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惡魔齒 （37）請你回來當兒子

　　韓辰裝作看不見，揣著兜徑直往前走，韓一鳴便從車子裡走出來叫住他：「辰辰……」

　　本能的反應是爸爸，他立住了，但已知這輩子都無法再說那個詞，只能轉身看向他點頭：「你好，韓先生。」

　　這一聲，把兩個人近在咫尺的距離瞬間拉開了——韓一鳴愣了，隨即說：「剛下班？吃飯了嗎？沒吃一起吧？」

　　韓辰問：「你有什麼事？」

　　「一定要有事我們才能吃飯嗎？即使骨血上我們沒有關係，但念在這二十年的親子養育之情，我們就連吃頓飯都不行嗎？」

　　劉秘書這時也下車了，依然溫文爾雅，舉止得體：「韓少，咱別把關係搞得太僵……親父子做不成，可以認個乾爹啊，再不濟也可做忘年交啊……」

　　韓辰笑笑擺手：「您可別叫我韓少了……我爹夠多的了，來多了我也受不了……呵呵，不過我現在沒空，我要接人，不好意思了。」說完，他走到旁邊的自行車棚，取他那輛破自行車。

　　「哎……是接你妹嗎？」劉秘書攔了他一下，他沒說話，騎上了車，腳一蹬就竄出去，秋風呼嘯而過，吹起他長衫擺起，拋給他們一個瀟灑張揚的背影，漸行漸遠。看-肉-文?來-初-陽：1:8:9:9:7:1:2:9:8劉秘書尷尬地看向韓一鳴，後者眉頭皺了老高，老半天，說了句：「追。」

　　於是，好傢伙！

　　滿長安街啊，就看一輛邁巴赫S級黑色拉風轎車追著一個騎自行車的青年呼呼地跑，快了……不行，慢了也不成——他在非機動車道，他們在機動車道——他左拐右拐，左穿右穿，哼著小曲兒，有他的節奏呢——他們還真未必趕得上……總算到了大路，黑色轎車避過其他自行車車流，勻速行駛才得以與其並駕——「韓少……你上車，我們帶你去……」是劉秘書從車窗裡向他喊話，韓辰側過去帥氣地一揚頭：「還不如我這個快呢，你那個等會兒就賭橋上去了。」

　　「哎哎……那你好歹給我們個地址，咱們等會兒好匯合啊！」劉秘書看他又要往裡道偏去，不得不扯了嗓子喊。

　　韓辰一蹬輪子飛出去好遠：「A大門口吧。」

　　……

　　莉央初入大學，正二八經的萌新，她不像大部分來留學的日本學生都尋自己的同類，她偏偏愛跟中國女孩子交朋友，跟她們學習各地的方言，她有時候還會一板一眼地學回家給韓辰聽——古古，儂看，個則肥喵……

　　鍋鍋，你是瓜娃子……

　　阿哥，你系度做緊乜啊？

　　聽得韓辰一愣愣地，然後看她得意的小樣子，就只能一把抱過去親，逗她——「肏我這句話多少個方言……待會兒你在床上輪番叫一個給哥哥聽聽……」

　　要死啊！

　　當然，她興趣廣泛著呢——學中國的琵琶，練習中國的毛筆字，還一本本地讀中國詩詞文章……她學得意了就跟他哥說一說，韓辰常常點根煙眯著眼睛聽她——誰知道聽她還是琢磨晚上怎麼吃她呢——冷不丁，他笑起來：「以後我得跟你學中國話了，莉央……」

　　說完又把她撲倒在床——果然！果然！

　　「來，來，好妹妹，教哥哥什麼是「鋤禾日當午」再教哥哥什麼是「一枝梨花壓海棠」，以及「巫山雲雨枉斷腸」……」

　　這哥哥，真是越大越會欺負她了！果然，流氓不能有文化！

　　……學校分配給留學生的都是雙人公寓，但她哥才捨不得讓她住校呢，一旦哪個色狼盯上他家妹子了，那可就麻煩了，他可一刻不敢放鬆，天天兒地等她下晚課去學校接她回家。

　　即使再忙的日子，也要把她安全護送回家，他再回單位加班，因為不管多晚回來，他只要看見莉央像一隻小貓一樣趴在他的床上，他才安心，只有懷抱裡結結實實摟著她，他才覺得這覺睡了踏實。

　　莉央今天出來的有點晚，與她一同從教學樓出來的還有幾個女生，大家打遠看見韓辰就都笑起來，拍著莉央：「你家男人來接你了！」

　　其他幾個也都起哄呢：「這天天虐狗虐得也是醉了……」「撒狗糧不要錢啦！」

　　不知情的女生還回頭問：「莉央的男朋友那麼帥啊，是中國人嗎？哪個系的？」

　　「人家男人都上班兒了，掙大錢的呢……」

　　莉央笑笑朝她們擺手，然後就往韓辰那邊奔去了，韓辰斜靠在樹邊兒，坐在單車上，見她跑過來，他就把她那大書包接過去掛車上了，然後給她瓶水，瞧她喝了水，再摸摸她臉說：「上課累不累？」

　　莉央說：「不累，今天教插花的老師臨下課還點名了……大家都說她的課不會點名，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呦，這小詞兒用的。」韓辰側過目光，看遠處那些女學生好像還沒散去，都往他這邊偷偷瞄呢。

　　「你同學那麼八卦呢……」

　　「嗯，是有點哈哈，她們都說你是我男人……」莉央忍不住捂嘴笑。

　　韓辰勾了勾她脖子：「難道不是嗎？」

　　莉央挺不好意思的，怕周圍人在看，笑著拍掉他的手：「是啦是啦……哥哥！」

　　他滿意了，說：「來，親你家男人一口。」

　　「不要，太多人了……」莉央別過身去，他抓她胳膊，一攬腰，她不親他，他親她好了。

　　在她臉上狠狠印一記：「嗯……你家男人親你也不錯。」

　　遠處那幾個女生笑起來，莉央回過頭，心下更難為情了，使勁兒捏她哥：「又害我丟人！」

　　韓辰佯裝疼，叫了幾聲，還挺享受，挺悶騷的樣兒，一甩頭：「上車，哥帶你去吃好吃的，今兒有人請客！」

　　……A大門口，那輛黑色轎車如約而至，穩穩地停在門口，他載了莉央出來，便蹭過去，踩了閘。

　　劉秘書和韓一鳴都下了車，同他們噓寒問暖。

　　莉央記得這二人，尤其哥哥的爸爸——以前的那個爸爸，但不曉得他為什麼又出現了，一時有點發愣。

　　韓辰卻很淡然：「你們還挺快的啊……」

　　「抄近路來的……」劉秘書打開後備箱，「韓少，咱們把自行車先放後面吧，知道你環保，可你總騎車也累啊！」

　　韓辰說那好吧，不過你得仔細我的車，別給我刮了！

　　聽聽，他個破自行車還怕人家幾百萬的車把他碰瓷了！

　　那劉秘書也沒脾氣，韓辰嘴角微挑，瞧他放車子，便領了莉央上了轎車。

　　莉央緊緊握著他的手，頻頻側頭看他，他卻不露聲色，偶爾給她一個溫柔的笑——意思是，別怕，沒什麼大事兒。

　　其實——也確實沒什麼事兒，劉秘書把大家帶到一家蟹子樓的二樓包間——一個飯局而已。

　　應是黃酒就河蟹的季節，劉秘書會點菜，點了一桌子肥蟹，韓一鳴便笑著打破了僵局：「辰辰，你就當是一家人聚聚餐……我也挺想你的……」

　　韓辰笑了：「非親非故，您這樣說我怕我會想歪……但我真的對別人圈養我沒興趣，我也不缺錢。」

　　這話真絕真狠，刺到韓一鳴的心肉窩裡去了，他不由地變了臉，但還不好發作，只得悶一口酒，倒是劉秘書說話了：「韓少，你這樣說就太寒你爸爸的心了……」

　　「您打住，我可高攀不起這樣的富爸爸……」

　　「可你也不能忘了過去那十多年你爸在你身上的心血啊……」

　　韓辰點頭：「確實，但這個怪不到我頭上去，這是你們上一代的錯誤，我也是受害者……但是，後來真相大白，我並沒再找過你們……當然我也理解你們的消失……所以我一直以為，咱們從此相忘於江湖。」

　　劉秘書解釋：「韓少，這麼說更不公平，你總要給你爸爸一點點時間讓他接受這個事實吧？自己養了半大個小子忽然成了別人的兒子，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說讓他一時半會兒怎麼面對你？」

　　韓一鳴歎了口氣搖搖頭打斷：「算了算了……這確實也是我的不好，要不是素藍那個婊……哎，算了！」他舒了舒眉毛，竭力讓自己恢復風度，抬起眼睛問韓辰：「你為什麼要去盛宏科技給王凱那種人打工？」

　　韓辰反問：「你看那個節目了？」

　　韓一鳴臉色沉下去：「是的……」

　　劉秘書在旁邊說道：「韓少……你自從上了電視，好多你爸的朋友都來打電話問說老韓的兒子怎麼去電視應聘，還去了王凱的公司，是不是你爸爸的企業有什麼動向……」

　　韓辰抽抽嘴角，諷刺道：「那還是我考慮不周了？」

　　韓一鳴皺起眉毛來：「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能跟一個高中沒畢業的暴發戶一起幹？」

　　「我也沒高中畢業，我也想當暴發戶。」

　　韓一鳴又說：「就算去，你怎麼可以去做那種銷售業務員！虧他想得出來！」

　　「你給他打過電話了？」

　　韓一鳴不說話了，韓辰猜大概是了，但是王總並沒有找他，說明王總確實是個不在乎人身後光圈的人。

　　但韓一鳴卻繼續說「辰辰，我想你……回來繼續做我的兒子吧，哪怕是假的……我這個年紀也不能生了，而且我這種情況也沒法生……現在你上了電視成了熱點，我周圍所有人都好奇你……我這二十年的圈子都知道你的存在，現在看見你這樣優秀，又不靠我，大家只會更關注你的動態……現在網上已經有人傳言你是個富二代……如果我不繼續當你的父親，我的身份也早晚會被拆穿，顏面上，我和你劉叔可以豁出去，可是一想到我前半生的所有努力很有可能都完了，我就後怕……我……這個算是……請求你，念在舊情上，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