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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76章
第176章 祖父默認 (1)

  主僕二人在院中散步時, 只見劉奎身影一閃出現在她們面前,躬身輕聲道:「六姑娘,老太爺有請。」

  劉湘婉點了點頭,跟隨他去了祖父的院子, 進去後對其揖禮,低聲道:「祖父。」

  老太爺坐在棋盤的對面,含笑的揮了揮手:「六丫頭, 你過來些……」

  劉湘婉點了點頭,慢慢行至他面前,只見棋盤上黑白棋子擺放在中間, 祖父適才明顯與人對弈,至於對弈之人, 除了劉叔,不作他想, 遂收起心底的詫异, 輕聲道:「祖父, 您怎麽了?」他老人家雖眉眼帶笑, 但臉色却有些蒼白。

  老太爺輕聲道:「六丫頭, 你覺得青墨此人如何?」

  六丫頭已知曉魏廷茂的心意, 此乃他們祖孫心知肚明之事,之前一直避而不談, 這還是他們祖孫第一次開誠布公的談及此人。

  劉湘婉神色一楞,輕聲道:「祖父,您這是何意?」

  「那日此子當著老夫的面, 擲地有聲道心悅於你,老夫雖疾言厲色的怒斥他,但他所言却是打動老夫的心。」老太爺拿起一枚黑子在手尖處把玩著,含笑道:「老夫欣賞他的勇氣。」

  劉湘婉神色尷尬,訕訕道:「祖父……」

  老太爺繼續道:「當時老夫幷未同意,只覺得此子行事過於激進,性情過於執拗,遂未曾應允他,心中何嘗不是帶著一絲念想,看他可否會因此放弃,若不放弃又會如何做。」

  劉湘婉心下一緊,如此說來,祖父十分中意他,若他所行之事甚得祖父歡心,祖父定會應允,原來祖父之前不動聲色是爲了考驗他,她且以爲祖父絕對不會同意……想及此不禁苦笑,她到底還是嫩了點,跟在祖父身邊三年,却還是未曾猜透他老人家心中所想。

  老太爺見她神色不住的變換,輕聲道:「若老夫將你許配與他,你可願意?」

  劉湘婉想了想,低聲道:「祖父,不瞞您說,自打孫女知曉他的心思,也曾想過嫁給誰不是嫁,若嫁給他,按他這般重視孫女,說不得成親後對孫女百般疼愛,」輕輕抬頭,神色躊躇道:「可孫女又想,他如此精於計算,若孫女不順他心,豈不是要被他算計一絲不剩。」

  老太爺眉眼舒展,含笑道:「六丫頭,雖老夫總說你老實,本分,可你當真毫無心計嗎?當真沒算計過人嗎?當真什麽也不知情嗎?」

  「祖父……」

  「只要是人,他都有心計,不過是看此人處在什麽位置,如何算計吧了!」

  倘若是王公大臣,自是每日算計如何高升,如何得聖上看中,倘若是後宅主母,自是每日算計如何除去妾室通房,如何得到夫君的心,倘若是尋常百姓,算計的不過是每日的溫飽罷了!

  劉湘婉咬了咬嘴唇,低聲道:「祖父,孫女不傻!」既不能說她精於算計又不能說她愚笨不堪,遂這是她給祖父的回答。

  老太爺眯著眼,含笑道:「老夫□□出來的孫女自是不會傻傻被人算計。」

  「祖父,孫女不是怕,孫女只是不想日後每天跟人鬥智鬥勇,這樣活著累的慌。」

  「可你要想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要麽被人算計,要麽算計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從古至今,皆是這個道理!

  劉湘婉垂著頭,低聲道:「如何不是呢?」

  「那日青墨與老夫道,只要將你許配給他,他定視你如珍如寶,與你成親後,身邊再無旁人,即便你終生無子,也會守著你過一輩子。」

  劉湘婉猛地抬頭,心臟砰砰直跳,不可置信道:「祖父,他當真這麽說?」

  「若是旁人說此話,老夫幷不信服,但他之言,老夫却是相信,因爲他是上過戰場,經歷過血腥風雨的將士,那樣複雜的出身下能讓他有今日這般成就,可想而知此子的心性,遂若將你嫁與他,此子定會如他所言,終生不會負你。」

  「可孫女不過是內宅裡默默無聞的女子,如何值得他這般看中,孫女不解也不懂。」

  「你無需這般妄自菲薄,所謂珠玉蒙塵,不掩其光,是金子總會有發光的一日,老夫能瞧出你聰慧之處,難道旁人不能嗎?」

  「祖父,孫女幷沒有您說的那麽好。」

  「錯!整個劉家,除了珍兒,便唯有你活的最明白,看事最透徹。」

  「即便如此,孫女還是怕……」

  「你怕什麽?」

  「孫女怕鬥不過他,怕他對孫女不過是滿腔熱血,娶到手便不會在乎,更怕人心底的貪念,倘若有一樣東西,從來沒有得到過,你便不會貪心的想要去取下它,但若它憑白落到你的手中,再讓你眼睜睜的失去,你便會控制不住心底的貪念,做一些厭惡、猙獰之事。」

  老太爺沉思片刻,緩緩道:「倘若老夫將你許配給他人,你會作何敢想?」

  劉湘婉垂下頭,低聲道:「順其自然!」

  「爲何?」

  「沒有期望便沒有失望,這樣成親後,彼此相敬如賓過一輩子就很好,不必在意其他。」

  「爲何換成青墨,你便如此糾結?」

  劉湘婉身子一震,是啊,爲何換成魏廷茂那厮,她便如此糾結,如此忐忑不安,如此不知所措,喃喃道:「我……」

  「因爲你見過他,知曉他的心思,知曉他的爲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對他上心。」

  劉湘婉想了想,從小到大她所見過幷且熟知的外男,不過是魏廷茂他們三人,難道她真對這厮上心了,可他去山西戎武這三載,從未想過他,一時間她也不懂心中所想。

  老太爺見她眉頭緊皺,輕聲道:「無需想過多,老夫跟你提及此事,不過是讓你心裡有譜。」依青墨的心性以及他心中的打算,怕是不會輕易放弃,遂最後定會順他心意。

  劉湘婉低聲道:「祖父,孫女還是不懂,他爲何單單看上孫女。」

  「情之一事,誰又能說得清道得明,當年我與你祖母,不也是一啄一飲,老夫脾氣暴躁,行事衝動,而你祖母却如水做般的女子,溫柔賢惠,善解人意,老夫心中在大的怒火,只要她站在老夫面前,所有的怒火便會立即偃旗息鼓。」

  現下想想『情』之一事當真不可思議,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他,却敵不過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凡她口中所出之言,他定會言聽計從,怪不得先人常說『以柔克剛』,原是這個道理。

  聞言,劉湘婉不禁笑出聲,低聲道:「祖父定是愛極了祖母。」

  「你說甚?」老太爺沒聽清,皺紋問。

  「按您這麽說,祖母焉何會嫁與您。」

  老太爺臉色一僵,訕訕道:「那時老夫如同青墨一般執拗,凡認准之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當年老夫不過是外出游玩就那麽輕輕一瞥,你祖母的身影便刻印在老夫的心尖上,多方打聽下方知她是何人家的千金,隨後便派媒婆上門提親。」

  當然此事其中還是有所隱情,却是不能告知六丫頭,那時夫人已經定親,不過被他從中攪合黃了,他本是殺虐甚重的將士,對於心悅之人,自是不折手段的將其納在羽翼下,雖然後來夫人知曉內情後,對他心生埋怨,可那時他們的孩兒都生了倆,他自知理虧,遂每日對其柔聲細語,體貼入懷,夫人終究還是原諒了他,更甚至對他上了心,動了情,就這樣他們二人舉案齊眉的過了一輩子,雖然夫人早早離他而去,可這份情不會消失,待他老去後,夫人定會來接他。

  「怪不得您看著生氣,却沒有將其拒之門外,原來您心底還是中意他。」

  「不錯!老夫對青墨很是中意,之前種種不過是在考驗他,若他經受得住,不改初心,老夫十有八九會同意此門親事。」

  只見劉湘婉嘴角微微上翹,輕聲道:「祖父,孫女是女兒家,婚事自是由爹爹與您做主,孫女不懂,您爲何告知這些?」兒女親事自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祖父有這個念想,直接允諾魏廷茂後將她嫁過去便是,何必告訴她這些…… 而她尚做不到爲了一己私欲,置至親於不顧,遂她定會乖乖的嫁過去。

  「爲何?」老太爺抬手撥弄這棋局,輕聲道:「因爲你是老夫鍾愛的孫女,老夫不忍心瞞你,若你當真不想嫁與青墨,老夫可再爲你尋良人。」

  此言一出,劉湘婉眼眶微紅,低聲道:「祖父……」三載光陰,她如何不知祖父是打心眼裡疼愛她,從未算計過她什麽,一心一意的呵護她,這三年若不是搬到祖父的院子,她焉能過的這般順心順意。

  「這世間女兒家活著本就不易,能尋到對你一心一意之人不容易,你且看三丫頭,褚家幷不見得娶不到稱心如意的兒媳婦,但褚敖鑾偏偏心悅你三姐,遂這一啄一飲,誰又能說得清。」

  是啊!除了定親後,三姐見過褚敖鑾,之前二人幷未有過任何交集,可他二人成親後,却過得如在蜜罐裡,羨煞旁人,再說魏廷茂,他們之間有過太多的交集,她不能保證這厮能否如他所言,一輩子對她忠心不二,但最起碼對他的脾性知之甚多,總好過嫁給陌生人,一切皆要從頭瞭解。

  劉湘婉猛地抬頭,輕聲道:「祖父,孫女不過是內宅女子,眼界窄得很,遂無論您與爹爹將孫女許配給何人,孫女都會過得順心順意,不會被人欺負。」

  話音一落,老太爺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女,旁人算計你如何?你豈是那種聽之任之的人,我們鎮國將軍府劉家之人從不會畏懼任何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無法將你打倒!」

  劉湘婉鄭重的點了點頭:「祖父,孫女知曉如何做!」

  「眼下你不過剛剛及笄,離你嫁人還需一載有餘,這段時日且看魏廷茂如何做,若他所行所言,衆人皆是滿意,自會心甘情願將你許配與他。」

  「祖父……」劉湘婉臉色微紅,低聲道。

  「若他所行之事有失分寸,老夫會爲你令擇良人,總之老夫不會讓你受委屈。」

  劉湘婉低聲道:「祖父,孫女當不得您如此疼愛。」

  老太爺緩緩道:「老夫衆多子孫,唯有睿哥與你在老夫身邊長大,你二哥……他行事衝動且不通謀略,被人算計還傻傻不知,但你不一樣,你精於算計,若不然你姨娘與弟弟焉能過得如此順心,」話音一落,神色滄桑道:「如今翊哥離家外任,尚有你大伯與你爹一文一武在朝中立著,府中尚可安穩,可老夫終究老了,終有一日會逝世,若你日後有能力,府中落難時,能幫就幫一把吧!它畢竟是你的娘家。」

  「祖父放心,即便孫女出嫁,孫女也是鎮國將軍府劉家的人,無論家中出了何事,孫女都不會不管不顧。」

  「老夫幷不是要你捨了一切幫娘家渡過難關,鎮國將軍府不過是個擺設,可以不存在這世間,但劉家的人一定要在,倘若他們有難,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若你力所能及便照拂他們一把。」

  劉湘婉低聲道:「祖父的擔憂,孫女明白。」

  老太爺低聲道:「你是長在我身邊的孩兒,沒人比老夫更爲瞭解你,你重情重義,只要不觸了你的逆鱗,你皆會寬待他們,遂老夫才會這般叮囑你。」

  劉湘婉從祖父書房出來後,神色既惆悵又有一絲放鬆,對於日後的親事,她可以預料到,誠如祖父所說,這世間的事要麽順其自然,要麽逆水行舟,而她顧忌太多,只能順其自然。

  她不怕鬥,不過是覺得人活著一輩子,每日勾心鬥角活得累的慌,但若將她逼到那個份上,她自會火力全開與其鬥智鬥勇,最後鹿死誰手且還不定。

  六姑娘離開後,劉奎輕聲道:「您同意了?」

  「如今那人步步爲營,闖進門來,必是抱著勢在必得的念想,便是老夫攔著,又能攔幾日,」老太爺低嘆:「還不如讓六丫頭早些知曉,也好有所準備。」

  「其實老奴覺得魏少爺跟您的性子極爲相似。」

  老太爺笑呵呵的點頭:「那小子是個倔脾氣,但凡下定决心之事,便是八匹馬都難將他拉過來。」

  「老奴覺得倘若六姑娘嫁給魏少爺,說不得良緣一樁,只看他如此步步爲營,處心積慮,可見對六姑娘極爲上心,日後定會對她呵護備至。」

  老太爺低嘆一聲:「倘若將六丫頭嫁給不清楚底細之人,還不如嫁給青墨,畢竟此子重諾言,在老夫面前言之鑿鑿,遂定會如老夫待夫人那般,與其白頭偕老一輩子。」

  只聽劉奎輕聲道:「六姑娘的事無需您費心了,二少爺那邊……」

  「若他能明白老夫的苦心,定會過來負荊請罪。」

  「適才老奴瞧著二少爺離開,眉眼間甚是頽喪。」

  「不成器的東西!」老太爺提起睿哥便一肚子火,怒聲道:「與人比武竟招招相讓,幸虧與其比武之人是青墨,若是旁人說不得趁此機會將他……」

  「您多慮了,二少爺也是爲了魏少爺著想。」

  老太爺冷哼:「習武之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放鬆一絲心神,一個疏忽說不得便會命喪當場!」

  劉仲修看著眼前這卷洛神賦,整張臉就差趴在畫上,神色激動道:「好!此乃真迹!」

  「伯父喜歡就好。」

  「青墨,你讓我說甚好?」此畫他惦記許久,却一直尋不到踪迹。

  「伯父,此畫在您手中那是欣賞,在我手中那是落灰,遂送到欣賞它的人手中,才不枉此畫的珍貴!」

  「青墨……」劉仲修感慨道。

  誰料,魏廷茂話音一轉,輕聲道:「伯父,您讓小侄打聽的事有眉目了?」

  「這麽快?」

  「他乃小侄軍中將領,遂只要派人過去,不過一句話的事。」

  「如此真是麻煩你了!」無論是洛神賦還是六丫頭的親事,多虧他幫忙。

  魏廷茂輕聲道:「伯父客氣了,」神色一頓,又道:「若日後有一日,此事不妥,還妄伯父莫要生氣。」

  「哪的話!你幫老夫甚多,何至於同你置氣。」

  魏廷茂垂著頭,低聲道:「希望如此。」

  劉仲修迫不及待問:「青墨,那位少年郎乃誰家的公子,老夫可認識?」

  「伯父許是不識!」

  也是!

  他乃文官跟武官幷無過多接觸,但大哥是武將,倒是可問問他!

  「你跟我細說說此子的境况。」

  魏廷茂輕聲道:「此子姓趙,單名耀字,祖籍乃蜀地,父親乃六品昭武校尉趙東林。」

  「趙東林!趙耀!」劉仲修喃喃念了兩遍,確實不熟悉,不由道:「我會派人去調查。」

  「倘若伯父滿意,可喚人通禀我,届時小侄安排你們見面。」

  「好!好!你辦事老夫放心。」

  魏廷茂垂下頭,輕聲道:「日後伯父不怪罪小侄就好。」

  「此話何意?」

  「小侄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魏廷茂抬頭,含笑道:「伯父,小侄還有事,就不在此多打擾你。」

  劉仲修神色一喜,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快去吧!」恨不得他快點離開,這樣他就能安安心心欣賞這卷洛神賦。

  只見魏廷茂對其躬身揖禮,低聲道:「那小侄就先行告退。」

  沿路去往睿哥的書房,魏廷茂想到老太爺那句『中意他』的話,心中便一陣激動,如此想來,老太爺算是應承他,將六妹妹許配與他。

  行至書房,只見子淵神色頽廢的坐在一旁,魏廷茂走上前,低聲道:「還在想老太爺的話。」

  「青墨,仔細回來,我這將軍的頭銜幷不是靠我的本事得來。」

  聞言,魏廷茂臉色鐵青,冷冷道:「不是你的本事?誰敢這般說?每次上戰場殺敵,你總是第一個衝出去,每次遇到艱難險阻,你總是第一個闖出去,以至於受傷最多的也是你,」走上前一把扯開他的衣裳,看著他後背斑駁的傷疤,厲聲道:「難道這些傷疤都是假的不成?」

  「可每一次我都是被你救下,有何面目沾沾自喜,」睿哥低聲道:「祖父說的對,我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若你心中難安,可去老太爺面前認錯,按著他老人家說的做,讓其對你刮目相看。」

  睿哥想了半天,却依舊無計可施,不由垂頭喪氣道:「事到如今,唯有如此。」

  魏廷茂眉眼舒展,輕聲道:「子淵,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恒心,他日定能成爲老太爺的驕傲。」

  睿哥低嘆一聲,輕聲道:「青墨,適才祖父所言,可是答應你了?」

  「答應算不上,至少不會從中阻攔。」

  「那你……」

  魏廷茂淡笑道:「日後怕是要常來府上。」

  睿哥頓時無語,低聲道:「你這執拗的性子既讓人欽佩又讓人氣憤。」

  「子淵,你我二人唯一的不同便是在這出身上,自小你有祖父,爹娘疼愛,所需一切,他們皆可滿足你,而我處在那樣的境地,所有的東西都得靠我去拼,去奪,去搶,」魏廷茂垂下頭,自嘲道:「所以即便我得到功名利祿,心底仍止不住的羡慕你。」

  「我……」

  「你得到這世間最真摯的愛,便是至親之人對你的疼愛,而我……有個薄情寡義的爹,有個鬱鬱寡歡,含冤而終的娘,倘若我娘仍活在這世上,有她陪著我,讓我感受到一絲至親之情,也許我不會似現下這般乖張,暴虐,從小到大在逆境中活下來的我,如野獸一般只會搶奪,唯有將自己看中的東西緊緊握在手心方才安心。」

  青墨從不會多愁善感,現下這是……

  睿哥皺眉道:「你怎麽了?」

  「無甚!不過是羡慕你,有感而發罷了!」昔日流失的一切他補不回來,但日後想要走的路,想要携手共度一生之人,他却能選擇。

  見此,睿哥話音一轉,輕笑道:「你手中的畫沒了,可是送給我二伯。」

  「不錯!」

  「你腹中還有何計劃,可否提前告知我,讓我有個準備,莫要打得我措手不及。」

  「昔日我們在戰場上對敵,都會選敵人最薄弱的地方,遂你二伯便是這場仗中最好攻克之人,只要將他拿下,老太爺又放手不管,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你就不怕……」

  魏廷茂冷笑:「怕甚!我看中的人,只能屬我。」

  睿哥心中瑟了瑟,喃喃道:我六妹被你相中,也不知是幸還是灾!

  魏廷茂在鎮國將軍府用過晚膳方離開,不過他幷沒有回府中,而是讓豆包去尋明若過來,他則走到一家酒館坐下,叫了一壺酒,一盤牛肉,一碟花生慢慢酌飲。

  半個時辰後,曹霽光脚步匆匆而來,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桌下面空空如也的酒罐,挑眉道:「看這樣子,你這心情很好啊……」

  魏廷茂爲其斟了一杯酒,隨後抬起他手邊的酒盅,一飲而盡,含笑道:「明若,再過不久,我便要心想事成了!」

  「這麽快!」

  「快嗎?爲了這一日我等了三載,終於熬到她及笄,再過一年我便能娶她爲妻。」

  曹霽光嘖嘖兩聲:「一年後方能成親,你爹能同意?」以他如今的身份,伯父定然催促的緊,怎能放任他一年後成親。

  魏廷茂輕笑道:「他們?現下的他們不敢插手我的親事。」

  「劉家同意了?」

  「如今老太爺默不作聲,至於伯父嗎?只需我花費點心神也會同意,唯一的變數……」

  曹霽光笑著打斷他:「可是六妹妹?」

  魏廷茂點了點頭:「人啊,就是貪心,當你心想事成,却又擔憂她是否心甘情願的嫁與你。」

  曹霽光抬手將手中的酒盅幹了,隨後怕拍他的肩膀,低笑道:「青墨,你想的太多,有多少人成親前沒見過面,成親後還不是如我們爹娘一般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

  「所以我才說人太過貪心……」

  「能娶到你心中所想,已是不易,即便她現下心中沒有你,成親後日夜相對,焉能不對你産生情意,遂你如今這麽想真乃胡思亂想。」

  魏廷茂低笑道:「可知今日我做了什麽?」

  「去鎮國將軍府討好老太爺?」

  魏廷茂對其搖了搖頭,慘笑道:「與六妹妹開誠布公提及我的往事。」

  此話勾起曹霽光的興致,輕笑道:「她可有說甚?」

  「嚇待了!」

  「然後呢?」

  「我自言自語說了半天,她像傻子似的立在一旁聽著。」

  曹霽光指著他哈哈大笑:「你也有這麽一天……」

  「此時此刻,你還要揶揄我?」

  「我與六妹妹不過幾面之緣,定沒有你瞭解她,」曹霽光輕聲道:「但是青墨,你不可妄自菲薄,你的堅韌,你的不屈,你的隱忍,這些都是我所沒有,我所爲之羡慕的秉性。」

  魏廷茂自嘲道:「你羡慕我,又可知我也曾羡慕過你?」

  曹霽光詫异道:「羡慕我?我除了讀書之外,再無其他能耐,如今更是尚了公主,腹中所學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魏廷茂一杯接一杯的喝,半響後,拍著自己的胸口,凄苦道:「明若,我沒有至親之人,爹……」嗤笑一聲,冷冷道:「那是別人的爹,我娘早早離世,大哥又負氣離家,便是我如今功成名就,却也是孤家寡人……」

  曹霽光端著酒盅的手一頓,低聲道:「世上本就無兩全其美之事,倘若你父母皆守在你身邊,日日縱容你,你焉能有如今這般作爲,遂有得必有失,世間之事從來都是如此。」

  此話一出,魏廷茂狠狠摔碎手中的酒盅,臉色猙獰道:「終有一日,我會讓那賤人付出同樣的代價,我絕不會讓我娘枉死。」

  「青墨,此事過去這麽多年,你怎還念念不忘,」曹霽光斂容,壓低聲音:「莫要忘了那是金枝玉葉,不是我們可以隨意拿捏之人。」

  「我娘臨死時看著我的目光,我依舊歷歷在目,若不是因爲她,我娘何至於鬱鬱寡歡,含恨而終,我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以解我心頭之恨!」魏廷茂眼神中帶著一絲暴虐。

  曹霽光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對其搖頭:「你喝的太多了,莫要再喝。」若他繼續喝下去,回府後還不定說出什麽妄言。

  魏廷茂推開他的桎梏,含笑道:「放心,我沒喝多,我只是太過欣喜,無論功名還是佳人,最後皆靠我的本事得以實現!」

  「你……」曹霽光看向立在他身後的豆包,叮囑道:「去跟掌櫃的定個上好的厢房。」

  豆包躬身道:「奴才這就去。」

  曹霽光微微舒了一口氣,輕聲道:「若你想喝,我陪你喝就是。」

  「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魏廷茂顫巍巍的爲彼此各倒了一杯酒,含笑道:「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曹霽光輕嘆:青墨乃他們四人中最爲冷靜自若之人,今日這般定是想起往日的種種不堪……

  曹霽光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隨後看向他的小厮,苦笑道:「你且回公主府,禀告公主今日我不回去歇息。」

  小厮躬身點頭,飛快離開。

  「姑娘,您怎還不會誰?」

  劉湘婉低聲道:「許是白日睡多了,不甚困頓!」

  「從老太爺院子回來時,姑娘便一時憂愁一時嘆氣,可是有何發愁之事?」

  「媽媽,你希翼我嫁給什麽樣的人?」

  趙媽媽輕聲道:「自是希望姑娘嫁給心疼您的人,與其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心疼我?」劉湘婉慢慢咀嚼這三個字,如今魏廷茂打了勝仗,封做將軍,却仍想娶她這個小小的庶女,想必其中定有幾分真心。

  如此一想!

  腦中好似有兩個小人在不斷鬥爭,一個告誡她不要胡思亂想,守住心神,一個同她說,這樣執著於你的人,若是錯過日後便再不會有,遂一定要珍惜。

  劉湘婉低聲道:「到底如何是好?」權衡利弊之下,嫁給他却是利大於弊。

  「如何什麽?」趙媽媽輕聲道。

  「沒什麽?時辰不早了,睡吧!」劉湘婉轉過身閉上眼。

  翌日,劉湘婉眼眶發腫的起床,趙媽媽見此,焦急道:「姑娘,昨晚您沒睡好嗎?」

  劉湘婉輕聲道:「許是做了一晚的夢,時而夢醒而是昏睡。」

  趙媽媽對招銀輕聲道:「快去打盆冷水來。」冰敷下總能讓姑娘的眼睛消腫。

  「媽媽不必擔憂,過會兒便好了,」

  待趙媽媽沾濕絲帕,將其敷向姑娘的眼睛,方輕聲道:「昨晚姑娘做了何夢?」昨晚乃是她守夜,却不知姑娘被夢魘著,是她的過失。

  劉湘婉拉著她的手,輕聲道:「莫要自責,不過做個夢而已。」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晚她夢到成親後,與魏廷茂鬥智鬥勇之事,結果更是不用合計,以慘敗收場。

  半盞茶後,劉湘婉方起來,輕聲道:「伺候我梳妝打扮吧!」要去給祖父請安,陪他老人家用膳。

  趙媽媽見姑娘的眼睛消腫不少,方伺候她梳妝。

  到了老太爺的院子,只見祖父不住打量她,半響方開口:「可是輾轉反側,一夜未能安睡。」

  「祖父,任誰聽了那話還能安然入睡,孫女只能說她太過沒心沒肺。」

  聞言,老太爺哈哈大笑:「何必糾結這麽多?既他想娶你爲妻,便是你拿捏他的最佳時機。」

  「祖父,您這話是何意?」

  「那厮費盡心機想要娶你,如今正想法子討你爹的歡心,你大可借力打力。」

  劉湘婉臉色一僵,輕乎道:「祖父……」

  「聽說那厮爲了投其所好,送了你爹一卷洛神賦,接下來如何做,就看你的本事。」

  只見劉湘婉嘴角微微上翹,輕笑道:「孫女明白。」

  陪祖父用過早膳後,她帶著招娣去給太太請安,自打三姐出嫁後,二房只剩下她們三姐妹,五姐整日待在院子裡綉嫁衣,而她待在祖父的院子閉門不出,唯有七妹這一年來討得太太的歡心,待她進去時,七妹正陪著太太說話。

  二太太見六丫頭亭亭玉立的走進來,行走間可謂是步步生蓮,眉眼更是隨了黃姨娘大半,不由眼睛發亮,想到此前的打算,對其揮揮手,含笑道:「六丫頭走進些,讓爲娘好好看看。」

  劉湘婉不由抬頭看向七妹,只見她也是一臉不解,慢慢行至太太面前,低聲道:「母親……」

  二太太一把拉住她的手,輕聲道:「一轉眼六丫頭已經及笄,半月後七丫頭也要及笄,」神色一頓,又道:「再過一載,你們便會相繼出嫁,想到那光景,爲娘這心真的很疼。」

  無論劉湘婉還是七妹皆被她說出之言鎮住,自打三姐出嫁後,每日她們三姐妹過來請安,太太要麽敷衍了事,要麽言語敲打,也就今年初始,七妹漸漸討得她的歡心,而她背後有祖父撑腰,自是無需看太太臉色,只要不犯大錯,太太便不會拿她如何。

  劉湘婉垂下頭,羞澀道:「母親……」

  二太太知她臉皮薄,含笑道:「爲娘不說了,不說了……」拉著她的手却一直沒鬆,眼神不住的端詳她。

  待從太太那出來,只聽七姐低聲道:「六姐,你可有察覺母親看你的眼神很怪?」

  劉湘婉點了點頭,太太心裡定是打著什麽主意,若不然今日不會這般笑語相迎的對她。

  「六姐,最近你還是注意些,千萬別惹太太生氣。」

  「放心,我明白!」

  姐妹二人徐徐叨叨說了一會兒話,只聽七姐輕聲道:「我要去五姐處坐坐,六姐一起不?」

  劉湘婉想了想,含笑道:「那便一起吧!」自打五姐婚期越來越近,太太便免了她的請安,每日讓她待在院子裡綉嫁衣,遂已有五六天沒見到五姐的身影。

  姐妹二人到了五姐的院子,綠琴眉眼帶笑的上前福了福身,低聲道:「六姑娘,七姑娘。」

  「五姐可是在綉嫁衣?」

  只見綠琴神色擔憂,低聲道:「眼看婚期越來越近,這幾日姑娘更是起早貪黑的綉嫁衣,奴婢勸過姑娘好幾次,可姑娘就是不聽,正好兩位姑娘過來,還妄你們幫奴婢勸勸我家姑娘。」

  劉湘婉含笑的點了點頭:「放心。」

  走到綉房,綠蕊見兩位姑娘進來,忙要開口請安,劉湘婉却對她搖了搖頭,脚步輕移的走上前,五姐低著頭專心的綉著嫁衣,看著綉衣上華美的圖案,劉湘婉感慨著,連最不愛動針的五姐,爲了成親那日穿上漂亮的嫁衣,也在聚精會神的拿起綉花針一針一綫的綉制。

  五姐察覺有人擋著光綫,眉頭微皺,輕聲道:「綠蕊,你擋著光了?」誰知她動也不動,不由抬頭,低斥道:「你……」

  劉湘婉與七妹一同福了福身,含笑道:「五姐。」

  五姐放下手中的綉花針,輕笑道:「你們怎麽來了?」

  「還不是好幾日沒見到你,既你不出屋,唯有我們二人親自過來探望你。」

  五姐緩緩起身,越過綉架行至她們身邊,隨後輕輕晃動肩膀以及手腕,低嘆道:「我也想出去,可你看看那嫁衣還有一半沒綉成。」轉頭看向六妹,低笑道:「若不是嫁衣需新娘子親自綉制,我定求你幫忙。」

  劉湘婉拿起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如此說來,妹妹還躲過一劫。」

  七姐噗呲笑出聲:「六姐,早晚有一日你也會如五姐這般。」

  「你不也是嗎?」劉湘婉嗔怒道。

  一時間,姐妹三人皆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只聽七姐緩緩道:「五姐,除了嫁衣,荷包或者鞋襪,我們倒是可以幫你的忙。」

  五姐眼睛一亮,低聲道:「如今這個嫁衣就讓我手忙脚亂,若你們肯幫我綉其他,我自是欣喜不已。」

  七姐輕聲道:「荷包,便由我來吧!」神色一頓,含笑道:「至於其他兩樣,便交給六姐吧!」

  話音一落,只見她二人聚精會神的盯著她,劉湘婉扶額低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凑趣過來。」

  五姐嘖嘖兩聲:「上了賊船,再想下便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七姐笑倒在劉湘婉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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