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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閨中記事》第189章
第189章 青墨打算 (1)

  黃姨娘含笑道「你就慣著他們吧!」

  「我是他們的姐姐, 慣著他們不是應該嗎?」

  這時, 院門口亭亭玉立站著三姐妹, 携手緩緩走進來, 聽到三姐含笑道:「六妹, 我們等你半天兒也不見你回來,便猜到你來了黃姨娘處。」

  黃姨娘對其福了個半禮,姐妹三人忙側身避過, 大姐低聲道:「姨娘莫要如此多禮。」

  黃姨娘眉眼帶笑,輕聲道:「姑娘們是主子,妾怎能逾越禮數。」

  「姨娘萬不可如此妄自菲薄,您育有六妹及弟弟們, 乃是劉家的大功臣。」想到祉哥的身份,話鋒突然一變, 又見其眉眼間從容淡定,心中不住低嘆:怪不得這些年爹爹一直寵愛黃姨娘, 她不爭不搶却將什麽都握在手中,除了那不可逾越的身份,其他地方便是娘也遠不及她。

  黃姨娘嘴角含笑, 輕聲道:「姑娘,既然姑娘們尋你有事, 你們自去忙便是。」

  三姐兩眼放光的看著六妹, 迫不及待道:「多謝姨娘體恤,六妹,待咱們姐妹說完心裡話, 你在回來尋黃姨娘便是,可好?」

  其實劉湘婉很想陪在姨娘身邊,可姐姐們特意尋到此處,焉有不去之道理,遂輕聲道:「姨娘,過會兒女兒再來看您。」

  黃姨娘含笑點頭,準備牽兩個兒子的手進屋,未料宴哥不樂意,緊緊拽著姐姐的手躲在其身後,垂著頭,低聲道:「姨娘,不讓姐姐走!我想讓姐姐留下來陪我。」

  三姐上前一步,點了點他的鼻子:「既如此,咱們就不跟姨娘走!三姐帶你們去見小外甥!」

  聞言,劉湘婉驚呼道:「三姐,你帶侄兒們來家,親家夫人竟也同意?」

  三姐攤手:「還是借了你的光,方能帶他們出來,」神色一頓,低嘆道:「如今大哥外任不在家,侄兒們自是跟在他們身邊,大姐又住在莊子上,毅哥哥倆也不能隨意出來,我娘想含飴弄孫,却……唉!趁著你回門,我跟相公合計一番,便帶著他們一同過來,讓娘欣喜欣喜。」

  劉湘婉無語:太太果然老了,竟想含飴弄孫了!

  言罷,姐妹四人帶著宴哥祉哥一同去往二太太的院子,進到側臥,只見五姐靠在床邊,床上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娃娃在四處亂爬,而二太太滿臉笑意的看著他們,五姐輕輕撫摸肚子,露出欣喜之色。

  衆人對其福了福身,二太太含笑點頭,由著王媽媽扶著緩緩起身,淡笑道:「你們姐妹說話吧,爲娘回去小憩一會兒。」

  三姐上前一步,挽著她娘的胳膊,嬌笑道:「娘就是善解人意。」

  二太太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額頭:「討打!」隨後帶著王媽媽離開。

  四姐妹圍著桌子坐下,只聽劉湘婉輕聲道:「五姐,妹妹不知你竟陪著五姐夫一同來府?」話音一落,眸光看向三姐:「姐姐竟也不告訴我?」

  適才在廳中看到五姐夫,以爲五姐今兒幷未過來,沒料在此看到五姐,自是滿臉驚訝之色。

  三姐捂嘴偷笑:「若不然爲何喚你過來?」

  劉湘婉嗔怒:「三姐……」

  隨後五姐妹看著四個稚兒在床上玩耍,宴哥與祉哥頭次見到小哥倆,自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不是碰碰他們的手,就是摸摸他們的脚,驚奇不已。

  劉湘婉輕聲道:「宴哥祉哥,你們不惜欺負侄兒們,可知?」

  宴哥拍了拍小小胸脯:「姐姐放心,我們從不欺負比我小的侄兒。」

  祉哥學舌道:「不欺負!不欺負!」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忍俊不禁。

  只見五姐輕撫肚子,含笑道:「寧遠將軍府衆人待你可好?」

  劉湘婉垂下頭,緩緩道:「這過日子本就是難得糊塗,兼之相公與我皆是庶出,遂他們待我們不過是面上情,談何好與不好?」

  大姐淡淡道:「現下你是新婦,他們不會對你諸多挑剔,待過段時日,焉能不讓你立規矩。」

  三姐詫异道:「六妹夫曾說過,待你們成親後便會搬出去,難道不作數了?」

  衆人瞪目結舌,三姐這心得多大,魏廷茂跟睿哥同歲,自然也比她大上幾歲,竟如此自然喚出六妹夫,也不知魏廷茂聽到作何感受。

  七姐神色擔憂,輕聲道:「六姐,若你不搬出府,定會受公主的磋磨。」

  劉湘婉摸著右手的瑪瑙鐲子,淡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六妹,爲人媳婦除非你夫君令立門庭,不然在一處過日子,婆婆定會給你立規矩。」

  三姐迫不及待道:「大姐言之有理,六妹,除非你如我一樣爭氣,一胎雙生,且都是帶把的兒子,這樣定能堵住衆人的嘴。」

  劉湘婉扶額低嘆:「三姐,你這本事……妹妹望塵莫及。」

  其餘三姐妹捂嘴偷笑,唯有三姐瞪大了眼睛,恨聲道:「六妹,你諷刺我?」

  「三姐,妹妹乃是羡慕你,不僅有三姐夫這樣的好夫婿,還生下兩個這麽可愛的侄兒,上天果真十分眷顧你。」

  「三妹,誠如六妹所說,你要惜福,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麽好的命,日後對妹夫不要那麽頤指氣使。」

  三姐臉色微紅,手指攪著手中的絲帕,訕訕道:「你們不懂,此乃我們夫妻間的情趣。」

  衆人對其翻了個白眼,這不是□□裸的炫耀嗎?

  劉湘婉看向五姐,輕聲道:「姐姐可是還有月餘便要生子?」

  五姐頷首,輕聲道:「再過兩月便要生子,遂趁著還未生子便出來透透氣。」

  三姐嘖嘖道:「聽說你婆婆要來京伺候你做月子?」

  「三姐怎會知曉?」

  「五妹夫跟我相公提過此事,相公回家後跟我嘟囔了這麽一嘴。」

  五姐垂著頭,漫不經心道:「去年我嫁給相公後,他們一大家都不想走,後來還不是走了,這走了的人再想回來便不會這麽容易的事。」

  大姐點了點頭,叮囑道:「五妹,即便你心下不滿意,也不可對五妹夫無理取鬧,他們這些文臣,最是在意繁文縟節。」

  「大姐放心,妹妹心中有數。」若不是去年六妹給她支招,她一言一行皆按官宦人家的依據行事,時日一長,他們便受不了府中的條條框框,雖捨不得京城的奢華日子,却更受不了拘束,無奈之下,相公給了他們許多銀兩,他們方喜不自禁手下,匆匆趕回去,他們一走,她方舒了一口氣,過著上無公婆,下無妯娌的自在日子,小小的府邸由她打理中饋,無事時回娘家探望姨娘,姨娘每每見她過著這麽順心,心下便止不住替她歡喜。

  劉湘婉眼神環顧衆姐妹,方低聲道:「再過不久七妹也要出嫁,一轉眼我們都大了,皆要嫁人生子,時間過得真快啊……」

  此時,衆姐妹腦中不由想到四姐,不知內情大姐與五姐則忍不住替她惋惜,而知內情的劉湘婉與三姐心下却不住的嘆息,三載過去,她們從未聽過四姐的任何消息。

  三姐見姐妹們神色悵然,冷不丁道:「二姐一家要進京了。」

  聞言,四姐妹先是一楞,隨後滿臉驚訝之色,七姐不可置信道:「三姐此言當真?」

  「娘私底下跟我提起,前不久二姐給爹爹來信,二姐夫想將生意遷到京裡。」

  五姐低嘆一聲:「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二姐依然這般有志氣。」

  自打爹爹回京述職,二姐便被留在蘇州,除了逢年過節爹爹偶爾提及過她,她們之中從未想起過二姐,彼此間更無聯繫,遂無論她們定親還是嫁人,二姐皆未派人過來,一晃這麽多年,也不知二姐可有誕下子嗣。

  劉湘婉含笑道:「無論何時何地,二姐的志氣都很高。」當年二姐做出那般抉擇,便可知她心中所想,如今時過境遷,她們姐妹所嫁之人皆是官宦子弟,也不知二姐知曉後作何感受,尤其似他們這般的商賈之人,見了官宦女眷是要行禮問安,可想而知,二姐來京必將引起一場風波。

  大姐不以爲然,淡淡道:「届時二妹一家來京,我們盡地主之誼便是,至於其他,且看她日後的表現。」

  三姐想起兒時與二姐的姐妹之情,低聲道:「我倒是希望二姐兒女雙全,日子過得順心順意。」

  五妹輕輕撫摸肚子,輕聲道:「唯有嫁了人離開了爹娘,方知還是在娘家時過得最是自在,雖姐妹們偶爾打打鬧鬧,却也是無傷大雅之事。」

  七姐垂著頭,想到她的親事既憧憬又忐忑,見三姐五姐日子過得那麽順心,她著實羡慕不已,却也知有些事不能盡如人意,待她嫁人後,即便與相公做不到舉案投眉,也要在日後相處中,全了彼此的顔面。

  「母親可有提起二姐是否育有子嗣,這樣我們姐妹相見時,也不好空手而去。」

  三姐低嘆:「二姐至今無子。」

  一句話讓衆人的心沉到谷底,二姐成婚四載有餘,竟還未育有子嗣,可想而知,齊家內裡有多齷齪不堪。

  「商人重利輕別離,這世間之事向來都是一啄一飲,若二妹不在乎銀錢又怎會選擇嫁到齊家,齊家若不是看中劉家的底蘊,又怎肯娶庶女出身的二妹。」

  三姐低聲道:「二姐……」

  劉湘婉輕聲道:「三姐不必擔憂,他日二姐來京時,我們姐妹盡地主之誼就是。」

  「也唯有如此!」

  這時,床上兩個侄兒突然嚎啕大哭,宴哥與祉哥嚇得身子一顫,慌張道:「姐姐,我們沒有欺負外甥。」

  只見兩個小娃娃泪雨婆娑,張開雙手不住的啼哭,眼睛却緊緊盯著他們娘,再看三姐穩如泰山的坐著,直至半盞茶功夫,他們久不見娘親過去,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泪水,低下頭繼續跟著舅舅們玩耍。

  這一幕看的衆人瞠目結舌,劉湘婉咽了咽口水,低聲道:「三姐,適才小外甥哭,我們看著都心疼,你乃他們娘,怎如此坐得住。」

  三姐扯了扯手中的絲帕,恨聲道:「都是他們爹作怪!」

  大姐也看不懂他們這對奇葩夫婦,皺眉道:「此話何解?」

  「但凡他們爹惹我不高興,我就讓兒子們欺負他,誰知他竟有樣學樣,有時兒子們想親近我,可我不得閒,他便攛掇兒子們假哭讓我過來,初時我不知,急忙忙跑過去哄他們,後來不經意間聽到他們父子三人私下底嘀嘀咕咕,方知相公背著我,讓兒子們策反我,不由心下惱恨,遂我假做不知,誰知這倆臭小子被我慣得,一看假哭行不通,便來真哭,」三姐恨恨道:「如適才這般,他們眼巴巴的看我,見我沒過去便會嚎那麽一嗓,遂我早見怪不怪,皆因不能慣他們此等惡習。」

  姐妹四人聽到後,不住的大笑,劉湘婉忍俊不禁道:「不知三姐如何報復三姐夫?」

  三姐瞪了她一眼:「怎麽?你想看我們夫婦不合?」

  劉湘婉捂嘴偷笑:「焉能!焉能!如今三姐家中陽盛陰衰,妹妹乃是擔憂姐姐受欺負。」

  「自是讓其……」三姐剛開口,就見姐妹四人直直的盯著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哼聲道:「我還不告訴你們了!」

  大姐指著她不住失笑:「你這壞丫頭,慣愛吊人胃口。」

  劉湘婉揶揄道:「不會是罰三姐夫日日對你朗誦情詩吧!」

  只見三姐臉色緋紅,惱羞道:「壞丫頭,竟敢打趣我!」隨即話音一轉,嬌笑道:「不知六妹洞房時,六妹夫是否如姐姐所說如財狼虎豹……」

  劉湘婉羞得背過身,嗔怒道:「三姐……」

  聞言,大姐板著臉訓斥道:「三妹,七妹還未嫁人,你怎可胡說八道。」

  三姐訕訕道:「大姐,妹妹錯了,是我考慮不周,言語造次了,不過……」看向七妹,眨了眨眼睛,輕笑道:「七妹,有些事早些知道,也好早有準備!」

  「三妹……」

  「三姐……」

  四姐妹瞪大了眼睛,异口同聲的喚她,只見三姐眉眼帶笑的起身,含笑道:「我得去看看我的心肝們!」

  見此,大姐低嘆道:「你們三姐即便嫁人生子,說話還這麽不過腦子!」

  劉湘婉含笑道:「大姐,此處唯有我們姐妹五人,無論三姐說甚不過是玩笑話,再且我們是自家姐妹,又怎會放在心上!」

  五姐緩緩道:「大姐,咱們都是女兒家,嫁人後方知往日在娘家與姐妹們小打小鬧,不過是無傷大雅之事,待真正爲人媳,爲人婦,其中酸楚又有誰知曉。」

  七姐看了看四位姐姐,低聲道:「其實姐姐們過得都很順心,可我要嫁的人,却是真正的一大家子,妹妹真的很怕……」

  劉湘婉拉過她的手,安撫道:「七妹,如今咱們家門檻高,遂求娶你之人也是人中龍鳳,只要你們夫婦齊心,有甚可怕?」

  三姐懷中抱著老大,脆聲道:「六妹說的有理,如果你男人不心疼你,你即便鬥贏所有人,到頭來又有何用。」

  劉湘婉順勢道:「如果抓不到相公的心,便要抓住他的銀子與孩子。」

  大姐含笑點頭,末了來了句:「如果這兩樣都抓不到,那怎麽隨意便怎麽活,只要你活的開心,且管他人。」

  五姐摸著肚子,嗔怒道:「大姐,你們看七妹,被你們之言嚇得臉色蒼白。」

  大姐緩緩道:「七妹,姐姐告訴你的都是箴言,這世上倘若你不看重自己,旁人又如何會在意你,重視你。」

  「大姐……」

  「待你嫁人後,無論你夫君對你好與不好,切記銀子和孩子一定要緊緊抓在手心,」大姐自嘲道:「雖我與毅哥他爹過著有名無實的日子,可手中有銀子,有孩子,何須在乎那個人的感受,待孩子們長大,有所成就,我便可含飴弄孫,身旁再無糟心之事,這樣的日子想想就快哉!」

  劉湘婉點了點頭,低聲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大姐這樣的日子,妹妹又何嘗不羡慕。」

  三姐嗔怒道:「怎麽?六妹夫剛將你娶到手,熱乎勁還沒過去,你就有了旁的念想。」

  劉湘婉扶額低嘆:「三姐,不怪大姐說你,什麽話到你嘴裡皆變了味道。」

  只見褚家老二爬到她娘身上,使勁扯著她娘的衣袖,宴哥忙道:「三姐抱著哥哥,舅舅抱你,可好?」

  聞言,衆人又樂不可支的笑出聲,劉湘婉忍著嘴角的笑意,喚道:「宴哥、祉哥,你們過來。」

  小哥倆眼睛一亮,飛快的跑過去,粘在她身邊,低聲道:「姐姐,日後外甥們是不是跟我和弟弟一樣,同吃同睡同玩。」

  「自然!」

  「那爲何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我跟弟弟却不太相像。」

  此言一出,衆人瞬間沉默,只聽劉湘婉含笑道:「小時你們長得可像了,可隨著你們日漸長大便有了各自的模樣,不過還是有相像的地方,」抬手指了指他們的鼻子、眼睛,輕聲道:「可這兩處長得一模一樣!」

  七姐臉色微白,却含笑附和:「可不是嗎?五弟跟六弟的眼睛、鼻子一模一樣!」

  宴哥歪著頭看著弟弟,出其不意捏了捏他的鼻子,恨聲道:「可你的腦袋瓜怎不像我這麽聰明。」

  一時間衆人皆是無語,心下不住的感慨,還好他們年歲小,尚能被哄住,待過幾年心智越發機敏,也不知能不能這般輕鬆的哄騙住他們。

  姐妹幾人說說笑笑,劉湘婉見小哥倆頽喪著臉,猜他們無聊,隧牽著他們的手起身,低聲道:「妹妹回府後,還未來得及跟姨娘說心裡話,遂想在臨走前多跟她待一會兒。」

  姐妹四人忙不迭點頭,大姐含笑道:「六妹且去吧!」

  一路上,姐弟三人嘰嘰喳喳說著話,不一會兒便回到姨娘的院子,黃姨娘在屋中整理兩個哥兒的衣裳,見他們回來,眉眼帶笑:「你們回來了?」

  劉湘婉牽著弟弟們的手走進去,看到床上的小衣,挑了挑眉:「姨娘,您這是在作甚?」

  「這都是你弟弟們小時穿過的小衣,姨娘一直留著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姑娘生孩子時可以用到。」

  劉湘婉臉色微紅,低聲道:「姨娘,女兒剛成親,焉能這麽快懷有身孕。」

  「姑娘年歲尚小,且不著急懷孕,」黃姨娘拉著她的手坐下,輕聲道:「不過早晚有一日會用到,姑娘莫要嫌弃這些穿過的小衣,小孩子剛出生,皮膚嫩的很,遂穿過的舊衣不會劃傷他們的皮膚。」

  劉湘婉撫摸其中一件小衣,低聲道:「姨娘,您有心了。」

  「你是我姑娘,姨娘惦記你不是應該嗎?」

  只見黃姨娘神色一頓,眉頭輕皺,看向兩個兒子,輕聲道:「你們去書房將昨兒夫子留下的課業做完。」

  宴哥祉哥膩在劉湘婉懷中,低聲道:「姨娘,我們不走,我們要跟姐姐在一處。」

  劉湘婉摸摸他們的頭,輕聲道:「你們且去,姐姐還未用過晚膳,焉能這麽快離開,待你們寫完,姐姐帶你們去尋姐夫,好不好?」

  「姐夫可是魏大哥?」

  劉湘婉含笑點頭:「如今你們是他妻弟,日後他便可名正言順帶你們去騎馬。」

  「當真?」

  一聽到有了玩的便忘了姐姐的貨!

  「姐姐何嘗騙過你們。」

  宴哥與祉哥對視一眼,從她懷裡站出來,眼睛發亮道:「姐姐不許騙我們!」

  「絕不騙你們!倘若姐姐離開也會告知你們。」

  小哥倆眉眼彎了彎,手牽著手一同去往書房。

  黃姨娘苦笑道:「自打姑娘嫁人,他們便經常去老太爺的院子,不住問老太爺,姑娘何時回來?」聲音一頓,低著頭輕聲道:「還好老太爺不嫌他們鬧騰。」

  「姨娘,您可是在擔心什麽?」

  黃姨娘輕嘆:「姑娘,倘若老太爺想要宴哥祉哥搬過去,你說姨娘允是不允?」其實此話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的一問,她是何身份,倘若老太爺相中兩個哥兒,老爺定然欣喜不已,又怎會在意她的感受,再則哥們兒搬到老太爺的院子,總比跟著她更有出息,身份也會隨之變高,如同當年的姑娘。

  劉湘婉垂著頭,低聲道:「姨娘,倘若祖父中意兩個弟弟,讓其搬過去此乃美事矣!」

  「姨娘如何不知,可心下總歸不捨,從小到大他們未曾離開過我身邊,而我也習慣他們日日承歡膝下,如今……」

  劉湘婉握著她的手,含笑道:「姨娘,此事還要看祖父如何决斷,」聲音一頓,又道:「便是您同意,大房堂嫂可會願意,歸根結底,還得看祖父的意願。」

  黃姨娘淡笑的點頭:「姑娘所想與姨娘如出一轍,此事說到底還得看老太爺的决斷,遂順其自然吧!」她也是心下煩悶,今兒姑娘回門,便忍不住與她念叨兩句,至於結果如何,焉是她小小的妾室所能置喙之事。

  書房,老太爺淡淡道:「可是下定决心?」

  魏廷茂掀起衣袍,跪在地上,低聲道:「祖父,小子允諾您與六妹妹之事,未想到時至今日竟生生反悔,著實有愧於您!」

  「此事情有可原,你且無需自責!」若不是三公主怒摔他娘的牌位,青墨何至於怒火攻心,什麽都不顧及了。

  「無論如何說,都是小子的錯,不該言而無信。」

  老太爺輕嘆道:「倘若你無所作爲,老夫怕是會對你徹底失望,更甚至懊惱將六丫頭嫁於你。」

  「老太爺……」

  「起來吧!」老太爺輕聲道:「青墨,你跟老夫說說到底欲意何爲?」

  「祖父,此事還望您莫要插手。」

  老太爺對其搖搖頭,低嘆道:「老夫知你心中所想,爲母報仇乃你一人之事,遂想獨立承擔,可是青墨啊……」話音一頓,長嘆道:「你成親了,自此以後在不是一個人,倘若你有個好歹,可曾想過六丫頭今後的日子。」

  「祖父……」

  「青墨,你不可這麽自私,只顧自己的想法,六丫頭肯爲你退一步,易地而處,你爲何不能爲了她退一步呢?你們已結爲夫婦,若想舉案齊眉,白頭到老,不能單靠一個人的付出,彼此都要看到對方的努力,這樣才能相守到老。」

  魏廷茂神色一怔,喃喃道:「六妹妹她……」

  「老夫會這般說,也是擔憂六丫頭,」老太爺低嘆一聲:「倘若此事老夫力所能及,你便是說與老夫聽又如何,你娶了六丫頭,咱們就是一家人,若你有個好歹,我們心裡焉能好受。」

  「祖父,是小子魔怔了。」魏廷茂對其磕了一頭,低聲道:「自打我娘過世後,小子心中便有個心結,而這個心結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大,它早在小子心中結成死結,若不將其打開或剪掉,小子怕有朝一日會做出什麽不可饒恕之事。」

  「你的心情老夫明白,遂想問你,到底作何打算,」老太爺起身行至他面前,伸出蒼老的手掌撫摸他的頭,低聲道:「此戰如同你在戰場上拼搏前程是一個道理,單靠你自身的力量,焉能對抗一群人,遂你需要擁護你的將士,他肯爲你拋頭顱灑熱血,如今的你不過是三品的將士,即便深得聖上器重,手握兵權,可他們一個是當今聖上的兒子,一個乃先皇的三公主,若他二人聯手,你一個小小的三品將軍又如何能抵抗?」

  魏廷茂臉色一白,低聲道:「祖父,您老人家怎知曉這麽多……」

  「老夫雖然老了,却也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有些事不問不代表不知道,青墨,這回你終可以說了吧!」

  「小子想逼三公主謀逆。」

  「果然!你果然這般打算!」老太爺低聲道:「青墨,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能想到此處,英明睿智的聖上又豈會不知他們的打算?」

  「老太爺……」

  「青墨,你想想,老夫即便不在朝中,却也知曉這些事,更何况坐在龍椅上看著文武百官的聖上,他能不知大皇子的打算?」

  魏廷茂身子僵了僵,不可置信道:「祖父,您是說聖上……」

  「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朝堂安穩,百姓安居樂意,倘若你是聖上,會將注意力放在哪裡?」

  「自是包藏禍心之人。」

  老太爺點了點頭,淡淡道:「既然知曉這些,你便不可輕舉妄動,須知以靜制動,方能出其不意的制勝,而三公主如何做更逃不出聖上的法眼,遂青墨……此時的聖上何嘗不是在看你的决定,」躬身將其扶起,輕聲道:「青墨,你熬到如今這個官品不容易,萬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樣未免太得不償失。」

  魏廷茂雙手緊握,手背處青筋外露,垂著頭,沉聲道:「祖父,小子何時才能看到那人凄慘的下場。」

  「等!」

  魏廷茂猛地抬起頭,眼睛猩紅道:「小子不想等也不願意等,即便聖上知曉罷了我的官,我也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老太爺淡聲道:「青墨,可知在你步步緊逼之時,有些人爲了除去心頭大患,也會無所顧忌。」

  「您是說他們?」

  「當她沒了往日的沉著冷靜,所行之事皆按本心而走,又會落得何下場。」如今的他們好似在對弈,初始皆是沉著冷靜,可時辰一長難免心浮氣躁,只要你能綳住心神,最後勝利的定然是你。

  「祖父,小子明白您的意思,」魏廷茂嘴角冷笑:「便是小子不出手,那人也會自投羅網,届時便是……」

  「沒錯!此時不僅你在觀望,聖上也在思忖,遂且看他們會如何做。」

  「小子心下還有擔憂,萬一他們不動手,那小子豈不是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日後在想對付他們便是難上加難。」

  老太爺淡笑道:「這就要看你了……」

  「我……」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况是人……」老太爺慢慢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面的景致,低聲道:「之後的事就看你如何做……」

  魏廷茂眼睛一亮,恭敬道:「多謝祖父的告誡,若不是您告誡小子,說不得小子已泥足深陷,萬劫不復。」

  老太爺輕聲道:「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最重要是迷途知返,尚爲時不晚。」

  「您說的是,小子直來直往慣了,竟忘了對敵之中還有聲東擊西一計。」

  「若你想通,也算了了老夫的心事,日後與六丫頭好好過日子,生母之仇可報,但這繁衍子嗣,又何嘗不是你娘在天之靈想要看見之事。」

  「祖父,小子明白了。」

  「時候不早了,且去忙你的吧!」

  魏廷茂躬身點頭,對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禮,方大步離開。

  老太爺低嘆:「幸虧他未執拗到非要親手報仇雪恨,尚能聽進老夫的告誡,也算是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魏廷茂出去後,漫步在劉府內宅,腦中不斷思索老太爺的話,是啊,狗急了還跳墻,何况那人……只要他步步緊逼,那人定會失去理智做出不可饒恕之事,届時她的下場可想而知,還有兩個月!這麽多年他都等過來,何况這兩個月!只見他嘴角含笑的去往岳父的書房。

  母女倆絮絮叨叨說了一個時辰,綠衣躬身進來,福了福身,低聲道:「姨娘,姑爺在外求見,說尋姑娘有事。」

  劉湘婉扶額:他這是要幹什麽!

  無論她去哪,他都要跟過來!

  倘若此事讓人知曉,不是徒增笑柄嗎?

  只見黃姨娘欲言又止,低聲道:「姑娘,你說姨娘出不出去?」青墨在院外求見,若她不出去,却是有些失禮,可她出去,以她妾室的身份,却是讓人自慚形穢!

  「姨娘,您當然要出去,他可是您女婿,焉能不拜見您。」此乃內宅,青墨是萬萬不能進到屋中,遂唯有姨娘出去,方可受魏大哥的拜見。

  黃姨娘神色躊躇:「這可使不得,此事若讓太太知曉,還不定鬧出什麽風波,姨娘倒是不打緊,就怕您……」

  「姨娘,您怕什麽?如今我已出嫁,太太再不能隨意拿捏我,以魏大哥的官位,可說與爹爹平起平坐,太太又怎會明知故犯。」

  「姑娘……」黃姨娘依舊猶豫不决。

  見狀,劉湘婉拉著姨娘起身,母女二人行至院門外。

  宴哥與祉哥得了消息,早跑到院子外面,圍著他不住說話,而他眉眼間皆是快活之色,與來時簡直判若兩人。

  魏廷茂見黃姨娘母女出來,抬脚走進院中,隨後掀袍而跪,只見黃姨娘臉色漲紅,神色慌張,忙上前兩步,想要伸手扶他,又突覺不妥,急忙忙道:「青墨,不可!不可!妾這身份怎能讓你行此大禮。」

  劉湘婉行至他身邊,與其一同跪下,低聲道:「姨娘,您乃我生母,女兒出嫁時,您未能看到女兒身著鳳冠霞帔的樣子,女兒也未能對您行跪拜之禮,叩謝您生養之恩,遂今日女兒回門,携相公給您磕頭了。」

  話音一落,他們對其恭恭敬敬磕了一頭。

  再看黃姨娘早已泪眼婆娑,哽咽不止,低泣道:「好!好!姑爺姑娘有此心,姨娘這輩子便沒白活!」轉頭看向綠衣,催促道:「快去扶姑娘起身。」

  綠衣脚步剛動,便見姑爺起身,隨後扶起姑娘,黃姨娘忙背過身,拿起絲帕擦拭臉上的泪水,半響後方轉過身,輕聲道:「姑爺,我家姑娘交給你,姨娘很是安心。」

  魏廷茂對其揖禮,恭敬道:「姨娘且放心,小婿此生定不會辜負夫人。」

  黃姨娘含笑點頭:「青墨,不知你可想聽姨娘說幾句話。」

  「姨娘請說。」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二人結爲夫婦,既是老天對你們的眷顧又何嘗不是你們之間的緣分,未成親時,自是看對方都好,成親後,難免有不盡人意的地方,畢竟你二人脾性,生活習慣不同,時日一長,很容易産生矛盾。」

  魏廷茂身子一僵:「姨娘……」

  黃姨娘上前兩步,拉著姑娘的手,輕聲道:「遂你們既要珍惜對方又要互相體諒,這樣方能天長地久,白頭到老。」

  劉湘婉心酸不已:「姨娘……」

  「人往往都是等到失去時才學會珍惜,得到後永遠不知道滿足,你二人結成夫婦,自是天天待在一處,對方對你的好與不好,定能感受到,遂要懂得珍惜對方的心,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她才會對你更好,」黃姨娘又道:「人不可能一輩子一帆風順,總有遇到磕磕絆絆之事,青墨作爲一家之主,身上的擔子難免多一些,姑娘要學會體諒,而青墨也不要獨自抗在身上,遇到爲難的事大可跟姑娘商量,即便她不能爲你分憂解難,却也能聽你訴訴心裡的苦楚,畢竟你們要同甘共苦,相互扶持的過一輩子。」

  魏廷茂神色鄭重道:「多謝姨娘的告誡。」

  黃姨娘含笑道:「這不過是姨娘的一點見解,也是希望姑爺能善待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個心思敞亮的孩子,你對她的好,她皆能看的到。」

  「姨娘,夫人是何脾性,小婿焉能不知,誠如小婿求娶之時立下的誓言,此生小婿只守著夫人一人過活,我們之間絕不會有旁人。」

  黃姨娘聽到此言,心神俱是震撼不已,感慨道:「有姑爺此話,姨娘再無任何不放心的地方。」

  黃姨娘院子裡發生的事自然傳到二太太耳裡,只見其氣憤之下,狠狠摔掉桌上的茶杯,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茶杯四分五裂,二太太怒聲道:「他們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大姐忙道:「娘,此乃人之常情,您又何必同他們置氣,再說六妹夫來府總得先拜見您,在去拜見黃姨娘,此回也是六妹回門,黃姨娘方敢這般行事,」聲音一頓,低聲道:「娘,從小到大,六妹從未做過不知分寸之事,今兒乃她回門,黃姨娘畢竟是她生母,焉能不想讓她的相公拜見下姨娘。」

  「黃氏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姨娘,青墨却是手握兵權的三品將軍,她怎敢受此等大禮。」

  三姐抱著兒子輕哄,緩緩道:「娘,如今我們都嫁人了,您何必意氣用事,有這功夫還不如問問爹爹,大哥何時能歸家。」

  提及這個,二太太滿腔怒火,恨聲道:「如今你爹越發不把爲娘放在眼裡!」

  「娘,無論您心裡如何想,却是要顧及六妹夫的顔面。」大姐低嘆:適才六妹夫婦行禮時,她娘說的話却是有些過分。

  聞言,二太太狠狠拍著桌子,怒聲道:「你們到底是不是我女兒,怎總向著外人說話。」

  「娘,若我們不是您的女兒,焉能同您說這麽多道理,」大姐神色一頓,輕聲道:「如今六妹嫁到高門,在不似您頤指氣使之人,日後您說話還是要思量再三方可開口。」

  「她敢!倘若她敢對我不敬,我便去官府告她忤逆不孝!」

  三姐哄著兒子,輕聲道:「娘,六妹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只要您善待黃姨娘母子,日後六妹對您定是恭敬有加。」

  二太太冷哼:「恭敬?如今她攀了高枝,定會替她姨娘出頭,今兒之事便是她在公然與我叫板,偏你們不信,」嘴角不住冷笑:「日後總有你們吃虧的時候!」

  見此,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心知再說下去,她娘的怒火只會越來越大,遂不在多勸,有時候說多錯多,還不如什麽也不說,時日一長此事便雲淡風輕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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