷了與李鑫的交鋒，再加上這一來一回的四小時車程，樂秋和竇江都早已渾身疲憊。但是很神奇的是，當他們車開進基地大門的那一刻，當他們看著遠處別墅燈火通明，猶如寒冬中永不熄滅的溫暖爐火照亮他們的歸途——那一瞬間，所有的付出都找到了答案。

　　「我喜歡『基地』這個叫法。」樂秋深吸一口氣，「有一種『根』的感覺。」

　　竇江哈哈大笑，他抱起路上買的一堆隔壁村土特產，興奮道：「走走走，回泉水！」

　　兩人先去了餐廳，楚荷果然還在那兒研究營養菜譜，看到他們站起來就要給他們做夜宵。兩人連忙拒絕，把一些熟食乾貨交到她手上，又立刻躥到三樓，把剩下那些東西「嘩嘩嘩」全倒進投喂框裡。

　　此時的訓練室內，一隊的五人正練得熱火朝天，雪球已經坐到了輔助位，無名站在他身後不時指點著什麼。姜談和油條圍坐一桌，兩人又敲桌子又扔筆，爭得面赤耳紅。

　　樂秋在這個時刻想到下午在HZD訓練區內看到的場景，她忽然覺得十分自豪。

　　兩人又靜悄悄離開，溜去找白瑉彙報情況。

　　竇江對白瑉的日常刷新地點了如指掌，他帶著樂秋直衝辦公室，門一推，果然看見白小少爺正抱著電腦窩在美人榻上看最新上映的催淚宮鬥大片。

　　他們進去的時候，他哭得像個草履蟲，還抽抽噎噎地和他們分享觀後感：「做女人真是太可憐了。」

　　竇江、樂秋：「……」

　　竇江走過去把他的筆記本蓋子一關，說：「姜談的事搞定了。」

　　他驚訝得跳起來：「這麼快？我還以為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敲竹槓的機會，肯定要磨很久呢。」他想到這兒，又馬上緊張起來，「喂，你們該不會是照著他們的報價答應了吧？有沒有壓到我的預算價以下啊？」

　　竇江哼哼一笑，挺起胸膛，說：「一半。」

　　「報價的一半？」白瑉驚呼，樂得手舞足蹈，「那比我的預算價還低，幹得漂亮啊！快說說，你們是怎麼談的？他們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竇江搖搖頭，說：「是你預算的一半。」

　　白瑉就石化了。

　　竇江把簽好的協議拿出來給他看，又把樂秋的豐功偉績上天下地的誇了一遍，直誇得白瑉面色漸漸漲紅……樂秋眼看著這發展趨勢不對，連忙打斷他們，把話題扯回正事上來：「今天下午和李鑫談的時候，我已經把今年轉會期我們隊員開放的消息放出去了，所以再過兩天肯定會有不少其他隊伍來我們這兒挖人，當然相對的，我們去接觸其他隊伍的隊員也會變得更容易。所以現在我們要儘快把手上的隊員都整理一下，尤其是二隊和三隊那些替補隊員，確定哪些是必須要留的，然後早做準備。至於其他的，該放就放吧，我們也的確沒必要留那麼多人。」

　　「另外，今天能談下來，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答應了以後會跟HZD開展品牌合作，這其中必然會涉及到一些線下商業活動。」樂秋看向白瑉，斟酌用詞，「我已經從竇江那兒聽說了我們戰隊目前的資金情況和運營模式。我個人認為，商業活動並不一定會對戰隊的成績產生負影響，甚至還有可能鍛煉隊員們的心理素質和臨場壓陣的能力。這就像是我們讀書時候成績和做兼職的關係，只要控制好量，把握好度，這件事情我覺得是可以做到雙贏的。」

　　「更何況，一個成熟的戰隊，一定是既能自立，又能出成績的。我們……」

　　樂秋的話還沒說，白瑉已經撲上來了，就在他險險要抱住樂秋的時候，竇江肥碩的身軀從斜刺裡迅速彈出，他牢牢兜住白瑉，連聲緊張道：「哎哎哎，這個不能抱！這個不能抱！」

　　白小少爺兩眼淚花滾滾轉著，他望向樂秋淒聲大喊：「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

　　從白瑉的辦公室出來已經是快到晚上十二點了，樂秋舒展胳膊，打著哈欠預備回房。這一夭折騰下來，她真是腦力和體力都已經雙雙透支了。

　　路過三樓時，她腳步一頓，探頭往訓練大廳瞄了一眼。

　　隊員們這會兒正圍坐一起看視頻，邊看邊討論，各個都精神奕奕。樂秋忍不住偷笑，真是一群夜貓子。她又看到麥穗靠在椅背上，那下巴處漂亮的線條蜿蜒流暢連至鎖骨，若隱若現間，好像有一層淡淡的微光。他眼睫低垂，似在思索，目光專注而平靜。

　　樂秋靠在牆邊，不知不覺就看出了神。

　　直到某一刻，他好像忽然心有所感，轉頭朝她看過來。

　　樂秋在那一瞬間玩心大起，她笑嘻嘻地用力朝他做出一個鬼臉，然後……迅速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