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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60章
第160章 引蛇出洞 (1)

  招娣想了想, 不由開口:「姑娘, 奴婢總感覺李姨娘神色不對, 好似……好似瘋癲之色。」

  劉湘婉低聲道:「咱們去姨娘處。」

  招娣頷了頷首,又道:「姑娘,爲何您臉色如此不好?」

  「誠如你所說,李姨娘瘋了, 如今她將四姐的死怪在我身上,就如一隻瘋狗惡狠狠盯上我,不知何時何地趁我不備咬上一口。」

  招娣想起李姨娘的眼神,身子不由打著冷顫,瑟瑟道:「姑娘……」

  「我與姨娘尚且能自保, 可兩個弟弟呢?他們年歲尚小,焉知誰好誰壞, 說不得李姨娘……」尤其李姨娘質問她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生怕她對年幼無知的弟弟們下手。

  招娣心下擔憂, 焦急道:「姑娘,眼下咱們該如何是好?」

  「此次事我已應下二哥不會將其告訴爹爹, 畢竟李姨娘幷未作甚,若我因此鬧得衆人皆知,反而引得二哥對我心生怨恨, 遂不得已應下他,」劉湘婉神色一頓,又道:「可心中到底不放心,須得叮囑姨娘, 讓她千萬看緊兩個弟弟,時時刻刻目光不能離開他們身邊。」

  招娣臉色蒼白,躊躇道:「姑娘,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尤其奴婢見李姨娘的神色,怕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萬一……」

  劉湘婉脚步一頓,臉色漸漸陰冷,漠然道:「若如此只能引蛇出洞,將其一棍子打死。」

  「姑娘,您打算怎麽做?」

  劉湘婉淡淡道:「此事需從長計議,眼下我們還是去姨娘處。」

  招娣點了點頭,恨聲道:「四姑娘死了也不讓人消停,真是個禍害!」

  「此話休要再說!」

  招娣撅著嘴,點了點頭。

  因著李姨娘,主僕二人沒了賞景的心思,忙不迭走到黃姨娘的院子,宴哥正在院中由著奶娘陪著玩耍,看到姐姐過來飛快跑至其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腿,脆聲道:「姐姐,陪宴哥玩?」

  劉湘婉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宴哥,姨娘呢?」

  「屋裡!屋裡!」宴哥抬手指著屋子。

  「陪姐姐進去,可好?」

  宴哥眉眼帶笑的點頭,劉湘婉牽著他的手慢慢走進去,內室黃姨娘正爲兩個兒子綉著肚兜,祉哥坐在旁手脚幷用的比劃,黃姨娘時而抬頭看他一眼,對其溫柔一笑,方垂下頭繼續綉著手中的活計。

  只見宴哥鬆開姐姐的手,跑到姨娘身邊,大叫道:「姨娘,姨娘,姐姐來了,姐姐……」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黃姨娘趕緊抬頭看向床上的祉哥,見其幷未被嚇到,方緩緩舒了一口氣,又將手中的針綫筐放在旁處,省得宴哥好奇將其拿在手中玩耍,待看向立在門口處的倩影,低笑道:「姑娘,怎來了不讓婢女通傳?」

  劉湘婉低笑:「怕打擾到姨娘。」

  宴哥扯著姨娘的胳膊,催促道:「出去玩,姨娘出去玩……」

  見此,黃姨娘只得起身,看向身旁的奶娘,輕聲道:「你在屋中看好祉哥。」

  奶娘福了福身,走至床邊,半坐在一旁的矮榻上逗著六少爺。

  黃姨娘牽著宴哥的手行至姑娘面前,含笑道:「可是有事尋姨娘?」

  劉湘婉神色一凜,輕聲道:「却是有事同姨娘說。」

  黃姨娘楞了楞,半響後,輕聲道:「姑娘,可是出了何事?」

  劉湘婉低聲道:「姨娘,李姨娘認爲女兒是害死四姐的凶手,怕是要對付我,更甚至對付您與兩個弟弟。」

  聞言,黃姨娘臉色驟變,握住宴哥的手一緊,焦急道:「姑娘,到底怎麽回事?」

  「姨娘……疼……」宴哥小手被握的發疼,不由撇嘴要哭。

  黃姨娘忙鬆開他的桎梏,隨後慢慢撫摸他的腦袋,輕聲道:「是姨娘不好,不該弄疼哥兒,可還疼?」

  宴哥小臉慢慢露出笑容,扯著姨娘的胳膊,催促道:「姨娘出去,咱們出去玩……」

  劉湘婉見姨娘神色焦躁不安,忙道:「您莫要著急,此事我也是剛剛得知,之前趙媽媽跟我說過,女兒幷未在意,却不想今日在凉亭處遇到李姨娘,看其神色有些癲狂,怕是因四姐之事,弄得心神恍惚。」

  「她可有對你做過什麽?」黃姨娘心下大驚,一把扯過姑娘的胳膊,來回撫摸她的身子。

  「不過言語譏諷罷了,無甚大礙!」

  黃姨娘不由道:「不若將此事告知老爺,讓其從中勸誡李姨娘,萬一她做了危害你們姐弟之事,可讓姨娘如何活?」

  劉湘婉低聲道:「姨娘,此事二哥已然知曉,他哀求女兒不讓其告訴爹爹,說私下底會勸服李姨娘,」神色一頓,又道:「不過女兒瞧著,以李姨娘現下的神智,根本聽不進去。」

  「那可如何是好?」

  劉湘婉輕聲道:「姨娘莫急,且容女兒想想對策,定要將其打的措手不及,方能永除禍根,若不然猶如頭上放著一把刀,說不得它何時落下,更是擾得我們心神不寧,惶惶不可終日。」

  黃姨娘低頭看著圍繞在她腿旁的宴哥,喃喃道:「倘若有人動你們姐弟一根毫毛,姨娘拼了性命也要護住你們。」

  劉湘婉輕聲道:「姨娘,事情還未到您想的那般嚴重,」見她眉眼間帶著鬱結之色,輕聲道:「適才大哥秋闈下場,三日後他回府,府中定是熱鬧非凡,那日您定要看緊弟弟們,不得讓他們離開您的視綫,女兒怕李姨娘魔怔起來,當真不管不顧。」

  黃姨娘點了點頭:「姑娘放心,姨娘定會看好兩個哥兒,」神色一頓,擔憂道:「可是你呢?若你出了何事,姨娘都不敢想?」

  「姨娘,女兒住在祖父的院子,李姨娘的手尚不敢伸到此處,且女兒這般年歲,論謀略她尚不及女兒,論手脚,女兒人小脚程快,定然追不上女兒,遂您根本不用擔心。」

  「可這樣日防夜防何事是個頭?」

  劉湘婉想了想,低聲道:「還好今日女兒碰到李姨娘,方知曉她的打算,倘若我們未將其放在心上,有朝一日,當真出了何事,咱們便是將其殺了也是於事無補。」

  黃姨娘臉色發白,驚嚇道:「姑娘,您莫不是要……」

  劉湘婉淡笑道:「姨娘,您在想甚,便是女兒想又怎有那般能耐,即便祖父疼愛女兒,知曉其中原由,也不會讓女兒如此行事,畢竟中間牽扯二哥及……」宮中的四姐!

  此話一出,黃姨娘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姑娘手上莫要沾血,知道嗎?」

  劉湘婉噗呲笑出聲:「姨娘,女兒又不是劊子手,動不動喊打喊殺。」

  黃姨娘摸著她的頭,輕聲道:「姨娘只是不願姑娘爲了我們動了殺心,不值得!」

  「姨娘,有人打我們姐弟的注意,您都要與其拼命,更何况女兒,您與兩個弟弟乃我至親,倘若有人動了你們,女兒定將其殺之而後快,只要不碰觸女兒的逆鱗,一切都好說。」

  「姑娘……」黃姨娘神色再次驚愕,無論宴哥如何扯她的袖子,皆無動於衷。

  宴哥眉眼間略帶惱怒,遂走去拉著姐姐的手,嚷嚷道:「姐姐,咱們去玩,好不好?」

  這時,劉湘婉想起書房中做好的蝴蝶風箏,抬頭看向姨娘,含笑道:「姨娘,不若我將弟弟帶去祖父的院子,可好?」

  黃姨娘臉色一楞,躊躇道:「不會因此吵到老太爺?」

  「我給弟弟做了個風箏,想帶他去看看,再說只要順了祖父的意,他老人家很好說話,若我帶弟弟過去,可趁此機會讓祖父見見宴哥,如此一來他們祖孫間尚有一分香火情,您說呢?」

  黃姨娘想到不久前老爺交代之事,又看了看作甚也不懂的宴哥,低聲道:「既如此,姑娘切記不可讓宴哥惹老太爺生氣。」

  劉湘婉含笑的點頭:「姨娘放心!」看向宴哥,低笑道:「姐姐帶你去我的院子玩,可好?」

  宴哥喜不自禁的點頭,牽著她的手不住往外使勁,催促道:「走,出去玩,宴哥要出去玩……」

  「好,好,姐姐帶你去看風箏。」

  黃姨娘沉吟片刻,低聲道:「不如讓綠衣陪你們一同過去!」

  劉湘婉搖了搖頭:「還是讓奶娘跟過去。」至少奶娘懂得如何哄住吵鬧不休的宴哥。

  「也好。」黃姨娘走進內室,看向一旁的奶娘對其小聲吩咐,隨後她抱著祉哥一同出來,叮囑道:「若你弟弟不聽話吵到老太爺,定要將其送回來!」

  「姨娘放心,女兒懂得分寸!」

  就這樣,姐弟二人手牽著手往外走,大約半盞茶功夫,行至一半路程的宴哥頓住脚步,站在中央一動也不動,劉湘婉挑了挑眉,輕聲道:「宴哥怎麽了?」

  宴哥搖了搖頭,對其張開雙手,小聲道:「抱,抱……」

  「宴哥可是累了?」

  宴哥神色委屈的點了點頭。

  奶娘在身邊輕聲道:「姑娘,還是由奴婢抱哥兒吧!五少爺畢竟年幼,如今走了這麽多路,已實屬不易。」

  「如此也好!」劉湘婉點了點他的小鼻子,輕笑道:「你何時才能長大。」

  宴哥被奶娘抱在懷裡,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笑咯咯:「姐姐抓我,抓我!」

  劉湘婉裝模作樣的抓著他的胳膊,怪异道:「宴哥的胳膊呢?怎麽沒了?」

  宴哥抱著胳膊躲在奶娘懷裡,笑聲既清脆又無邪,讓劉湘婉心下的煩躁不由一掃而光,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說甚也不會讓李姨娘傷害他一絲一毫。

  一行人慢慢行至祖父的院子,宴哥頭次來這裡,看到哪處都驚奇不已,指著其中一處喊道:「竹子!花花!燈籠!」

  劉湘婉本打算將他直接帶到自己的院子,又想到他初次來祖父的院子,若不拜見長輩未免有些失禮,便對宴哥輕聲道:「一會兒姐姐帶你拜見祖父,見到祖父時,宴哥記得要行禮問安,若你做的好,姐姐給你一個大大的風箏,可好?」

  宴哥歪著頭,眨眨眼睛,怪异道:「風箏?」

  劉湘婉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對,就是風箏,還是蝴蝶風箏呢?」

  宴哥喜笑顔開的點頭,迫不及待道:「見祖父!要風箏!」

  「好!好!宴哥見到祖父定要先行禮問安,知道嗎?」

  宴哥點了點頭:「宴哥會!」

  劉湘婉嘴角微微上翹,看向奶娘低聲道:「將他放下吧,」眸光看向身後之人,輕聲道:「你們在此候著,過會兒我們便出來。」

  衆人福了福身,低聲應道。

  劉湘婉牽著宴哥的手緩緩走到祖父的門口,輕聲道:「祖父,您可在?」

  「進來吧!」

  劉湘婉伸出食指對宴哥『噓』了一聲,宴哥有模有樣學著『噓』了一聲,隨後姐弟二人脚步輕聲的走進屋中,輕聲道:「祖父,孫女帶弟弟來院中玩耍,特帶他拜見您。」

  此時老太爺正在矮榻上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大一小兩個小兒站在他面前,只見六丫頭對他福了福身,至於那個小兒慢悠悠的跪下,對其磕了一頭,脆聲道:「宴哥給祖父請安。」說完不待老太爺發話,自顧站起來,隨後齜著門前幾顆小白牙,笑容十分燦爛。

  老太爺一楞,指著宴哥楞楞道:「他是?」

  劉湘婉嘴角含笑:「我弟弟宴哥,」末了,話音一轉:「祖父,您覺得他跟我像嗎?」

  老太爺由著劉奎服侍坐起身,細細端詳宴哥的長相,皺眉道:「與你不甚相像,倒十分神似你老子。」

  聞言,劉湘婉苦著臉,心想:腦袋瓜子像我爹尚可,這花花腸子可千萬別像他,省的後宅弄得烏烟瘴氣。

  只見老太爺指著宴哥,淡淡道:「你且上來讓老夫瞧瞧。」

  宴哥看也不看他姐,慢慢走上前,脆聲道:「祖父!」眼睛却緊緊盯著他身後的一隻扁腹綬帶葫蘆瓶。

  老太爺大笑道:「你小子竟不怕老夫!」摸摸他的頭,輕聲道:「你今年幾歲?」

  宴哥歪著頭:「你今年幾歲?」

  劉湘婉臉色漲紅,低斥道:「宴哥,不許放肆!」抬頭看向祖父,神色訕訕道:「祖父,他正是學話的年歲,還妄您莫要同他一般計較。」

  「無妨,無妨!」老太爺順著宴哥的眼神看向身後的扁腹綬帶葫蘆瓶,指著它淡笑道:「可是喜歡這個?」

  宴哥毫不畏懼的點頭:「喜歡!好看!」

  「既然你喜歡,祖父將其送給你。」

  劉湘婉忙推拒,輕聲道:「祖父,他那麽小哪懂得欣賞甚花瓶,不過是看著上面的圖案好看罷了,遂您萬不可將其送與他,不過是貪兩日新鮮,待他不喜歡說不定將您的寶貝給砸了也說不定。」目光看向宴哥,輕聲道:「來姐姐處,姐姐帶你去看風箏。」

  果然,宴哥瞬間收回眼神,眼裡帶著喜意,催促道:「走!走!風箏!風箏!」

  老太爺含笑道:「果然是只知玩鬧的年歲!」

  劉奎躬著身子,低聲道:「不過鮮少有不畏懼您的小主子。」

  「哈哈……如何不是!」老太爺含笑道:「你們姐弟出去吧!」

  劉湘婉福了福身,又對宴哥道:「給祖父行禮,姐姐方帶你出去玩。」

  宴哥聽話的拱手揖禮,未料腰彎的有些用力,險些向前摔倒,幸虧劉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將其扶住,只見祖孫二人皆嚇得臉色發白,後怕不已,劉湘婉更是扶著胸口,低嘆道:「你便是著急出去也不能這麽用力啊……」

  宴哥不知適才險象環生,還傻呵呵對其發笑。

  老太爺揉了揉額頭,恨聲道:「你們姐弟倆趕緊給老夫出去,再跟你們待在一處,老夫這命怕是沒幾日活頭!」

  此話一出,劉湘婉不禁捂嘴偷笑:「祖父,您老人家額頭可是嚇得冒了虛汗。」

  老太爺瞪大眼睛,怒聲道:「還敢揶揄老夫,找打不成!」

  劉湘婉牽著宴哥的手,轉身飛快往外走,輕快道:「祖父,午時孫女就不同您一處用膳。」

  「爲何?」

  「今日孫女院中來了客人,當然是陪他一同用膳。」

  老太爺指著她,忍俊不禁道:「你這壞丫頭,一肚子鬼主意!」

  姐弟二人離開後,劉奎輕笑道:「自打六姑娘搬來咱們院子,無論您還是她皆比往日開懷不少。」

  老太爺低嘆:「也唯有這般年歲方能無憂無慮,似翊哥……」話音一頓,面帶愁容:「隻苦了他……」

  「您曾說有失必有得,今日三少爺丟掉的不過是些虛名,終有一日他會捲土重來,到得那時金榜題名上的虛名又算得了什麽,成爲朝中舉足輕重的重臣那才是莫大的榮耀。」

  老太爺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天空,低聲道:「終有一日,翊哥會展翅高飛!」

  仁哥帶著姨娘回到院子,關上門後,方輕聲道:「姨娘,日後您再不可針對六妹,妹妹的死與她沒有關係。」

  李姨娘瞪了他一眼,恨聲道:「哥兒,你傻了不成,難道要讓害死你妹妹的凶手逍遙法外,你還是她的親哥哥嗎?」

  仁哥緊皺眉頭,神色無力:「姨娘,兒子與您說過多少次,妹妹落得那樣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只聽『啪』的一聲巴掌聲,李姨娘瞋目切齒,指著門口厲聲道:「給我滾!我沒有你這般窩囊的兒子!」

  仁哥捂著臉,低聲道:「姨娘,難道您真要爲了妹妹,置兒子的仕途於不顧嗎?」

  李姨娘身子一僵,楞楞道:「姨娘生來卑賤,好不容易得太太青睞,讓我服侍老爺,幸得老天垂憐,讓我生下你們兄妹,雖姑娘心比天高,可再過一年……一年而已,她便會許配人家,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身子踉蹌下,眼泪順著眼角滑下,低泣道:「可如今呢,她死了!被人害死了!自古紅顔多薄命,說的就是你妹妹!」

  「姨娘,妹妹死了也是她死得其所,可您還有兒子,難道真要爲了死去的妹妹拋弃兒子不成?」

  「我……我……我顧不得!」李姨娘使勁捶打她的胸口,低泣道:「若姨娘不爲你妹妹報仇,便日日寢食難安,唯有嚼了六姑娘的骨頭,喝了她的血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仁哥臉色一白,身子發顫,心更是瞬間掉到冰裡止不住的哆嗦,牙齒打顫道:「姨娘,您當真要鬧到魚死網破?」

  李姨娘慘笑道:「除非你妹妹死而復生,否則我必讓六姑娘付出該有的代價。」

  仁哥神色木楞,雙目呆滯,喃喃道:「便是妹妹活著,您又能怎樣?」

  「自是日日守在她身邊,不讓其離開,日後她想幹什麽,姨娘都會幫她達成所願。」

  「姨娘,您真是魔怔了,魔怔了……」

  聞言,李姨娘指著門口,咬牙切齒道:「若你不能爲你妹妹報仇,便不要再來看我,給我滾!」

  仁哥身子踉蹌下,苦笑地看著她,方蹣跚的走到門口,四妹入宮之事不能告訴姨娘,若不然以她現下瘋癲的神色,說不得受驚之後,說與府中衆人聽,到時那時……仁哥臉色慘白不止,可不告知其緣由,定將六妹看做凶手,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仁哥走到門口,回頭看向時而發笑,時而哭泣的姨娘,心頭那股恨意似乎要將他活活淹沒,若不是妹妹,姨娘焉能變成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若不是她,何至於爹爹如此皺眉不展,若不是她,焉何害的府中衆人聞風色變,想及此,便起了怨恨妹妹的心思,恨不得那時爹爹直接將其弄死,也省的如今惹出這麽多禍事。

  可……可若他處在爹爹那般境地,能否親手扼殺嫡親的妹妹,他……他做不到,到底是親兄妹,更何况是爹爹,他的骨血,他的女兒!

  仁哥出去後,看到立在門口垂頭不語的小桃二人,低聲道:「日後不得讓姨娘出院子,若她趁你們不注意出了院子立馬通報於我,知道嗎?」

  小桃小花雙雙福了福身,低聲應道。

  仁哥心下稍定,頽喪著肩,蹣跚的離開,未料,小桃小聲開口:「少爺,如今姨娘這般神智恍惚,奴婢們著實……著實看不住,似今日奴婢二人本是陪姨娘在屋中待著,未料她突如其來的跑出去,待奴婢反應過來急忙追出去,好不容易追到姨娘,便見她眼神凶狠的盯著凉亭處的六姑娘,」想起那個眼神,小桃身子瑟瑟發抖,顫聲道:「任奴婢如何勸阻,姨娘也不肯離開,幸虧……幸虧您來了,若不然奴婢真不知如何是好。」

  仁哥臉色慘白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此事我會跟爹爹說,讓其多派兩個丫鬟過來,到時與你們一同服侍姨娘。」

  「多謝少爺體諒。」

  宴哥看著桌子上的風箏,欣喜的不住地跺脚,不住地拍手大叫:「姐姐,好大的蝴蝶,好漂亮的蝴蝶!」

  「宴哥喜歡嗎?」

  宴哥歡喜的眼睛眯成一條綫:「喜歡!喜歡!」上前一步,扯著她的手,催促道:「咱們出去,出去……」

  「出去作甚?」

  「讓蝴蝶飛!蝴蝶飛!」

  劉湘婉含笑點頭:「姐姐這就帶你放風箏!」

  誰料,趙媽媽在旁輕聲勸阻:「姑娘,不可!」

  「爲何?」劉湘婉拿起風箏,不明所以。

  趙媽媽低聲道:「姑娘,今日大少爺方下場,府中衆人皆心驚膽戰,若您在此時放風箏,惹的太太大怒,說不得會尋個理由狠狠訓斥您。」

  劉湘婉身體一僵,險些忘了大哥秋闈一事,神色悵然的看著宴哥,低聲道:「改日姐姐再陪你放風箏可好?」

  宴哥搖了搖頭,眉頭微皺,撇了撇嘴要哭,劉湘婉忙道:「姐姐不喜歡宴哥哭,若你大哭,日後姐姐再有好玩的東西都不給你玩!」

  「姐姐……」宴哥眼眶含著泪水,扯著她的衣袖,小聲道:「不生氣,不生氣!」

  見他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劉湘婉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沒事起什麽調子,這下好了!將宴哥的興致勾起來,却不能讓他玩的盡興,如今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脚!

  「宴哥,今日沒風,待哪日你看到外面刮了好大的風,再來尋姐姐可好?」

  宴哥歪著頭,撇著嘴,一臉的不虞之色,劉湘婉摸摸他的頭,輕聲道:「沒有風,蝴蝶是飛不起來的。」

  「宴哥要蝴蝶飛!」

  劉湘婉輕聲道:「改日可好?」

  宴哥焉能懂,不順他心意便扯著她的袖子,不住的嬌嗔:「姐姐,宴哥要玩,要玩……」

  劉湘婉拉著他的手,輕聲道:「不如姐姐帶你去畫畫。」哄了半天,方將他哄的重新展顔。

  劉湘婉先帶宴哥畫畫,隨後帶他逛園子,又帶他捉蝴蝶,待見他困得眼睛睜不開,輕聲對奶娘道:「送他回姨娘的院子,讓其好好睡一覺。」想想又不放心,看向一旁的趙媽媽,低聲道:「還是您親自跟過去方安我心!」

  趙媽媽福了福身,輕輕點頭。

  這時,劉奎從老太爺房裡走出來,手中捧著扁腹綬帶葫蘆瓶,對劉湘婉姐弟躬著身子,淡笑道:「老太爺知曉小少爺喜歡這隻花瓶,特讓老奴送來,」神色一頓,肉疼道:「老太爺說了,既送給小少爺日後它是留是碎皆隨小少爺的心意。」

  劉湘婉驚嚇道:「萬萬使不得!劉叔還是趕快拿回去給祖父!」

  劉奎搖了搖頭:「老太爺的命令誰敢違背,除非不怕他的鞭子!」

  劉湘婉想到祖父書房那條被他撫摸無數遍,極其發亮的鞭子,心下一抖,訕笑道:「既如此,唯有却之不恭的收下,待改日宴哥再來時,在讓其過去給祖父磕頭謝恩。」隨後眼神看向趙媽媽。

  趙媽媽點了點頭,從劉管事手中接過扁腹綬帶葫蘆瓶,小心翼翼捧在懷中。

  日子就這般一日一日的過去,二太太在廳中來回踱步,焦急道:「翊哥可曾回來?」

  王媽媽勸慰道:「您先別急,若大少爺回府,定有丫鬟過來禀告。」

  「可是……可是……」二太太神色難掩焦急:「我聽說這三日不少舉子被人從考場中抬出來……」

  「太太且放心,大少爺才高八鬥,才華橫溢,金科定能金榜題名,」王媽媽神色一頓,又道:「今日乃最後一日,大少爺定能平平安安走出考場。」

  二太太撫了撫胸口,低嘆:「自打翊哥離家那日,我這心便一直忐忑難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王媽媽勸慰道:「太太,誠如姑娘所說,您這是關心則亂,待少爺平安回府,您的心便能安穩了。」

  「娘,可是又在胡思亂想?」適才三姐在門口便聽到她娘與王媽媽的對話,不由打趣道。

  二太太一把扯過她的胳膊,擔憂道:「玫兒,娘這心委實難安,不如你請你爹去考場附近打聽一番,看看你大哥的情形。」

  「娘,考場乃重地,焉是爹爹指手畫脚的地方,」三姐聲音一頓,又道:「萬一被有心人瞧見,給爹爹扣個徇私舞弊的罪名,到時您悔之晚矣!」

  「可是……」

  三姐看了看外頭的時辰,低聲道:「大哥出考場已有一個時辰,如今尚未歸家,怕是因事耽擱,遂咱們靜待便是。」

  「爲娘也不知爲何,這心一日比一日的忐忑不安,心緒不寧。」

  三姐看向王媽媽,輕聲道:「我娘可曾用過午膳?」

  王媽媽低聲道:「自打大少爺下考場,三日來太太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更不用說今日的午膳。」

  「吩咐厨房頓一盅銀耳紅棗蓮子湯。」

  王媽媽眼裡一喜,迫不及待的出去吩咐,如今也只有三姑娘有法子哄的太太用膳,若不然真怕大少爺歸家時,太太大喜之後暈厥過去。

  二太太對其搖了搖頭:「玫兒,爲娘焉有食欲?」

  「娘,您多少吃點,若不然大哥回來見您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本是連考三日的他早已筋疲力盡,見您神色這般倦怠,焉能安心休息。」

  聞言,二太太唯有道:「如此,爲娘便吃兩口吧。」

  大約一刻鐘,菱香端來一盅銀耳紅棗蓮子湯,三姐輕輕攪動幾下,盛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方放在她娘嘴邊,輕聲道:「娘……」

  二太太喝了一口,低嘆道:「如今我兒越發大了,知曉心疼爲娘。」

  三姐輕聲道:「娘,女兒已經及笄,能留在您身邊孝敬您的日子不過一載有餘,遂女兒不想餘下光景,咱們母女因旁的小事時常慪氣,憑白浪費時日。」

  二太太摸著她的頭,感慨道:「爲娘既期許你長大又不忍你長大,長大意味著到了年歲要離開爲娘身邊,可不長大每日如頑童般沒心沒肺,恣意妄爲,爲娘又很是憂愁,如今見你這般懂事,爲娘真是既喜又憂!」

  「娘 ,先別說這些,還是喝幾口湯吧!」

  二太太眉眼帶笑的點頭,緩緩張開嘴。

  大約過了一刻鐘,門房過來禀告:「回來了!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

  二太太猛地站起來,慌張道:「當真是翊哥回來?」

  三姐激動的身子發顫,驚喜道:「娘,是大哥回來了!」

  「咱們快去,快去看你大哥!」

  三姐扶著她娘迫不及待走到門口,只見翊哥臉色微微發白,神色略帶倦意,與他娘行禮問安,却被二太太一把抓住手腕,低泣道:「我兒,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可是一直等著兒子……」

  二太太眼眶含泪:「爲娘一直等著我兒,一直等著你……」

  這時,府中衆人紛紛出來,只見劉仲修扶著老太爺緩緩走出,老太爺見翊哥眉眼清亮,輕聲道:「你受累了!」

  翊哥對衆位長輩揖禮,低聲道:「祖父,尚不至於……」

  衆人有心問翊哥考得如何,却又不敢貿然開口,只因他臉色蒼白,神色略帶倦意,遂老太爺發話:「趕緊回去休息吧!其他事待你醒來再說!」

  翊哥緩緩點頭,可二太太却不這麽想,這三日熬的她筋疲力盡,魂不守舍,一把拉住翊哥的胳膊,焦急道:「我兒,你考得如何?」

  聞言,劉仲修怒聲道:「翊哥剛回府,就不能等他緩緩再問。」

  二太太搖了搖頭,低聲道:「老爺,此番翊哥秋闈下場,不僅關乎他的前程,更關乎妾身這些年對他的期許,您說妾身心中心急與否。」

  翊哥身子一僵,輕聲道:「娘,兒子讓您失望了!」

  此話一出,二太太身子僵硬,扯了扯嘴角,乾笑道:「我兒這話是何意?」

  「兒子進考場第二日便偶感風寒,發燒不止,遂昨兒的考題兒子幷未全部答出,只因兒子身子虛軟無力,今日神色尚好,也不過堪堪答完,」翊哥對其深深揖了一禮,低聲道:「兒子讓您失望了!」

  二太太摸著他的頭,輕聲道:「我兒莫要在意,此番不中,三年後繼續便是,到時我兒定能金榜題名!」

  只見翊哥臉色慘白,身子踉蹌下,喃喃道:「娘……」

  二太太嚇的臉色發白,趕緊扶住翊哥的胳膊,眸光看向硯臺,厲聲道:「還不扶少爺進去!」

  硯臺打了哆嗦,從太太手中接過少爺,小心翼翼扶著他走回去。

  老太爺低嘆一聲:「老二媳婦看開些。」

  劉仲修臉色微冷,淡淡道:「玫兒,看好你娘!」甩袖離開。

  衆人皆是凝神屏氣,脚步輕移的跟隨老太爺出去,只見二太太心神一散,轉頭對三姐輕聲道:「玫兒,扶住爲娘。」說著身子一軟,險些栽倒在地,還好身旁的大太太與三姐眼疾手快將其扶住,方沒讓她栽倒在地上。

  二太太苦笑道:「大嫂,多謝你。」

  大太太扶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輕聲道:「翊哥雖金秋未中,但三年後還有機會,」隨即低嘆一聲:「可我的睿哥尚在戰場,至今生死不知,相比之下,弟妹實該慶幸,至少翊哥平平安安在你眼前,不似我日夜爲睿哥擔驚受怕。」

  三姐低聲道:「娘,若您這般愁眉不展,大哥心中焉能好受。」

  二太太看向一旁的王媽媽,低聲道:「去喚大夫過府爲翊哥診脉。」

  王媽媽心酸的落下泪,這些年太太一直期盼大少爺金榜題名,如今期盼變成了無望,心中焉能好受,躬身道:「太太放心,老奴這就交代人去請大夫。」

  二太太眼角滑下泪水,默默道:「你們都以爲我因翊哥沒能高中方才這般黯然神傷,却不知我是心疼他,這些年來他……數九寒天的讀書,乃至手上起了凍瘡,嚴寒酷暑下,渾身起滿了痱子,這般孜孜不倦,老天爺竟讓他得了風寒,害他沒能金榜題名,老天爺瞎了眼不成……」

  字字誅心,句句落泪,不僅三姐便是大太太也不禁紅了眼眶,低聲道:「事已至此,弟妹還是要看開些。」

  「怪不得這三日我總是忐忑不安,原來症結在此……老天爺不長眼啊……不長眼啊……」二太太狠狠捶打她的胸口,哭的嘶聲力竭。

  「娘,女兒知您心疼大哥,可若大哥看到您如此心痛,他該如何想……您讓他如何自處?」

  聞言,二太太哭聲一頓,匆匆卷起衣袖擦掉臉上的泪水,正色道:「對!我不能哭!若我哭了,翊哥該心疼了,我不能哭……」扶著三姐的手緩緩站起來,輕聲道:「吩咐厨房,爲翊哥燉些滋補身子的湯,快快送去!」

  王媽媽忙不迭點頭,轉身小跑離開。

  三姐扶著她娘的手,輕聲道:「娘,您要作甚去?」

  「自是去看你大哥,此次不中又能如何?」二太太看著三姐緩緩道:「只需再等三年,你大哥定會金榜題名。」

  三姐含泪點頭,輕聲道:「娘言之有理!」

  見此,大太太拿起絲帕擦拭眼角的泪水,淡笑道:「弟妹理應如此想。」

  「大嫂,此番多謝你,」二太太使勁咬了下舌頭,扯出一絲笑容,淡淡道:「即便翊哥金秋未中,他的婚禮也要照常籌備,我定不讓旁人因此笑話我兒,定要將他的親事辦得風光無限,衆人羡慕不已。」

  「好,聽弟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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