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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96章
第196章 解了禁足

  午膳時, 老太爺誠如他所說幷未出來一同用膳, 劉家衆人心中如何猜想, 二姐不得而知, 可與她而言,今兒乃家宴,是她帶夫婿入京後第一次的家宴,祖父怎可不出來,遂臉色十分難看,再看齊耀文垂著頭, 心思早不知飄向何處,根本未曾在意這些。

  二太太眯了眯眼, 二丫頭臉色不虞, 她自然眉開眼笑,身旁的劉仲修瞥了她一眼, 焉能瞧不出她心中所想, 心下不由冷哼,這時候還有心思爭一時之氣,真真是朽木。

  想到適才他爹叮嚀之言, 嘴角的笑容一斂, 給他們夫婦三日的光景,如果三日內,耀文依舊執迷不悟,也只能將其攆出府中,至於二丫頭, 且看她的决定。

  飯桌上,除了大姐專心用膳,二姐始終綳著臉,未動幾筷子,其餘姐妹對視一眼,心下茫然,不知又發生何事。

  午膳後,衆人在一處說話,二太太不住的過問大姐、三姐孩子們的事,沒話找話時,也隨口過問劉湘婉婆家之事,五姐安胎之事及七姐嫁衣之事,却不肯過問二姐一絲一毫,怠慢之意,异常明顯。

  好在大姐在其中周旋,一直與二姐嘀嘀咕咕說著話,不曾讓場面尷尬,見此,二太太心下止不住氣憤,她生的孩兒果然胳膊肘都是向外拐。

  半個時辰後,五姐夫婦起身告辭,五姐身子越來越沉,自是在哪兒也不如在自家府邸安胎最爲好,遂第一個提出告辭,劉仲修欣然應允,隨後魏廷茂夫婦起身告辭,三姐本不想這麽快回府,奈何鑾哥惦記家中兩兒子,拉著她飛快離開。

  衆人離開後,劉仲修看向大姐,淡淡道:「珍兒,你且等等,爲夫有話跟你說。」

  大姐含笑點頭。

  聞言,二太太扶著王媽媽的胳膊離開,輕聲道:「你們父女說話,我先回去。」

  「爹,可是有事要交代?」

  「珍兒,一會兒你去勸勸你娘,二丫頭在府中待不了幾日,莫要如此針對她。」

  大姐低嘆:「爹,此事恕女兒心有餘而力不足。」

  劉仲修皺眉,輕聲道:「凡你之言,你娘幾乎言聽計從。」

  「爹,二妹的親事,女兒有所耳聞,當年她所行之事觸了娘的底綫,焉能不氣憤,遂她們之間的事,您莫要多管,」大姐聲音一頓,又道:「再說女兒不是在中間周旋嗎?這樣做反而讓咱們姐妹間越發親近。」

  劉仲修感慨道:「你娘的脾氣,越發讓人難以捉摸。」

  「爹,我娘雖有不是之處,却也從未害過人命,還請您莫要同她計較。」

  「既你這般說,爲父知曉如何做。」

  大姐拿起絲帕捂住嘴角的笑意,輕聲道:「爹,若無事女兒就先回去了。」

  「爲父派人送你回去。」

  大姐對其搖了搖頭:「女兒來時已喚了隨從跟過來,遂不會有何危險。」

  「如此甚好!」

  出去後,王媽媽低聲道:「太太,適才您如此怠慢二姑娘,不怕惹得她心中生恨。」

  「這裡不是蘇州,任由老爺一人說話算,此乃京城,老爺上面還有老太爺,」二太太漫不經心的翻弄絲帕,淡笑道:「再說此舉是故意做給齊耀文看,讓他知道,他所寶貝的人幷不受娘家重視。」

  「可老爺……」

  二太太冷聲道:「老爺心有不滿又如何?還能爲了二丫頭跟我爭執一番不成?」惹急了她直接去公爹的院子哭訴。

  「太太,老奴覺得您還是別太針對二姑娘,畢竟她待不長,早晚會回蘇州,何必爲了她惹老爺不高興。」

  二太太恨聲道:「讓他們高高興興,我却惱怒不已,憑甚?」如今她兒女皆不需她擔憂,又何必在乎老爺的感受,真把她逼急了,也學她娘直接揮氣大棍子收拾老爺,看他如何頤指氣使。

  王媽媽低嘆一聲,太太强脾氣又犯了!

  馬車上,劉湘婉心有不解,不由問道:「午膳時祖父爲何沒出來,可是身子抱恙?」若不是相公提出告辭,她定要去看看他老人家。

  魏廷茂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隨後又緩緩閉上,急的劉湘婉扯了扯他的衣袖,焦急道:「到底發生何事?」

  「夫人不跟爲夫置氣了?」

  「你……我在問你正事,你還有心思調侃。」

  魏廷茂張開眼睛,一把將其扯進懷中,低笑道:「這是個討價還價的好時機!」

  劉湘婉捏了捏他腰間的軟肉,恨聲道:「說不說?」

  「好了!好了!爲夫不逗你!」魏廷茂摟著她,輕聲道:「大皇子在暗中聯繫齊家。」

  「什麽?」

  魏廷茂輕撫她的後背,安撫道:「夫人莫急!無論岳父還是祖父,知曉此事後皆極爲震驚,岳父更是隱晦的告訴二姐夫朝中局勢,只是他看起來幷未死心。」

  「這……這……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如何不是?」魏廷茂低笑道:「齊家能成爲蘇州首富,想必這位二姐夫幷非愚笨之人,只是被眼前的欲望遮住了心神。」不知他能否想通其中利弊。

  「若二姐夫去了大皇子的陣營,可會影響當下的局勢。」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夫人覺得呢?」

  劉湘婉想到二姐的臉色,在聯想大姐所說的話,不由替她擔憂,這……若二姐夫被欲望衝昏了頭腦,劉家更甚者與之有牽連的人,怕是都會跟他們夫婦斷了聯繫。

  「所以祖父氣急之下未出來用膳。」

  魏廷茂淡笑道:「事關所有人的安危,他老人家謹慎些也是對的。」

  「唉!事情怎鬧到這個地步……」

  二姐夫婦回到屋子,二姐坐在梳妝檯旁,冷冷道:「祖父爲何未來?可是你說了何話惹怒他老人家。」

  齊耀文身子僵硬,臉色微白,低聲道:「夫人,咱們還是莫要跟大皇子有所牽連。」

  二姐轉過身,皺眉道:「相公,此話何意?」

  「咱們在京中再待幾日,隨後便啓程回蘇州。」

  此言一出,二姐驚的站起來,不可置信道:「爲何?」

  「若齊家成爲大凉國的皇商,自是家門幸事,可若不小心站錯隊,便是滿門抄斬的大事。」

  二姐移步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胳膊,焦急道:「可是爹爹說過什麽?」

  齊耀文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岳父已與我說的很明白,若齊家趟大皇子這趟渾水,劉家便與齊家一刀兩斷。」三位妹夫也會如此。

  二姐大驚失色,驚恐道:「什麽?」

  齊耀文繼續道:「咱們必須趕快回去,將此事禀告我爹,看他老人家的决定。」

  「不!不!我不要回蘇州!」

  齊耀文神色一楞,皺眉道:「夫人,可知你在說甚?」

  二姐猛地推開他,不住搖頭:「我不要回蘇州。」

  「爲何?」

  二姐指著他,反問道:「爲何?你說呢?」想到他說的話,身子一軟,面色悲戚道:「當年我腹中的胎兒如何沒的,相公以爲我不知?」

  「你……」

  「自打我嫁與相公,相公對我却是真情實意,不僅對我呵護備至,更給我正妻的臉面,」二姐泪水順著眼角滑下,低泣道:「可你還是不知足,這些年你納妾室置通房,諾大的府邸,唯有你一個男人,惹得她們起了嫉妒之心,害得我沒了腹中胎兒,更是將我逼至如此境地。」

  「夫人,那不過是前塵往事,都過去了……」

  二姐狠狠捶打胸口,狀若瘋狂:「沒有!沒有!這個結一直留在我心中,從未解開過。」

  聞言,齊耀文低嘆道:「夫人,爲夫知你爲何執意留在京中,若我們回到蘇州,你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可若在京城,便是岳母厭惡你,也會看在岳父的顔面給你些許體面,更甚至受了委屈,她還會替你出頭,只因你是劉家的女兒。」

  「沒錯!」二姐抬起泪眼婆娑的臉,喃喃道:「我嫁入齊家四載有餘,至今無所出,可知背人處,婆婆如何污蔑我、誹謗我及咒駡我。」

  「夫人……」

  二姐冷笑道:「如論你心中作何打算,我絕不會跟你回蘇州。」

  齊耀文心中本就一團亂,如今還要應付夫人的無理取鬧,不由臉色越發陰沉,冷冷道:「夫人,你是出嫁的女子,岳父豈能容你一直待在娘家,還是說你心底生了和離的念頭。」

  未料,二姐出其不意道:「知道我大姐嗎?」

  怎好端端提起大姨姐!

  齊耀文皺眉:「爲何提她?」

  「我大姐雖是安國公府長子嫡孫的媳婦,如今却帶著孩子們住在莊子上,爲何這般,相公如此聰慧,想必一猜就透吧!」

  「你……」

  「相公,我不求其他,你可在京中爲我買下一個院子,日後你來京中我們可住在一處,若你回蘇州,無論你納多少妾室通房,我皆不會過問,可好?」

  「不可能!」

  二姐苦笑道:「那你想讓我如何,非要被你後院的女人害得終生不孕,還是沒了性命,你方欣喜?」

  齊耀文臉色白了白,怒聲道:「你瘋了嗎?」怎能如此胡說八道!

  「我不求其他,只想似大姐那般安靜平和的過日子。」

  「夫人,你不是嫡出,岳父岳母不會爲你出頭,而我也不似大姐夫那般的紈絝子弟,被人捉奸在場,百口莫辯。」

  「相公,此次我跟隨你來京,是抱著終生不再回去的念想,」二姐拿起絲帕擦拭眼角的泪水,淡淡道:「此事唯有兩個解决的法子,其一,相公在京城置辦産業,從此以後咱們在此安家,其二,咱們和離。」齊家是蘇州首富,她沒別的能耐,手上的銀錢倒是攢了不少,若他二人和離,沒了他,她的日子會過得更舒心自在。

  「你竟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就不怕我告訴岳父。」

  大姐垂著頭,遮住眸光裡的思緒,輕聲道:「相公,午膳時祖父未曾出來,你還未看清眼前的形勢嗎?」如他所說,一旦齊家跟大皇子暗中勾結,那麽劉家勢必跟齊家斷了聯繫,更無須說其他人。

  「你在威脅我?」

  二姐低嘆:「相公,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留在京中,如果你在乎我,便會爲了我留在京中置辦産業,我們之間再無旁人,很快便會有屬自己的孩兒。」

  「你……」成婚至今,除了死去妻子留下一個嫡女,至今他毫無所出,其中緣由,焉能不知,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嫁人後方知,女人無子才是她此生最大的悲哀,遂我不想……」二姐淡淡道:「相公,如何抉擇且看你。」話音一落,抬脚離開。

  見此,齊耀文飛快拽住她的胳膊,慌張道:「你要去哪?」

  二姐脚步一頓,緩緩道:「我去園中散散步!」其實是想去見見爹爹,求他指條明路。

  齊耀文上前一步堵在門口,沉聲道:「不許去!」

  「相公,你擋我一時,還能擋我一世,」二姐低嘆一聲,淡淡道:「即便你攔著我,爹爹也會喚我過去說話。」

  齊耀文臉色一僵方側開身子,輕聲道:「夫人,莫要一時衝動說出追悔莫及之事。」

  二姐神色一怔,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我知道。」

  魏廷茂夫婦回府,府中奴僕看到他們神色慌裡慌張,夫婦二人對視一眼,臉色不由發沉,回到院子,只見趙媽媽一臉凝重之色,見他們回來,眸光一亮,躬身福了福身,低聲道:「姑爺,姑娘,老爺解了公主的禁足。」

  此話一出,魏廷茂臉色驟變,陰翳道:「何時的事?」

  「您離府不久後。」

  很好!很好!

  他爹打定主意,站在三公主那邊!

  劉湘婉握了握他的手,輕聲道:「事已至此,咱們還是想想日後該如何做?」

  魏廷茂嗤笑:「如今他們狼狽爲奸,沆瀣一氣,聯合起來對付我?」

  「相公可是畏懼了?」

  「你再說一遍?」

  劉湘婉眸光微轉,輕聲道:「既相公無甚可怕,咱們是不是該走一趟。」

  「夫人的意思……」

  「所謂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咱們還是去一探究竟,方知他們的打算,不是嗎?」

  魏廷茂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走吧!」

  夫婦二人起身去往正房,只見他們一家五口其熱融融的說著話,見他們進來,哲哥想起這兩日內心的煎熬,諷刺道:「哎呦,這不是二哥嗎?如今我娘解了禁足,想必你心中定然不是滋味……」

  魏鬆冷著臉,低斥道:「閉嘴!」

  「爹,難道兒子說的不對!」

  魏廷茂冷笑道:「四弟,爲兄此番過來却是爲了恭賀母親重獲自由,」眸光看向他爹,暗諷道:「父親,果然不出孩兒所料,您對母親情深意切的很。」

  哲哥瞪大了眼睛,怒聲道:「你……」

  三公主打斷他的話,淡笑道:「青墨,本宮與你爹不過是置兩日閒氣,難不成他還能禁足本宮一輩子不成?」

  「您所言極是!」他爹既做了這般决定,也將他心底那絲不忍徹底抹掉。

  魏鬆輕聲道:「青墨,以往是爲父魔怔了,」長嘆一聲,苦笑道:「斯人已逝,爲父又何必自尋苦惱。」

  聞言,魏廷茂心中怒意翻騰,却强行按捺住心頭的怒氣,神色自若道:「父親此言甚是有理。」

  劉湘婉含笑道:「母親,您與父親和好如初,兒媳心口提著的石頭總算落下。」

  三公主扯了扯的絲帕,淡笑道:「老二媳婦有心了。」

  「爲人媳婦,自是希望爹娘身子康健,事事順心順意。」

  只見三公主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聽說你昨兒喚府中的管事媽媽過去聽訓。」

  「母親,這些年您一直打理府中中饋,未料前兩日被公爹……」劉湘婉話音一頓,輕聲道:「兒媳也是怕她們趁此機會作亂,這才喚她們過去敲打兩句。」

  「老二媳婦很是心細。」

  劉湘婉福了福身,含笑道:「母親,您跟父親剛和好如初,不如將府中事宜交給兒媳打理,也好减輕您肩上的重擔。」

  「還是老二媳婦知道心疼本宮,」三公主頷了頷首,輕聲道:「你有此心,本宮心中甚是熨燙,不過此事還是待堯哥娶親之後再說,可好?」

  劉湘婉站在一旁,淡笑不語。

  堯哥臉色發白,直到此時此刻,他還是不懂爹爹的打算,怎能將娘放出來,不怕她與大皇子暗中勾結嗎?不怕因此禍及魏家、牽連他們嗎?

  自打她解了禁足,堯哥便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三公主隱約猜到他心中所想,遂淡淡道:「堯哥,你在想甚?」

  堯哥僵硬著臉,呆愣道「娘……」

  「可是聽說要娶媳婦,歡喜的傻了?」

  「我……」

  三公主嘴角的笑意一斂,淡淡道:「若你身子抱恙,可先回去歇息!」

  堯哥垂著頭,低聲應道,隨後起身對上首二人行禮,方緩緩退了出去。

  魏瑾兮怪异道:「娘,三哥怎麽了?」

  「兮兒不必擔心,你三哥這是害羞的不知所措。」

  魏瑾兮欣喜的點頭,脆聲道:「爹,日後您再不許禁足我娘,否則女兒不依。」

  魏鬆一臉的寵溺之色,含笑道:「好!好!爲父知道了。」

  三公主眸光一閃,冷不丁道:「聽說你今兒又回了娘家?」

  劉湘婉輕聲道:「還妄母親莫要怪罪!兒媳的二姐嫁到蘇州,這些年來未曾回京,昨兒她夫婦二人方回到娘家,遂爹爹讓我等姐妹過去,隻爲一家人吃頓團圓飯。」

  「你二姐?」三公主神色一震,迫不及待問:「可是蘇州首富齊家?」

  如果大皇子借齊家的銀子壯大兵力,勢必會跟三公主秘密謀劃,劉湘婉見她神色如此激動,定然知曉二姐夫此次來京的目的,淡淡道:「確實。」

  三公主臉色上的喜色怎麽也遮不住,齊家派人來京,可見態度上有所鬆動,如此看來,此事定回事半功倍,届時……看了眼旁邊的老爺,輕聲道:「老爺,您所做的决定,本宮不會讓你後悔!」

  魏鬆淡淡道:「有公主在,爲夫很是放心。」

  魏廷茂心中不住冷笑,如今他們說話不在避諱他,莫不是覺得勝券在握,還是認爲以他的能耐搬不倒他們,倘若他們這般想,當真不知所謂,遂出聲打斷:「父親,若無事,我們便先告退!」

  「你們下去吧!」

  魏廷茂夫婦對其行禮,方起身告辭。

  他們夫婦一離開,三公主臉上的笑容一斂,淡淡道:「老爺,既您選擇站在本宮這邊,打算如何處置老二?」

  魏鬆垂著頭,低聲道:「倘若事成,只求公主饒他一命。」

  「老爺,您明知不可能之事。」當年她一時心軟,方惹下今日之禍端,遂再不會心慈手軟,事成那日,便是老二人頭落地之時。

  魏鬆猛地站起來,怒聲道:「你……你……你怎如此心狠!」

  「當年本宮顧及老爺的感受,饒他們兄弟一命,沒想到竟親手將狼崽子養大,如今竟反咬我一口,這般錯事,本宮此生只會做一次,」三公主扯著手中的絲帕,冰冷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本宮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你……」

  「這世上有他便沒本宮,有本宮,他便只能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哲哥與兮兒心神一震,驚慌失措道:「娘……」便是對二哥心下惱怒,却從未想過害了他的命,讓他身首异處。

  三公主淡笑道:「你們何須大驚小怪,此生本宮與你們二哥,只能活一個,倘若讓你們選,你們會選誰?」

  「娘……」

  「還是說你們想看本宮被你們二哥害死,讓你們從此沒了親娘。」

  只見哲哥與兮兒臉色慘白,身子瑟瑟發抖,顫聲道:「娘,不如讓二哥搬出去……」搬出去說不得就沒有這麽多糟心事。

  哲哥附和道:「娘,讓二哥搬出去吧!」

  三公主盯著他們的眼睛,玩味道:「哲哥、兮兒你們不小了,有些事早已心知肚明,何必裝作不知呢?」

  「娘……」兄妹二人膝蓋一軟,脚步踉蹌下。

  三公主眯了眯眼,冷冷道:「記住,你們是本宮的孩兒,從出生那刻起,便注定與你們二哥勢不兩立,遂我們之中只能活一個,」神色一頓,又道:「日後不要再說這般無用之言,知道嗎?」

  兄妹二人僵硬著身子,低聲道:「知道了,娘……」

  「你們下去吧,本宮有話跟你們爹說。」

  兄弟二人神色呆滯的對其揖禮,失魂落魄的離開。

  「公主,還有何話要交代?」

  三公主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盯著他,淡淡道:「本宮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爲何解了本宮的禁足,是當真跟本宮一條心,還是另有所謀。」

  「爲夫跟你解釋過多少回,信與不信,皆看你心中所想。」

  三公主眼神疑惑的看著他:「爲何你前後態度轉變如何大?」老爺變的太快,竟讓她心中不住合計,總感覺他跟青墨暗中聯繫,想要謀害她,可適才青墨看老爺的眼神,確實冰冷又厭惡,幷未一絲作假。

  「如今青墨恨不得爲夫死,恨不得寧遠將軍府門楣衰敗,恨不得魏家家破人亡,」魏鬆低嘆:「公主,你在强硬、霸道、無理取鬧,却也是真心實意爲爲夫打算,且這些年你所做一切皆是爲了爲夫、 爲了孩兒們,爲了這個家。」

  「你……」三公主臉色微緩,眸中的冷意漸漸消散些許。

  「你不要在疑神疑鬼,若我與你不是一條心,將你繼續禁足便是,何必多此一舉。」

  三公主沒忍住心中所想,脫口而出道:「或許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說不定。」

  此話一出,魏鬆臉色鐵青的起身,氣急敗壞道:「你……不可理喻!」

  三公主眸光一直緊緊盯著他,淡淡道:「老爺是真的惱羞成怒,還是故作玄虛的哄騙我。」

  「你……你……」魏鬆氣的胸口不住起伏,指著她,怒聲道:「你願意如何想便如何想!」言罷,甩袖而走。

  向嬤嬤輕聲道:「公主,您怎能如此說?」

  三公主冷笑:「唯有這樣方能知曉老爺到底是真心歸順本宮,還是假意與本宮周旋,隻爲從本宮身上套取情報。」

  向嬤嬤臉色微白,低聲道:「公主,老爺……」

  「無論他作何打算,本宮再不會任他隨意欺辱,」不過兩日功夫,三公主已受不住被禁足的惱怒,冷笑道:「日後不可輕舉妄動,安安靜靜的待在府中。」

  向嬤嬤躬身點頭:「老奴明白。」

  三公主坐到凳子上,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桌面,淡笑道:「未料今兒聽到一個好消息?」

  向嬤嬤神色詫异,小心翼翼的窺覷公主的臉色。

  齊家!齊家派人來京!

  宮中那人不愧是劉家遠親,果真瞭解劉家的一舉一動!

  蘇州首富齊家,這個魚餌真不錯!

  三公主淡笑不語,半響後方道:「無論老爺真心還是假意,老二定不會太高興!」

  「老奴瞧著二少爺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往日老爺中立,如今倒戈相向,他焉能不氣,」三公主心下微舒,輕笑道:「想到老二那張臭臉,本宮這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公主,無論老爺作何打算,您還是要留個心眼。」性命攸關,她們需小心謹慎。

  「嬤嬤放心,本宮再不會如往日般好糊弄,」三公主挑了挑眉,淡笑道:「一會兒你下帖子與老二媳婦的二姐,就說明日本宮宴請他們夫婦來府做客。」

  向嬤嬤臉色微白,輕聲道:「公主,此舉是不是太過明顯。」

  「那就給鎮國將軍府女眷下帖子,」三公主聲音一頓,冷笑道:「所有出嫁女子也下帖子。」

  「此事用不用禀告二奶奶。」

  「不急!明早她請安時在告訴她不遲,」三公主淡笑道:「届時老二媳婦的臉色定然好看的很。」

  「公主,二少爺已知您的打算,您解了禁足後大張旗鼓的宴請劉家女眷,以二少爺的睿智,怕是很容易猜到咱們的打算,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一山更比一山高,薑始終還是老的辣,」三公主冷笑道:「他便是知曉又如何?狡兔還有三窟,大凉國又不是只有齊家一個富商。」

  「您是說?」

  三公主把玩著手腕上的玉鐲,淡笑道:「就是讓他們知曉,讓他們盯著齊家不放,這樣才能趁他們不備謀其事。」

  聞言,向嬤嬤眉眼彎了彎,含笑道:「還是公主棋高一著。」

  「聽說劉家二房子女甚是和睦,除了這個二姑娘,若是可以,到時可以利用她打壓老二媳婦囂張的氣焰。」

  「公主,這商賈之人的言行舉止,怕是很容易挑出弊處,倘若她不順您的意,届時您……」

  三公主含笑道:「還是嬤嬤想事周全。」

  魏廷茂身上散發生人勿進的冷意,見此,劉湘婉輕聲道:「相公,事已至此,不是你惱怒便能解决。」

  此時屋中唯有他們夫婦,魏廷茂冷笑道:「適才祖父勸我,無論做人還是做事,要留一綫餘地,這樣於人於己皆是結下一場善緣,可是……」眸光陰冷,臉色深沉,陰冷道:「沒想到他真的有所抉擇,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被放弃的那人。」

  「相公,這世上即便所有人都背弃你,你還有我?」劉湘婉斟了一杯茶與他,輕聲道:「無需爲了不將你放在心上的人而耿耿於懷,不值得!」

  魏廷茂端起茶杯放在嘴邊,可心中怒氣委實消散不去,憤恨之下將其狠狠摔在地上,怒聲道:「欺人太甚!」

  門外,趙媽媽三人立在門口,聽到屋中的動靜,身子顫了顫,彼此對視一眼,畏懼的垂下頭。

  劉湘婉低嘆一聲:「你如此生氣,豈不是遂了他們的心。」

  魏廷茂起身,看著滿地碎片,扶額低嘆:「是爲夫不好!嚇到你了!」

  「相公,其實婆婆出來未嘗不是件好事,」劉湘婉輕聲道:「只要她有所行動,我們便會立即知曉。」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告訴她。

  「她知道又能如何?」劉湘婉神色一頓,淡笑道:「我就不信她能那般坐得住,坐得穩。」

  「你是說?」

  劉湘婉重新爲他斟了一茶杯,輕聲道:「倘若大皇子那邊進行的不順?」

  魏廷茂眼睛一亮:「不錯!夫人說的甚對,」嘴角微微上翹,淡笑道:「如今他二人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倘若一隻跳起來,另一隻焉能坐的住。」

  「此事相公莫要插手。」

  「夫人放心,爲夫知曉你的擔憂。」

  「至於父親那裡,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總覺得公爹此舉讓人捉摸不透,變化太快其中定有隱情。

  魏廷茂冷哼:「他如此做,倒讓我靜心不少。」

  翌日,劉湘婉去正房請安,只聽三公主含笑道:「老二媳婦,今兒本宮宴客,届時還需你從旁招呼。」

  劉湘婉躬身道:「不知母親宴請哪家的官宦女眷。」

  「昨兒下午本宮派向嬤嬤去鎮國將軍府送了請帖。」

  劉湘婉臉色一僵,皺眉道:「兒媳娘家?」

  「如今你是魏家的兒媳婦,本宮還未見過劉家隔房女眷,遂想趁此機會見見她們,」三公主淡笑道:「兼之去年你們來府,彼此間鬧得不甚愉快,本宮此舉也是爲了向她們表明,本宮有多重視你這個兒媳婦。」

  劉湘婉能說甚,淡笑道:「多謝母親。」

  三公主淡笑道:「老二媳婦,今兒你娘家人來府赴宴,你這身穿著打扮,未免有些寒酸,且回去重新換套衣裳在過來。」

  劉湘婉福了福身,低聲道:「兒媳這就回去換。」

  三公主咳了咳,淡淡道:「你是魏家的媳婦,穿著打扮代表你的身份及寧遠將軍府的門楣。」

  劉湘婉離開後,三公主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好!真好!本宮心頭這口惡氣終於出了。」

  「公主,二奶奶臉色十分難看。」

  三公主眉眼帶笑:「她敢跟老爺出言無狀,却不敢對本宮有一絲懈怠。」

  「畢竟中間牽扯二少爺。」

  「不錯!可本宮不一樣,本宮無所顧忌,若她言語頂撞,本宮便給她扣上忤逆不孝的帽子,」三公主眯了眯眼,冷哼道:「届時老二如何在袒護她。」

  「公主,若劉家人一條心,人數上……您到底寡不敵衆。」

  「在外人面前,老二媳婦定會對本宮事事遵從,若她行事不周,本宮便會反問劉家大房二房的主母,劉家的家規爲何?劉家姑娘的教養爲何?劉家可有把本宮看在眼裡?」

  出去後,劉湘婉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吩咐道:「你去門房打聽下,昨兒向嬤嬤都給誰送了請帖。」

  招娣點了點頭,飛快離開。

  劉湘婉慢慢往回走,心中不住思量婆婆的用意,待回到內室,趙媽媽爲她倒了一杯茶,輕聲道:「姑娘,您怎回來如何快?」

  「媽媽,去尋套顔色鮮亮的衣裳與我。」

  趙媽媽詫异道:「您要出門?」

  「一會兒大伯母及母親她們會來府。」

  趙媽媽端著茶杯的手一抖,臉色僵硬道:「姑娘,出了何事?」

  「無事!不過是婆婆宴請她們來府。」

  趙媽媽飛快放下茶杯,慌手慌脚走到衣櫃前,慌張道:「老奴這就爲您尋一身華麗莊嚴的衣裳,再爲您重新梳妝打扮。」

  劉湘婉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裡的倒影,對其一笑,輕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焉何懼之。」

  招銀卸了姑娘的髮飾,小聲道:「姑娘,公主怕是來者不善,」頓了頓,又道:「要不要喚姑爺回府?」

  劉湘婉淡笑道:「他在與不在有何關係。」女人的戰場何須男人插上一脚,再說婆婆此舉怕是醉夢之意不在酒,意在她人!

  招銀瑟瑟道:「姑娘,您不害怕嗎?」

  劉湘婉冷笑道:「我與婆婆打擂臺,若你是娘家人會幫誰,答案顯而易見。」 遂除了二姐,其他人她根本不擔心,同爲劉家子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她名譽受損,對劉家姑娘有何好處,遂婆婆此舉注定要失望!

  婆婆得知二姐夫婦來京,便邀請劉家女眷過府赴宴,定是將主意打到二姐身上,不過這樣也好,趁著此事看清二姐的態度,若二姐一意恭維、附和婆婆,那麽她們姐妹之情怕是從今兒起便要斷了,畢竟大皇子那邊的人,與他們而言,乃是死敵。

  只是不知二姐夫婦到底作何選擇!

  未出嫁前她們姐妹雖有些齷齪事,可到底是至親之人,她不希望二姐落得凄慘的下場。

  不過二姐夫的爲人,她却是不知,商人重利輕別離,很是容易被其迷惑心智,届時齊家這一大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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