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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68章
第168章 心思深沉 (1)

  趙媽媽哪還有心思打水回去, 端著木盆匆匆回去, 劉湘婉見她臉色微白, 輕皺眉頭:「媽媽怎麽了?」

  趙媽媽抖著身子,顫聲道:「姑娘,老奴看到二少爺了。」

  劉湘婉淡笑道:「許是您看錯了?明日二哥方能回家。」

  「老奴看的真真切切,適才二少爺越墻而入, 還……還捂著老奴的嘴,老奴且以爲……」趙媽媽壓下心底的畏懼,瑟瑟道:「老奴且以爲是歹人,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姑娘!」身子一哆嗦,眼泪順著眼角滑下。

  劉湘婉猛地從床邊坐起來, 驚嚇道:「二哥竟回家了?」他不怕聖上知曉後震怒嗎?武將唯有奉召方能回京,若不奉召入京, 輕則怒斥他擅離職守,重則便斷他意圖謀反。

  趙媽媽忙不迭點頭, 輕聲道:「姑娘,老奴所言非虛。」

  劉湘婉臉色微沉, 低聲道:「可是去了祖父的院子?」

  「二少爺確實去往老太爺的院子。」

  劉湘婉心想,莫不是出了何事,若不然二哥怎會做出如此莽撞之事, 遂低聲道:「此事唯有你我知曉,且不可告知旁人。」

  趙媽媽心驚膽戰的點頭,此時招銀招娣都被她支使出去,遂主僕二人對視一眼, 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老太爺臉色微微發白,緩緩道:「此事待老夫細細斟酌,你不可輕舉妄動。」

  睿哥垂著頭,低聲道:「祖父,此乃孫兒心底自私的念想,無論您成不成全,孫兒都無悔。」

  老太爺摸著他的腦袋,輕聲道:「三載離家,你可有何感受?」

  「祖父,猶記孫兒頭一次殺人時,懼怕的整個人瑟瑟發抖,可到底是在戰場上,若他不死在我的刀下,我便會成爲他的刀下魂,遂只有他死,孫兒才能活,自此之後,孫兒便似開了殺戒,」睿哥輕嘆道:「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殺人如麻,每當拾起手中的利劍,腦中只有一個念想,將他們全部殺光。」

  以前尚抱著滿腔熱血,待親眼看到後,方知那幫畜生肆虐無度,不僅殺光周圍村落的男子及幼兒,還搶光所有的糧食及女子,入目之處皆是屍橫遍野的屍體及哀鴻遍野的哭聲,那一刻他臉上再無往日的嬉笑怒駡,只剩下對土倭人的憎恨,勢要將他們殺光,告慰我大凉國的將士及百姓的在天之靈。

  「身爲將士,可謂是戎馬一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便要做好馬革裹屍的準備,從來沒有人能一直勢如破竹,有的不過是血流成河的慘狀。」

  「祖父……」睿哥猛地抬頭。

  老太爺緩緩道:「這次平定土倭人,你也算爲朝廷,爲百姓,更爲我們劉家爭光,此戰勝了,周遭小國便再不敢對我朝有一絲窺覷之心,朝中也能安穩一段時日,待明日你進宮,聖上定會論功行賞,待賞賜下來,你定要好好收斂你莽撞的性子,日後無論行何事都要心性沉穩,不可激進,至於青墨……」聲音一頓,輕嘆:「吃一塹長一智,如今你已明白這個道理,祖父便不多說了!」

  睿哥扯著祖父的衣袖,低聲道:「是孫兒不好,不該提及此事,讓您跟著擔憂。」

  老太爺淡笑道:「便是你此時不說,只要心裡有此打算,總有一日老夫也會知曉,只不過那時老夫許不會這般和顔悅色。」

  「祖父,孫兒……」

  「趕快走吧!此次你偷偷回家,若被有心人知曉,明日在聖上面前告你一狀,何苦來哉!」

  睿哥轉頭看了看夜色,低聲道:「孫兒明白!」

  「明日便能見到你爹娘,三載光陰都已忍了,不過一晚而已,如何忍不住。」

  睿哥身子一僵,對其磕了頭,輕聲道:「孫兒明白,明日歸家時孫兒再來給您磕頭。」

  「走吧!」老太爺看了眼劉奎,輕聲道:「你送他出去!」

  劉奎輕聲應道,隨後二人一同離開,消失在老太爺的目光中。

  大約一盞茶功夫,劉奎脚步輕聲的回來,只見老太爺身披披風去了書房,他躬身道:「您怎麽了?」

  「適才睿哥說的話,你如何看?」

  劉奎想了想,低聲道:「老奴私以爲不妥!」

  「爲何?」

  「雖說魏少爺年少有爲,功成名就,可到底家世複雜,若六姑娘嫁過去,日後焉能不受欺負。」

  老太爺長嘆:「這三年老夫身邊多虧六丫頭在旁解悶,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也不能因睿哥一人之過失,便賠進我的六丫頭,這代價未免太大。」

  「您的意思?」

  「自是大房之事該由大房彌補,老夫年歲大了,管不了那麽多,」老太爺眼睛一眯,輕聲道:「待明日睿哥歸家,老夫便讓老二爲六丫頭尋親事,爭取早日將她的親事定下來。」

  「您考慮的極是。」

  睿哥趁著夜色回去,待走到一片樹林處,只見甲仁牽著馬立在一旁,見到少爺的身影,眼睛猛地一亮,牽著馬走上前,低聲道:「少爺。」

  「走!」睿哥頷了頷首,翻身騎上馬,主僕二人踏著月色離開。

  半個時辰後,主僕二人行至駐扎之地,睿哥下馬後,輕聲道:「你先回去,我去尋青墨。」

  甲仁躬身應道,牽著馬離開。

  睿哥走到燈光最亮的帳篷,只聽裡面傳來青墨淡漠的聲音:「你回來了?」

  睿哥掀簾進去,盯著坐在案桌旁看書的他,輕聲道:「你所求我已應允,成與不成只能看天意,你我强求不得。」

  青墨從凳上起身,讓其坐下,隨後行至他對面,爲其倒了一杯茶,輕聲道:「子淵,此乃我心中所求,無論成與不成,吾皆感激你。」

  睿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低聲道:「青墨,那時若非你救我一命,這世上怕是早已沒了我,且你臉上……」聲音一頓,輕聲道:「遂你所求,凡我力所能及,焉能不應,只不過如今六妹甚得祖父歡心,便是我所求,他老人也不會應允。」

  燭光下,只見魏廷茂臉頰處却是有條疤痕,但此疤痕很輕,幷非如睿哥所說終生不可除,只聽他輕聲道:「此事不急,明日咱們回京受封賞,之後慢慢籌劃便是。」

  睿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焦急道:「你怎就看上我六妹,除了二房的妹妹,我嫡親的妹妹不行嗎?」到底是隔房妹妹,焉是他所能置喙之事。

  青墨又爲其續了一杯茶,淡淡道:「吾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何來替代一說。」

  「可……」睿哥撥了撥頭髮,惱怒道:「若不是我欠你一命,此事定不會應允你。」

  「子淵,我們雖非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遂我心中所想,即便瞞了衆人也不會欺瞞於你,」魏廷茂聲音一頓,自嘲道:「那時自以爲性命不保的我,深怕滿腔情愫無人知曉,方在那般光景下,與你說出心中執念。」

  睿哥心下雖頗受感動,却也覺得此事即便能成,也得費九牛二虎之力,不由抬頭看他臉上的疤痕,皺眉道:「可你臉上的疤痕却是遮不住……」

  青墨淡淡道:「山人自有妙計!」

  「爲了六妹,值得嗎?」睿哥撫了撫額,愁容滿面道:「大庭廣衆之下,以滿面疤痕示人,與你而言,到底不是光彩之事。」

  「有所得必有所失,當你想要得到某樣東西,失去一些表像之物又有何關係,」魏廷茂端起茶杯抿了抿,輕聲道:「從小到大我一直知曉,什麽對我最爲重要。」

  「青墨……」

  「當我娘從正房主母變成妾室,我大哥從嫡子變成庶長子,從我娘日日以泪洗面到最後撒手人寰,尚且年幼的我便明白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求而不得,遂唯有讓自己變得强大,將權勢緊緊握在手中,方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到得那時,想要擁有的東西還不是唾手可得。」

  睿哥臉色一怔,輕聲道:「青墨,你這樣活著很累……」

  魏廷茂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人活著哪能順心順意,沿街乞討的乞丐衣不蔽體,挨餓受凍,難道他們想這樣?山西邊疆的百姓忍受戰亂帶來顛沛流離,無家可歸,可是他們所願?我從嫡變庶,生母含冤逝世,大哥被人驅離,種種前塵往事,皆是不堪回首,」冷笑一聲,陰翳道:「可我還是熬出頭了,用我一身本領建功立業,方有了今日的榮耀。」

  「青墨,往日的你幷非如此,今日怎如此焦慮、浮躁。」

  魏廷茂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明日便是改變我命運的時刻,脫離寧遠將軍府,脫離魏家,脫離身上所有的枷鎖,日後令立門庭,娶得佳人,延綿子嗣,何其美哉!」

  睿哥低聲道:「若此事不成……」

  魏廷茂猛地打斷他,淡淡道:「成與不成,乃是天注定,子淵不必太過在意。」

  「青墨,這世上比我六妹出身好,聰慧善解人意的女子數不勝數,你又何必執著於她。」

  魏廷茂猛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看著他笑而不語。

  睿哥輕嘆:「此事我已跟祖父提及,成與不成我已盡了全力。」若不是青墨救他性命,兼之二人乃至交好友,焉能忍心欺騙祖父,唉!想想他所行之事,却乃大逆不道之行爲,真真對不住祖父他老人家,還有六妹!

  魏廷茂對劉湘婉抱著勢在必得之心,遂含笑道:「子淵,此事定能成,你就坐等喝我的喜酒吧!」

  睿哥神色躊躇:「青墨,倘若此事不成便罷了,若真遂了你的心,定要一心一意待我六妹,不可負了她,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情義。」

  魏廷茂淡笑道:「我是何人,心性如何,你焉能不知?若能娶她爲妻,此生定不負她,若娶不到她,此生便不會娶妻,且永遠鎮守邊疆,有生之年絕對回京。」

  「你……你……」睿哥驚的一下子站起來,不可置信道。

  「倘若未能遂我心願,我且祝她與未來夫婿百年好合,夫妻和美,但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琴瑟和諧,豈不是在我心口戳刀子,」魏廷茂低笑道:「不見便不念,不念便不會新生妄念。」

  睿哥猛然後退一步,雖與青墨自小一塊長大,却從不知他的性子如此執拗,不由咽了咽口水,倉惶道:「青墨,你莫要嚇我?」

  魏廷茂淡笑道:「此乃我心中所想,畢生所求,焉何騙你?又何至於嚇你?」

  睿哥臉色發白,顫聲道:「你且放心,此事我定從中幫你斡旋。」誰讓他們是肝膽相照的兄弟,誰讓他救過自己性命,誰讓他看上劉家的女兒,唉!事到如今,上了他這條破船,想弃船而逃,難上加難。

  魏廷茂起身,對其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禮,神色鄭重道:「多謝子淵!」

  睿哥點了點頭,脚步不自覺踉蹌下,神色慌張的轉身離開。

  豆包從外面進來,低聲道:「少爺,奴才覺得子淵少爺聽您這一席話,好似頗受打擊。」

  魏廷茂自顧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有時人爲了得到心中所想,免不了算計旁人,更甚至連自己也算計在裡面。」

  「少爺,劉家老太爺能否同意?」

  魏廷茂淡淡道:「山不就我,我就山去。」

  焉能同意!

  三載光陰一晃而逝,他的心意依舊不變,焉能因老太爺的决定而有所動搖!

  他早從明若口中得知,劉湘婉甚得老太爺的歡心,早在三年前便搬到老太爺的院子,若不然他也不會算計子淵,如今劉家三姑娘夫婦琴瑟和諧,五姑娘即將嫁給已有官階的韓琛,以老太爺對劉湘婉的重視,定會爲她擇一門家世清白的人家,再看魏家,不僅有個公主坐鎮,還與皇室有所牽連,以劉家現下韜光養晦之態,定然不會與魏家有所牽連。

  豆包低聲道:「少爺,奴才不懂,您心悅六姑娘之事,曹少爺及劉家三少爺都已知曉,爲何您騙子淵少爺,此事獨說與他一人聽。」

  「攻敵最重要是攻心,只要他心房破了,自會爲我所用。」

  豆包瞠目結舌,低聲道:「可倘若事情敗露,子淵少爺知曉後,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魏廷茂斜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時早已木已成舟,他便是惱怒,又有何用?」

  聞言,豆包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少爺深謀遠慮,旁人不及矣!」

  「把我臉上的疤痕重新塗抹一遍,」魏廷茂挑了挑眉,淡淡道:「行軍大夫那邊叮囑好,切記不要讓其亂說話。」

  「奴才明白。」

  睿哥出去後,心神恍惚不定,立在帳篷處的甲仁見狀,忙不迭跑上前,低聲道:「少爺,您怎麽了?」

  睿哥轉頭看他,呐呐道:「世間怎有如此執拗之人。」

  「少爺,您在說什麽嗎?」

  睿哥一把推開他,脚步蹣跚的走進帳篷,此事他要好好斟酌一番,到底如何是好。

  翌日,天色微凉,魏廷茂身穿鎧甲,從帳篷裡出來,隨後大喝一聲:「集合!」

  只見躺在地上的將士們迅速起身,排成隊列站在一起,魏廷茂行至他們對面,淡淡道:「我且問你們,咱們離家三載,馳聘疆場,浴血奮戰,爲了什麽?」

  衆將士大聲道:「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今日我們打了勝仗,凱旋而歸,進京聽封,遂這三年來你們流過的血,流過的泪,直至今日便不再是滿腔熱血,而是終有所作爲。」

  魏廷茂眸光一瞥,衆人神色激動,大聲道:「將軍說的事。」

  「到時你們該升官的升官,該娶媳婦的娶媳婦,該回家孝敬爹娘的孝敬爹娘,總之三載光陰,爾等在邊疆浴血戰場,奮勇殺敵,如今終有了出頭之日。」

  「將軍說的是!將軍說的是!」

  「常言道,一人不成衆,獨木不成林,我魏廷茂能有今時今日,全靠衆將士們的鼎力相助,遂你們當得起我一拜。」話畢,魏廷茂掀開衣袍,半屈膝於地,雙手握拳道:「無爾等便無吾今日,遂爾等理應受吾一拜。」

  「將軍!不可!末將受之有愧!」衆將士猛地屈膝而跪,异口同聲道。

  魏廷茂淡淡道:「今後我魏廷茂如何,爾等便如何,凡欺爾等者便是欺吾,吾定然不允!」

  「將軍!將軍!」衆將士的吆喝聲一聲比一聲高,就連一夜輾轉反側的睿哥,此時也被他之言震的神色激動。

  魏廷茂隨後起身,沉聲道:「爾等起來吧!」

  只見衆將士訓練有素的一同起身,只聽魏廷茂淡淡道:「凡我軍中將士,不可欺老幼,不可欺尋常百姓,更不可仗勢欺人,得不義之財,凡其中之一被我知曉,吾如何待敵人,便如何待爾等,可知?」

  「我等不敢!」

  魏廷茂淡淡點頭,從豆包手中接過□□,當著衆將士的面將其掰斷,冷冷道:「記住爾等今日之言。」

  「是!是!是!」衆將士們大聲喝道。

  「現下休整,辰時我們啓程回京。」

  「是!」衆將士神色激動,大聲道。

  劉湘婉晨起後,先去給祖父請安,只見他老人家眼神直直的盯著她,不由低下頭看看自己的儀容,詫异道:「祖父,可是孫女穿戴的不合時宜?」

  老太爺聽而不聞,冷不丁道:「六丫頭,你如何看待你大伯母?」

  劉湘婉一楞,輕聲道:「如果說大伯是錚錚鐵骨,那麽大伯母便是巾幗不讓鬚眉,讓人甚是欽佩。」

  「那你可願似你大伯母那般過日子?」

  劉湘婉心思一轉,淡笑道:「孫女焉能有大伯母那般的魄力與心性。」

  聞言,老太爺含笑道:「過來吧!陪祖父一道用膳。」

  劉湘婉含笑上前,輕聲道:「祖父,昨兒夜裡二哥可是回府?」

  老太爺臉色一冷,清冷道:「你怎知此事?」

  「祖父莫要生氣,實乃昨兒夜裡二哥走錯院子,遇到爲我出去打水的趙媽媽。」

  老太爺眉頭舒展,輕聲道:「此事不可透露給任何人說,更要管好趙媽媽的嘴。」

  「您放心,孫女早已交代趙媽媽,此事不許外傳。」

  「你二哥思家心切,趁夜而歸,却是犯了聖上的大禁,若被人知曉,禀告給聖上,怕是會治他擅離職守之罪。」

  「您便是不說,孫女也知曉其中利弊。」劉湘婉爲祖父盛了一碗粥,輕聲道:「二哥身子也有受傷?」

  提及這個老太爺便有些愁眉不展,低聲道:「還不如讓他受傷呢?」

  劉湘婉身子一頓,這是何意?

  老太爺淡淡道:「不提他也罷,反正今日他便要歸家,到時你自會看到他。」

  劉湘婉含笑道:「祖父言之有理。」

  今兒乃是劉府合家歡喜之日,哪還顧忌那麽多虛禮,二太太早派丫鬟過來,免了衆人的請安,待劉湘婉攙扶祖父過來時,衆人一同向其行禮問安,老太爺含笑道:「無需多禮,坐吧!」

  衆人坐在廳中等著睿哥歸家,連年歲尚小的宴哥及祉哥也被奶娘牽出來,跟隨哥哥們坐在一處,至於黃姨娘等妾室自是不能出來,此時,劉湘婉見七妹的眼睛直直盯著祉哥,而他却不住的同宴哥竊竊私語,壓根沒注意此處的動靜。

  半響後,七姐小聲道:「六姐,黃姨娘將祉哥照顧的真好。」

  劉湘婉拍拍她的手,輕聲道:「祉哥是咱們的弟弟,姨娘的兒子,焉能不對他上心、在意。」

  半月前,七姐在書房描紅,只見珍珠脚步匆匆的進來,焦急道:「姑娘,奴婢聽說五少爺、六少爺被黃姨娘打了!」

  七姐描紅的手一頓,淡淡道:「是又何妨,黃姨娘教訓他們自是有其道理。」

  珍珠擔憂道:「姑娘就不擔心黃姨娘待……待我們哥兒與五少爺不同。」

  七姐將手中的毫筆放在硯臺上,輕聲道:「如今祉哥是黃姨娘的兒子,對其責打或訓斥皆屬常事,何須這般擔憂。」

  「可六少爺畢竟不是黃姨娘所出。」

  七姐臉色微冷,陰冷道:「放肆!」若連她們都這般猜想,其他人定也這般合計,待祉哥大了,知曉其中緣由,於他心性終是不好。

  珍珠臉色一白,輕聲道:「奴婢錯了!」

  七姐長嘆道:「你擔憂祉哥的心,我又何嘗不是,但我們只能將擔憂放在心裡,却不可說出來。」

  「奴婢明白!」珍珠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奴婢只是心疼您。」

  「只要祉哥平平安安,我便再無所求。」

  此時,七姐回過神,輕聲道:「六姐,若祉哥做錯事,定要讓黃姨娘狠狠訓斥他,不可嬌縱他。」

  劉湘婉輕聲道:「六妹放心,姨娘對他們從來都是一視同仁,」言語一頓,解釋道:「那次姨娘拿戒尺打他們手心,恰巧我也在旁,說來此事也怪宴哥,他竟帶著祉哥去爬樹,他們年歲尚小,身子骨又弱,萬一從樹上摔下來,有個好歹……」

  「什麽?」七姐雖知黃姨娘怒打他二人,却幷不知其中隱情。

  「姨娘得知後也是後怕不已,氣憤之下便狠狠教訓他們一番,讓其長長記性,收斂恣意妄爲的性子,省的年歲越大越管不住他們。」

  七姐驚嚇的後背挺直,臉色慘白,不住道:「確實該打!」撫了撫胸口,輕聲道:「他們膽子怎這麽大?」

  「我與七妹一般猜想,遂幷未阻止姨娘,」劉湘婉苦笑:「待姨娘打完他們,背人處心疼的不住低泣。」

  七姐啞然,低聲道:「愛子心切,旁人却是無法體會。」

  只見劉湘婉神色鄭重:「七妹,祉哥這麽大了,你大可與他相認,且不必多想,我與姨娘都希望能多一人心疼祉哥。」

  七姐對其搖了搖頭,淡笑道:「如有可能便一直瞞著他,對他對我都好。」

  劉湘婉猜到她所思所慮,低嘆道:「你……」

  這時,小厮飛快跑進來,撲通跪下,神色激動道:「老太爺,二少爺同大老爺,二老爺一道回府了!」

  老太爺較之昨晚神色自若些許,淡淡道:「知道了。」

  大太太却迫不及待的起身,低聲道:「爹,兒媳想去門口迎睿哥。」

  老太爺頷首,淡笑道:「你且去吧!」

  郭媽媽扶著大太太起身,剛行至門口就見身著鎧甲的睿哥出現在衆人眼前,待他看見大太太,撲通跪下磕著頭,沉聲道:「不孝孩兒回來給娘請安了。」

  大太太踱步向前,身子一軟猛地抱住他,痛哭道:「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娘日也盼你,夜也盼您,總算將我兒盼回來,」扯著他的胳膊,上下撫摸他的身子,痛哭流涕道:「我兒身上可有受傷,可有?」

  睿哥眼眶微紅,低聲道:「娘,兒子惹您傷心,讓您擔驚受怕了。」

  「只要你平安歸來,爲娘這些算不了什麽?」猶記睿哥戎武離家前,大太太都未曾這般失態,今日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見到他的那一瞬間,三年來日夜爲他擔憂,日日在佛祖面前焚香禱告,只盼他能平安歸來。

  大老爺上前一步,扶起她輕聲道:「如今兒子已然回來,還封了將軍,日後夫人無須擔驚受怕,」看了眼正廳中坐在上首的他爹,輕聲道:「爹還等著睿哥拜見呢?」

  劉仲修輕聲道:「大嫂,大哥言之有理,如今睿哥有此成就,您該欣喜才是。」

  大太太緊緊握住睿哥的手,哽咽道:「只要他毫髮無損,我便再無其他所求。」

  睿哥拉著他娘的手,低聲道:「娘,從今以後兒子在京中當差,可留在您身邊盡孝。」

  「當真?」大太太神色激動道。

  「娘,您看這是什麽?」甲仁上前一步,將明黃色綉著龍紋的聖旨遞給太太,只聽睿哥輕聲道:「這上面寫著我的官位及日後留在京城的職責。」

  大太太供著雙手捧著詔書,慢慢將其打開,入目之下,果然如兒子所說,當下喜極而泣,低泣道:「我兒終於得償所願!」

  「娘……」

  大老爺扶著夫人,對睿哥使了個眼神,輕聲道:「你先進去拜見祖父,你娘這有爲父。」

  睿哥頷了頷首,跟隨二伯一同走進廳中,只見衆人早已起身,行禮道:「恭賀二哥凱旋而歸。」

  睿哥對其拱了拱手,低聲道:「多謝衆位弟弟妹妹。」只見他大步走上前,掀袍跪下,神色鄭重道:「祖父,孫兒回來了!」

  老太爺淡笑道:「回來就好!」

  這時,大老爺扶著夫人緩緩走進來,讓其坐在一旁平復心緒,隨後拿著聖旨走上前,含笑道:「爹,睿哥的官位已經定下來。」

  老太爺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激動道:「聖上賜他何官位?」

  大老爺將明黃的聖旨遞到他爹面前,只見老太爺顫抖著手將其打開,隨後大笑道:「好!好!好!」

  今日入朝面見聖上,聖上對他二人在山西的表現尤爲褒獎,直接親口册封,封魏廷茂爲正三品懷化大將軍,封睿哥爲從三品歸德將軍。

  睿哥輕聲道:「祖父,這三年來您爲孫兒擔憂了!」

  老太爺神色滿意,淡笑道:「如今你功名已成,也該考慮成家之事。」

  睿哥臉色微紅,低聲道:「祖父……」

  大太太迫不及待道:「爹說的是,其實兒媳早已爲睿哥選好人家,只待他凱旋之日,待他稍事休息,兒媳便將擇好的人家拿來與您過目。」

  「甚好!甚好!」

  睿哥耳根泛紅,低聲道:「娘,兒子方回家,尚不著急娶妻。」

  大太太眉眼帶笑,嗔怒道:「你不著急娶媳婦,但爲娘著急有兒媳婦,莫不是忘了當年出征前答應爲娘之事?」

  衆人聞言,紛紛笑出聲,一時間劉家衆人皆是滿臉笑容,只聽老太爺淡笑道:「你方到家,趕緊回去梳洗一番,待睡過一覺便來祖父書房。」

  睿哥對其恭恭敬敬磕了頭,方起身離開。

  老太爺見大太太的目光追著睿哥不放,淡笑道:「老大媳婦也跟著去吧!」

  大太太身子一僵,方對其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謝爹體諒。」由著郭媽媽扶著走出去。

  老太爺環顧廳中衆人,感慨道:「老夫已垂垂老矣,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後輩子孫如此爭氣,心下很是欣慰,盼你們日後不可因功成名就而好高騖遠,這世上事還是要脚踏實地,一步一個脚印方能走出屬你們的錦綉之路。」

  廳中衆兒郎脆聲道:「祖父,孫兒們明白。」

  老太爺含笑點頭,隨後緩緩起身,眸光看向老二,淡淡道:「你跟爲父過來。」

  劉仲修神色詫异,却還是點了點頭,跟在他爹身後。

  到了老太爺的書房,只聽他老人家輕聲道:「六丫頭已經及笄,你可有爲她相中好人家?」

  劉仲修神色呆滯,楞楞道:「爹,六丫頭及笄不過兩月有餘,何至於這般心急。」

  「老夫如何想焉是你可置喙之事,」老太爺神色一頓,淡淡道:「從今日起便開始爲六丫頭尋人家。」

  劉仲修點了點頭,輕聲道:「兒子這就讓夫人爲六丫頭相看人家。」

  老太爺淡淡道:「此事必須你親自去辦,老夫信不過你媳婦,」神色一頓,又道:「至於你所相中的人家,細細說與老夫聽,待老夫慢慢斟酌後在告知你答案。」

  劉仲修再次呆愣,六丫頭當真得他爹的歡心,其實便是他爹不說,他也會爲六丫頭尋門可靠的人家,畢竟她是珊兒與他的孩兒,焉能不放在心上,讓夫人從旁相看,乃是因她認識官宦人家的夫人居多,定能從中知曉誰家世清白,兒郎上進。

  老太爺見他這副傻樣,冷哼道:「最好尋到似褚家這樣的人家。」

  劉仲修苦笑:「爹,您這不是爲難兒子嗎?」三丫頭這門親事乃是月老所牽,他可從未出過一絲精力,如今小兩口琴瑟和諧,乃是他二人齊心之結果。

  只見老太爺雙眼一瞪,怒聲道:「沒有就給老子找,找不著老子就抽你。」

  「爹,您不能强人所難,似褚家這樣人口簡單,家世清白的人家,滿京城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家。」

  「找不到褚家這樣的,就找比他家差一點點的,總之人品一定要過關,對六丫頭定要一心一意,不可欺負六丫頭。」

  劉仲修低聲道:「爹,三年前,翊哥質問兒子的話,您老也曾聽到,倘若真有似褚家那樣的人家,却不是京城人士,您可願意?」

  老太爺頓時被噎住,怒聲道:「凡事不能相提幷論。」

  「可爹……這就是命,滿京城誰家不是三妻四妾,那等家世清白,內裡無一絲齷齪之人家,除非似韓琛那般的寒門學子,否則再想尋到似褚家這樣的人家,難於登天。」

  老太爺臉色鐵青,氣憤之下走到一旁,拿起挂在墻上的鞭子,怒聲道:「你必須給老夫尋,還必須得快,最好三個月內便將親事定下來。」不知爲甚,他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那次被鞭打,至今讓劉仲修難以忘懷後背的疼痛,遂忙不迭道:「爹,兒子這就去尋。」

  老太爺心底的擔憂,却是不能對老二說,他對青墨一直贊譽有加,若說了此事,怕是會立即同意,且他私以爲,青墨幷非六丫頭的良人,還是爲她尋個家世清白,門當戶對的人家,不讓其受欺負,安安穩穩過一生足矣!

  老太爺板著臉,喝了一聲:「楞著作甚!還不趕快去!」

  劉仲修苦笑的揖禮,方轉身離開。

  劉奎輕聲道:「老太爺,您何至於這麽著急?」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老太爺長嘆一聲:「加之老夫對青墨的瞭解,此子怕是當真對六丫頭上了心。」

  「不是二少爺相中六姑娘,想將她嫁與魏少爺嗎?」

  老太爺冷笑:「初聽此事時,老夫與你一般念想,可細細思索下,慢慢品出不一樣的意味。」

  「您是說?」

  「青墨自來比睿哥心機深沉,若他不想透漏之事,焉能被人發現,若他想要讓人知曉之事,自會似有似無讓你發現,遂此子怕是早有此念想。」

  劉奎身子一僵,驚嚇道:「可三年前,六姑娘不過十一歲……」

  「老夫既能看出六丫頭明珠蒙塵,焉知其他人不能。」

  劉奎咽了咽口水,顫聲道:「可……可那時魏少爺早到了娶媳的年歲,焉能對金釵之年的六姑娘上心。」

  「若老夫所料屬實,此子心機著實令人捉摸不透,爲達成心中所想,真真是算無遺漏。」

  劉奎臉色微白,低聲道:「遂您老人家這般心急……」

  老太爺低嘆一聲:「只是不知此事能否按老夫心中所願!」

  此時,魏廷茂騎馬從鎮國將軍府門前過去,豆包低聲道:「少爺,此路與咱們府上乃相反的方向,您不怕被鎮國將軍府的人看見。」

  魏廷茂淡淡道:「過不了多長時間,我便是這府中的常客。」說著雙脚一瞪,騎馬飛快離開。

  內室,大太太看著睿哥,眼裡的笑意都能將人化開,含笑道:「三年未見我兒看著結實不少。」

  睿哥含笑道:「娘,兒子在外這些年可是日日練武,身子焉能不魁梧。」

  「幸虧爲娘有先見之明,早早讓綉房將我兒的新衣裳放寬一寸,如今想來我兒穿上定然適合。」

  洗漱後的睿哥穿著他娘準備的新衣,由著丫鬟們擦著濕發,若無其事道:「娘,聽人說三妹嫁了人且懷了雙胞胎。」

  大太太含笑點頭:「他們夫婦如今且在府中住著,適才你可能未曾注意到鑾哥,待會兒出去後,爲娘爲你們引薦。」

  「三妹在府中小住?」

  「三丫頭命好,既得夫婿憐愛又得公婆疼愛,兼之懷了雙胎後十分想念娘家,便時不時回府小住一段時日。」

  「聽您這麽說,褚家倒是很通情達理。」

  「焉何不是?」只見大太太一把扯住兒子的胳膊,忙不迭問:「你表哥可好?可有得到封賞?」

  睿哥淡笑道:「娘放心,此戰中表哥英勇無比,更是隨同青墨一同殺入敵人陣地,擒拿敵人的首級,如今被聖上封爲正六品的昭武副尉。」

  大太太激動道:「如此甚好!甚好!」如今兒子、侄兒都已平安,且有了功名,日夜提著的心總算能落下。

  「聽說五妹也定親了?」

  大太太嘴角的笑容遮不住,含笑道:「許配給你韓琛表哥,如今他與我們家倒真結成姻親。」

  睿哥神色一楞,半響後輕聲道:「未料竟是這個結果……」隨後垂下眼眸,輕聲道:「六妹呢?」

  「六丫頭剛及笄,尚不著急定親,且她的親事多半由你祖父爲其張羅,咱們豈敢指手畫脚。」

  睿哥輕輕點頭,含笑道:「兒子知道了……」

  大太太皺著眉,疑惑道:「你爲何對二房之事如此上心?」

  睿哥臉色一僵,訕訕道:「兒子離家三載,有些好奇罷了。」

  大太太點了點頭,含笑道:「這個且不急,家中之事,待過幾日你便會慢慢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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