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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58章
第158章 衆人鬥法 (1)

  老太爺怡然自得的看著滿盤棋子, 淡笑道:「這六丫頭越發奸詐了。」

  「爲何這麽說?」

  老太爺指著棋局, 淡笑道:「她見我下棋左思右想, 猶豫不定,實在熬不住便不著痕迹的讓我棋子。」

  劉奎低笑道:「六姑娘許是爲了讓您開懷。」

  「錯!她是嫌弃老夫下棋慢,不想陪老頭子下棋。」

  「那您可不能讓她稱心如意。」

  「那是自然!誠如她所說,孫猴子焉能逃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想算計我,她還差些火候。」

  劉奎附和道:「是該殺殺六姑娘的銳氣!」

  老太爺眉眼一挑,神色疑惑道:「六丫頭當真手頭短缺?」

  劉奎訕笑:「老奴見您面色不虞,便尋六姑娘出出主意。」

  「怪不得她那時支支吾吾,怕是一時尋不到藉口才這般扭捏不安。」

  「您言之有理, 六姑娘初時有些慌神,一眨眼却又十分的從容不迫, 不僅逗得您眉開眼笑,更是從中得了好處。」

  老太爺哼聲:「算她機靈!」

  「不過六姑娘確實能言善道的很, 若是老奴焉能這麽快讓您眉頭舒展。」

  「有她陪在老夫身邊,這日子過得還算有點滋味, 」話音一落,只聽老太爺淡淡道:「把老二給我叫來!」

  劉奎斂了斂嘴角的笑容,低聲應道, 轉身走出幾步後,又被老太爺喚住:「先去給六丫頭送二百兩銀票。」

  看!

  這就是順了老太爺得意!

  銀子從一百兩直接漲到兩百兩!

  劉奎笑著點頭:「老奴這就去。」

  劉湘婉陪祖父用過午膳後方回去,趙媽媽見姑娘回來,忙拉著她的胳膊, 神色難掩焦急:「老太爺沒難爲您吧?」

  「媽媽,祖父非但沒有爲難我,還會給我銀子。」

  趙媽媽看著她,疑惑道:「當真?」老太爺心情不順,爲甚還送姑娘銀子。

  「過會兒劉叔便會送來,您就坐等收錢吧!」

  姑娘這般信誓旦旦,定是所言非虛,不由目光深沉的看著姑娘,劉湘婉被她看的渾身發毛,怪异道:「媽媽,作甚這麽看我?」

  「姑娘,您長大了。」

  劉湘婉低頭瞧瞧自己,詫异道:「沒啊,我幷未有何變化。」

  「老奴不是說您身量有了變化,而是覺得您所做之事越發讓老奴瞧不清,看不懂。」

  「爲何這麽說?」

  趙媽媽低聲道:「在老奴眼裡姑娘這般年歲該是個天真無邪的閨中千金,如今却變得這般聰慧有主見,老奴這心裡既欣喜又心酸。」

  聞言,劉湘婉低聲道:「媽媽,如今咱們的日子越發好過,您怎如此感慨?」

  「老奴這是太過欣喜,姑娘如此聰慧善解人意,日後在哪也不會吃虧。」

  「這是自然,我還要帶您與招銀招娣過好日子呢。」

  這時,劉奎躬身進來,只見其手中拿著兩張銀票,見此,劉湘婉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縫,淡笑道:「媽媽,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劉叔給我們送銀子來了。」

  劉奎神色無奈,將銀票放在桌上,劉湘婉眸光一瞥,隨即瞪大眼睛,驚嚇道:「怎還多了一百兩!」這真是神來之筆,意外之財,焉何不讓她欣喜。

  劉奎低聲道:「六姑娘長了一張巧嘴,能說會道,甚是討老太爺歡心,這不……」神色一頓,淡笑道:「由此可見,老奴讓您過去,幷非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劉湘婉冷哼:「劉叔,得了銀子是我腦筋轉的快,但被您出賣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劉奎神色一僵,訕訕道:「倘若老太爺知曉,您過去是爲了勸慰他,怕是您還沒敲門,便被其手中的鞭子打出去。」他也是怕六姑娘說錯話,急中生智救她於水火!

  「如此說來,適才劉叔此舉是爲我著想?」

  劉奎扯了扯嘴角,乾笑:「六姑娘何必錙銖必究。」

  劉湘婉對其翻了個白眼,冷哼:「隻此一次,下不爲例。」

  「多謝六姑娘體恤,」劉奎低聲道:「銀票已送來,老奴這邊還有事,便先行告退。」

  只見劉湘婉欲言又止,在劉奎即將出門前,低聲喚他:「劉叔,可是我大哥出了何事?」

  「幷未!」

  「當真沒騙我?」

  劉奎淡笑道:「若大少爺出事,府中焉能這般太平。」

  劉湘婉想了想,低聲道:「如此,我就不耽擱劉叔去辦差。」大哥沒出事便好,希望是她胡思亂想,早上同祖父用膳時,他們祖孫還言笑晏晏,不過是去學堂兩個時辰,回來便聽聞祖父鬱鬱寡歡,且問她那般不可思議的問題,承前啓後,唯一的症結唯有出在大哥身上,遂不免擔憂他。

  劉奎躬著身子退下。

  劉湘婉看著桌上的銀票,低聲道:「媽媽,將這二百兩銀票收起來吧!」

  「姑娘,您以何藉口同老太爺要的銀子。」趙媽媽怕日後老太爺問起,她答不出來,反而給姑娘添了麻煩。

  劉湘婉淡笑道:「買宣紙,做風箏。」

  趙媽媽臉色一僵,木木道:「上次大小姐送您的一箱子宣紙,至今尚未用過一張。」

  「媽媽,這不是現成的藉口。」銀子已到手,宣紙總得有吧!若不然這藉口焉何能圓回去。

  趙媽媽心中了然,淡笑道:「還是姑娘聰慧。」

  劉仲修下朝後回府,待得知他爹喚他去書房,輕聲道:「你先回去,過會兒我就過去。」

  劉奎躬身應道,轉身出去。

  自打上次他爹趁他不在家,出人意料的讓六丫頭搬去他的院子,憑白讓珊兒恨了他好幾日,過後還是六丫頭從中勸解方讓珊兒漸漸對他展顔,此事雖然過去,却也讓他深深忌憚起他爹,生怕一著不慎,又中了他爹的計謀。

  劉仲修轉頭看向一旁隨伺的劉鐵,淡淡道:「今日府中可是出了何事?」

  「回老爺,據奴才所知幷未出任何事。」

  「這就怪了……」劉仲修帶著滿臉疑惑行至他爹的院子。

  老太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來了?」

  劉仲修躬身揖禮,低聲道:「爹,可是有事尋兒子?」

  「明日你下朝時,私底下跟徐天正提親,若他同意,便讓你媳婦帶著媒婆上門提親。」

  劉仲修一楞,顯然被他爹此言打的措手不及,訥訥道:「爹,爲何這般著急?」不該等翊哥及第後在去提親嗎?

  老太爺冷冷道:「此次翊哥秋試不能高中榜首,」神色一頓,冷哼:「不僅不能高中榜首,前三甲也不能進。」

  劉仲修神色驟變,驚嚇道:「這是爲何?」

  「想想你那進宮的孽女,再想想睿哥與你大哥,其中緣由難道還猜不透嗎?」

  劉仲修楞楞道:「爹……」

  「自打四丫頭入宮,雖說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得將此事遮掩過去,但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此時四丫頭入宮不過一月有餘,翊哥便高中榜首,你想想此舉會讓府中陷入何等境地?」

  劉仲修臉色一白,身子一晃,低聲道:「可是翊哥……翊哥這些年……」

  「此事老夫已跟翊哥說過,他比你我還清楚各種利弊。」

  「可是爹……翊哥從小便手不離書,日日夜讀到三更方才入睡,好不容易熬到今日這般光景,竟……竟不能借此機緣大放异彩,兒子於心不忍啊。」

  老太爺眸光微冷:「要怨就怨你生了四丫頭,府中本就處在烈油烹煮的光景,身爲劉府子女,不說從旁相助,她倒好……不惜插上一脚從中攪合,讓這火越燒越旺,是何居心,」見他執迷不悟,暴怒道:「你不捨得,不忍心,老夫就捨得忍心,老夫這些子孫中唯有翊哥最稱老夫的心,可偏偏只能委屈他,老夫焉能不心痛。」

  聞言,劉仲修肝腸寸斷,臉色慘白,喃喃道:「爹……」

  老太爺淡淡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便不能後悔,翊哥尚明白捨了他一人的功名換得府中片刻安穩,你身爲人父焉能不懂其中的道理,難道還要老夫掰開道理爲你一一解釋?」

  「爹……兒子只是心疼翊哥。」

  「人活一輩子,誰又能過得順心順意,如今這點挫折不過是他翱翔天空時落下的一滴雨,」老太爺沉吟片刻,又道:「翊哥幷非不能考取功名,只是他所得名次不能引人注意,到時爲父安排他似你當年那般去外任。」

  劉仲修臉色又是一驚,僵硬道:「外任?爹?」

  「這算是老夫爲咱們家所準備的最後一條退路,若當真有禍事發生,翊哥也能趁此逃離,若無……翊哥從七品的芝麻縣官慢慢熬到你這般官階,怎麽也得十餘年,那時京中又是一番模樣,而你也快到了告老還鄉的年歲,到得那時便是翊哥從回京城展翅高飛之日,你可懂爲父的苦心?」

  「爹……」

  老太爺淡淡道:「不光是你,你大哥也會如你一般,待睿哥回京時,便是他解甲歸田之日,朝夕更迭,本就是常理。」

  劉仲修身子一顫,半響後,方緩緩道:「兒子明白了。」

  「沒有人能一直把著朝堂,把著官位,凡事要學會放手,你幷不是一人,在你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唯有衆志成城,鎮國將軍府方能屹立不倒。」

  劉仲修低聲道:「只是苦了翊哥,本是一番錦綉前程,如今却只能走一條崎嶇蹣跚之路,爹……兒子心疼他。」

  老太爺輕聲道:「當年的你又何嘗不是這麽熬過來,翊哥心性比你還要堅韌,或許不出幾年便能熬出政績,到時得了聖上的青睞,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爹,若能用兒子的官位換得他的前程,兒子心甘情願,」劉仲修輕聲道:「翊哥乃兒子最引以爲傲的嫡子,兒子當真捨不得他受一絲委屈,且二房的將來還要指望他,兒子著實怕……」

  「翊哥心中自有溝壑,他所思所慮早在你我之上,日後再不可對他指手畫脚,但凡他决定之事,我們聽著便是。」

  劉仲修頽喪著肩,訥訥道:「爹,當真沒有別的法子?」

  「難道你要置府中衆人的安危於不顧,孰輕孰重,你心中沒有一杆秤嗎?」老太爺臉色冷冽,陰冷道:「明日你私底下同徐天正提求親一事,只需含蓄暗示翊哥金秋不能高中榜首,若他家應允,此門親事乃是大吉,反之亦然。」

  「兒子明白!」劉仲修低聲道:「若他家不允,其他兩家還用去嗎?」

  老太爺搖了搖頭,淡淡道:「如此,唯有翊哥得了名次在爲其尋親事。」

  「是,爹!」

  「此事唯有你我知曉,不可告知旁人。」

  劉仲修心慌意亂的點頭,事關翊哥到底讓他心神不寧,手足無措,不行!此事他必須問問翊哥,必須聽他親口承認,否則著實難安他的心。

  「爹,兒子還有事,想先行告退。」

  老太爺焉能不知他心底所想,淡淡道:「去吧!」

  劉仲修離開後,劉奎輕聲道:「二老爺怕是去尋三少爺。」

  「尋了又如何?怪只怪府中風頭太過,又恰逢立太子的時機,倘若此時府中再出一狀元郎,真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遂此時定不可輕舉妄動。」

  近日老大下朝後總有人尋他出去喝茶或是套交情,無外乎讓其表態,老大總是含糊其實的打發他們,老二尚好些,比老大圓滑且有分寸,知曉此事不是他們所能插手之事,每天下朝便匆匆回家。

  「也不知三少爺能否勸住二老爺?」

  老太爺冷笑:「老二真是越發的不爭氣,事到如今還不如翊哥看的明白,想的長遠,忍一時風平浪靜,這幾年自有家族在其後庇佑翊哥,爲他出謀劃策,不出幾年他便能捲土重來,何須爲了眼前那點虛名而這般經不住事。」

  「事關三少爺,二老爺難免關心則亂,待他平心靜氣,定能斟酌出其中緣由。」

  「只盼他早點明悟,也好早些同徐天正提親,」老太爺長嘆:「也不知他家能否明白翊哥的無奈之舉。」

  「老奴覺得此門婚事定然能成。」

  「焉何這般說?」

  「這些年無論朝堂如何更迭,吏部侍郎徐家一直屹立不倒,可見他家至始至終保持中立態度,而咱們府上的形勢,朝堂衆人焉能不曉,若此次三少爺高中榜首,老奴方覺得他家定會拒親,但三少爺選擇避其鋒芒,怕是正合他的心意,遂此門婚事□□能成。」

  「老夫心中也是這般猜想,方讓老二明日去提親,就怕因此過錯好時機,只是不知老二能否明白。」

  「老太爺無需擔憂,眼下二老爺不過是憂心三少爺,一時間難免亂了陣脚。」

  老太爺低嘆:「如此看來,他還不如六丫頭想得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鎮國將軍府倒了,老二算什麽?翊哥又算什麽?

  書房中,劉仲修鐵青著臉,質問:「翊哥,你當真决定這麽做。」

  翊哥淡淡道:「爹,功名不過是徐有虛名,日後在掙便是,如今府中風雨飄搖,兒子焉能在此再與它重重一擊。」

  「你……可你甘心嗎?」

  翊哥淡笑道:「爹,兒子的不甘心與府中上百條性命相比哪個更重要?」

  「翊哥……」

  「爹,您無需在勸,有捨才有得,兒子只是退了一步,却能換取府中衆人的安穩,不好嗎?」

  劉仲修低聲道:「可爹既心酸又心痛,這些年你挑燈夜讀,旁人都是日落而息,日升而作,可你爲了一朝金榜題名,自小時起便醜時而睡,卯時而醒,日日不綴,如今却因……」

  「爹,兒子受家族庇佑方有今日之成就,焉能爲一己私欲讓府中人心動蕩,再說兒子幷未覺得有甚吃虧,誠如兒子所說金榜題名不過是虛名,待兒子外任後得了歷練,心中有了溝壑,到得那時,坐言起行與紙上談兵,哪個會讓兒子受益匪淺?」

  「翊哥……」

  「爹,事有輕重緩急,您爲官數載,此中道理該比孩兒更懂,此時您心緒不寧,亂了分寸,乃因護子心切,您疼愛兒子的心,兒子焉能不知,可正因如此,兒子方不能讓府中起一絲震蕩。」

  兩弊相衡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有的事宜緩不宜急,而有的事則宜急不宜緩,關乎性命攸關之事時,其餘事退一步又有何妨。

  「爲父……爲父明白了。」劉仲修神色呆滯,身子晃了晃轉身離開。

  翊哥幷未挽留他爹,因爲即便挽留又能說什麽,要麽他不參加金秋科考亦或者從今以後皆不下考場,要麽下場不能得到好名次,由祖父安排外放,爲官後慢慢熬政績,孰輕孰重,他再明白不過。

  劉鐵立在門外,見老爺臉色蒼白,神色木訥,擔憂道:「老爺……」

  「走吧!」

  主僕二人走不過一丈遠,就見劉仲修身子踉蹌下,劉鐵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慌張道:「老爺……」

  「時不待我兒,時不待我兒啊……」劉仲修眼眶微紅,喃喃道。

  劉鐵嚇的臉色一變,低聲道:「老爺,凡事您看開些……」

  「他們老的小的心中早有定奪,又何須我勞神費力,呵呵……」

  劉鐵瑟瑟道:「老爺,不如老奴扶您去黃姨娘的院子坐坐。」

  劉仲修搖了搖頭:「回書房。」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老太爺的書房,劉奎得了消息,輕聲道:「二老爺已回去書房。」

  「老夫與他說此事時,便已無從更改,不過是他不甘心,心疼兒子罷了,」老太爺長嘆:「不甘心又能怎樣?如現下的曹家,跟我們家一般光景,只是他家現下表明了立場,立嫡爲太子,承其大統,可一旦與聖上的意見相左,那麽曹家焉能有如今的光景,火中取栗便如引火燒身,如今也只看聖上的决斷。」

  劉奎輕聲道:「三少爺如此足智多謀,日後鎮國將軍府有他在,您老還有何不放心。」

  「如今的鎮國將軍府守成比拼搏更重要,可他們太過年輕氣盛,眉眼間尚有一絲銳氣,焉是老夫所能阻擋,既不能阻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老少更迭方能讓府中長久安穩。」

  「如此豈不是正好,到得那時兩位老爺守在您身邊盡孝,想必您心下定也欣慰。」

  「只怕那時老夫早已不在人世。」

  劉奎臉色微變,低聲道:「您身體硬朗,定能長命百歲。」

  「呵呵……」老太爺淡笑:「人這輩子不過是生死一瞬間之事,老夫便是現下立即死了,也不枉在這世上白走一遭。」

  「老太爺,您怎可這麽說?」

  「這些年老夫在戰場上,有多少賊子死在我的刀槍利劍之下,時至今日,老夫且認爲他們該死,凡犯我大凉國邊境,屠殺我大凉國百姓,窺覷我大凉國邊土的亂臣賊子都該死。」

  劉奎低聲道:「這輩子您一直爲朝廷,爲百姓而戰,如今這般年歲又爲了府中衆人而操心,您心中的不易,又有誰知?」

  老太爺含笑道:「老夫的子孫後代,焉能不顧及他們,老夫死了便死了,却不希望子孫後代因老夫受一絲損傷,」嘴角抿了抿,低笑道:「這何嘗不是……」那四字到底沒說出口。

  翌日,下朝後,劉仲修回到府中直接去往二太太的院子,此時二太太正與三姐說話,母女倆難得沒有置氣,反而笑意盈盈,只聽三姐道:「娘,待大哥金榜題名後,趁著爹爹欣喜,咱們央他去大姐的莊子,如何?」

  二太太含笑道:「此舉甚好,到時你大哥也能得了空閒,陪我們一同去。」

  「上次若不是瑾哥偶感風寒,我們早去大姐的莊上。」

  「還好發現的早,如今瑾哥身子已然大好,此番我們過去,也不怕你大姐忙的手忙脚亂。」

  「娘……」三姐扯著她娘的胳膊,撒嬌道:「此事您定要爭得爹爹同意,若不然女兒怕是再難出去。」至少出嫁前,她別想出府。

  二太太被她磨的不住點頭,含笑道:「好,好,娘應你。」

  劉仲修肅著臉進來,二太太扯了扯玫兒的衣袖,母女倆起身行禮,只見二太太上前一步,柔聲道:「老爺,看您臉色不虞,可有煩心之事?」

  劉仲修板著臉坐下,三姐心神一動,上前爲她爹斟了一杯茶,輕聲道:「爹,看您神色慌張的過來,該是有些口渴?」

  「玫兒懂事了……」劉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緩了緩臉上的神色。

  「老爺,到底發生何事?」老爺如今仍穿著官服,可見眉眼間的鬱結之氣乃是因朝堂而起,近日幷未聽說朝中有何大事發生,難道……想及此,她臉色發白,瑟瑟道:「老爺,可是四……」

  剛說一字便被劉仲修狠狠瞪了一眼,她訕訕道:「可是事情很嚴重?」還好她機警將話圓回來。

  三姐垂著頭裝作未曾聽見,她娘說的該是四妹,也不知她在宮中過得可曾安穩,唉!那種地方,焉何能過得順心順心,只盼她安安分分,保住性命,三姐神色一頓,看爹爹這架勢怕是尋她娘有事,且不容她偷聽,遂了然的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爹,女兒想起六妹尋我有事,便不打擾您與我娘說話。」

  劉仲修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先回去吧,爲父與你娘却是有事要交代。」

  三姐點了點頭,帶著梅蘭脚步輕移的離開。

  只見二太太神色躊躇,心中忐忑難安,覷了覷老爺的臉色,低聲道:「老爺……」

  劉仲修不待她說完,直接打斷她:「明日你帶著媒婆去吏部侍郎徐家提親。」

  二太太臉色發白,不可置信道:「老爺,可是爲翊哥?」

  「二房除了他還有誰需要你如此興師動衆。」

  「可……可等到翊哥及第後再去方才好,這樣無論咱們府上還是徐家臉上都有光。」

  「你懂什麽?」劉仲修氣急敗壞道。

  二太太小聲道:「老爺,正因妾身不懂,您才要告訴妾身,也省得我胡思亂想,」神色一頓,小心翼翼道:「翊哥如何說也是妾身的兒子,求親這事怎也得過問翊哥,您說呢?」

  「翊哥已然同意,你照辦便是。」

  二太太如遭雷劈,僵硬道:「老爺,您這番决定置妾身於何地?」

  「你是翊哥的娘,難道他的親事不該你張羅嗎?」

  「妾身是翊哥的親娘,可……可您相中之人妾身幷非屬意,怎能不過問妾身的意見便一意孤行。」

  劉仲修掀了掀眼皮,低沉道:「猶記上次爲夫跟你提過這三家,如今不過是下了决定罷了,有何不可?」

  「可……可……」二太太言語一頓,她本以爲此事不過是口頭戲言,當不得真!待翊哥金榜題名後,自有比他們三家門檻更高的閨中千金做她媳婦,到時且容她慢慢挑選便是。

  劉仲修冷冷道:「收起你那些不可救藥的貪念,此事爲夫已然决定,也與徐家打過招呼,明日你只管帶著媒婆及翊哥的生辰八字上門便是。」

  「老爺……」事關翊哥的前程,二太太再也忍不住,惱羞成怒道。

  「怎麽?」

  王媽媽狠狠扯著太太的胳膊,祈禱她不要多說,可二太太却是不敢不顧,怒聲道:「老爺,如今徐家與我們也算是門當戶對,可若金秋翊哥金榜題名,拔得頭籌,咱家自是高徐家一頭,到時便是爲翊哥尋個王公貴族家的郡主,縣主爲妻也不算壞了越矩。」

  「你胃口倒是不小,」劉仲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還王公貴族?也不看看你何等身份,竟敢巴望王公貴族家的閨中千金。」

  「老爺,您怎能這麽說,我們翊哥哪裡不好,論樣貌,才華以及家世,在這京中也是數一數二,叫得上名號之人。」

  劉仲修被她之言弄得啼笑皆非,指著她冷笑道:「翊哥在我們眼裡自是千好萬好,但在旁人眼中,不過是鎮國將軍府劉家的子孫,至於他老子……」指著自己,嘲諷道:「不過是個從三品大員罷了!偏你還因此沾沾自喜。」

  「反正妾身不同意!無論老爺說甚,此事待翊哥金榜題名之後再說。」

  劉仲修鐵青著臉,低斥道:「萬一翊哥此次下場未能獨占鰲頭,你又該如何?」

  聞言,二太太猶如猫猜到尾巴,氣急敗壞道:「老爺,您怎可說此話?」

  「凡事不能由你一厢情願,滿京城,不……滿大凉國成千上萬的舉子考生,你又怎知翊哥一定能金榜題名。」

  「老爺,翊哥是您的兒子,您怎能這麽詛咒他?還是說您一點也不期許他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這兩日劉仲修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內心煎熬不已,如今又聽她胡攪蠻纏之言,只覺一股火直燒到他頭頂,他不期許……他比任何人都期許翊哥金榜題名,衆多子女中,他對這個嫡出之子一直抱著莫大的期許,期盼他的榮耀超過自己更甚至超過鎮國將軍府,可如今呢?時不待翊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若不然此生便無緣科舉,孰重孰輕,他又如何不知。

  「周氏,此門婚事早已板上釘釘,若你當真不情不願,爲夫可請大嫂從旁相幫,而你便靜心凝氣待在屋中反思吧!」

  二太太臉色慘白,難以置信的後退一步,氣憤之下一把推開身旁的王媽媽,蹣跚走上前,慘笑道:「老爺,你好狠的心!我親生兒子的親事,你竟交由旁人張羅,這是要置我的顔面於何地,是不是只有休了妾身,方能讓您舒心順意。」

  「休得胡攪蠻纏!」劉仲修冷冷道:「若你肯,翊哥親事自是由你張羅,若你不肯,爲夫也只能請大嫂幫忙。」

  「我兒的親事憑甚老爺不過問妾身的意思,便一力做主,若您這般蠻不講理,妾身唯有去公爹處辯駁公道。」

  劉仲修斜了她一眼,諷刺道:「儘管去!」

  二太太神色一楞,訥訥道:「此事公爹也贊同?」

  「若爹他老人家不同意,我又焉敢與你提及。」

  「是啊……是啊!您與公爹是親父子,與翊哥是親父子,可是您與妾身呢?」二太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澀,泪水瞬間滑下眼角,低聲質問:「老爺,您與妾身呢?」

  不過是貌合神離,相敬如賓的夫婦罷了!

  翊哥許是聽到風聲緩緩走進來,對爹娘揖禮後,目光看向他娘,輕聲道:「娘,此門親事兒子却是同意,求您上門爲兒子求親吧!」

  二太太踉蹌的走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胳膊,沙啞道:「翊哥,休得聽你爹一面之言,只要你此次金榜題名,定能尋到比徐家門檻還高的親事,唯有這般方對你日後的仕途有幫助,」怕他一意孤行,焦急道:「娘一心一意爲你著想,切莫被你爹之言所蠱惑,可知?」

  「娘,世上事誰能保證萬無一失,誠如您之前所說徐家與咱家門當戶對,此次結親不正是結兩家之好,再說兒子聽聞,徐家二小姐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今生兒子有幸娶到她,乃是兒子的福分。」

  福分!

  什麽福分!

  於你仕途毫無幫助,娶之何用!

  「你怎就不懂?不懂爲娘的苦心?」二太太狠狠扯著他的胳膊,迫切道:「只要你金榜題名,便是當今公主也說不得甘願嫁你,我兒……你怎就不能再等等。」

  此言一出,劉仲修黑著臉,甩袖怒道:「糊塗至極!」

  爲了府中安危,翊哥不得不隱匿所學文采,可她倒好,竟一心巴望讓翊哥尚得公主,這哪是爲翊哥著想,分明恨不得他死,恨不得府中衆人陪她一起死。

  翊哥含笑道:「娘,兒子沒那麽高的念想,兒子做事向來喜歡運籌帷幄,金秋科考雖說兒子有把握金榜題名,可這世上比兒子才華好,學問好之人比比皆是,兒子焉敢如此擲地有聲,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如今兒子占據地利與人和,餘下也只能祈禱老天爺讓兒子金秋高中榜首,您說呢?」

  「我兒一定會中,必須高中!」二太太緊緊握著他的手,神色堅定道。

  「娘,明兒您替兒子去徐家求親,可好?」

  二太太神色一怔,僵硬道:「翊哥,你當真想要求娶徐家二姑娘?」

  「娘,金榜題名固然好,可若兒子真娶回身份超越您,超越祖父之人,日後她焉能一心一意孝順您,萬一對您指手畫脚,一面是媳婦,一面是老娘,兒子到底該幫誰?」翊哥嘴角微微上翹,淡笑道:「倘若兒子娶了門當戶對之人,依著身份這輩子她只能隨伺您左右,不敢有一絲怠慢您之意,唯有這樣方能讓您高枕無憂享婆母的尊榮。」

  劉仲修猛地轉回頭,翊哥……翊哥這是……這是在畫餅與他娘,此次科考名次下來後,翊哥便會成親,接下來便會帶著他媳婦去外任,這一走三年五載怕是回不來,到時夫人怕是……翊哥誠如他爹所說,多智而近妖!但也唯有此,方能勸得夫人回心轉意。

  「可是……可是……」二太太被兒子說的心神一動,臉色不由躊躇。

  翊哥拉著她娘的手走到一旁讓其坐下,隨後爲她斟了一杯茶,輕聲道:「娘,這世上最爲疼愛兒子,最爲兒子著想的便是您,」端起茶杯親自放到他娘手邊,輕聲道:「您這般爲了兒子著想,兒子又何嘗不心疼您?」

  「翊哥……」二太太眼眶微紅,低泣道:「只有你懂爲娘的苦心。」

  「娘,正因此兒子方贊同爹爹此番决定,無論兒子金秋能否高中,兒子都不打算求娶,比自家門檻還高的官宦人家的女兒,只因兒子不想一輩子哄著她順著她,男兒大丈夫,焉能爲後宅的兒女情長忘記建功立業,您說呢?」

  二太太端起茶杯抿了抿,低聲道:「爲娘總覺得我兒可尋到更好人家的閨中千金。」

  「娘,我乃您親生子,您自是看兒子哪哪都好,您這般看待兒子,旁人家也這般待女兒,」翊哥坐在一旁,輕聲道:「徐家許還覺得兒子配不上他家的千金呢?」

  「他敢?」二太太猛地放下茶杯,眉眼一竪,厲聲道。

  翊哥淡笑道:「娘,您的兒子是寶,難道旁人家的女兒是草不成,您啊……不過是愛屋及烏,覺得兒子身上樣樣都好。」

  「我兒本就比旁人强,徐家的女兒嫁與你,那是他們家的福分。」此話一說,二太太却是露出一絲鬆懈的口風。

  翊哥淡笑道:「娘,不要因兒子的親事與爹爹置氣,本是喜事一樁,如今讓你們二老吵的兒子沒了娶親的念想。」

  話音一落,二太太嚇的臉色一白,忙不迭道:「娘不許!明日娘就替我兒去求親。」似翊哥這般年歲的少年郎早已娶妻生子,偏他爲了考取功名,說甚也不肯提前成親。

  劉仲修緩緩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夫人明白就好。」

  二太太冷冷道:「翊哥的親事無需老爺操心,妾身乃二房主母,兒女們的親事自是不敢勞煩旁人。」嘲諷之意甚是明顯。

  「你……無知潑婦!」劉仲修氣的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的看著她。

  翊哥淡淡道:「爹,娘便有再多不是,也是孩兒的親娘,日後還望您多多善待她。」適才站在門外,焉能沒聽到爹娘之間的對峙,他娘雖言語不周,爹却也不該這般打她的臉面,這樣讓她如何在二房,乃至府中立足。

  劉仲修臉色一訕,訕笑道:「爲父知曉了。」

  再看二太太眼裡一喜,到底是她的兒子,關鍵時候還是向著她,見不得他老子欺負她,拉著翊哥的手,嘴角含笑道:「我兒放心,既你中意徐家二姑娘,娘定將你們的親事辦得風風光光,讓京中衆人羡慕不已。」

  翊哥淡笑道:「娘,兒子不喜鋪張奢華,適宜便可,無需太過繁雜。」

  「怎能這麽說?你可是咱們二房的嫡長子,成親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窺探,娘定要一掃之前的晦氣,親自爲你操持一番,讓你風風光光娶得美嬌娘。」

  翊哥苦笑道:「娘,真沒必要這麽大張旗鼓……」待他娘得知他榜上無名時,怕是……唉!此番决定唯一對不住之人便是他娘,這些年來娘對他一直寄予厚望,如今却也讓她大失所望,尤其此時,看著她娘殷切的眼神,翊哥心頭一酸,低聲道:「只要娘欣喜,兒子焉能不樂意。」

  「好!好!」二太太拉著他的手,笑的合不攏嘴。

  王媽媽立在身後却是狠狠舒了一口氣,若不是少爺來的及時,老爺與夫人怕是又要大吵一架,到時遭殃的還不是她們這些隨伺之人。

  「太太,咱們是不是去大太太處商量下日後娶親的事宜。」

  二太太嘴角含笑:「不急,不急,待我跟翊哥說完話再去也不遲。」

  「娘,可是有話交代孩兒?」

  「再過幾日我兒便要下場,這幾日不可廢寢忘食的看書,要知曉眼下你的身子最爲重要,萬一太過勞心費神,導致身體有恙,未免得不償失,」這般叮囑下,二太太還是不放心,看向身後的王媽媽,低聲道:「一會兒喚大夫過府,爲翊哥診脉,直至他下場那日,不可讓他身子有一絲疏忽。」

  王媽媽含笑點頭:「太太放心,老奴這就去。」

  翊哥忙阻止:「王媽媽且慢!」隨後看向他娘,輕聲道:「娘,這幾日兒子不打算閉門讀書,誠如您所說,馬上到了下場的日子,臨時抱佛脚,焉能行事,真真到了見真章之時,靠的乃是平日的積累及自身的才華。」

  聞言,二太太喜不自禁:「我兒說的是,說的是。」翊哥這般胸有成竹,她焉能不喜,只等那日他金榜題名,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手捧欽點聖詔,脚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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