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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61章
第161章 英姿颯爽 (1)

  三姐扶著她娘慢慢往回走, 低聲道:「娘, 此處沒有人, 在女兒面前,您再不必强裝鎮定,您心裡的苦,女兒焉能不知。」

  二太太抖著身子, 泪水慢慢涌進眼眶,低泣道:「你大哥命怎這麽苦,十年寒窗苦讀隻爲今朝金榜題名,可如今呢?却因一場風寒害的他不能高中榜首,更甚者不能榜上有名!」

  三姐咬了咬嘴唇, 方壓下心中的酸澀,輕聲道:「娘, 這是大哥的命,今朝不中, 且看三年之後!」

  二太太哽咽不止,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 除了如此期盼又能如何?」

  翊哥回到書房,老太爺及劉仲修緊隨其身後,低聲道:「翊哥, 此番讓你受委屈了!」

  翊哥淡笑道:「祖父,不瞞您說,進考場之後,孫兒看著擺在眼前的試題, 心中尚有一絲猶豫,可想到家族利益及府中至親的性命,便立即下定决心,此番雖未能高中榜首,但孫兒整個人却是輕鬆自在,倘若孫兒順從心底的貪念,一心想著金榜題名,想必那時的孫兒不是現下這般輕鬆自在,只會不停的自責與悔恨!」

  劉仲修輕聲道:「翊哥,且不必在乎你娘的話,她不過是望子成龍心切罷了!」

  翊哥對其搖搖頭,苦笑:「爹,我娘對我一直寄予厚望,偏我……讓她寒心,此番兒子這麽做唯一對不起之人便是她,遂無論娘如何訓斥我,埋怨我,兒子皆心甘情願的承受。」

  劉仲修想了想,低聲道:「不如你去你大姐的莊上小住一段時日,這樣也可避免聽到閒言碎語。」

  「爹,兒子既然這麽做,便已知曉其結果,又怎會在意那些不必要的風言風語,再說嘴長在他們身上,隨他們說便是,對無關緊要之人,又何須上心在意。」

  「可是……」

  老太爺瞪了劉仲修一眼,低斥道:「住嘴!」隨即眼神看向門外。

  劉仲修臉色一斂,心中未說之言立即咽了回去。

  只見二太太脚步匆匆的推門進來,待看到屋中的老太爺及老爺,脚步一頓,對其福了福身,轉頭看向翊哥,神色擔憂道:「身子可還好?」

  翊哥慢慢走上前,低聲道:「娘,兒子……」

  二太太立馬打斷他的話,焦急道:「我兒無須多想,適才爲娘那麽做却是有些莽撞,但也只因爲娘心疼你,自小你便挑燈夜讀……」話音一頓,拉著他的手,輕聲道:「無論我兒是否金榜題名,爲娘皆不在意,誠如你大伯母所說,只要你平平安安站在爲娘面前,爲娘還有何所求。」

  「娘……」

  話音一轉,二太太對其含笑道:「我兒身子尚虛,爲娘讓厨房燉了滋補身體的粥與你,待會兒他們便會送來。」

  見此,翊哥心中酸澀不已,低嘆道:「娘,可兒子看您臉色也不甚太好……」

  「爲娘臉色一直如此,只是之前你不曾在意罷了,」二太太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叮囑道:「如今你身子尚未好轉,不可多說話,要好好保重身子,養精蓄銳。」

  此話一出,老太爺對劉仲修使了個眼神,他立馬會意,淡淡道:「夫人不必太過擔憂,翊哥到底是男子,心性較之旁人要堅定些許,」不待她回答,又道:「爹,既然翊哥身邊有他娘在,咱們也能稍稍安心,便先行離開,讓他們母子好好說會兒話。」

  「也好!」老太爺點了點頭。

  「兒媳謝過爹爹,」二太太福了福身,又道:「多謝老爺體諒。」

  劉仲修扶著他爹慢慢離開,二太太幷未開口挽留,不過却對他們的背影再次福了福身,方轉身看著兒子,這是她一輩子的依靠,無論他能否爲官,都是她的兒子,只要他身子無恙就比什麽都好。

  二太太親眼看著翊哥躺在床上方安心,坐在一旁的矮榻上,低聲道:「我兒不必憂心,今年未中咱們還有機會,」身子一頓,又道:「即便你日後不想考取功名,爲娘也不會說甚。」

  翊哥輕聲道:「娘,兒子讓您失望了!」

  「何爲失望?爲娘知我兒幷非考取功名這一條出路,無論日後你做甚,爲娘都會贊同你。」

  聞言,翊哥臉色白了白,喃喃道:「娘……兒子對不起您」

  二太太拉著他的手,輕笑道:「此次你未能及第,旁人許是不懂,爲娘却知無論我們誰傷心難過,也不及你心裡的悲痛,爲娘活了這把歲數,又怎會在意這片刻的得失,只要我兒不會因此垂頭喪氣,爲娘又怎會對你失望。」嘴角微微上翹,又道:「日後無需再提此事,爲娘與你說件開懷的事情,您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下月八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待過幾日你身子康健,爲娘便喚齊哥陪你去徐家送嫁妝,想到那日迎親送往,吹吹打打的光景,爲娘心裡哪還有一絲失落。」

  「娘……」翊哥張口結舌。

  「於爲娘而言,你考取功名算不得什麽大事,但若你肯早些成親,與你媳婦繁衍子嗣,那時爲娘便可含飴弄孫,如此一想,爲娘睡覺都能樂醒。」

  翊哥低嘆:只怕此事又讓他娘失望!

  「爹,翊哥的事已成定局,咱們是不是該考慮接下來的事。」

  老太爺淡淡道:「翊哥她娘也是關心則亂,你切莫同她一般計較。」

  劉仲修低聲道:「她心中不好受,兒子焉能不知,可我們這些知情人心裡又有誰好受,只是故意裝作不知,隱藏心裡的難受罷了!可她……她怎能在衆目睽睽之下責問翊哥,讓其心裡作何感受。」

  老太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我知曉內裡詳情方才面不改色,但翊哥她娘幷不知,那不過是她真情流露罷了,你又何必同她斤斤計較,再且母子連心,我們尚如此,翊哥她娘又焉能好受。」

  劉仲修張了張嘴,末了垂下頭,低聲道:「兒子明白!」

  「翊哥外放之事你且不用擔心,眼下還是安撫衆人騷動的心以及翊哥的親事,這兩件事不可再有一絲差錯。」

  「您放心,功名之事上委屈了翊哥,成親這事上,兒子定不再讓他受委屈。」

  老太爺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不一會兒,王媽媽帶著大夫過來,二太太立馬起來爲其騰地方,隨後由著王媽媽攙扶走到屏風後面的凳子坐下,輕聲道:「可有叮囑下人們謹言慎行,不許私底下亂嚼舌根。」

  王媽媽垂著頭,低聲道:「太太放心,老奴早已吩咐下去,但凡私下底風言風語之人,直接將其杖斃。」

  二太太點了點頭,眸光發冷:「就是得讓他們明白,何爲主何爲僕,即便主子不得勢也容不得他們私下議論、揣測。」

  「您放心,有老奴在,府中定不會傳出一絲閒言碎語。」

  大約一盞茶功夫,硯臺陪同大夫出來,二太太忙不迭起身,迫不及待道:「我兒身子如何?」

  大夫淡笑道:「太太無需著急,令公子乃是因風寒引起的發熱,待老夫開兩副退燒藥,煎之熬與他喝便可好轉。」

  二太太舒了一口氣,輕聲道:「除了這個,我兒身體可還有其他病症?」

  「您放心,令公子年歲正相當,喝幾幅湯藥便可痊愈。」

  「這就好……這就好……」二太太看向硯臺,淡淡道:「你跟隨大夫去抓藥,隨後帶他去賬房結帳。」

  硯臺躬身點頭,帶著大夫出去。

  王媽媽上前一步,小聲道:「這下太太總可以放心了,少爺身體幷無大礙!」

  二太太點了點頭:「翊哥沒事就好。」隨後帶著王媽媽走進內室,看著躺在床上睡著的兒子,脚步輕移的走過去,爲他輕輕蓋上薄被,坐在一旁就這麽默默的守著他。

  此時的翊哥焉能睡著,他娘因擔心他而守在一旁,讓他心裡既難受又自覺無顔面對她,唯有閉眼假寐,不忍看見她娘神色間的落寞。

  半個時辰後,二太太對身後的王媽媽輕聲道:「你留在此處照顧翊哥,定要親眼看著他喝藥!」

  王媽媽低聲應道。

  二太太起身後,身子不由晃了晃,嚇得王媽媽臉色一白,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低聲道:「太太,您沒事吧!」

  二太太揮了揮手,小聲道:「不過是起的有些急,無甚大事,」看了眼床上的兒子,叮囑道:「切記藥熬好後,要看著翊哥親自喝下。」

  「您放心,老奴定看著少爺喝下湯藥。」

  二太太頷首,方輕手輕脚的離開。

  如今府中衆人草木皆兵,皆是膽戰心驚,生怕不小心說錯話,惹的二房主母生氣,輕則打板子,重則直接發賣出去,遂奴僕們皆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絲差錯,更不敢胡言亂語。

  劉湘婉看著挂在書房墻上的那隻風箏,低嘆道:「幸好前日聽了您的勸阻。」

  趙媽媽頗爲感慨:「誰能料到老天爺如此不眷顧大少爺。」

  「誰知道呢?」劉湘婉總覺得事情幷非如此簡單,大哥心性堅韌,即便身染風寒,也不至於讓他如此懈怠,其中定有何隱情,怕是不足外人道以!

  「姑娘,如今府中衆人皆如履薄冰,您萬不可在此時觸了太太的逆鱗。」

  「這是自然。」

  趙媽媽躊躇片刻,小聲道:「姑娘,要不要老奴過去叮囑下姨娘,近日不要帶著五少爺在院中玩耍。」眼下府中氣氛如此凝滯,太太心緒不寧下怕是很容易大發雷霆。

  劉湘婉想了想:「姨娘本就不是張揚的性子,定會收斂宴哥的性子,」到底不放心,輕聲道:「您還是走一趟吧!如此也能安我心。」還有個對她們虎視眈眈的李姨娘!

  趙媽媽躬身點頭,轉身離開。

  此時屋中唯有主僕二人,劉湘婉垂下頭,低聲道:「到底爲何呢?」

  招娣小聲道:「怨也只能怨老天爺不長眼,害大少爺遭此劫難,不過沒關係,三年後大少爺定能金榜題名。」

  「怕是……」劉湘婉頓了頓,到底未說甚。

  此時,招銀神色匆忙的走進來,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姑娘,老太爺回來了!」

  劉湘婉點了點頭:「我爹可有跟來?」

  「回姑娘,老爺幷未過來。」

  劉湘婉起身,輕聲道:「我去看看祖父。」自打搬來此處,他們祖孫越發的親近,此次大哥未能及第,無論是何緣由,祖父心中定然不好受,此時她定要過去安慰他老人家。

  立在門口的小厮見六姑娘過來,眼裡帶著一絲喜意,躬身行禮,忙不迭道:「六姑娘稍等,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劉湘婉點了點頭:「勞煩你了。」

  小厮喜滋滋的點頭,不一會兒劉奎親自出來,嘴角含笑:「六姑娘越發的細心周到。」

  劉湘婉斜了他一眼,揶揄道:「怕是我不來,劉叔也會過去尋我。」

  「遂老奴說六姑娘越發的知趣明事理。」

  「劉叔給我帶這麽大的高帽,想必此時祖父定是心煩意亂。」

  劉奎訕訕道:「尚好!尚好!」

  劉湘婉脚步一頓,挑了挑眉:「不若我過會兒在來。」

  劉奎忙道:「六姑娘,因著三少爺……老太爺面色却是不好,若您心疼他老人家,還是進去勸慰一二吧!」

  劉湘婉低嘆一聲:「走吧!」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的進去,書房中,只見老太爺臉色從未有過的難看,劉湘婉福了福身,低聲道:「祖父。」

  老太爺眸光微抬,淡淡應了一聲。

  「祖父,今日陽光明媚,微風和煦,不如孫女陪您出去走走!」

  「若你有事便直說,若無便先退下吧!」

  劉湘婉神色一頓,小聲道:「祖父,可是因大哥之事而傷懷?」

  老太爺目光深邃的看著她,輕皺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劉湘婉站直身體,目光清亮,脆聲道:「祖父,孫女曾在『道德經』裡看到這樣一句話,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這又如何?」

  「大哥心中自有溝壑,焉能被眼前的失勢而掩其風華,只要他想,三年後的今日定能金榜題名。」

  「你……」

  「所謂損有餘而補不足,日後咱們慢慢來便是。」

  老太爺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你此番來,可是勸慰老夫?」

  劉湘婉心下微緩,輕聲道:「祖父何須人也,孫女焉敢有此等念想,其中緣由祖父怕是早已知曉,不過是心痛大哥罷了。」

  聞言,老太爺眼睛一眯,慢慢道:「你……可是知曉什麽?」

  劉湘婉搖了搖頭:「孫女不知,只知大哥心性堅韌,幷不會因身體抱恙而錯失金榜題名的機會,怕是……」聲音一頓,又道:「許是孫女多想,祖父不必在意。」

  「爲何敢將此話說與老夫聽?」

  「只因孫女知曉您是真心疼愛孫女,便是一時說錯話也不會當真罪責孫女。」

  「你倒是機靈,生怕被老夫罪責,遂好話壞話都被你說盡了。」

  劉湘婉眉眼一笑,討好道:「祖父,那孫女所說可有讓您心下開懷。」

  老太爺冷哼,告誡道:「便是你心中隱約猜到什麽,也不可對旁人說。」

  果然,大哥如此行事乃事出有因,不過她這般猜測,祖父幷未怪罪她,到是出乎她的意料,想及此,劉湘婉輕聲道:「祖父放心,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個道理孫女還是懂的。」

  「那你說說到底知曉什麽?」

  劉湘婉臉色微紅,汗顔道:「祖父,誠如孫女所說,孫女只是隱約猜測,至於其中緣由,孫女幷不知曉且也不想知曉。」

  老太爺指著她,忍俊不禁道:「好個聰慧又不失機靈的小東西!」

  「祖父休要誇贊孫女,孫女怕是很容易驕傲自滿。」

  「過來坐吧!」

  劉湘婉緩緩走上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劉奎迅速爲其斟了一杯茶,她淡笑道:「多謝劉叔。」

  劉奎低聲道:「當不得六姑娘的謝。」

  老太爺淡淡道:「其實你可以不來,也可不說這些話。」

  「祖父,自打孫女搬進您的院子,便深受您的庇佑,且您疼愛孫女的心,孫女焉能不知,遂孫女不想隱瞞您任何事。」

  老太爺頷了頷首:「有些人總是自作聰明,遂他們連最後怎麽死都不知道。」

  劉湘婉心下一緊,輕聲道:「祖父……」

  「老夫不是敲打你,只是在告誡你,日後無論想到什麽猜到什麽都不可告訴旁人,只因有些事不能說也能問,知道嗎?」

  劉湘婉輕輕點頭。

  「人活在這世上皆不易,如你幷非爲了自己而活,你有姨娘親弟需要照拂,更如翊哥,他也不是爲了自己而活,家中至親乃是家族利益,都是他身爲男子需要承擔的責任。」

  劉湘婉覷了覷祖父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祖父,三年後大哥可會再次下場?」這才是她心底最爲想知曉的事。

  老太爺神色一斂,淡淡道:「老夫言盡於此,至於你能否想透,便看你自己。」

  劉湘婉臉色微白,即便被駡也想再問一次,瑟瑟道:「祖父,大哥那般智勇雙全,難道真要讓他平平淡淡過一輩子。」

  「六丫頭,你自小聰慧,知曉能爲與不能爲之事,遂掩其風華,但即便如此,祖父又焉能看不到你的聰慧,」老太爺手指輕點案桌,淡淡道:「你這麽做又爲了什麽?」

  劉湘婉身子一僵,喃喃道:「衆人皆不易……」

  「這便是答案,隻爲自己而活的人,都是自私凉薄之人,這樣的人……家族只會摒弃他,皆因他不僅不會振興家族,反而會拖累家族,更甚至做出危害家族及族人性命之事。」

  劉湘婉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祖父,孫女明白了。」

  只見老太爺瞬間蒼老些許,長嘆道:「衆人皆不易,可唯有活著尚有一絲扭轉一切的可能……」

  曹霽光從旁人口中得知翊哥的事,神色呆愣不止,半響後對曹林道:「去我爹書房。」

  書房中,曹丞相臉色緊綳,斂容道:「劉家老太爺打的一手好算盤。」

  「爹,如今鎮國將軍府在慢慢消散手中的權利,怕是爲了……」

  曹丞相冷冷道:「他們尚且能後退,我們却不能,只因我們已無路可退。」

  「爹,萬一……」

  「都是爲父害了你,當年不該一時興起逢人誇贊你的聰穎,乃至於你的才華衆所周知,倘若當年爲父遮掩你的才華,怕也會同老太爺那般做,」曹丞相低嘆道:「事已至此,我們只能一力相助二皇子,讓其繼承太子之位,這樣曹家才能一直平安下去。」

  「爹,那時兒子就勸阻您,可您聽而不聞,如今……却是進退不得。」

  一時間曹丞相愁容滿面,緩緩道:「不是爲父聽不進去,爹處在那個位置,退一步便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可是爹,現下您所行之事也是棋走險招,萬一……咱們家怕是……」

  「所以如今爲父只能靠你。」

  曹霽光輕皺眉頭:「爹……」

  「明若,爲父會讓你尚公主,這樣便是家中出了事,至少能保住你,留下曹家的血脉。」

  曹霽光臉色發白,不可置信道:「爹……」

  「如今風聲鶴唳,無論曹家還是鎮國將軍府都在爲自己留後路,遂明若如今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必須爲之,且成親後必須孕有子嗣,懂嗎?」

  「爹,事情當真到了如此嚴峻的地步?」

  曹丞相淡淡道:「爲父只是防範於未然。」

  「兒子明白。」從他明事理時便已明白,這輩子他的親事不由自己做主,當他享受家族帶給他唾手可得的一切,便明白有些事需要他的付出,如他的親事,乃至他的前程。

  曹丞相拍拍他的肩膀,低嘆道:「只是爲父未料到劉家老太爺當真捨得犧牲孫子的仕途,唉……」

  曹霽光啞然,他尚且如此,子淵又何曾不是呢?若說剛得知此事時,尚存了一絲嘲笑之意,而現下的他只能苦笑。

  「不過劉家這門親事結的委實好,徐家自發起時便一直身處中立,且他熬到如今這個官階,這些年又未曾動搖過絲毫,可見徐天正此人多謀善斷,如今相中劉仲修的嫡長子,可見劉嘉翊確實很有才華。」

  「爹,子淵胸中溝壑幷不亞於兒子,不過處在眼下這般節骨眼,劉家也只能犧牲他,誰讓劉家底蘊太深,聖上乃是群臣皆深深忌憚之。」兒孫皆是能文能武,不論折了哪個,却未曾動搖劉家的根基,遂劉家要麽不除,除之便須一網打盡。

  「只要劉家不參與立儲之爭,就只能退不能進。」

  曹霽光低聲道:「爹,咱們家當真退不得嗎?」

  「咱們家只要退一步便性命堪憂,若你處在爲父的位置,可會退?」

  「兒子明白了。」

  半月後,朝廷發布放榜名單,因府中坐館的韓琛參加此次的秋闈,遂劉仲修派小厮前去打探,不多時小厮慌慌張張跑回來,大喊道:「三少爺中了!三少爺中了!韓夫子也中了!韓夫子也中了!」

  此話一出,立即驚動府中衆人,二太太緊緊抓住王媽媽的胳膊,激動道:「可曾聽到適才的話?」

  王媽媽又哭又笑:「太太,咱們少爺中了!中了!」

  「快走,我們去廳中!」

  王媽媽卷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泪水,扶著太太往外走,只見太太身子不住的發顫,低聲道:「太太,您莫要心急……」

  二太太喜極而泣,哽咽道:「那般艱難的境地,翊哥竟然中了!中了!若他……」想到此更加怨恨老天爺的不公。

  書房,老太爺對劉奎低嘆道:「翊哥做事著實讓人挑不出一絲詬話!」先是因病而體力不支,却也堪堪答完,如今榜上有名,任誰也挑不出一絲詬話。

  劉奎低聲道:「三少爺智勇雙全,所行所慮自是確保萬無一失。」

  「若不是眼下局勢不穩,何至於如此委屈他。」

  「形勢所逼,與您又有何干係。」

  老太爺低嘆:「能爲而不能爲,是爲枉也!」

  「您切莫過於自責,所謂時勢造英雄,只要三少爺心有溝壑,無論身在何處,日後都會大放异彩,更甚至名留青史。」

  「走吧!如今榜單已出,咱們趕快過去瞧瞧,」老太爺低笑道:「只是不知老二媳婦可能承受的了。」

  劉奎輕聲道:「本是山窮水盡,如今得知三少爺榜上有名,二太太只怕喜多於驚。」

  主僕二人慢慢行至廳中,只見衆人圍著那個小厮喋喋不休的問著,老太爺咳了咳,廳中霎時寂靜無聲,唯有二太太泪流雨下,沙啞道:「爹,翊哥中了三甲第五十八。」

  老太爺嘴角含笑,淡淡道:「不錯!」

  「爹,若不是那日翊哥身染風寒,秋闈定是……」想及此,二太太身子一軟,坐在凳上哽咽道:「那般境地,他都能考上三甲,若是……」

  「老二媳婦,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可能?」老太爺眸光看向翊哥,淡淡道:「如今榜單已出,你想弃之重考,還是想借著眼下這個名次某個官位!」

  翊哥淡淡道:「祖父,孫兒不想在考,想讓您爲孫兒謀個外任。」

  二太太臉上的泪水尚來不及擦,聞言,臉色驟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怒聲道:「不可!我不同意!」

  這時,緩緩走出的劉仲修淡淡道:「翊哥馬上便要成家立業,凡他决定之事,我們不要過多干涉!」

  二太太臉色發白,厲聲道:「老爺,謀個外任也不過似您當年那般六七品的小縣官,想要熬出頭怎也得十餘載,妾身與他豈不是要母子分離,妾身不許,」聲音一頓,又道:「倘若三年後翊哥重新考取功名,届時定會金榜題名,前途無量。」

  「倘若三年後還是不中呢?」

  二太太鐵青著臉,怒聲道:「老爺,翊哥是您的兒子,他的學問旁人不知,您還不知嗎?怎能當著翊哥的面說出如此喪氣之言。」

  「倘若三年後他再次身體抱恙,到時又該如何?」

  二太太氣的臉色鐵青,聲音尖銳,凄厲道:「老爺,妾身不許你詛咒翊哥!」

  只聽翊哥淡淡開口:「娘,兒子心意已决,求您成全!」

  二太太猛地抬起手,又不忍心打之,疾言厲色道:「你是糊塗還是愚笨,怎能有如此想法!」

  「娘,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一老天爺依舊不待見兒子,每次都讓兒子出什麽事,三年又三年,兒子有多少個三年可以熬!」

  二太太身子一僵,呆愣的看著他,呐呐道:「可你甘心嗎?」

  「甘心又怎樣,不甘心又怎樣,如今兒子尚得了名次,萬一三年後不幸再次落榜,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二太太使勁搖晃他的胳膊,焦急道:「不會!不會!爲娘對你有信心,我兒定會金榜題名!」

  翊哥垂下頭,低聲道:「娘,可兒子怕了,真的怕了!」

  劉仲修淡淡道:「既然你想去外任,爲父自是支持你,到時爲你選個偏遠的地方,讓你快點熬出成績,也好快些升官。」

  「多謝爹。」

  二太太手一鬆,神色呆滯道:「你當真不肯聽爲娘的勸解,即便你三年又三年依舊不曾金榜題名,只要待在爲娘身邊,爲娘便已心滿意足。」

  這時,大姐英姿颯爽而來,脆聲道:「娘此言差矣,弟弟乃是男兒,今朝未能高中榜首,但總是榜上有名,也可說老天爺在眷顧他,倘若他一意孤行,隻視金榜題名爲唯一出路,那便是大錯特錯,於女兒而言,金榜題名不過是虛有其名,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哪個不是熬著政績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二太太臉色一變,怒不可遏:「珍兒,你是爲娘的女兒,怎不肯向著爲娘說話。」

  大姐進去後,對衆位長輩福了福身,方轉頭看向她娘,低聲道:「娘,事關弟弟的前程,女兒方才斗膽開口,且女兒覺得弟弟所言甚是,三年之後弟弟即便金榜題名,不過是待在翰林院做編修,但若以現下的名次,外加爹爹從中爲他斡旋,雖是七品縣官,只要他肯努力,三年之後,說不得成爲手握實權的五品官員,誰重誰輕,您且以爲呢?」

  「可……可那樣,翊哥便不能待在爲娘身邊?」

  大姐走至她娘身邊,扶著她的胳膊讓其坐下,輕聲道:「娘,好男兒志在四方,您看這京中凡事在外打拼的兒郎,哪個歸家不是功成名就,若只靠祖蔭庇佑,日後焉能有所成就,且看宋天華便是鐵錚錚的例子。」

  二太太眼泪刷的落下,低泣道:「爲娘不捨,翊哥自打出生便未離開過爲娘身邊,如今……如今一走便是好幾載,你讓爲娘如何不惦念他。」

  「娘,孩子大了本是要飛的,他們焉能守在您身邊一輩子,待他們有所成就,早晚都會回到您身邊,到得那時,兒孫饒膝,您坐享天倫之樂,何其美哉!」

  此話一出,劉仲修心神一震,他的這些兒女倒是一個比一個巧言令色,凡說出之言竟讓人信服不已又無法辯駁。

  老太爺暗暗點頭,珍兒除了婚事坎坷不順,但她的聰慧與見地,却遠在一般內宅女子之上,眸光瞥了眼老二媳婦,心胸與謀略皆是一般,但其所生的兒女却一個塞一個的聰穎。

  翊哥垂下頭,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事先將事情告知大姐,關鍵時候唯有她能勸服住他娘!

  大太太眸光閃過贊色:珍兒好巧妙的心思!

  其餘衆人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暗暗感嘆:大姐威武!

  二太太低聲道:「我……我……」

  大姐輕聲道:「娘,您不是說讓弟弟成爲女兒日後的依靠,如今你把著他不放,還談何日後?」

  二太太身子僵了僵,呐呐道:「珍兒……」

  「如今爹爹爲翊哥謀劃,定會讓其去容易熬政績,升官快的地方,只有那裡方能讓他早些回京,」大姐聲音一頓,輕聲道:「娘,翊哥不僅是您的兒子,也是爹爹的嫡長子,日後二房的將來還要靠他,爹可會讓翊哥一直在外爲官?」

  二太太抓著她的手一緊,臉色變了變,半響後方道:「爲娘知道了。」

  翊哥上前一步,對他娘揖禮:「娘,是兒子不孝,還望您成全兒子!」

  只見二太太泪下沾襟,哽咽道:「爲娘到底留不住我兒……留不住啊……」

  翊哥低聲道:「娘,您等著兒子,不過幾載兒子定會回京,定會回到您身邊孝敬您。」

  劉仲修眸光瞥向王媽媽,淡淡道:「你先扶太太回屋!」

  王媽媽身子一顫,躬身應道。

  除了翊哥,二房子女皆跟隨二太太一同離開,大太太隻覷了一眼便明白老太爺有話要交代,遂帶著大房衆人福了福身,脚步輕移的離開。

  只聽老太爺淡淡道:「韓公子考了多少名?」

  小厮低聲道:「韓公子考了二甲第十三。」

  老太爺頷了頷首,淡淡道:「不錯,考得不錯!」

  「你去報喜吧!」

  小厮磕了頭,忙不迭的離開。

  翊哥淡淡道:「祖父……」

  老太爺揮了揮手:「有話跟老夫回去說。」

  劉仲修父子跟隨老太爺去往他的書房,只聽老太爺淡淡道:「翊哥,日後無論你身在何方,祖父對你皆是放心。」

  翊哥輕聲道:「祖父,孫兒只是知曉,一旦下定决定做一件事,定要確保此事萬無一失。」

  老太爺不住的頷首:「言之有理。」轉頭看向劉仲修,淡淡道:「老二,翊哥外任的地方不用你插手,不然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兒子明白您的擔憂。」

  「至於韓琛,你有何打算?」

  劉仲修淡淡道:「兒子早將他視爲關門弟子,自會爲他籌謀。」

  翊哥想了想,低聲道:「爹,兒子覺得玉林兄無論爲人還是心性皆是上佳,您可試著栽培他。」

  「你心中可是有何想法?」

  「爹,三妹已然及笄,明年便會嫁人,兒子覺得玉林兄倒是很好的人選。」

  劉仲修臉色一變,低斥道:「此事豈容你妄言。」

  「爹,三妹性子衝動莽撞,若嫁到與我們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兒子怕其受委屈,在說兒子成親後便會外任,日後山高水遠怕是照拂不了妹妹,遂兒子方有此等念想,無論成與不成都想告知您,兒子心底的打算。」

  「既然你問了,爲父現下便告訴你答案,他二人不可,無論身份地位皆不相配,幷非佳偶。」

  翊哥挑了挑眉,輕聲道:「爹,何爲佳偶?何爲門當戶對?如鎮國將軍府與安國公府,如大姐與宋天華嗎?」

  此言一出,老太爺臉色驟變,想大聲訓斥翊哥,但想到珍兒眼下守活寡的日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當初定下此門親事却是他之過錯!是他太過大意,輕信於人!

  只聽劉仲修怒聲道:「幷非所有人都似宋天華那般靠著祖蔭庇護,恣意妄爲,胡作非爲,惹出不可饒恕之事。」

  「可是爹爹,您回京這麽長時日,可曾聽過哪家的官宦之子出類拔萃,又家世清白,內裡無一絲齷齪。」

  劉仲修被堵的啞口無言,漲紅著臉,低斥道:「離你三妹出嫁還有一年光景,爲父慢慢爲她尋便是。」

  「爹,若有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兒郎既才高八鬥又家世清白,但却不是京城人士,您可會讓妹妹嫁之?」

  「這……」他倒是無所謂,只怕夫人不允,如今珍兒日子過得坎坷不順,翊哥又要外任他鄉,一走便是幾載,倘若在讓三丫頭外嫁,夫人定鬧騰的家宅不寧。

  翊哥淡淡道:「爹,兒子雖有心將妹妹許配給玉林兄,但最終還是看您的决斷,畢竟兒女婚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兒子置喙,」聲音一頓,淡淡道:「靠家族庇佑之人一輩子也就過得渾渾噩噩,日後談何成就,但玉林兄若靠自身本事,加之我們對他的照拂,日後他便是成爲朝中舉足輕重之人,也只會對妹妹好,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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