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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208章
第208章 番外之二

  父女倆坐在門口直至日落西山, 劉湘婉也未開口讓他們進屋,看著躺在他懷中熟睡的妧兒,魏廷茂起身抱著她回屋, 招銀招娣欲言又止,却被他一個眼神恫嚇住, 待行至內室却被氣樂了,他們父女可憐巴巴坐在門口唉聲嘆氣,再看他們母子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他們也太沒心沒肺了。

  魏廷茂抱著閨女走上前,碰了碰熟睡中的人,小聲道:「醒醒……醒醒……」

  劉湘婉睡的正香,被人喚醒, 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了他們父女一眼, 翻身摟著光兒繼續睡,本來一肚子悶氣的魏廷茂, 硬生生被她的舉動再次氣笑,淡淡道:「怎麽?你這是不打算搭理我們父女。」

  「你們哪邊凉快哪邊待著去!別妨礙我們母子三人睡覺。」

  「快到晚膳時辰,你們繼續睡下去, 今晚楊哥光哥怕是不用睡了, 到時遭罪的還是你……」

  「我兒子聽話, 我願意讓他們折騰我!」

  魏廷茂看了眼懷中睡得香甜的閨女, 淡笑道:「真不管你閨女了?」

  「不管!」劉湘婉閉著眼睛揮揮手,含糊不清道:「你帶你閨女過吧!」

  這人!竟說孩子話!

  魏廷茂嘴角含笑,小心翼翼的將閨女放在她旁邊, 低聲道:「閨女我放你身後了,爲夫還有公務要忙,先去書房了!」話音一落,大步離開。

  劉湘婉氣的轉過身,待看到睡得臉頰紅撲撲的閨女,額頭冒了些許汗,鬢角的碎發沾濕在臉頰,到底沒忍住將其捋至耳後,低聲道:「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冤家!」

  門口處,魏廷茂透過縫隙看到床上那一幕,嘴角的笑容怎麽也遮不住,看了眼招銀招娣,淡淡道:「別告訴夫人,我在此……看她!」『偷』字到底沒說出來。

  招銀招娣福了福身,低頭應道。

  魏廷茂這才大步離開。

  到了晚膳,宴哥祉哥過來用膳,桌上妧兒撅著嘴瞪了眼五舅舅,宴哥剛要抬手摸她,却被她飛快躲開,哼聲道:「我不跟不守信用的人說話。」

  聞言,劉湘婉筷子輕輕碰了下碟子,板臉道:「忘了家裡的規矩嗎?」

  妧兒身子一僵,到底畏懼她娘的威嚴,垂著頭生悶氣。

  自打魏廷茂夫婦搬到懷化將軍府,宴哥祉哥便經常過來小住,遂劉湘婉給他們安排了一處屬他們的院子,劉家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魏廷茂不敢隨意搭腔,生怕某句話惹的夫人不高興,自此讓夫人記恨上,遂淡淡道:「用膳吧!」

  衆人寂靜無聲的用膳,用膳後,衆人坐在廳中喝茶,奶娘帶著楊哥光哥去了耳房,劉湘婉瞥了眼妧兒,淡淡道:「你跟著奶娘先回去!」

  妧兒膩在祉哥懷中,小聲道:「娘,女兒想跟六舅舅多待一會兒。」

  祉哥順勢道:「姐姐,就讓妧兒跟我們待在一處吧!」

  劉湘婉嗔怒道:「你就慣著吧!」

  「姐姐,你就這麽一個閨女,我們焉能不疼愛他。」

  宴哥咳了咳,輕聲道:「妧兒,還同舅舅生氣呢?」

  妧兒側頭不理睬他。

  宴哥摸了摸鼻子,不由計從心來,捂著胸口,哀乎道:「妧兒,你不搭理舅舅,舅舅這心好疼啊……」

  此言一出,魏廷茂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抿,劉湘婉拿起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祉哥被哥哥的動作,驚的目瞪口呆,他不是戲子可惜了!

  「五舅舅說話不算數!」

  宴哥低嘆:「舅舅還不是擔心你!你這麽小就爬到那麽高的樹上,萬一落下來有個什麽閃失,你爹娘該有多傷心。」

  魏廷茂眉眼一挑,皺眉道:「此話何意?」

  宴哥詫异道:「姐夫還不知道嗎?」話音一落,便見妧兒跑過去捂住他的嘴。

  「妧兒?」魏廷茂冷著臉,猛地放下茶杯,廳中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劉湘婉垂著頭,輕輕扯著手中的絲帕。

  「爹……」妧兒嚇得臉色發白,神情瑟然。

  魏廷茂看向宴哥,淡淡道:「五弟,跟姐夫所說吧?」

  妧兒眼神幽怨的看著五舅舅,此情此景,宴哥還有何不懂,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以爲此事姐姐已告訴姐夫,誰料姐夫竟全然不知,再看妧兒神色畏懼,垂著頭,扣著手指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軟的不行,尤爲後悔適才脫口而出的話。

  宴哥訕訕道:「姐夫,其實幷無其他事?」

  「若你再不說,三日後從邊疆而來的汗血寶馬,祉哥有,你却沒有。」

  只見祉哥眼睛一亮,眸光飛快的看向姐夫,心下激動道:「姐夫……」

  「姐夫答應過你們的事,何曾失約過!」

  祉哥站起來,對其揖了一禮,含笑道:「多謝姐夫。」別看他從文,可骨子裡却是滿腔熱血,甚是擅長騎馬、射箭。

  本以爲宴哥會掙扎些許,未料他如此快的倒戈相向,飛快道:「姐夫,妧兒這丫頭太過淘氣,竟孤身一人爬到樹上隻爲躲避奴僕。」

  此言一出,魏廷茂臉色鐵青,冷冷道:「可是後院中那顆松樹?」

  宴哥迫不及待的點頭。

  魏廷茂點了點頭,看了眼立在門外的豆包,淡淡道:「知道如何做吧?」

  豆包躬身道:「少爺放心,明兒奴才便讓人將那棵松樹給砍了!」

  「爹爹,那顆松樹長在府中好多年,砍了未免太可惜。」

  魏廷茂眯了眯眼,淡淡道:「你也知它長在府中許多年。」

  妧兒抬頭覷了覷爹爹的臉色,小聲道:「爹爹,女兒錯了!」爹娘之中,娘親是個紙老虎,雖每日訓斥她,却從未跟她真正生過氣,可爹爹不一樣,爹爹最是疼愛她,便是兩個弟弟都得靠邊站,遂一旦爹爹生氣,她心下便極爲害怕,畏懼。

  魏廷茂冷冷道:「誠如你所說,大樹有什麽過錯,它這麽多年安安靜靜的長在府中,爲我們遮陰納凉,可就因你貪玩,爲了躲避府中奴僕,竟敢爬到它上面,那便是它的過錯,遂爲父留不得它。」

  此話一出,妧兒眼眶泛紅,續滿泪水,低泣道:「爹爹壞……」

  「日後再敢行任何危險之舉,爲父砍得便不是樹,而是你身邊服侍的人,如你的婢女、奶娘,知道嗎?」

  妧兒嚇得身子一顫,哭的更是不能自己:「爹爹壞!我再也不喜歡你了!」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魏廷茂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眸光陰冷的看向立在一旁神色呆愣的奶娘,訓斥道:「還不快跟過去,如果姑娘有什麽閃失,你以及你的家人都不要活了!」

  奶娘臉色發白,抖著身子福了福身,飛快的追了出去。

  見此,宴哥訕訕道:「可是我說錯話了!」

  劉湘婉瞪了他一眼:「你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到底心疼閨女,不由向這個惹禍精發難。

  宴哥腦海中立時閃現『看守天牢』四字,斂了斂臉色,正襟危坐,正色道:「姐姐,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吧!」

  魏廷茂解决了閨女的事,心下微舒,不由看向宴哥,皺眉道:「你們在說何事?」

  劉湘婉指著宴哥,冷聲道:「還能何事?這傢伙每次惹了是非便來府中避禍。」

  「你又惹了什麽禍事?」

  宴哥臉色僵硬,神色囧然,訕訕的將原由原原本本說與姐夫聽,半響後,只聽姐夫緩緩開口,淡淡道:「如此說來,望哥行事確實不成體統。」若他的兒子敢這麽做,非得打得他屁股開花。

  見有人站在他這邊,宴哥別提多高興,遂馬屁道:「還是姐夫善解人意,」見他嘴角的笑容一僵,想了想脫口而出的話,忙改口:「姐夫果真明斷秋毫。」

  聞言,魏廷茂心下好笑,揶揄道:「少拍馬屁!你的汗血寶馬在路上,三日後方能到京。」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便散了,兄弟二人回到院子,宴哥輕聲道:「下午時,爲兄還以爲你會去尋七姐。」

  祉哥看了眼挂在夜空中的月牙,輕聲道:「去了有何用?不過是徒惹她傷心。」

  「祉哥……」

  「哥哥,此事就當我從不知情吧!以前如何,日後還如何?」

  宴哥眉眼舒展,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你這麽想就對了!」

  內室,劉湘婉坐在梳妝檯前由著招銀招娣服侍,待屋內唯有他們二人,魏廷茂輕聲道:「夫人,爲夫已懲罰妧兒,你就莫在生氣。」

  劉湘婉擰了擰他腰間的軟肉,恨聲道:「都怨你!如今妧兒脾性已成,我看你如何能板過來。」

  「妧兒年歲尚小,再過一兩年你帶她多外出行走,届時看到旁人家似她這般大的姑娘,儀靜體閒、秀外慧中,說不得再不會這般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劉湘婉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從小嬌慣她,縱容的她不知收斂,」想到宴哥說的事,斂了斂臉上的笑意,冷冷道:「此次還好被宴哥發現,若你閨女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玩!」

  「爲夫已命人將樹給砍了!」

  「砍了樹有何用?歸根究底還是得板你閨女的性子。」

  魏廷茂摟著他,輕聲道:「所以適才在正廳之中,爲夫那般恫嚇她,只有她畏懼了,日後才有所收斂,」聲音一頓,低聲道:「此事一出,咱們也可趁機看看妧兒是否有悔悟之心。」

  劉湘婉冷哼一聲,推了推他爬上床。

  只見,魏廷茂眉眼一喜,含笑道:「天色已晚,咱們歇息吧!」大臂一揮就要摟著她。

  劉湘婉惱怒道:「這時候你還惦記此事。」

  「若爲夫不惦記你,你就該傷心了?」

  劉湘婉手又滑到他腰間,恨聲道:「怎麽?你還敢有外心?」

  魏廷茂低嘆:「夫人,能否手下留情,如今爲夫去京外大營訓練將士們,都不敢隨意脫下衣裳。」

  「爲何?」

  「自是不想讓下屬們看到爲夫腰間青白交錯的掐痕……」魏廷茂握著她的手,低笑道:「知道的以爲夫人怒急之下掐的,不知道的還以爲爲夫床地間太過勇猛,讓夫人承受不住……」

  內室點著油燈,床上雖挂了帷幔,遮擋了些許光亮,但仍擋不住劉湘婉眼洋紅的臉頰,惱羞道:「你又說葷話?」

  魏廷茂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小聲道:「此處又沒有旁人,只有你我,爲夫說什麽都只給夫人聽,遂夫人莫要害羞。」

  「你……」

  魏廷茂手掌慢慢撫摸她的肚子,輕聲道:「是時候給光哥填個弟弟了。」

  劉湘婉身子一僵,喃喃道:「我都生了三個了……」

  「你二哥一共三子一女,明若二女二子,宣鶴更不用說……」魏廷茂低聲道:「我們四人同歲,可論子女數量,爲夫遠不及他們……」

  「你……」

  「聽說你二嫂如今又懷孕了?」

  劉湘婉僵硬著臉,訥訥道:「你就不能比些其他事嗎?」

  魏廷茂心思微轉,低笑道:「夫人可是在說比置辦妾室的事。」

  劉湘婉柳眉一竪,氣憤道:「你敢?」若是剛成親那時,劉湘婉定然說不出此話,可如今他們携手八載年華,相公嬌慣妧兒的同時又何曾不是嬌慣她。

  魏廷茂手慢慢伸了進去,低笑道:「若夫人不想爲夫有异心,咱們還是趕緊繼續造孩子吧!」說著一個起身將其壓在身下,看著她嬌美的容顔,深情道:「這麽多年過去,夫人的容顔未曾有過變化,而爲夫却以……」

  劉湘婉忙打斷他,輕聲道:「莫要多想,不光你容顔如何變化,在我眼中你永遠是疼愛我,疼愛女子的相公,此生嫁給我,我很滿足。」

  「夫人,可知這是你頭次對我說此話。」

  劉湘婉低笑道:「話總要在關鍵時候說出來才最受聽。」

  魏廷茂神色大震,眼睛發亮,大笑道:「夫人,夜已深了,咱麽該歇息了!」

  劉湘婉羞紅了臉,將頭轉到一邊,眼睛微閉,輕輕呢喃一聲。

  翌日一早,小厮過來禀告,兩位舅老爺天剛亮便離開了,劉湘婉點了點頭,隨後由著招銀服侍,待魏廷茂打拳進來,她已收拾妥當,見他滿頭大汗,輕聲道:「趕快去洗漱,水早已給你打好。」

  魏廷茂點了點頭,走至耳房洗漱。

  待他換了一身衣裳,劉湘婉輕聲道:「今兒我打算回娘家。」

  「可是有何事?」

  「祉哥已知曉他的身世,」劉湘婉低嘆一聲:「他們早上匆忙離開,我心下不免有些擔憂,且有些話想跟姨娘說說。」

  魏廷茂點了點頭,輕聲道:「可用我陪你去?」

  劉湘婉含笑道:「你留在家中看著兩個兒子吧!」

  聞言,魏廷茂輕笑道:「你打算帶妧兒一同過去。」

  「昨兒你說的話,我細細思量一番,倒也有幾分道理。」

  話音一落,就見妧兒牽著兩個弟弟的手走進來,劉湘婉垂下頭,小聲道:「只盼能激起她的不屈之心。」

  姐弟三人行禮問安,妧兒幷未似往日如小鳥般飛去他爹懷裡,而是站在打聽中間,垂著頭,脚尖墊底。

  再看光哥,今兒沒了姐姐爭搶,他踉蹌的身子小跑到爹懷裡,脆聲道:「爹爹……」

  楊哥則面無表情走到他娘身旁,劉湘婉拉著他的手,輕聲道:「昨兒睡得可好?」兒子的性子似他爹,內斂沉穩。

  「因白日兒子睡了覺,遂一直不困,不過兒子大了兩套拳,出了一身汗才有了睡意。」

  劉湘婉點了點頭,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娘的楊哥可真懂事。」

  楊哥被誇也只是眼睛發亮,嘴角微微上翹,便再無其他激動之色。

  魏廷茂抱起光哥,眸光却瞥見站在廳中垂頭不語的妧兒,低嘆:這丫頭不光性子野,脾氣更擰。

  只聽劉湘婉淡淡道:「妧兒,你過來?」

  妧兒抬了抬頭,抬脚走了過去,小聲道:「娘……」

  劉湘婉爲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淡笑道:「待會兒用完早膳,娘帶你去外祖家。」

  未料妧兒搖了搖頭:「女兒不想去!」

  劉湘婉詫异道:「爲何?」本以爲她會興高采烈的答應,誰料竟是這般回答。

  妧兒扣著手指,低聲道:「外祖家那些表姐,一個個見到花謝了便落泪,見到蟲子便嚇得花容失色,女兒不喜歡跟她們一起玩。」

  聞言,劉湘婉撫了撫額,轉頭看向魏廷茂,只見他立馬垂頭逗著光哥說話。

  這對父女真真是生來克她的!

  劉湘婉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妧兒,一般閨中女子都是這般柔柔弱弱,這樣日後才好嫁人。」

  「娘,女兒可跟她們不一樣,女兒可是有大志向的人!」

  此言一出,不僅劉湘婉便是魏廷茂眸光皆不由看向她,輕聲道:「日後你想幹什麽?」只要不成爲俠女就好!

  妧兒眼睛發亮,脆聲道:「女將軍!」

  昨兒還說要成爲名震江湖的俠女,今兒便想成爲女將軍,果然是小孩子,沒個長性,劉湘婉摸了摸她的頭,淡笑道:「我們妧兒真有志氣。」

  妧兒見她娘幷未生氣,忙道:「娘,可是贊同女兒?」

  劉湘婉搖了搖頭,輕聲道:「一切等你大了再說。」

  這時,丫鬟們端著早膳陸續進來,一家五口靜靜的吃著早膳,魏廷茂夾了一個包子放在妧兒碗裡,小丫頭抬頭見是他夾的,又將包子送到光哥碗裡,光哥拿起包子便咬了一口。

  這丫頭怕是要記恨他一頓時日,不過即便這般,他所做的决定不會輕易改變。

  劉湘婉自是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說:這就是你縱容的後果,如今妧兒連你都敢忤逆了。

  早膳後,劉湘婉又問了一遍:「你當真不跟娘去外祖家?」

  妧兒搖了搖頭,迫不及待道:「女兒不去,娘去吧!」

  無奈之下,劉湘婉帶著招銀招娣出府,待她娘一出屋,妧兒眉眼一笑,跑到她爹懷裡,撒嬌道:「爹爹……」

  魏廷茂被她這一出弄得神色呆愣,這丫頭怎麽了?轉眼見換了一個人!

  妧兒嬉笑道:「爹爹,您是不是被女兒騙了?」

  「你……」

  「若女兒將您也騙過去,那我娘自是不在話下。」

  魏廷茂繼續呆滯道:「妧兒……」

  「爹,唯有女兒同您置氣,我娘才不會繼續同我生氣,」妧兒揉了揉臉頰,低嘆道:「其實裝生氣也不好,臉僵硬的很,且女兒早膳都沒有吃飽。」

  「妧兒,你才多大就這般有多心計。」

  妧兒嬉笑道:「多虧了爹爹,若不是您要砍掉院中的松樹,女兒焉能想到此招。」當時她是真有些生爹爹的氣,不過心底更畏懼他爹,可眸光看向她娘,難得那時她娘沒生氣,看著她眸光中帶著一絲心疼,也正是那時候,她計從心來。

  魏廷茂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你娘是爲你著想,你怎忍心騙她?」

  「爹爹,女兒也是沒了法子,如今您將院中的松樹砍了,女兒還敢再躲嗎?」

  魏廷茂噎了下,這丫頭竟拿他做的事堵他的嘴!看著這麽活潑可愛,聰慧喜人的閨女,心中不僅不氣,反而覺得她心智聰穎。

  魏廷茂低笑道:「這麽說,你不跟你娘去外祖家,是有事相求。」

  妧兒眼睛滴溜溜的轉,摟著他爹的脖頸,嬌聲道:「爹爹,不如您帶我們姐弟三人去京外大營,可好?」

  此話一出,魏廷茂臉色微冷,訓斥道:「那等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妧兒扯著他爹的袖子,撒嬌道:「爹爹……」轉頭看向楊哥,攛掇道:「大弟不想去嗎?」

  楊哥面無表情,淡淡道:「不去!」

  「你……」妧兒氣結,立馬從他爹身上起來,走到他面前,對他揮拳頭:「臭小子,你敢忤逆我,找打是不?」

  楊哥眼皮未眨一下,冷冷道:「打就打,誰怕誰!」

  再看光哥拍著手,歡快道:「大姐要跟大哥打架了,我要看!快打!快打!」

  魏廷茂揉了揉鬢角,看著下首三個兒女,頭疼的慌,想起昨晚跟夫人說再生一個,此想法立即胎死腹中,就他們三人這麽一嚷嚷都讓他鬢角跳跳的疼,早知如此,他應該跟夫人去岳父家,唉!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馬車停在鎮國將軍府門口,劉湘婉由著招銀攙扶走了下來,先去給母親及大伯母請安,當著大伯母的面福了福身,神色歉意道:「宴哥不懂事,還妄大伯母莫要生他的氣。」

  大太太拍著她的手,輕聲道:「六丫頭無需多慮,伯母幷未生氣,望哥……」低嘆一聲:「若他行事規規矩矩,何至於被宴哥教訓一頓。」

  若說她怨,也隻怨齊哥媳婦,若不是她溺愛望哥,何至於好端端的孩子教養成終日不思進取的紈絝子弟,再看看宴哥與祉哥,庶子出身且比望哥還小上兩歲,却被老太爺教導的出類拔萃,兄弟倆本就親密無間,更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待日後考取功名,定是一番錦綉前程,再看看望哥,與之相比猶如雲泥之別。

  「伯母,宴哥行事太過莽撞,大哥就這麽一個嫡子,堂嫂又一直寶貝的很,幸虧宴哥沒打傷望哥,不然無論是我還是我爹都不知怎麽向你們交代。」

  大太太眸光一瞥,小聲道:「六丫頭放心,伯母非但沒生氣,還要感謝宴哥呢?」

  「大伯母?」

  大太太見她神色不解,輕聲道:「宴哥打瞭望哥一事被老太爺知曉,隨後便下令讓你伯父親自管教望哥,這樣老大媳婦就不能從中插手。」以往他們要插手,齊哥媳婦便低頭抹泪,一副委委屈屈之態,如今老太爺發話,若望哥繼續無法無天,恣意妄爲,便將他打出府,且公爹說了,倘若齊哥夫婦指手畫脚,便讓他們搬出府令立門庭,齊哥媳婦甚是畏懼公爹,焉敢不同意。

  聞言,劉湘婉失笑不已,大伯母跟大堂嫂一直不對付,如今有了祖父幫忙,大伯母定會趁機將大堂嫂拿捏的服服帖帖!

  劉湘婉從大伯母處告辭後,去了祖父的院子,這些年祖父容顔日漸老去,可眉眼間的神色却越發睿智,待她走到門口,劉奎躬身,含笑道:「六姑娘回來了。」即便六姑娘成親數載,他依然喚著六姑娘,而非『六姑奶奶』。

  「劉叔,近來身子可好?」

  「多謝您惦記,老奴身體很好。」

  劉湘婉點了點頭,含笑道:「祖父可是在午睡?」

  劉奎點了點頭:「六姑娘還是待會兒再過來吧!」

  「既如此,一會兒我在過來。」

  劉湘婉去了黃姨娘的院子,綠衣福了福身,歡喜道:「姑奶奶,您回來了。」

  「姨娘呢?」

  「姨娘在屋裡,奴婢這就帶您進去。」

  劉湘婉走進去,只見黃姨娘低頭縫製小孩的肚兜,見此,劉湘婉含笑道:「姨娘,可是做給光哥……」

  黃姨娘聽到她的聲音,飛快的抬頭,眼睛發亮的看向她身後,隨即失落道:「隻姑娘一人來家?」

  「姨娘可是想三個外孫了?」

  「如何不想?」黃姨娘對她揮手,輕聲道:「姑娘可是爲了祉哥之事而來。」

  劉湘婉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柔聲道:「姨娘,女兒實在不懂,此事咱們既已瞞了這麽多年,爲何要告知祉哥?」她心下尤爲不解,七妹未嫁人前,彼此皆未說,爲何時至今日非要說出來。

  黃姨娘便將心裡擔憂之事說與姑娘聽,劉湘婉聽後長嘆一聲:「難爲姨娘了,您所擔憂之事確實有可能發生。」

  「祉哥快要下場,姨娘不允許任何事亂了他的心神。」

  劉湘婉輕聲道:「您覺得此事宜早不宜晚,遂决定告訴祉哥。」

  「如今姑娘嫁的好,姨娘很是放心,宴哥戎武,我雖不贊同,可到底拗不過他的性子,唯有祉哥……他心性淳樸,姨娘定不能讓他出一絲差錯。」

  「姨娘……」

  黃姨娘自嘲道:「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如今你已爲人母,應該明白姨娘的苦心,若非可能,姨娘又怎願說出此事。」

  「姨娘,女兒明白您的擔憂。」

  黃姨娘眼眶微紅,拿起絲帕點了點眼角,低笑道:「姑娘,改日在來家定要將妧兒帶來,姨娘很想她。」

  劉湘婉扶額:姨娘,您想她,可她不想來劉家,只因她嫌弃府中侄女們太過嬌氣,而她則是女將軍!

  「好!過兩日女兒帶她來看您。」

  聞言,黃姨娘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輕聲道:「妧兒長得甚像姑娘小時候,可性子却與你天差地別。」

  「都是相公慣的,讓她越發的無法無天!」

  黃姨娘嗔怒道:「姑爺這是愛屋及烏!」

  劉湘婉回府這麽長時間,不曾看到兩個弟弟的身影,不由問道:「姨娘,宴哥祉哥可有回府?」

  黃姨娘詫异道:「他們不是去了你那?」

  劉湘婉心思一轉,輕聲道:「他們在女兒府中吃過早膳便離開了,女兒以爲他們會比女兒早一步到家。」不敢繼續說下去,生怕被姨娘聽出怪异之處。

  「他們可能出去溜達了。」

  劉湘婉含笑點頭。

  只見黃姨娘盯著她的肚子,輕聲道:「可有消息?」

  劉湘婉臉色緋紅:「姨娘……」姨娘怎跟相公似得追著讓她生孩子。

  「光哥快滿四歲,姑娘是時候在添一個孩兒。」

  劉湘婉紅著臉,低聲道:「女兒知道了!」

  「姑娘,女人多子才是福,」黃姨娘拉著她的手,輕聲道:「諾大的京城,除了你,姑爺再無至親之人,遂姑娘還是要多爲姑爺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姑爺心疼姑娘,遂妧兒、楊哥及光哥,他們的年歲皆相差兩三歲,這樣姑娘生子後方好調理身體,不至於連續生子讓其身子虛弱。

  劉湘婉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肚子,滿眼慈愛之色,輕聲道:「許是已經有了!」

  此言一出,黃姨娘激動的站起來,忙道:「姨娘這就派人喚大夫來府。」

  劉湘婉拉住她得袖子,含笑道:「姨娘莫急,女兒只是月事晚了幾日。」

  想到她明知有孕還敢貿然出府,黃姨娘不由低斥:「如今孩子剛上身,姑娘應在家養胎才是,便是天大的事也該等胎兒瞞了三月方能外出。」

  「姨娘,女兒生了三個孩兒,這點事心裡還是有譜的。」

  「就因爲這樣才更應該注意,」黃姨娘看向外面,焦急道:「招銀招娣,你們進來。」

  招銀招娣對視一眼,神色匆匆的走進去,剛要福身便聽姨娘催促道:「趕緊扶著姑娘回去。」

  她二人不明所以,异口同聲道:「姨娘……」

  「姑娘有了身子,趕緊服侍她回去,隨後喚大夫過府。」

  話音一落,招銀招娣滿臉喜意,眉眼帶笑道:「姨娘放心,奴婢們這就帶姑娘回去!」

  劉湘婉神色無奈:「姨娘,您太緊張了!」

  「孩子都是老天爺賜予你的福分,如今福分來找你,你還不珍惜,」黃姨娘嗔怒道:「你們還楞著作甚,趕緊扶姑娘回去!」

  一行人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回到府中,魏廷茂得知夫人回來的這麽快,神色不免詫异下,却是帶著三個孩兒去大門外迎她,待聽到招銀禀告,不由大笑兩聲,上前兩步抱著夫人回院子。

  劉湘婉臉色緋紅的錘了錘他:「大庭廣衆之下,你行此舉不是惹人非議嗎?」

  「我媳婦身懷有孕,我怕她有所閃失,抱著她回去有何不可,」魏廷茂看向豆包,吩咐道:「喚大夫過府。」

  豆包躬身點頭,飛快離開。

  「你這人……」劉湘婉嘴上這麽說,却是伸手摟著他的脖頸,嗔怒道:「又遂了你的心!」

  夫婦二人走在前面,魏廷茂抱著她耳語道:「既知曉有了身孕,昨兒還……」

  劉湘婉瞪了他一眼:「我一直說讓你輕點,你就是不聽!」

  魏廷茂難得臉色訕然,扯了扯嘴角:「那般境地我箭在弦上,焉能不發,且你又不曾跟我爲夫明說過。」

  「我也只是隱約猜到,萬一說出來讓你空歡喜,到底不美!」

  「這有何?爲夫體力好,夫人底子好,即便沒懷上,爲夫早晚會讓你懷上。」

  劉湘婉咬了咬嘴唇,氣憤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爲夫不欺負你,妧兒、楊哥及光哥能相繼出生,」魏廷茂低笑道:「只是不知你腹中是男是女?爲夫倒是希望夫人這胎是個閨女,這樣剛好凑成兩個好字。」

  「再生個閨女被你嬌慣成妧兒那般的性子!」

  魏廷茂笑呵呵道:「只要夫人生的,爲夫都歡喜!」

  劉湘婉抬手輕輕撫摸他的臉,輕聲道:「你幸福嗎?」

  「有你們在爲夫身邊,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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