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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40章
40、第四十章

  慈甯宮, 西殿。

  江晚晴從宮門附近回來, 腳步比平時倉促了些許。

  方才, 容定問她是否能同路, 她愣了好久, 凝視著他熟悉而陌生的眉眼, 終於還是選擇了搖頭,毅然離開。

  殊途如何同歸。

  且不說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淩暄……整整七年, 她對他多有防備,獨處總是如履薄冰,每句話都得斟酌再三才出口。

  她只知那人的心思深沉如海, 前朝太多老謀深算、擅於揣測聖心的大臣都不懂他,何況是與他相敬如冰的自己。

  如今他成了容定, 她又不確定他窺探了多少自己的想法。

  他想幹什麼,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何從高高在上的帝王淪為卑微的太監,還能那般怡然自得……全都是個謎。

  在他眼裡, 她的一切作為, 應該是可笑而荒誕的。

  但他從來不問, 這麼久了, 他竟然真的一次都不曾問過, 更多的則是似有而無、點到為止的試探。

  這樣深不可測的人,怎能又怎敢輕易交心。

  江晚晴回到寢殿,莫名覺得不安, 便從木匣子裡取出小匕首,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破舊的枕頭,繼續臨時抱佛腳,練習刺殺的功力。

  不能太用力,免得真的傷到淩昭。

  不能太輕巧,免得他以為她在玩鬧。

  ……

  這麼過了一小會兒,江晚晴聽見外面有動靜,立刻收起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剛打開門,福娃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孩子看見她,露出稚嫩的笑容,將手中剩餘的一點紅豆糕囫圇吞下,拍拍小手掌,抱住她的腿,奶聲奶氣叫道:「娘,今兒先生教我念詩,我才背了一小半,回頭一看,先生睡著了,還在打呼嚕,你說好不好玩?」

  江晚晴示意寶兒關上門,牽起他的手,走到一邊坐下:「先生待你好嗎?」

  福娃用力點頭:「先生可好了,我念的不好,背錯了詞,他從來不罵我,還帶我去逗鳥兒玩。有時候,他教到一半,忠勇和聰慧跑了進來,他就叫我陪它們玩耍。」

  江晚晴笑了笑。

  淩昭有意將他培養成富貴閒公子,不會真正叫人悉心教導他。

  這也沒關係,福娃現在才五歲,還處於上幼稚園的年紀,只要在小學一年級前,儘快帶他回去,日後總能把他的性子扭轉過來。

  念及此,江晚晴理了理他的領子,指尖摸到他脖子上戴的一條紅繩,上面掛了一粒小小的金長生果。

  福娃低頭看了看,乖巧的道:「你說過這條繩子不能取下來,我睡覺都戴著,不讓嬤嬤碰。」

  江晚晴微笑:「嗯,福娃乖。」

  福娃甜甜笑起來:「福娃是乖寶寶。」他看著母親,突然壓低聲音:「娘,你和我說的悄悄話,我誰也不告訴,不管誰問我,誰嚇唬我,我都不說。」

  江晚晴神色柔和:「有人嚇唬過你嗎?」

  福娃嘟嘴:「也就皇叔……但他現在不嚇唬我了,定是太后娘娘說過他了,所以他不敢了,他都不怎麼理我。」

  江晚晴輕歎一聲,摟住他:「你皇叔就是看起來凶,心不壞的。」

  福娃溫順地依偎著她,軟糯糯道:「我知道呀……娘,皇叔喜歡你嗎?他老是瞧我不順眼,是不是因為我是父皇的孩子?」

  江晚晴一怔,沉默片刻,才問:「這話誰同你說的?」

  福娃搖頭:「我聽見宮女姐姐們私底下說的,她們以為我睡著了,就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江晚晴兩手捧住他的小臉蛋,正色道:「她們亂講的,你跟我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能在外頭提起,尤其不能對太后娘娘說……知道了嗎?」

  福娃似懂非懂,但他一向聽母親的話,便點了下頭:「福娃聽話。」

  江晚晴摸了摸他的頭髮,輕輕拍著他的背脊。

  沒一會兒,福娃伏在她懷裡直打哈欠,抬手揉揉眼睛,困倦的問:「娘,父皇還會回來嗎?」

  江晚晴垂眸,輕聲道:「不會了。」

  福娃又打了個呵欠:「父皇走之前,有幾天,我一直哭著要娘,我說我好想娘啊,父皇就說,他也想,可他是見不到了……」

  聲音漸漸低下去,他睡著了。

  江晚晴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脊,抬起頭,雕花紅木窗戶半開,清風湧入殿內,已經有了初秋的涼意。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約莫一年前,見到淩暄的最後一面。

  當時,他其實已經病入膏肓,只能半靠在榻上,雙腿蓋著薄毯,臉色是紙一樣的蒼白,時不時的咳嗽一聲。

  「七年……我只能護你到這裡,日後山高路遠,江姑娘,保重。」

  她一直未曾明白他的意思,只知他說完後,就下令把她關進長華宮,可是……此時此刻,腦海中冷不丁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當年,他知道淩昭觸怒了聖祖皇帝,就算免去一死,也難逃罪責,而淩昭一去北地就是七年,江家定會為她另擇夫婿,不是他,也會有別人。

  於是他娶了她,這麼多年來,她只要表現出一絲絲的排斥,無論多麼不顯眼,他都不會碰她,一來受到病情限制,二來……何嘗不是有意縱容。

  最後,他明知淩昭的性子,依舊將她囚禁於長華宮,留下一句非死不得出,他早該知道,淩昭見到她的境況,定會恨他不曾善待她,因此對她嫁過他人一事,總是憐惜多於介意。

  難怪……難怪他當初說的是『江姑娘』,而不是『晚晴』。

  他從一開始就有完璧歸趙之心,在他死後,把她原原本本的還給他的七弟。

  江晚晴的臉色微微發白,手指顫了顫,一時覺得這想法荒唐,一時又覺得驚心。

  世上當真有這種人麼?

  他算計了一輩子,算計了所有人,連死後的事情都一早安排下,他的人生是一局棋亦是一齣戲,幕後操縱者是他本人。

  偏偏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重生。

  她搖了搖頭,笑自己想太多。

  ……應該,不至於吧。

  福娃睡熟了,小嘴微微張著,睡顏天真無邪。

  江晚晴讓他躺在床上,給他蓋了條薄被,起身走到桌前,從懷中摸出那一封絕筆信,展開來。

  研墨執筆,卻不知如何改動。

  她沉思良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定要殺淩昭的理由,最終只能長歎一聲,勉強又寫了一段話。

  中心思想粗略概括,就是:

  他說的沒錯,她對他的確舊情難忘,但怎麼說呢,她好歹是舊時代熟讀三從四德的貞烈先鋒,既然嫁過人,清白之身給了別人,那就不能有二心,他總對她動手動腳,怪不好意思的。

  她自知身為一介弱女子,八成殺不了他,反而很可能死在他的手下,這樣也算求仁得仁,從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他走他的帝王道,她過她的奈何橋。

  請皇上記住曾許下的誓言,所有怨恨歸她一人,不遷怒旁人。

  江晚晴放下筆,滿意地吹幹墨蹟,重新收回信封中,隨身攜帶。

  接下來一連大半個月,淩昭都不曾踏足西殿,即使他來慈甯宮向李太后請安,也不曾順道過來一趟。

  喜冬為此感到憂心,幾次暗示江晚晴,她太不主動了,平時也不會對皇帝表示關心,長此以往,只怕寒了皇上的心。

  江晚晴毫不在意,三言兩語帶過。

  淩昭不來,說明她不作天作地吸引眼球,他的初戀濾鏡正在慢慢淡去,等她最後放一把火,白月光就會變成米飯粒了。

  她開始忙著準備後事,將自己的珠寶玉器,今天送一點給寶兒,明天賜一點給喜冬,又把最珍貴的幾樣留給了即將入宮的江雪晴。

  對容定,她原本留了上千兩的銀票,可還沒遞出去,少年眼尾淡掃,唇邊的笑帶著幾許輕諷:「姑娘想用這個打發我?」

  江晚晴便很有些窘迫,他一向是看不上所謂凡塵俗物的,銀子是俗物中的俗物,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的身份,錢財實用啊。

  她勸道:「你且留下,萬一能派上用場——」

  容定深深看她一眼,又笑:「多謝姑娘恩賞。」說完也不拿,轉身就走,離去時不復從前溫和的眉眼,幾乎是冰冷含怒的。

  江晚晴差點伸手揉揉眼睛,以為看錯了。

  先帝很少在人前動怒,他什麼都藏心裡,不流露於表面,即使處死罪臣之時,也總帶著冰冰涼涼、叫人毛骨悚然的笑,而不會拉下臉,給人臉色看。

  他……生氣了。

  可她能怎麼辦呢,她自己都快掛了,夫妻一場,留點紀念品,他又不要。

  將近二十天後,一日清早,外面來了個小太監,尖聲通報:「宛兒姑娘,皇上正往這邊來呢。」

  江晚晴點了點頭,振作精神,手指摸到枕頭底下的匕首,稍稍定下心。

  那小太監前腳剛走,殿外便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喊聲,江晚晴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

  淩昭還是老樣子,一進來必然遣退隨從,隨手關門。

  他身穿墨色的常服,長髮束冠,看著竟比上次見面還顯得清減,想來這些天是真的很忙。

  江晚晴難免不安,動了動唇:「……參見皇上。」

  淩昭一怔,劍眉輕抬:「怎麼氣色不好?」

  他走過來,俯身看她,聲音不由柔和下來:「這麼多天不見,想朕了嗎?」

  江晚晴緊張地搖搖頭。

  淩昭也不在意,笑笑,見她一隻手緊握成拳,大掌便覆了上去,隨即擰眉:「手這麼涼,到底怎麼了?」

  江晚晴咳嗽了聲,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道:「……窗下有隻老鼠。」

  淩昭啼笑皆非:「就因為這個?」

  他抬起一指,點了點她額頭,起身向窗邊去,四處探查一番。

  江晚晴摸出枕頭底下的匕首,藏在背後,悄悄靠近他。

  淩昭忽然回頭:「沒見老鼠。」

  江晚晴嚇的倒退幾步,訥訥道:「有的,你……你再找找。」

  淩昭笑了聲,轉身又去找,隨口說道:「本想等事情有了結果再來找你,隻張遠他們不是百般拖延,就是盡出餿主意,最近才有了些眉目。」

  他始終沒找到那莫須有的小動物,調侃道:「這麼怕老鼠,不如搬來朕的養心殿,保證不會有蛇蟲鼠蟻——」

  一邊說,一邊回頭。

  就在這一瞬間,江晚晴突然出手,匕首刺進他胸膛,刀尖沒入一小截。

  紮人和紮枕頭的感覺到底不一樣,她的手不住地發抖,遠比料想中的力道要輕,可到底是刺中他了。

  他的衣服是墨色的,看不見有沒有血湧出。

  可是真的刺中了啊……

  然而,時光凝滯,定格在這一刹那,四周的景物靜止了,他們也像靜止的兩尊石雕。

  什麼都沒發生。

  為什麼什麼都沒發生?

  窗外,響起鳥兒清脆的鳴叫聲,聽在耳中,卻更像一群烏鴉振翅飛向天際,嘎嘎嘎,嘎嘎嘎,散落一地黑漆漆的羽毛。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江晚晴震驚地抬頭,見那人的眼睛都沒眨一下,表情更是紋絲不動,雙唇顫了顫,失聲叫道:「唉呀,你怎麼沒反應啊?」

  淩昭挑眉,反問:「你想朕有什麼反應?」

  對方一臉將哭未哭的表情,他搖頭歎息,牽起她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放在他胸口,一寸寸挪過去,直到柔嫩的指腹之下,不僅是他堅硬緊實的肌肉,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一下又一下,那般沉著有力。

  他的神色淡淡的,眼眸平靜如千萬年死寂的湖底深處,不帶絲毫波動:「下次真想殺人,記得往這裡紮。你刺的位置,最多不過留點血,太醫院又不遠,包紮一下,死不了人。」

  江晚晴駭然瞪著他,手裡還握著那匕首,往前也不是,拔出也不是,進退兩難。

  淩昭低眸,看見那匕首的刀柄,忽然輕輕笑了一聲,神色舒緩了些:「這是朕送你的,原來你一直留著。」

  江晚晴完全無意識的搖頭,聲線顫動:「不對,不對……你怎麼……」

  ——你怎麼不按套路走呢。

  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一會兒又變成一片空白,極度的慌亂和驚恐之下,她心一橫,拔出匕首,往自己手臂上紮了一刀,這次倒是用力十足,鮮血立刻染紅了袖子:「你一刀,我一刀,我們——」

  淩昭自己被刺沒什麼反應,可此時一見她袖子上的血,他臉色驟變,血色褪盡,劈手奪過匕首飛射而出,刀尖深深沒入牆壁,穩且准。

  緊接著,他撕下自己的袖子,冷著臉綁住她的傷口。

  江晚晴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甚至來不及說點什麼,整個人騰空而起,被他攔腰抱住,大步往外去。

  淩昭一腳踹開殿門,神情冷厲,容色蒼白,失去血色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線,眼底的光便如滴血的刀刃,邊走邊寒聲道:「傳太醫!」

  江晚晴這才意識到他是要去太醫院,不禁開口:「皇上,傷的是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可他不聽,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的模樣太過嚇人,這一路過去,江晚晴光看路人甲乙丙的表情,都以為自己是垂死之人,還剩最後一口氣了。

  更何況,光天化日之下,被皇帝抱著在宮裡亂走,成何體統,周圍的人看她像看怪物一樣,還是瀕死的怪物。

  江晚晴手臂上的痛楚倒不怎麼樣,心裡卻著急的冒火,一隻完好的手攥住他胸口的衣裳,低聲央求:「皇上——」

  淩昭不為所動。

  江晚晴無可奈何,又叫他:「七哥,沒那麼嚴重,你冷靜一點!」

  還是沒有回應。

  江晚晴見他完全聽不進去人話,又不想被人繼續圍觀,把臉埋他懷裡不好意思,只能顫巍巍地掏出一塊帕子,蓋在自己臉上,遮住羞愧難當的表情。

  ……丟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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