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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84章
第84章 二姐婚事

  幾日後, 太太發現玫兒不僅眉眼展顔不說, 行事越發穩妥, 心中暗暗滿意,那日言語敲打本就是爲了讓她知曉分寸,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按你心意行事,總會出現那個出身比她好, 詩書禮儀比她規範的女子,若她對你言語諷刺,挑剔不堪,到時你該如何自處。

  唯有你自己知曉身上的不足之處,或揚長避短或習以爲常, 總之你得面對它,這樣才不會因爲別人幾句挑唆的言語而惱羞成怒。

  就這樣, 太太冷了她幾日後,方喚她留下, 淡淡問:「可知哪裡錯了?」

  三姐低著頭,小聲道:「娘訓斥女兒後, 女兒三省吾身方明白您的良苦用心,雖不能立即改掉身上的弊處,但日後行事定會多思多想多看, 讓您不在爲女兒憂心。」

  太太臉色緩了緩,低嘆道:「此次若你能明白娘的一番苦心,也不算無藥可救。」

  三姐抬眼瞥了她娘一眼,小聲道:「娘, 您別生女兒的氣,女兒雖愚笨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雖不如大姐那般聰慧替您分憂解難,却再不會胡亂生事惹您擔憂。」

  「娘不是怕你惹事,便是當真惹了麻煩,娘也會爲你擺平,可是玫兒……你總是要嫁人的,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這般莽撞的性子,可如何是好?」

  三姐急急道:「娘放心,六妹同我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若我急於求成反而不美,不如靜下心來取長補短,方是正理。」

  太太猛地抬頭,眼睛如箭一般直視著她,正聲道:「此話可是六丫頭同你說的?」

  三姐嚇得不自覺後退兩步,瑟瑟道:「娘,可是女兒又說錯話了?」

  太太身子頓了頓,許久後方開口道:「日後你多聽你六妹的話,細細端詳她是如何行事,望你從中學到一二。」

  「嗯,女兒知曉了。」三姐小聲道。

  太太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眼神小心翼翼窺著她的玫兒,這還是她出生後第二次這般畏懼她,不過這兩次敲打她後總能改掉其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算喜事一件,唉……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從小過於溺愛她,事到如今反而害了她。

  太太斂了斂臉上的神色,對其揮手道:「過來,讓娘好好瞧瞧你。」

  「娘……」三姐心底有些畏懼,猶豫著不敢上前。

  「是不是怕娘了?」

  三姐輕輕的點頭,低著頭道:「娘,其實女兒心裡知曉您這麽做都是爲了我著想,可是您越心急女兒越怕,越怕就又容易犯錯,越犯錯越不如您心意,我是不如六妹頭腦聰慧,行事有懂分寸,可我也有她沒有的長處,我比她勤奮好學,日後定認真聽您的話,您讓我幹什麽我便幹什麽,」頓了頓又道:「因爲女兒知道,娘一心一意爲女兒打算。」

  話到此處,太太再也忍不住,幾步行至她面前,摟著她輕聲道:「娘所做所言皆是爲了我兒將來,盼你日後嫁人不受婆家磋磨,不被人利用,不聽信流言蜚語……」

  被她娘緊抱在懷裡的三姐身子微僵,過了好一會兒方卸下心防,抬手摟著她娘,啞著聲音道:「女兒知道了,娘……」

  身後的菱香不由拿起絲帕點了點眼角,嘴角却微微含笑,三姑娘總算懂事了,懂得太太所做的一切皆是爲她著想。

  日子流水一般飛馳而過,從秋過冬也不過轉瞬間。

  招銀掀開帷帳,看著床上裹著紅錦團絲錦被,蜷著身子睡得臉色紅撲撲的姑娘,輕聲喚道:「姑娘,到時辰起床了……」

  劉湘婉翻了個身,閉著眼喃喃道:「再讓我睡會兒,困……」

  「姑娘,時辰真的不早了,再不起怕是去正房請安會得遲到,到時候其他主子們怕是又得笑話您。」

  大約半盞茶,只聽床上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招銀眉開眼笑道:「姑娘,可是要起?」

  劉湘婉迷瞪著雙眼,含含糊糊道:「今日幫我個假,就說我昨晚睡覺蹬被子,一不小心受凉了,身子有些發熱。」

  招銀:……

  「姑娘,大大前日三姑娘身體有恙,前日五姑娘拉肚,昨兒七姑娘腿崴了,今日您再抱恙,太太那邊怕是……」火冒三丈!

  躺在被窩裡的劉湘婉哀叫一聲:這日子怎麽就過得這般糟心呢?連告假的理由都被衆姐妹用盡了。

  招銀趕緊上前一步,扶著姑娘坐起來,小聲道:「姑娘,外面下雪了,難道您不想看看今年冬天的初雪,奴婢瞧了幾眼,景致美的很。」沒辦法,只能找個理由哄著姑娘起床。

  果然,劉湘婉猛地睜開眼睛,眼睛望向門面:「下初雪了。」

  「約莫昨晚丑時下的,早晨奴婢起床後發現地上積了半尺高的積雪。」

  「快快服侍我穿衣。」劉湘婉冷不丁掀開錦被便要下地。

  招銀忙攔住她:「姑娘,外面冷的很,待奴婢伺候您穿衣後,咱們在出去吧。」

  劉湘婉動作一僵,畏冷的她嘆氣道:「好吧!」

  招銀笑著說:「就曉得姑娘心疼奴婢,若您貿然出去,真害了頭疼腦熱,趙媽媽還不得埋怨死奴婢。」

  「哼!慣會兒拿趙媽媽壓我。」劉湘婉撇了撇嘴。

  「可這招却是百試百靈……」嘴上這般打趣,手上動作却一直沒停,待服侍姑娘穿完外衣,又且其拿了件粉色小妖套上。

  這時招娣端著熱水進來,凍得臉頰緋紅,哈氣道:「姑娘,今日真冷,奴婢去厨房取熱水,一路過來,手都要凍掉了。」

  「那你快快把手放進我被窩裡,裡面許還有些熱乎氣。」

  招娣放下面盆,搓著手走了幾步將手放在姑娘被窩裡,舒了口氣道:「真暖和啊……」

  劉湘婉洗漱後,坐在梳妝檯上,招銀替她挽好頭髮,從妝匣裡拿出一隻珍珠簪子別在發上,笑著問:「姑娘,這個可好?」

  「不錯,淡雅樸素,」對著銅鏡笑了笑:「到是很符合今日的雪景。」

  床邊捂手的招娣總算暖和些,著手鋪床,笑著說:「姑娘,今日雖冷的很,但景色尤其好,一路走來,奴婢瞧著府裡好似……好似……」歪著頭皺眉却不知如何形容。

  「銀裝素裹。」劉湘婉噗呲笑出聲,看著她道:「沒事別總是貪玩,閒暇去書房裡看看『三字經』『弟子規』這類的書。」

  招娣低著頭:「姑娘,奴婢腦子愚笨,如今也隻記住姨娘教的字,其他的也只是圇吞個大概。」

  劉湘婉從未想過此番,描眉的手一頓,低嘆道:「往日倒是我疏忽了。」

  「姑娘爲甚這般說?」

  劉湘婉眉眼一笑,對她們道:「今日起,閒暇時我教你們重新識字。」

  「姑娘……」招娣手中的被掉在床上。

  「姑娘……」招銀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

  「冬日不似其他季節,閒來無事時可以在府中閒逛,如今外面冷的厲害,待下午無事我便教你們識字。」

  招銀招娣滿心歡喜的點頭:「姑娘,奴婢們一定用心學習。」

  劉湘婉笑眯眯道:「日後你們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能力必須超過他人。」待得日後嫁人,手上有份不錯的嫁妝,她就可以每天躺在睡懶覺什麽也不用管,至於厨房採買及看賬本這類的繁瑣的事,自然由她們二人幫她處理。

  見姑娘望著她們嘴角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她二人竟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趙媽媽呢?」

  招娣道:「媽媽去厨房給您端膳食去了?」

  「日後若在碰到下雪天,你們二人中便選出一人去厨房,趙媽媽年紀大了,雪天路滑,萬一摔倒,可不是小事。」

  招銀招娣捂嘴笑道:「奴婢們知曉了,」這時耳邊又傳來走路聲,遂大聲調侃道:「姑娘就知道心疼趙媽媽。」

  趙媽媽聞聲而來,笑著問她們:「姑娘可是老奴一手帶大的,不心疼老奴難道心疼你們這兩個不知分寸的小蹄子?」

  招娣碰碰招銀的胳膊,小聲道:「你看媽媽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趙媽媽上前幾步,作勢要打她:「找打的小蹄子,還敢編排我?」

  「媽媽,奴婢錯了,不該光長個頭不長記性。」招娣退後兩步,躲在姑娘身後,小聲告饒道:「姑娘,救救奴婢。」

  劉湘婉身子一閃,指著招娣道:「媽媽安心教訓她就是。」

  趙媽媽及招娣神色一楞,立在一旁的招銀忍不住捂嘴偷笑,每每姑娘所做的决定總能出乎人意料。

  待主僕四人到得正廳,劉湘婉穿著粉色小襖走到窗前,到底忍不住打開窗戶,極目一望,盡是白色,大雪過後,天空越發的蔚藍,揚揚灑灑的雪花,伴著瑟瑟的冷風,吹散因冬日驟冷後枝枯葉敗的蕭條,一片雪花順著冷風飄落在她臉上,凉絲絲的瞬間化成一滴水,既降了人心底的燥熱又美化美景。

  身後隨之而來的趙媽媽忙關上窗戶,皺眉道:「姑娘,切莫站在窗前如此長的時間,您起床不久,萬一被凍到惹了風寒便不好了。」

  劉湘婉無奈的轉回身,徐步而走,坐在桌前發呆,見此招娣問:「姑娘,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若不然從明日起,早膳我便不吃了……」

  趙媽媽驚呼:「這是爲甚?」

  「能多睡一會兒覺。」

  得知結果,其餘三人皆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趙媽媽在旁勸道:「姑娘,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膳多少吃點,省的白日裡上課饑餓難耐。」

  其實她也只是說說而已,無可奈何的拿起筷子夾了個肉包子,一口一口不知不覺吃了兩個兼喝了一碗大米粥。

  身旁隨伺的招娣咽了咽喉嚨:姑娘這還算沒有食欲嗎?

  到得正房門口,劉湘婉竟看到久未見的王媽媽,笑著問:「媽媽何事回來的?」

  王媽媽福了福身,滿臉笑容道:「勞六姑娘惦記,老奴昨晚戌時到得府中,拜見太太后便回房歇息了。」

  「那您怎沒進屋伺候母親?」

  「太太擔憂老奴太多勞累,讓老奴歇息幾日再來當差,可老奴打小就是伺候人的命,這不起來後便直接過來了。」

  劉湘婉握著她的手,勸慰道:「如今天寒地凍,冷風呼嘯,母親心疼您一路日夜兼程,風塵僕僕的往回趕,怎捨得讓您立即當差。」

  「您說的是,老奴歲數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這不昨兒剛到的府中,太太便遣了大夫過府把脉問診,曉得老奴身子康健後方寬了心,且囑咐老奴多歇息幾日再來當差。」

  「如此說來,您何不聽母親的話,好好歇息幾日,養足精神在來伺候母親。」

  王媽媽笑著說:「老奴也想啊,可老奴一輩子爲奴爲婢伺候慣了太太,真讓老奴閒著,怕是病痛就得來找老奴了。」

  「王媽媽還是這般喜歡開玩笑。」

  「老奴不在這段時日,姑娘可還好?」

  劉湘婉含笑道:「每日裡除了上課便是綉花,怎能不好?」

  「如此甚好,」王媽媽仔細瞧著六姑娘眉眼,又道:「老奴瞧著您好似長高不少。」

  「當真?」劉湘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王媽媽笑著說:「姑娘如今正是長個的年歲,看著身子抽條不少。」

  二人正聊得開心,聽見後面細細碎碎的脚步聲,王媽媽便道:「老奴扶著姑娘進屋。」

  劉湘婉臉色微紅,揮手推辭道:「您可是母親身邊的老人,怎能勞您攙扶我,這不是折我壽嗎?」

  「姑娘這般說著實是抬舉老奴了。」

  行走間,劉湘婉不禁問道:「不知大姐身子可好,小外甥是否會說話?」

  「大姑娘身體好著呢,如今正懷了二胎,聽身邊服侍的丫鬟們說,穩婆特意來看過,說大姑娘這胎又是哥兒。」眼裡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真是太好了?」劉湘婉同樣笑逐顔開。

  王媽媽悵然道:「大姑娘總算熬出頭了……」

  一句話喜憂參半,喜的是大姐終於在婆家站穩脚跟,憂的是女人生子就如一脚踏上鬼門關,生死聽天由命。

  劉湘婉忙道:「大姐是有福之人,定能平安誕下哥兒。」

  王媽媽笑的眯起眼,與她輕聲道:「大姑娘收到您親自縫給小少爺的衣裳,欣喜得落泪了,更是當著老奴的面讓婢女爲小少爺穿,沒想到無論尺寸還是樣式皆得他喜歡,待讓他脫下便說什麽也不讓。」

  劉湘婉拿著絲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堪堪道:「若毅哥喜歡,日後我在給他做。」

  「那就勞您費心了。」

  「看您說的,毅哥是我的外甥,我做六姨的盡盡心意本就是應當的。」

  王媽媽笑著點頭應下。

  進屋後,衆姐妹皆比她來得早,王媽媽鬆開她的手,對衆人福了福身,三姐起身行至她面前,挽著她的胳膊嬌嗔道:「媽媽何事回來了?我竟不知道?」

  「勞三姑娘惦記,老奴昨兒回來,因回來的匆忙,便沒有立即去您院子給您請安。」

  三姐笑著說:「您是娘身邊的老人又是看著我長大,若您頂著疲乏去給我請安,娘知曉後怕是又得扒了我的皮,狠狠訓斥我。」

  聞言,王媽媽神色大震:「姑娘……」

  三姐繼續道:「媽媽不知,自你去了京城,娘總是神色恍惚,有時竟將菱香喚成你,惹的菱香吃醋不已。」

  一段時日不見,姑娘懂事不少,遂王媽媽笑道:「姑娘又在打趣老奴?」

  「若你不信,待姐妹們散去,咱們私底下悄悄問娘就是。」

  王媽媽含笑點頭:「姑娘說的話,老奴自是信的。」

  三姐嘆了口氣,故意道:「還好媽媽回來了,若不然娘每每責駡我,都沒人替我出頭,幫我在娘面前說和說和。」

  「老奴離開後,您可是又闖了什麽禍,惹得太太不高興。」

  「在娘眼裡,我便是完美無缺,她也能挑出毛病來。」

  「太太對您嚴厲些也是爲了您著想。」

  三姐撅著嘴,嬉笑道:「這話到是真的。」言罷,對她身旁的六妹使眼色:「有事同你說。」一把扯過劉湘婉坐在凳子上,二人竊竊私語。

  王媽媽眼神不自覺環繞一圈,僅僅三月未在府中,主子們變化却是蠻大的,二姑娘瞧著神色越發陰鬱,眉頭不展,四姑娘雖眼帶笑意,但却越發難辨真僞,五姑娘到是沒怎麽變,依舊大大咧咧與七姑娘嘀嘀咕咕,七姑娘整個人明媚不少,適才還對她笑了笑,最讓她詫异的便是三姑娘,以往同她說話總是冷嘲熱諷,今日却异常溫和,且其言談,舉止規範不少,想必這段日子,太太沒少管束她。

  半刻鐘後,太太扶著菱香出來,衆人對其福了福身,坐在上首的她眼神一掃,看到中間低著頭,躬著腰站在一旁的王媽媽,眼神頓了頓,責怪道:「你這老貨,不是讓你歇息幾日再來當差嗎?」

  王媽媽上前兩步,笑著說:「您擔心老奴的身體,老奴也擔心您啊,也不知老奴不在這段日子,她們有沒有盡心服侍你。」

  太太嗔怒道:「可有緩過神兒來?」

  王媽媽笑著回道:「太太體恤老奴,讓老奴早早回去歇息,昨晚老奴一覺睡到大天亮,這才發現,金窩銀窩不如在自己家的炕頭睡得踏實安穩。」

  「你這老貨,還不上來……」太太笑的眉不見眼。

  王媽媽喜滋滋的上前,站到太太身後。

  這時太太對菱香道:「讓丫鬟們進來吧!」

  菱香福了福身,福身應道,隨後脚步輕移的走到門口,掀簾道:「進來吧!」

  六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一時間琳琅滿目的金銀首飾晃得人眼睛睜不開,太太掃了一眼,淡淡道:「這是你們大姐爲你等準備的禮物。」

  六個丫鬟分別走至姑娘們的面前,端著托盤福了福身,衆人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太太道:「收著吧!這是你們大姐的一番心意。」

  二姐最爲年長,遂衆姐妹皆看她行事,在衆人緊盯的神色下,她瞥了眼太太的臉色,見其臉色未見不虞,方抬手從托盤裡拿出一支金鑲珠寶蝴蝶簪,入手那一瞬間,只見簪子上輕薄如翼的蝴蝶好似展翅高飛,活靈活現,喜得她愛不釋手。

  見二姐取了東西,三姐迫不及待拿起屬她的那隻赤金松鶴長簪,四姐得到一支雲鬢花顔金步搖,五姐得到一支瑞珠赤字金步搖,劉湘婉則是一支雲鬢花顔金步搖及七姐的紫色金翅玉步搖,衆人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著,臉上皆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

  六姐妹將東西放在身後隨伺的丫鬟手中,站起來一同道:「母親,女兒們謝過大姐惦念之情。」

  「你們喜歡便好,這是你們大姐按著往日你們的喜好準備了?可見她對你們的心意。」

  衆姐妹福了福身,又道:「大姐疼愛妹妹之情,我等姐妹不敢忘懷。」

  太太含笑道:「只盼你們姐妹們之後能和睦相處。」

  王媽媽在旁笑著說:「太太,大姑娘可是很惦記您與姑娘們的,老奴去探望她時,總拉著老奴的手說:未出嫁時,總與姐妹們爲了爭一樣東西而鬧得面紅耳赤,待得嫁人後,方知在另一處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是想同人吵個嘴,也是輕易不敢的?」

  太太低頭嘆聲道:「爲人媳哪是那麽容易的?」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待字閨中的閨中小姐哪個不是懷揣滿腔欣喜的嫁人,待嫁人後方知,婆婆的磋磨,妯娌的刁難,惡僕的賊膽,皆會讓你在婆家戰戰兢兢的活著。

  王媽媽怎會不知太太心中所慮,不由寬慰道:「您不必太過憂心大姑娘,她如今又身懷有孕,且這次懷的還是個哥兒,有兩個少爺傍身,大姑娘算是在安國公府站穩脚跟了。」

  果然,太太眉眼帶笑道:「大丫頭是個有心急的,未出嫁時便幫我打理府中內務,出嫁後以她的手腕,我自是不擔心她在婆家受苦。」只是擔心她受了委屈却獨自咽下,不肯如實告訴她。

  三姐笑著插嘴:「娘莫要太傷心,待明年春我們跟隨爹爹回京,到時就能去探望姐姐,咱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想到這個,太太含笑道:「玫兒此話甚得我心。」老爺回京的消息已經得了准信,也就無需遮遮掩掩,平白惹人猜想。

  「娘,京城真有那般繁華嗎?」

  太太笑著對她道:「這……你得問問王媽媽,畢竟娘也十多年沒回到京城,京城裡的人與物大抵都有了變化。」

  作姑娘時,夫子曾道:『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千帆過盡後方知此話的道理。

  唉!時間如梭,你能等它,它却從來不會等你。

  這下不僅三姐,屋中衆姐妹眼睛紛紛看向王媽媽,惹的她傲嬌道:「若說繁華,豈能比得上這『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不過京城景致雖不如這般別致,但却是『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沿路行走不是能看見這家的侯爺,便能遇到哪家的郡爺,總是皆是達官貴人。」

  三姐聽的一楞楞:「這麽玄乎?」

  王媽媽笑著說:「若姑娘不信,待得老爺回京述職時,您就知曉了。」

  衆人聽的不免神往之,畢竟那裡聚集了衆多的文人墨客,官宦子弟,將門虎子,隨便拿來一人說不得便是佳婿良配。

  唯有劉湘婉不甚在意,大凉國又不是民風開放,女子可隨意行走於街道的朝代,似她們這般的內宅小姐,最後的結果不過是被爹爹或太太配給對其有幫助,有助力的官宦人家的子弟罷了,官官相護,除了互相賄賂還有便是互相結親,成了親家,自然你家我家變成一家。

  見衆人渴望的神色,太太含笑道:「待日後我們回到京城,母親帶你們去外公家走親親,那時你們便知曉現在的你們有多享福,待得那時且看京城裡達官顯貴的人家有多重視姑娘們的閨閣教養。」

  坐在末首的二姐臉色一白,月餘前太太帶她赴各家女眷的宴請,明面上對其道是爲了與她們打好關係,實則是爲了相看各家的少爺,太太如此遮掩,却不知此事早已衆人皆知。

  太太如此著急,可見爹爹暗地裡定也是催得緊,若不然如何能不顧她的臉面,如此焦急的張羅她的婚事,任誰家女兒嫁人,婚事不得準備一兩年,這期間更是要細細查看其人品,可是她呢,却要在一個月內匆忙的定親,三個月後便要出嫁,也不問她是否同意,太太便將她的生辰八字與了人家,著相士看過後道是大吉,便見爹爹與太太臉上笑開了花。

  現在的她不僅怨恨太太,連著爹爹也心生埋怨,她不是太太的女兒,太太對她愛答不理尚可以理解,可是爹爹呢?她是爹爹的血脉啊,從小沒了生母,他又整日忙於公務,在這百般算計的大宅裡,她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說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爹爹却從關心過她的安危,任孤苦伶仃的她獨自面對面帶笑意,心存歹意之人。

  既然誰也不在乎她,那她自謀出路又有何不對,難道坐等太太爲她胡亂配個浪蕩子不成,至於府中那三位貴客,雖她心有算計,但最後幷未付之於行動,怎就落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

  她不懂,爹爹爲何這般狠心?太太爲何這般無情?老天爺爲何這般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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