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榮段番外5——夢

　　段胤曉做了個夢。

　　其實他還挺喜歡做夢的。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榮晏離開他的那些日子裡， 他會經常夢到他，只是夢境卻並不清晰，也不知所云，醒來也就記得夢到過他而已。

　　只是這次不一樣，真實得猶如現實，讓他身臨其境，無法分辨。更何況這夢中的一切是真的發生過，就好像按了重播鍵般，又重新放映。只是他不再是參與者，而是旁觀者。

　　他看了四年前的自己，在拉薩的布達拉宮前的廣場石階上坐著，高昂著頭，眯著眼看著藍天白雲，格外出神。蔚藍色的天空，藍得純粹，白雲很低很厚，好像一張口就能咬上一口。

　　他站在夢中的段胤曉面前，仔細地審視著當時的自己，清瘦，弱不禁風，還有一張被曬得黝黑的臉，有些憔悴。原本讓他引以為傲的桃花眼，結了果子，成了顆紅腫的紅桃子。除了五官勉強算是清秀，臉上還帶著笑意外，就是那種在人群中插肩而過也不會回頭看一眼的普通人，不抓人眼球，也不吸引人。

　　他想難怪那時的榮晏不喜歡他，真醜。

　　他看著自己，回憶著那時他在想什麼。他記得前一晚他發燒了，迷迷糊糊地哭了一夜，喊了一夜的爸爸。醒來發現被榮晏摟在懷中，自己的手還揪著他的衣服，衣服被揪得皺巴巴的。更讓他羞愧的是，昨晚榮晏不止照顧了他一夜，還哄了他一夜，摸頭，喊寶寶，他可一點都沒選擇性失憶。他紅了臉，要知道，他和榮晏才認識兩天而已。

　　榮晏醒來時，倒是坦蕩蕩，朝他微笑，摸了摸他的額頭，接著鬆了口氣。看他一臉傻呆呆的模樣，還安慰了他幾句，也沒有多提他昨夜的囧事。

　　初識榮晏的感覺，像是貼在胸口的暖寶寶，將他那顆冷到麻木的心捂暖了，暖意蔓延了到全身，凍僵的身體軟乎了。

　　他，活了。

　　他算算時間，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榮晏該買水回來了。果然，沒一會兒。他看到榮晏朝他走來。

　　榮晏不算壯碩，但身材修長勻稱，氣質成熟儒雅，眉眼柔和，面容英俊，最特別的時候那張臉就算沒有表情也讓人感覺是在微笑。

　　榮晏步伐沉穩，離他越近時，腳步加快了，步步生風地像是帶著一股暖流撲面而來。幾乎走到與他面對面時，他雙手摀住胸口轉過了身，只覺得胸腔內的那顆心若是不捂著就要破腔而出。

　　分明是一見鍾情的感覺，卻在四年後的夢中產生了。

　　再轉身，畫面切換到了他的大學校園裡。

　　他走進學校的禮堂，看到榮晏站在台上演講，是來他們學校做校園招聘的演講。而那時正在做校園志願者的他，站在台下一動不動地看著榮晏侃侃而談。他看到他眼中倒映著演講PPT的剪影，可焦點都集中在台上人的身上。

　　那是一種仰望，一種崇拜。

　　這是拉薩一別後，他們第一次見面，是次年的春天。

　　在拉薩，他的心情在走過大昭寺的解脫之門後，可能是心理暗示，或者是因為身邊的人，心情開朗起來，出來多時才有了旅行的心思。他近幾年甚少旅行，父母沒離婚時，父親還會在寒暑假帶他出來玩，這麼說來也有六、七年沒旅行了。這次出來心情太過沉重壓得他無心欣賞沿路風景，也就是在色季拉山看了日照金山，那也是榮晏的緣故。

　　出了大昭寺，八廓街上琳瑯滿目的藏族商品看得他眼花繚亂，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摸摸轉經輪，跑去嗅了嗅酥油的味道，趴在櫥窗上看各種綠松、蜜蠟、天珠，還把身上的零錢全都分給圍過來的小乞丐。

　　榮晏買了根酸奶冰棍給他，他靦腆地接了過來，舔了舔，酸得五官都皺了起來。榮晏笑他，他的臉都紅透了，好在曬黑了，分辨不出。

　　兩人一起參觀了布達拉宮，去了色拉寺看辯經，又在光明甜茶館喝了甜茶，還買了一堆金剛結。

　　他把玩著大大小小的金剛結，一個個排開，思考著要送給誰，像是在思考一個難解的計算題。他把一個小小金剛結綁在了榮晏的車鑰匙上，說是保佑他開車平安。

　　榮晏摸摸他的頭髮，開玩笑說:「寶寶，真乖。」

　　然後，他又臉紅了。

　　後來，榮晏邀他去珠峰大本營。雖然他很想跟著榮晏，可他還是他婉拒了，他出門太久，怕母親擔心。

　　他喜歡榮晏給他的安全感。對他來說，與榮晏的相遇，是夜歸人趕上末班車的幸運，是沙漠旅人路遇綠洲的欣喜。只是短短的三天，他卻感覺上天入地了一番。

　　榮晏送他到了拉薩機場，他幾乎一步三回頭。每次回頭都能看見榮晏笑著朝他揮手，心中是抑制不住的甜蜜，還有濃烈的不捨。他驚詫地發現他對他有了依賴，他否認這是喜歡。實際上他分辨不出喜歡，因為他沒談過戀愛，也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向。想到此，驚慌與惶恐都有，男人與男人之間愛戀，到底是被世人所歧視的畸戀。

　　回去後兩人聯繫的不多，他要上學，榮晏忙於工作。也不是刻意，就是自然而然的疏遠，原本就是相識尚短。

　　但他知道，是有想念的。

　　但他不知道，榮晏是否也會想他？

　　他看到榮晏演講完畢下台時，第一時間看到了他，臉上滿是驚喜。他看清了他那時的表情，是不知道該擺個什麼表情出來，但愉悅是再清楚不過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他們相熟起來。他總有說不完的話，而榮晏總是耐心地聽他說。每天早上總要看到榮晏給他發早安的短信，他才起得了床，每天晚上總要跟榮晏說了晚安才能睡得著。

　　情景再次切換。

　　還是在校園裡，他看到榮晏開車送他回學校。那天是520，在這個充滿了暗示的日子裡，榮晏請他吃飯，天知道那頓飯他都吃了些什麼。榮晏每次開口，他又忐忑又期待。

終於，他看到榮晏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捧著他的臉，深情地說:「曉曉，我喜歡你。」

　　不管是他，還是夢裡的他都紅了臉。他知道那時的他早已不管什麼歧不歧視，什麼畸不畸戀，他就是喜歡上了榮晏，還有什麼被喜歡的人表白更幸福的事。

　　臉上的手掌是微濕的，這是出了手汗，原來榮晏也會緊張。

　　畫面轉去了車裡。

　　他用手摀住了臉，他知道車裡正在發生了什麼，因為他經歷過。

　　他躺在放倒的車椅上，榮晏吻著他，細細密密，又小心翼翼，像是怕碰壞了他。他的腦子就像被偷走了，思考、理智集體消失，只知道生疏地回應著他。

　　榮晏的手摸上他的衣襟，停頓了下，抬頭問他可以嗎？

　　他正迷糊著，搞不清楚所謂的可以是什麼？只知道榮晏對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他胡亂地點著頭，可以，都可以。

　　他聽到他這麼說，想到接著發生的事，羞恥感攀升。

　　襯衫被剝開，裡頭的背心被推至胸前。榮晏的手撫摸在他身上，一遍遍，一寸寸，是情色中的膜拜。暴露在空氣中的紅果，在他的手下，羞澀地顫慄。榮晏的溫柔纏綿，他一個小處男有些招架不住的。他輕喘著，嘴巴裡發出軟軟綿綿的嬌吟，聽他自己都面紅耳赤。

　　這時的他，在少年進階青年的階段，面色已不再黝黑，雖然還是瘦，但看著精神奕奕。臉上的皮膚已過發痘的階段，白皙鮮亮。此刻又被榮晏親得摸得渾身發軟，桃花眼濕漉漉的，眼角發紅，像是被欺負的委屈，也像是舒服的享受。

　　在車裡，榮晏沒有做到最後，而他卻顫抖著在榮晏柔情的攻勢下丟盔棄甲。

　　他被榮晏吻遍了全身，連性器都被含在口中。什麼深喉，舔舐，這簡直要了剛開了葷的小處男的命，也打開了他的新世界大門。

　　他除了咬著手指忍著脫口而出的呻吟，就剩下承受洶湧而來的情潮。最後，完完全全地釋放在榮晏的口中。

　　他羞得用衣服矇住了臉，榮晏拉下衣服和他接吻，他嘗到他自己腥羶的味道，更是無地自容。

　　榮晏幫他穿好衣服，他問他:「你不要嗎？」

　　榮晏說:「要啊，分分鐘想辦了你，可車上什麼也沒有，怕弄傷你。」

　　他心口一甜，主動獻上他青澀的吻。

　　榮晏……榮晏……榮晏……

　　當時心裡頭都是榮晏，現在……好像也是。

「啪嗒」一聲，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他被驚醒了。

　　他還躺在母親家的沙發上，身上蓋著薄被，只是薄被下他頂起了個帳篷，可能是早晨的關係，也可能是剛剛夢，難以啟齒的慾望正等著撫慰。

　　母親從廚房輕手輕腳地出來，看到他醒著，有些抱歉地說:「調料罐掉地上了，把你吵醒了吧。你再睡會兒？」

　　他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7點多，也差不多該起了，今天事多，要收拾，還要去醫院看望病人。

　　「不睡了，等下把東西收拾好，陪你去看表舅。」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臉。

　　母親給他去做早飯，他在被子裡捂了會兒，畢竟帳篷拆卸，還是需要點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