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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75章
第175章 青墨訴請 (1)

  劉仲修滿臉笑意的回府, 見此, 二太太含笑道:「老爺, 今兒怎如此欣喜?」往日回府總是愁眉不展,先前幾日她不明所以, 後來從娘家人口中得知老爺在爲六丫頭張羅親事,心裡立即不悅,她乃二房主母,六丫頭的親事不是該由她做主嗎?

  不過是個庶女, 如何值得老爺如此費心,回來便想大鬧一場, 却被王媽媽苦口婆心的勸住, 如今六丫頭甚得老太爺歡心, 說不得此舉乃是老太爺授意,若她貿然行事, 老爺還未同她計較, 反惹老太爺震怒。

  「無甚!」

  二太太讓王媽媽傳膳, 含笑道:「不會是六丫頭的親事有著落了吧!」

  劉仲修一楞,半響後失笑道:「夫人高見!」這還是太太頭次提及此事, 他一直以爲此事遮掩的很好,未料太太早已知曉,却不曾與他爭論,畢竟女兒家的親事,一般都是由內宅主母做主,如此一想, 劉仲修看著她眉眼甚是溫和。

  「不知何人家?妾身認識不少官宦女眷,倒是可以爲老爺參謀些許。」二太太眉眼帶笑,心中却憤恨不已,六丫頭不過是庶女,竟想將她嫁與褚府相仿之人家,哼!當真自不量力!

  那樣的人家怎可能不嫌弃她庶女的身份,只怕老爺與老太爺不知內情,一意孤行的爲其張羅親事。

  「爲夫也是聽同僚提這麽一嘴,待讓他詢問一番再說。」

  丫鬟們端著盤子陸續進來,不一會兒桌上擺滿六菜一湯,二太太拿起筷子爲老爺夾了一塊魚肉,輕聲道:「此人可是靠譜?畢竟事關女兒家的名聲,輕乎不得。」心中却不停地詛咒,此門親事定不要成,現下的她圓滑不少,不在明面跟老爺爭鋒相對,而是背後打著小算盤,這樣便是老爺心存不滿,也是無可奈何。

  劉仲修輕笑道:「夫人放心,那人極爲可靠,口風甚緊。」

  如此,夫婦二人一同用膳,不一會兒,便見小厮過來,躬身道:「二老爺,老太爺請您過去。」

  「知道了!」劉仲修端起茶杯漱漱口,輕聲道。

  小厮很是詫异,每次喚二老爺過去,只見他臉色一日比一日陰沉,本做好被其劈頭蓋臉怒駡一頓,却未料二老爺神色較之昨兒和善些許,垂著頭,輕輕吐出一口氣,方輕手輕脚退出去。

  「老爺,近日公爹頻繁喚您過去,可是爲了六丫頭的親事。」

  劉仲修點了點頭:「爹他老人家甚是在意六丫頭的親事。」

  還好!還好!

  她忍著怒火,隱忍不發!

  若不然定會被公爹大駡一頓!

  此時二太太靈光一閃,輕聲道:「老爺,如若此人公爹相不中,不如將六丫頭嫁到我娘家可好?」玫兒及笄後,她娘不止一次提及,想要玫兒嫁到周家,可老爺一直悶不做聲,她思索幾番後方知老爺的意思,這些年她娘家却是在逐漸敗落,老爺不同意尚在情理之中,可六丫頭不過是庶女,嫁到御史府周家也不算辱沒了她。

  劉仲修神色一頓,他倒是忘了周家,畢竟是岳家,對周家之事也算頗爲瞭解,內裡雖有些明爭暗鬥,却也是家世清白,六丫頭嫁過去也不算委屈了她,只是不知他爹作何感想。

  「此事容我想想……」

  二太太心知此事急不得,遂嘴角帶笑道:「妾身也是見老爺近日甚是憂愁,方才提及此事。」

  「夫人有心了。」

  大約半盞茶功夫,劉仲修行至他爹的院子,進去後揖禮道:「爹。」

  「你來了?」老太爺坐在上首,看著他淡淡道:「今日可有進展?」

  睿哥早已起身,對其揖禮,恭敬道:「二伯!」

  劉仲修淡淡點頭:「此事總算有些眉目,今兒跟同僚喝茶,倒是聽他提及有位少年郎,門第與我們家不相上下,且已授予官職,不過……」聲音一頓,低聲道:「乃是武將!」

  無論老太爺還是睿哥皆是心頭一跳,自打劉湘婉同睿哥開門見山說起此事後,兄妹倆見面便不似往日般親近,睿哥倒是幾次三番對其賠禮道歉,怎奈劉湘婉置若罔聞,對他愛答不理。

  睿哥如啞巴吃黃連,真真是苦到心坎裡,祖父與六妹對他沒有好臉色,讓他既自責又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時常來祖父這,說些笑話討他歡心,倘若遇到六妹,即便她冷言冷語,也一直做小伏低恭著她,敬著她,誰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挖坑自己跳,自作自受呢?

  如今二伯爲六妹張羅親事,府中可謂人盡皆知,六妹倒是一臉的神色自若,仿佛二伯將她嫁與誰都無甚關係,倒是將他急的抓耳撓腮,生怕她被人捷足先登,以至於青墨心灰意冷下,形影單隻的過一輩子。

  「二伯,不知您中意哪家公子?」

  此話一出,老太爺目光如箭般直直盯著他,睿哥心下一瑟,輕聲道:「祖父放心,孫兒是擔憂六妹,再不敢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知道就好!」老太爺冷哼一聲,眸光看向老二,淡淡道:「不知你同僚說的誰家兒郎?」適才聽到那人乃是武將,不自覺聯想到魏廷茂那個臭小子,自打上次在他面前擲地有聲的表明心意,此子便再未登過府中大門,哼!若他膽敢在來府中,定關門放狗咬他,至於這狗嗎?眸光瞥向睿哥,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爹,兒子這位同僚也不過是偶然想到,還需問問那位兒郎家中可有爲其定親,若沒有倒是可以從中撮合。」

  老太爺眉頭舒展,含笑道:「不知朝中哪位大臣這麽熱心。」總感覺此事來的太過突然,却又讓人尋不到頭緒。

  「乃光祿大夫陳大人。」想到青墨叮囑他,莫要提及他在中間撮合,畢竟他還未成親,說出來此舉未免太過造次。

  這樣一說,倒讓老太爺心下微舒,不由看向睿哥,冷冷道:「收起你心底那些小心思,如今你已入朝爲官,老夫便在無顧忌,若你明知故犯,老夫絕不手軟。」

  睿哥打個寒顫,垂下頭,輕聲道:「您放心,孫兒再不敢了。」他已從他娘口中得知,翊哥夫婦剛離家,二伯便被祖父拿鞭子抽了,深怕上朝時被同僚取笑,告了幾日假在家中養傷,待身子痊愈方才上朝。

  二伯且如此,他焉能幸免!

  劉仲修神色詫异:「爹,您和睿哥在打何謎語?」怎麽聽著好似與六丫頭有關。

  老太爺橫了他一眼,冷冷道:「與你無關,無需多問。」

  劉仲修摸了摸鼻子,低聲道:「兒子知道!」

  「此事你抓緊些,遇到家世清白,門第適宜,內裡又無一絲齷齪的人家,定要快些爲六丫頭定下來,可知?」

  「爹放心,兒子明白,」劉仲修神色一頓,覷了覷他爹的臉色,低聲道:「適才夫人同兒子說,倘若此家不行,可否將六丫頭嫁到岳家,咱們兩家畢竟是姻親,若能再次結親,兩家的關係便會越發的牢固,您看呢?」

  老太爺冷冷道:「不可!」自打老二一家回府,後宅便沒有安寧的時候,歸根究底,還是老二媳婦管家不善,若不然焉能折騰出亂七八糟之事,再看看老大媳婦,無論打理偌大的府邸,還是掣肘後宅,手段皆是雷厲風行,遂周家不行,不怕人厲害,就怕遇到不講理之人,六丫頭那般老實的孩子,嫁到周家定會受欺負。

  劉仲修不明所以:「爲甚?」

  老太爺臉色鐵青,怒聲道:「你給老夫死了這條心,周家內裡一團亂,唯有老夫人尚且明事理,至於其他人……冥頑不靈,再且這些年周家未有杰出的兒郎,日後門庭如何還不一定,你讓六丫頭嫁進這樣的人家,是親手將她推進火坑裡,你是她親爹嗎?」

  劉仲修臉色一僵,訕訕道:「爹,六丫頭乃兒子的骨血,兒子自是盼其過得好。」眸光瞥向睿哥,示意他幫忙說和兩句,未料睿哥一直垂著頭,視而不見。

  這個臭小子!

  關鍵時候根本靠不住!

  老太爺恨聲道:「六丫頭的親事,你必須盡心盡力,若不然老夫絕不輕饒你。」

  「兒子明白!」

  睿哥自覺再待下去,定然不會有好果子吃,遂躬身揖禮道:「祖父,我娘尋孫兒有事,不知孫兒可否先行告退。」

  老太爺點了點頭。

  睿哥舒了一口氣,方抬脚離開,未料祖父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倘若你敢將此事泄露出去,別怪祖父打斷你的腿!」

  睿哥身子僵了僵,小腿微微發抖,轉身正色道:「祖父放心,孫兒再不會做糊塗事!」見祖父頷首,方輕手輕脚離開這個是非地。

  這臭小子跑的倒是快!

  劉仲修咳了咳,輕聲道:「爹,不知您老是否還有事要交代,若無事,兒子便先行離開。」想到青墨送與他的洛神賦,心下一陣激動,恨不得立馬回到書房。

  他二人離開後,老太爺神色頽廢,劉奎輕聲道:「老太爺,您是否太過急躁,畢竟六姑娘剛及笄,便是魏少爺有何動作,手脚也不會這般迅速。」

  「你不懂……老夫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老太爺低嘆道:「老二他……」

  「二老爺如何?」

  老太爺緩緩道:「所謂胸有成竹,算計的怕是老二與睿哥這樣的傻子。」

  「您是指?」

  老太爺長嘆道:「希望此乃老夫胡思亂想!」

  翌日,魏廷茂拿著一卷洛神賦去了鎮國將軍府,老太爺聽到門房的禀告,心下不住冷笑:「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此子心中定是謀劃著什麽?」

  「可要老奴去請魏少爺過來。」

  「不必!便是老夫不傳他,此子也定會過來。」既他心中有所求,自會對府中衆人阿諛奉承,只是不知他此番過來的意欲!

  魏廷茂讓豆包將手中拎著的糕點,交與兩位伯母的貼身婢女,歉意道:「那日小侄離開的匆忙,之後便一直忙於公務,遂一直未曾登門道歉,今日小侄得了空閒便立即過來,還妄兩位伯母莫要同我置氣。」

  「青墨,你這是作甚?」

  「伯母,此乃小侄的一點心意,還妄你們莫要嫌弃。」

  大太太瞥了眼糕點上的印記,低嘆道:「青墨費心了,不過是件小事,何至於讓你如此惦記。」

  只聽二太太打趣道:「大嫂,青墨心裡在意我們,遂才這般重視。」

  「二弟妹說的是,」大太太拉著青墨的手,輕聲:「今兒你來的凑巧,我家老爺與二弟都在府中,你來了正好陪他們說說話。」

  「如此甚好,」魏廷茂淡笑道:「小侄先去拜訪老太爺,待會兒在過來陪兩位伯母說話。」

  大太太忙道:「老爺他們正在老太爺的院子,你且去便是。」

  魏廷茂對她二人揖禮,方帶著豆包離開。

  「大嫂,青墨這孩子行事真讓人挑不出一絲詬話。」

  大太太看著眼糕點,低聲道:「如何不是!」

  「少爺……」豆包指著不遠處的凉亭,低聲道:「好似六姑娘主僕在凉亭處。」

  魏廷茂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看向凉亭處,沉吟片刻,輕聲道:「咱們過去吧!」

  「不是要去老太爺的院子?」

  魏廷茂心想:上次在老太爺面前,已表明他對六妹妹的心意,如今佳人在不遠處,自是要去討她歡心。」

  這些日子劉湘婉一直在爲三姐腹中的孩兒綉肚兜,趙媽媽見她沒日沒夜的拿針,很是擔憂她的眼睛,遂讓招娣陪她出來散步,無奈之下,主僕二人出來逛園子,只聽招娣道:「姑娘,這些日子您一直閉門不出,差點錯過百花齊放的盛景。」

  劉湘婉看著不遠處那一叢叢的花草,含笑道:「景致却是很別致!」

  主僕二人有說有笑,只見劉湘婉指著一處,輕聲道:「你看那片薔薇花開的可真好。」

  半響兒,未聽到招娣的聲音,不由轉頭問:「怎不說話?」

  待看到緩緩而來的人,臉色一僵,心下一緊,再看招銀臉色發白,身子發抖,劉湘婉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有我在,無需害怕。」

  招娣瑟瑟道:「姑娘……」

  魏廷茂進來後,嘴角含笑道:「幾日不見,六妹妹可好?」

  劉湘婉主僕對其福了福身,淡笑道:「拖魏大哥的福,這些日子小妹過得甚是順心。」自打跟二哥說開,二哥見她總是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巴結她,祖父他老人家雖未說過什麽,但言行舉止無疑在表明,不會將她嫁給面前這厮。

  魏廷茂頷首,看向豆包,輕聲道:「將我給六妹妹準備的糕點拿出來。」

  豆包躬身上前,低聲道:「奴才給六姑娘請安。」隨後輕手輕脚將糕點放在石桌上。

  魏廷茂解釋道:「此乃雍德祥的糕點,六妹妹喜歡甜食,想必定會喜歡。」

  劉湘婉福了福身,輕聲道:「多謝魏大哥。」

  本以爲送完糕點,這厮便會離開,却未料他徑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輕聲道:「六妹妹可是怕我?」

  劉湘婉臉色一僵,訕訕道:「魏大哥何出此言?」

  魏廷茂垂下頭,緩緩道:「我知六妹妹心中怕是恨極了我,只因我言語間總是威脅你,恐嚇你,讓你對我心生顫意。」

  豆包對招娣使個眼神,未料她動也不動,緊緊握住姑娘的手,生怕姑娘被人欺負,遂臉色蒼白的站在姑娘旁邊,無奈之下,豆包輕聲道:「招娣,兩位主子有話要說,身爲奴才咱們還是去外面守著吧!」

  劉湘婉拍拍她的手,輕聲道:「沒事,你先出去吧!」

  待他二人出去,劉湘婉臉色一變,皺眉道:「魏大哥,你想怎樣?」

  魏廷茂淡笑道:「六妹妹莫怕,因我愚笨,想要討好你却不知其法子,遂所行之事,讓你覺得我衝動莽撞,不懂規矩與分寸,以至於對我心生懼意。」

  「魏大哥……」他這是想幹什麽!

  「我娘在我小時便早早過世,留下我與大哥相依爲命,我爹娶了公主爲妻,幷與之生兒育女,可想而知,我與大哥的存在於公主而言,便如那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我們立即消失在這世間。」

  聽到此話,劉湘婉神色幷未舒展,反而心下越發膽顫,不由咽了咽口水,低聲道:「魏大哥……」

  「爲了日後不被公主掣肘,我只能拼命的跟隨師傅習武,拼命的跟隨夫子讀書,可當我年歲越大,方知皇家之人輕易動彈不得,只因他們是皇親國戚,除非有朝一日謀……否則他們便會耀武揚威的過一輩子,遂我只能收斂所有的鋒芒,變得日漸沉默,內斂,只要我不出風頭,便不會惹公主生氣,方能平平安安長大。」

  「你爲甚要同我說這些?」

  「爲甚?你心裡不是知曉答案嗎?」魏廷茂低笑道:「可知這世上我最恨誰?」

  劉湘婉欲言又止:「魏大哥……」

  魏廷茂恍若不聞,絮絮訴說滿腔憂愁:「我最恨我娘,却也最可憐她,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媳婦,爲了給金枝玉葉的公主騰地方,不得不被貶至妾室,兒子們也從嫡子變成庶子,懦弱無爲的她悲憤之下,鬱鬱寡歡,留下我與大哥相依爲命。」

  「那等境遇下,我只能用面無表情遮掩心中所思所想,而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只能靠自己的雙手,靠這條卑賤的性命去拼、去搶、去奪!」

  「魏大哥……」

  魏廷茂淡笑道:「猶記初次見六妹妹那年,你不過十歲,而我已然十七,便是現下說與衆人聽,皆以爲我魔怔了,那麽多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那麽多與我門當戶對的女子不要,偏偏看上你,」神色一頓,輕聲道:「可唯有我知曉,你有多聰慧敏捷,多深藏不露,多在意至親之人,寧肯獨自背負一切,也不想讓他們遭遇絲毫艱難困苦……」

  「魏大哥,我幷不……」

  魏廷茂目光如炬的看著她,擲地有聲道:「六妹妹,我心悅於你,想與你成親生子,想與你白頭偕老,想與你生而同衾,死亦同穴,當我富貴滔天時,你陪我看盡這世間繁華,當我窮寇潦倒時,你陪我喝粥吃野菜,我所求不過是携你之手,共度一生,却未料我所行之事總是事與願違……」

  此言一出,劉湘婉心中焉能不震撼,脚步不由後腿幾步:「你……」

  「我不似宣鶴會討女子歡心,也不似明若般偏偏貴公子,更不似睿哥爽朗暢意,可我就是我,許是霸道,許是乖張,許是陰沉,但在你面前我從不掩飾真性情,我不會巧言令色,不會甜言蜜語,更不會花前月下,爲了讓心儀的你將我記在心間,許做出讓你厭惡之事,如今想來,真是悔不當初!」

  「你不要這樣……」

  魏廷茂不待她說完,繼續道:「也許我總是做錯事,也許不討你歡心,也許不會甜言蜜語,可我就是心儀你,想要娶你爲妻,想要與你生兒育女,想要跟你白頭偕老,終此一生,有你足矣!」

  劉湘婉臉色漲紅,羞愧道:「你又在胡說八道?」這人每每都這樣,前面之言讓她震動不已,之後便言語曖昧,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雖我滿腹心計,却從未對你用過計謀,所做錯事,便是言語上的造次讓你忌憚於我,却也是爲了讓你將我記在心上,」魏廷茂低聲道:「此生的我,注定不是偏偏貴公子,不會對女子花言巧語,但我可以保證,若你肯嫁給我,此生你我之間再無旁人,倘若有朝一日,我違背此誓言,就讓我戰死沙場,被敵人萬箭穿心!」

  劉湘婉臉色驟變,跺脚道:「你!莫要胡說!」

  魏廷茂淡淡道:「其實我最不信誓言,因爲那不過是上嘴唇碰下嘴唇所說之話,當不得真,我乃是錚錚鐵骨的兒郎,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最重的便是諾言,人活在這世上定要言而有信,若言而無信又有何面目苟活於這世間。」

  「魏大哥,莫要再說……」

  「六妹妹,雖我之前所做種種讓你畏懼我,但我魏廷茂敢作敢當,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定恭恭敬敬對你拱手揖禮,誠誠懇懇給你道歉,若你不信我娶你之言,我亦可當著鎮國將軍府衆人的面,對你許下白頭偕老的諾言,」魏廷茂自嘲道:「當年我所行之事,如今想想別說你厭煩我,連我自己都無顔面對你,如今你已及笄,我想娶你爲妻,却生怕被你厭煩,被你摒弃,被你拋之於腦後。」

  「魏大哥,爲何你執拗如此深,或許這只是你心底的執念,倘若有朝一日,你我成親後,你發現我幷未有你想像中那麽好,我很自私自利,很任性妄爲,很隨心所欲,到時你又該如何是好?」

  只聽魏廷茂淡淡道:「有何不好!只要我在一日,便會日日縱著你,寵著你,擎著你,除了天上的月亮以及天子的龍位,其餘東西我皆可滿足你。」

  「你……」

  「六妹妹,只要你跟了我,凡駡你者如駡我,凡打者如打我,凡欺你者如欺我,而我身爲人夫定會爲你討回公道,讓你不受欺淩,讓你挺直胸膛做你想做之事,讓你無所顧忌說你想說之話,只要你肯嫁我,今日我所說,他日我定會爲你做到。」

  劉湘婉心神大震,待看到前方走來之人,眼睛一亮,隨後低聲道:「劉叔過來了。」

  魏廷茂淡笑道:「六妹妹可是在關心我?」

  這人怎如此死性不改!

  她會擔心他!笑話!

  不過是怕被人追問起來,到時不能善了!

  劉奎聽到小厮的禀告快步走來,待進到凉亭,只見六姑娘臉色微紅,再看魏少爺神色自若,方輕聲開口:「魏少爺,老太爺知曉您過來,讓老奴請您過去。」

  魏廷茂起身,看著石桌上的糕點,輕聲道:「六妹妹,這糕點味道不錯,還妄你細細品嘗,細細咀嚼其中意味。」

  聞言,劉湘婉臉色訕訕,對其福了福身,低聲道:「多謝魏大哥。」

  魏廷茂深深看了她好一會兒,方與劉奎一同離開,只見劉湘婉身子一軟,險些坐在地上,招娣飛快跑進去,扶住姑娘的胳膊,低聲道:「您這麽了?」

  原來被人表露心迹幷非喜事!

  「扶我過去坐坐。」劉湘婉被其扶到石凳旁坐下,拿起絲帕擦拭額頭的虛汗,低喘道:「我可長得閉月羞花?」

  招娣神色一頓,低聲道:「姑娘如今算得上小家碧玉。」

  劉湘婉皺眉:「怎麽?在你眼裡我竟不是容貌秀麗?」一直以來在招娣眼裡,旁人處處不及她,未料竟聽到這般回答。

  「姑娘,奴婢覺得姨娘才是美若天仙,驚爲天人。」

  劉湘婉失笑:「確實!」數載過去,姨娘容顔未有一絲變化,還是那般的我見猶憐,難道她爹一直鍾愛姨娘。

  「姑娘,您怎冷不丁提及此話?」

  劉湘婉低嘆一聲:也不知她哪裡長得好,入了那厮的眼,竟讓他如此執拗,即便他說了頗多表白之言,仍讓她費解不已。

  「姑娘……」

  「無事,不過是心下感慨罷了!」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有一人他不在乎你的出身,不在乎你的缺點,不在乎你的好壞,費盡心機想要娶你,焉能不讓你震動,但想到日後的事,心神猛地一斂,日後之事誰能說得清,且走一步看一步。

  適才魏廷茂所說乃他心底所想,只因在凉亭處,六妹妹見到他時,眼眶一縮,身子發顫,嘴角的笑容極爲僵硬,如此情景,他還有何不懂,定是之前所行之事嚇壞她,以至於對他心生恐懼,長此以往,終究不美,遂不顧臉面,將心底所想告知於她,幷不是讓其立馬接受他,而是期翼她態度有所軟化,日後再見到他眉眼帶著些許笑意,如此便好!

  到了老太爺的院子,劉奎輕聲道:「無論您心底作何打算,言語間切莫造次!」也算是對他的告誡吧!

  魏廷茂低聲道:「多謝劉叔。」

  到了書房,唯有老太爺一人在,只聽他開門見山道:「今兒你來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魏廷茂恭恭敬敬對其揖禮:「小輩給老太爺請安。」

  「此處唯有你我二人,其餘人早早被老夫打發出去,你到底爲何而來?」

  魏廷茂垂下頭,低聲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人與美酒,美酒到處皆可尋,稱心之人唯您有。」

  「當著老夫的面,竟如此膽大妄爲?」

  「正因在您面前,小輩方不敢說謊。」

  「你手中拿著什麽?」

  魏廷茂輕聲道:「乃是送與伯父的洛神賦。」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老太爺斜了眼他手中的畫卷,心下冷哼:此子定是覺得他這邊行不通,便在老二身上下功夫,以老二貪婪的秉性,怕是會立即同意,試問庶女出身的六丫頭,許配給功名已成,手握實權的魏廷茂,誰會不同意。

  「小輩不敢,只是讓小輩這般輕易放手,心中委實不甘!」

  「除了投其所好,你還有何其他謀劃。」

  魏廷茂抬起頭,眼神清亮道:「幷無!」亦真亦假,總之還是內有真話。

  老太爺緊緊盯著她:「當真?」

  「絕不敢欺瞞您!」魏廷茂低嘆一聲:「小輩不過是想假以時日,若能討得伯父歡心,或許會將六妹妹許配與我。」

  「爲何你現下不說?」

  「無論是您還是六妹妹對我心存誤解,遂有些事不能過於急躁,再且六妹妹方及笄,只要有恒心,您定會看出小輩的决心,也定會心甘情願將六妹妹許配與我。」

  「你倒是很有信心。」

  「小輩知曉您在爲六妹妹張羅親事,可小輩想,旁人再好焉能比得上我,而我不過是出身讓您心有顧忌,可這又算得了什麽,待小輩成親後,自會令立門庭,到得那時,焉有您所擔心之事。」

  想起前幾日他的焦躁不安,老太爺冷冷道:「這些時日你不會是在謀劃如何討好老二!」

  魏廷茂臉色漲紅,訕訕道:「什麽事都瞞不過您。」

  老太爺看向劉奎,輕聲道:「去把睿哥喚來!」

  他二人不懂老太爺之意,不由詫异地看著他,只見其眉眼帶怒,咆哮道:「怎麽?老夫支使不動你?」

  劉奎打個冷顫,忙道:「老奴這就去。」

  大約半盞茶功夫,睿哥疾步而來,見到青墨含笑道:「你來了?」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弃。

  老太爺瞪了他一眼,隨即冷哼:「你二人去院裡比劃一番。」

  他二人身子一僵,皆是不可置信,睿哥扯了扯嘴角,乾笑道:「祖父,您讓孫兒來此,莫不是爲了此舉。」

  「若不然爲何讓你來?」

  「可青墨到底是客人,怎好與他舞刀弄槍,還是算了吧!」

  「怎麽?你敢質疑老夫的話?」

  「孫兒不敢!」

  老太爺眸光看向魏廷茂,淡淡道:「不知你可願意?」

  魏廷茂苦著臉,輕聲道:「凡您說出之言,小輩自是欣然允之。」

  狗腿子!

  明知我打不過你,還敢應允!

  莫不是爲了在祖父面前諂媚,要將我打的屁滾尿流!

  只聽老太爺又道:「若敗下陣的是睿哥,便挨老夫五鞭子,只因你技不如人,丟光我們鎮國將軍府的臉面,若敗下陣的是青墨,日後便不能登我鎮國將軍府的門。」

  「祖父……」

  「老太爺……」

  「怎麽?堂堂兒郎,竟如此畏畏縮縮!」

  魏廷茂上前一步,對其揖禮,沉聲道:「老太爺放心,我等自會拼盡全力。」老太爺這是既惱怒子淵又恨上他,遂出此下策,讓他二人內訌,無論誰贏得此戰,都是輸家!

  睿哥慘白著臉,低聲道:「青墨,你怎肯應允?」

  「若不應允,難消老太爺的怒氣,」魏廷茂神色歉疚道:「子淵,此戰我們竭盡全力吧!倘若我輸了,也是輸的心甘情願,如何?」

  「事到如今,我還能說甚?」睿哥抬頭看到祖父嘴角的笑意,便知此乃祖父故意爲之,若他直接弃戰,只怕祖父心裡的怨氣隻增不减,遂只能盡力與青墨過招。

  唉!無論比與不比,此戰他輸定了!

  其一武功不及青墨,必輸無疑,其二事關青墨的終生大事,定要相讓幾分,其三便是讓祖父出了心頭這口惡氣!

  祖父!您真的很喜歡用鞭子疼愛孫兒!

  一行人走到院中,只見魏廷茂與睿哥對立而戰,再看老太爺躺在搖椅上,曬著陽光,手中拿著鞭子慢慢把玩,淡笑道:「楞著作甚,開始吧!」

  話音一落,二人便開始交手,劉奎輕聲道:「您這是意欲何爲?」

  老太爺挑了挑眉,淡笑道:「你可信青墨所言?」

  劉奎眉眼一頓,輕聲道:「真假參半!」

  「不錯!此子焉能如他說的那麽誠懇,怕是又打什麽鬼故意,偏老二傻傻不知內情,還笑的合不攏嘴。」

  「您不是說此事不能告訴二老爺,怕……」劉奎又道:「老奴不懂,爲甚魏少爺不直接向二老爺求親,若他開口,二老爺定會欣允之。」

  「倘若他敢如此做,便是觸了老夫的逆鱗,焉能讓他稱心如意,」老太爺看著院中比劃的二人,淡笑道:「你信不信一百招之內,便能分出勝負,其結果必然是睿哥輸。」

  劉奎皺眉看一會兒,半響後,方緩緩道:「您此舉是爲了教訓二少爺?」

  「不錯!旁人家的孩子,老夫焉能動手,能教訓的唯有睿哥,不過他確實該教訓……」想及他所做愚蠢之事,老太爺便氣憤不已,低聲道:「被人耍的團團轉竟毫不自知,還爲了那人挖自家的墻角,活該六丫頭不搭理他!」

  劉奎輕笑道:「您這是恨鐵不成鋼!」

  「老夫聰明一世,竟生了此等愚蠢的子孫,便是六丫頭都能瞧出裡面不妥之處,偏他一意孤行,遂老夫必須讓其知曉教訓。」

  老太爺指著打鬥中的二人,冷哼道:「你且看睿哥的招式,毫無鬥志,再過一刻鐘,便會敗於青墨手中。」

  劉奎緩緩點頭:「二少爺確實故意相讓魏少爺,魏少爺明知其意,却也拼盡全力與之搏鬥。」

  「此子信心堅定,認准之事,無關旁人,定會拼盡全力取勝。」老太爺言語中帶著一絲欣賞。

  劉奎心念一轉,輕聲道:「其實您想借魏少爺的手教訓二少爺,讓其莫要輕敵。」

  「不錯!」自打睿哥打了勝仗,封了官位,許他察覺不出,但身爲過來人的他與老大却知,現下的他有些驕傲自滿,爲了點醒他,自是要讓他心神乃是身體受到創傷,方能尋回本心。

  劉奎輕聲道:「從小到大您最是疼愛二少爺,您的苦心,他現下許是不知,但終有一日會明白。」

  誠如老太爺所料,他二人在一百招之內,由睿哥摔倒在地而分出勝負,老太爺由著劉奎攙扶走上前,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喘氣的睿哥,淡淡道:「故意輸的感受如何?」

  睿哥身子一僵,抹了把額頭的虛汗,低聲道:「祖父……」

  「睿哥,你可以不擅長謀略,可以避重就輕,更可以恣意妄爲,但你却不能丟了鎮國將軍府英勇好戰的血性。」

  睿哥從地上爬起來,垂著頭不言不語。

  「你爲何會輸?你知我知青墨更知,你們比劃之中,即便你有心相讓,青墨可曾對你有過一絲鬆懈之意。」

  「我……祖父……」

  老太爺冷冷道:「睿哥,你太令祖父失望了!」

  轉瞬間,青墨便明白老太爺的打算,此舉不僅出了他心頭的怒氣,更是借由他的手敲打子淵,只因一旦他與人比武,便會竭盡全力,此時如此,戰場上亦如此,身爲將士,若你不珍惜自己的向上人頭,難道還指望旁人救你,便是能救,也只能救你一時,不能救你一世!

  睿哥臉色慘白,撲通跪在地上,低喃道:「祖父,孫兒錯了!」

  「身爲將士,即便明知此戰會輸,也會禦敵到最後一刻,可是你呢?」老太爺手一鬆,手中的鞭子應聲而落,發出沉重的聲響。

  劉奎扶著老太爺緩緩離開,只聽他滄桑道:「青墨,老夫很是中意你!」

  魏廷茂眉眼一喜,隨即斂了斂心神,走上前扶著睿哥起身,低聲道:「子淵,莫要多想。」

  「祖父對我失望了,」睿哥慘笑道:「我讓祖父失望了……」

  「人不輕狂枉少年!」

  「可你我同歲,我不如你遠矣!」無論武功還是謀略,皆不如青墨,此番在山西抵禦外敵,若不是青墨三番兩次的救他,他焉能有今日之作爲,而他不曾反思,却因升官而沾沾自喜。

  「子淵,莫要如此自嘲!」

  睿哥緩緩推開他,脚步踉蹌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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